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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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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母后的话,这次为何如此自作主张?战场凶险,你若有个万一”

    “可是母后,”刘盈跪坐在榻上,抬起头来望着母亲,“儿子想去试一试。”

    吕雉怔了一怔。

    “儿子知道若禀了母后,母后爱惜儿臣,多半不肯让儿臣去的。这才先到父皇面前求了。母后,”他恳切道,“儿臣是自己想去的。”

    吕雉瞧着面前的儿子,只觉得心中滋味百般俱全。这些年。恨着儿子身上无自己刚毅地同时,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说了什么,这个儿子便听命去做的日子。忽然有一天,他来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我想怎样怎样。”她既有一种儿子终于长大的欣慰之感,更多的却还是失落,仿佛那个一直在自己庇护下的孩子终于萌动,蠢蠢地想要走出自己的视线。

    出征前夕,刘盈在东宫与幕僚研究此战方略,忽闻宫人禀报,楚国翁主刘撷来访,侯在宫门之外。

    他迎出来。瞧见远方堂上背对着自己而立的麻衣少女,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记忆中,这个堂妹总是与鲜衣怒马联系在一起,飞扬跳脱。却不得不在一年孝期中以素色的服装扮自己,整个人看起来也寡淡些。

    “太子哥哥。”刘撷忽的回过头来,见到他,欢喜作色,“听说你即日出征,我特意过来送你。你开不开心?”

    刘盈笑道,“本不必劳妹妹特意来这一趟的。”

    “这怎么成?”刘撷固执摇头道。“太子哥哥你是第一次出去争战,我总想着,要心诚些,上灵才能庇佑。庇佑你旗开得胜。她神色诚挚。刘盈见了,到底心里也有些感动,笑道,“如此便多谢妹妹。”

    “对了,”刘撷瞧了瞧他身后,神情难掩失望,凝眉问道,“我听说。张偕这几日也在太子哥哥你这儿,他可知道我今次前来?”

    “知晓。”

    “那他便不肯出来见我一见?”她难过道。

    “撷,”刘盈微微转身,掩住话语中不耐,“我知你对张偕一片心意,但如今出征在即。不是你们小儿女谈情的时候。”

    “我就是知道你们出征在即才非要走这一趟的。”刘撷蓦地道。神情激烈,“你们不是去风花雪月。而是要去打仗啊。我总是想,若是他受了伤,或是根本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太子哥哥,”刘撷抓住他的手臂,求道,“你让他出来见我一面可好?”

    刘盈叹了一声,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招过一个宫人,沉重吩咐道,转请副将张偕,务必,过来一趟,安抚楚国翁主。

    后来,刘盈隐约听说,张偕与刘撷大吵了一架。

    “莫名其妙。”张偕怒气冲冲的抱怨,也只有生气到极处的时候,这个少年身上才现出一种鲜动生活,“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我和宣平侯府的长娘子交好,竟质问我是否是对她有意。”“阿嫣?”刘盈愕然道,“开什么玩笑,阿嫣才几岁?”

    “是啊。”张偕微微笑道,“那个小丫头才几岁?”

    “偕,”刘盈好奇道,“楚国翁主容貌姣好,又是楚王嫡女,在如意出生之前,一直是刘家的第一美人。。。又对你一往情深,多年执着如一,与你实是良配,你奈何不喜与她?”

    张偕怔了怔,喟叹道,“心之向背,实无办法。”

    “好了好了。”他摇手道,“值此大军征战之际,咱们还是将心思集中在淮南叛军之上。

    辛酉日,宜出行,宜格斗。

    这一日,是大军出征之日。

    二千余片精钢打造的甲片密密叠压犹如鱼鳞,胸背之上用阴线固定,只露出极短绳段,精细之能坚固围护;而于臂,腰则使用阳线,使之能灵活活动。陈瑚抚过托盘之上泛着冰冷光泽的甲胄,叹了口气,转身将鱼鳞甲为刘盈穿上。甲胄冠缨之下,刘盈的面容英姿勃发。

    刘盈悬剑于腰,握妻子的手,一笑道,“莫担心。我会打赢这场仗,平平安安地回来。”

    语毕,他放开妻子的手,走出内室,走出东宫,走出长乐宫阙。

    阙门之上,观楼之中,高皇帝刘邦目光炯炯的看着一身戎装的儿子。“去吧。”他挥挥手。

    于是御史大夫赵尧捧着虎符从阙门之上走下来,“太子殿下。”他微微一笑,将背弯地比跪在君前的储君看起来还要低得几分。

    刘盈伸手,从垫着玄色锦布地漆盘中举起一半右侧虎符。恭敬的托在手上,虎符在正午日光直射下,“淮南右一”四个错银大字闪耀着奇异的光。

    “儿臣谢父皇赐符,此去定不负父皇所望。”他顿首再拜,起身翻身上马。挥手道,“出发。”玄色一千着鲜亮铠甲的北军将士执戟随行,浩浩荡荡的行过长安街头,直奔灞上而去。

    “陛下,”赵尧笑道,“太子已经去远了。”

    “我知道。朕知道。”刘邦用手敲击着观楼阑干,“朕想,朕是不是做错了。”

    “陛下这话说地。”赵尧陪声笑道,“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么会错呢?”

    刘邦微微一笑,不计较他说着什么,依旧远远瞧着一众北军留下地烟尘,“盈儿此去,胜了朕固然欢喜,但他太子之位也就亦发稳固;若他败了,若他败了他毕竟是朕亲子,朕又真能忍心瞧他狼狈若斯么?”

    午时三刻。刘盈抵达灞上,鼓吹齐响,胡笳长鸣,灞上军营营门洞开。舞阳侯樊哙率众将迎出,以军礼参拜太子。

    “既是在军营中,”刘盈挥手朗声道,“便只论军职,不论储君。孤并无任何不同。”

    樊哙笑着拱手道,“是,刘将军。”甲胄下抬起一张胡茬豪壮的脸,二人相视。共同而笑。

    “陛下对太子还是不错的。”帅帐之中,樊哙指着案上地图道,“灞上军营有共有九千人马,将军又带来了一千北军。尚征调了诸侯军,又发尽全国死囚。淮南不过倾一国之力,虽英布善战。但汉军又岂是吃素的?定然是手到擒来。”

    “太子信舞阳侯所言么?”舞阳侯辞去后。有一人从帐中幕后绕出,淡淡道。

    他穿着一身白衣。束发为冠,腰上悬下一只小巧绿色锦囊,整个人干净而又舒爽。

    刘盈并不吃惊,微微一笑,“许先生此话何意?舞阳侯是孤至亲姑父,绝无欺瞒之理。”

    许襄哂笑道,“小子并不敢说舞阳侯有欺瞒太子之意,小子只是言,太子不可因了舞阳侯一席话而轻了此战。”

    刘盈褪去戎装,交到长骝手中,尖锐问道,“先生此前不是说英布有四必败之理,如何此时又反口?”

    许襄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英布他纵有千百条败理,也没有一条是汉军轻敌。当时太子不能肯定是否要战,小子自然要力劝;如今太子既然已经要上战场,谨慎对敌总是好的。小子既然是太子谋臣,自然会处处为太子谋划。”

    “许先生懂战?”刘盈锐利审视。

    “不懂。”许襄怡然道,“但此战胜负,大半非战之力。”

    刘盈遽然而笑,“战而非战之力,岂非荒谬?”

    “不荒谬。”许襄目光如炬,直直瞧着刘盈的眼睛,“太子可记得,商山四皓反对太子领军所说地理由?”

    “先生不是一条条驳斥了么?”

    “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分出绝对地是非对错。小子认为太子当战,这一点到现在还没有改变,但小子也必须让太子知道,此战由太子出战,比由陛下出战,要难的多。”

    提到高皇帝,刘盈怔了一怔,温和道,“父皇身经百战,最后为帝,自然为人子不及。”

    “不然。”许襄摇头,“陛下虽身经百战,却未必懂战。”

    “许襄”刘盈拍案而起,“你大胆。”

    少年地手指直指着额头,许襄眼睛不眨,淡淡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淮阴侯说的。淮阴侯曾言,陛下不善将兵,而善将将。太子认为,你将将的手段,及的上陛下么?”

    刘盈坐于案前,微微沮丧,“不能。”

    “所以陛下领军,十停功夫有九停办放在战本身上,兵多将猛,自然容易取胜。太子领军,却要将五成功夫花在让众将领信服之上,甚至还要多。所以小子说,太子领军,比陛下要难上数分。”

    烛火毕驳,刘盈在帐中呆坐良久,猛然抬头,许襄却早已离帐而去了。

    第二日,在灞上军营祭蚩尤,佑汉军得讨叛军,旗开得胜。之后大军开拔奔赴淮南。

    宣平侯府里,鲁元长公主牵着三岁的张偃在院中行走,不知不觉间间神游万里。

    “阿母,阿母。”张嫣迭声叫唤。

    “啊。”鲁元猛然回神。

    于是答案揭晓,是包月。

    关于这个结果,总之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晚上十一点左右再上一章。

  五十九:重虑

    “阿母,”张嫣忍笑道,“再走,你就要拉着弟弟走到河里去了。”

    四周侍从皆偷偷抿唇,鲁元呀了一声,赧然道,“我适才想,你舅舅这时候大概已经到淮南了。”

    侯府之中潋滟一池湖水,周有草地茵绿,小偃儿在草地上打滚,咕噜噜的笑,露出新长的牙齿,抬头瞧见姐姐,努力吭哧吭哧的向姐姐爬过去。

    “我想也是。”张嫣笑笑道,弯腰抱起偃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对这个弟弟并不是特别好,有时候心情好起来就抱着他发上一天疯,心情坏就偷偷掐上他一把,当然不会用很大的劲,直掐到小孩子皱着眉头委屈的望着她。就这样子,张偃还是最粘她,见到她的时候连阿父阿母都不要,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爬。

    “你也很担心舅舅是不是?”她轻轻戳着弟弟的额头,嘟哝道。心里面,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那个少年,他到哪里了?可受得来行军的苦?可压的住那些个自恃功高的功臣?见没有见血?有没有人拿一把刀砍他

    她嘈嘈杂杂的想着,忽然,一根线在脑海中就那么一拉。

    她怔了怔,伸手缓缓摸住额头,皱起眉来。

    张偃瞧出她的不对,好奇的瞧着她,摇着她的手,口中连连喊着,“阿姐,阿姐。”

    “怎么了?”鲁元走过来。

    “好疼。”冷汗涔涔的从额头上流下来。

    “小小年纪怎么就闹头疼?”鲁元皱眉,冰凉凉的手抚上她地额头,被吓了一跳。“哟,这么烫,阿嫣,进屋里躺着,阿母给你寻个大夫来。”

    张偃吓的屏声静气。泪眼汪汪的坐在阿姐卧房之外的堂上,听见卧房内阿姐一声一声的喊。口中乱喊,“阿姐,阿姐。”死命想要站起来冲进房里去,陪在姐姐身边。却被男童紧紧地按住,五六岁的男孩严肃的叮嘱,“世子,你再急。也不能冲进去。你姐姐现在没空理会你,你也帮不了她,咱们就在这等着。”

    只能在这里等着。

    寝室中侍女进进出出,又是打水,又是拧巾子,鲁元接过湿热的巾帕,覆在女儿的额上,“头好疼。”张嫣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一头头发散乱下来,汗水打透。连身上禅衣都打湿了。

    “阿母,”她呜咽一声瞧着母亲,“我的头真的好疼。”眼睛里已经见了点点水光,缩在榻上。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抱怨撒娇地小猫。

    鲁元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看着女儿,鼻尖也冒下汗来,“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还没过来?”

    “来了来了,”涂图连忙道,“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大夫再快也要走路啊。”

    “可是阿嫣一直在喊疼。”

    “公主,”涂图叹道,“小娘子越是疼你越是不能慌了。你都慌了,她就更怕了。”

    绯色的帷帐掩下来,小小的侍女在里面死死抱住张嫣,吓的眼泪都噼里啪啦乱流。张嫣依旧在喊疼,可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力气了,昔日红润的脸庞见了苍白。

    鲁元的泪水滴在衣襟上。溅出小小星渍。

    “来了。来了。”花白胡子的大夫被侍女拥入,“大夫来了。”

    诊脉过后。鲁元问,“不知小女是什么症候?”

    “体热过高,体虚盗汗,脉促过急”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道。

    “好了。”鲁元喝道。

    她平了平气,一字字道,“本公主只是问你,我女儿这头痛该怎么治?”

    花白胡子的大夫一个激灵,冷汗涔涔道,“张娘子脉象奇异,小人无法断言。”

    “公主,”涂图面色骇的惨白,瞧着鲁元,一字字道,“小娘子这症候,像是着了邪。”

    鲁元怔了一怔。

    她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儿,她方喝了些安神药汤,先前一阵头痛已经过去,便闭了眼睛躺在床上睡着,微微颦眉,面色苍白,薄薄地锦衾盖在身上,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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