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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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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的门后人影微闪,西门朝午与包要花已分开左右来到项真身侧,同一时间,头扎白布的申老四也颤巍巍,肥耸耸的鼓着肚子站到一边,单殉以下‘双义帮’的每一个人都将火一样愤怒的目光投注到他身上,而他,也毫不含糊的狠狠还瞪着对方……

  一出来,包要花就怪叫开了:“不要啰嗦,是是非非,手底下见真章,早就想和你们干上一场,今夜的时间正好!月黑风高,果然适合拼命宰杀!”

  猛然看见了包要花,单殉及单殉手下认识他的人又禁不住心头发毛,昔日他们曾和包要花在项真残舍之前有过一面之雅,而且那一面,包要花的蛮横泼辣,已给他们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了!

  抹去额上的冷汗,单殉以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道:“项真……我答应你以前我们那笔旧帐从此勾销,你该知道,那一次,除了你毁掉我的大事,更杀害了我多名手下及三名舵主——其中一个是你在脱走时以大庞角所伤的……这些我全不计较了,只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帮助这两个曾经火焚了你贵舍的恶徒!”

  申老四蓦然大吼道:“放屁,你才是劫人辛苦私蓄,又残杀‘一心镖局’十数名镖师,更为了不义之财而翻脸不认朋友的畜生!”

  双目中怒火如焰,单殉暴烈的道:“申老四,我马上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猛一挥拳,申老四咆哮:“你在做梦,你他娘不信就试试,看谁能把谁摆平!”

  低声一笑,包要花悄悄向西门朝午道:“当家的,这不是叫‘狗咬狗一嘴毛,么?操的……”

  无声芜尔了,西门朝午眨眨眼没有吭声,目注情况的演变。

  现在,项真微微有些不耐了,他阴森的道:“你们和申贾两人并无不同,全都一样,那一天,若是你们赶在他们之前找到我,只怕我与我亲人的血仍需流溅,我的房舍仍然难逃火焚!”

  一仰头,项真木然道:“而如今,申贾两人已还清了欠债,你们,却并未偿还,我们之间怨隙仍在,现在话已说尽,你们答应自此退走,并永不再寻他二人启衅,以往纠葛,我同意就此消弥,否则——”

  双瞳里闪射出一片煞光,项真歹毒的道:“我们就彼此以血溅血!”

  单殉僵立不动,他实在是进退两难了,翻脸动手吧,项真的厉害他固然深为忌惮,而包要花与他所不认识的西门朝午,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人物,自己这边可以说毫无制胜把握,但是,如若就此退去,非仅面上涂灰,失尽颜色,那一口怨气,又是怎生咽得!

  对面,项真已冷冷的道:“我们时间并不多,单殉,而我的耐心也不够,可是我要奉劝你几句话,以你,和你目前的人手,只怕占不了我们的上风!”

  就在单殉还犹豫着未曾下定决心作那痛苦的抉择前,他的侧边,一条人影已悄无声息的暴闪狂扑而上,在一溜烈焰也似的金光猝射里,那人的攻击已到了项真头顶!

  反应的迅捷在每个人的意念转动之前,项真的身影刹时幻做黄蒙蒙的光影一抹,当人们的视线尚不及追摄,他的“八圈斩”绝招已同时狂展猛出,有如八个项真在齐齐应敌,而八个项真又俱皆看不真切,只有黄影一抹,于是,漫空的掌影如刃,臂干似桩,在幻化着交织的、飞泄的、层叠的、纵横的、回撞的条线与弧形,那么绵密,那么凌厉,又那么凶悍,没有人看得出其中的过程,其中的趋势,其中的形态,只是炫闪的一片,暴凌的一片,而在光影猝晃下,那偷袭者已惨怖的号嗥着像块殒石一样重重的摔出了两丈之外!

  当那人仰卧在雪地上寂然不动的一刹,人们才看清楚他是谁——“双义帮”的首座堂主“明意堂”堂主“一臂掮山’,余廉!此刻,余廉的面孔已是血肉模糊,身上骨骼纷折,一根根突出了肌肤之外,连他的躯体,也扭曲得不像是一个人的躯体了,他的手上,却仍然紧握着他方才用以暗袭的兵刃——“双环金刀”!

  每个人的视线,刚刚投注在余廉死尸的瞬息,单殉悲愤欲绝的狂吼一声,身形猝旋之下,他的家伙“蝎子钩”已到了手上,微晃斜掠,反手十九钩暴戮已经卓立石阶下的项真咽喉!

  瘦削的身躯一闪,项真已神鬼莫测的在蓦然间移动了十九个不同的方位,单殉看着落空,狂怒里,连步紧随,有如一阵旋风般猛跟不放,“蝎子钩”带着锐响,又闪电也似飞刺了二十一钩!

  在那溜溜,点点,条条,片片的晶莹蓝光里,“蝎子钩”的攻势已布成了一面严密而血腥的罗网,而这面罗网方待追罩过去,项真前掠的身影已猝地翻折,他翻折的速度之快,就和一道超越千万年的流光毫无二致,当人们看见这道流光,这道流光早已到了眼前,或者已成过去了!

  “吭”的一声,闷吭倏扬,任谁也没有看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三目秀士”单殉已打着转子连连旋出十多步去,又一屁股坐倒雪地上!他手中的“蝎子钩”也在他坐倒的同时脱手飞出老远。

  此刻——

  “双义帮”方面在一阵死样的沉寂之后,又突然哗叫鼓噪起来,在“清心堂”堂主“袖里针”崔喜、“澄朗堂”堂主“紫髯”万百侯,及那六名新旧舵主的率领之下,数十名彪形大汉一拥围上,他们有的手中挥舞着兵刃,有的,则手持着那种银筒形的火药利器,就像一群疯虎冲杀上来!

  同一时间,包要花、西门朝午也狂笑着暴扑迎上,一侧,“驼山神”申老四亦拔出他的“双刃铲”,怒吼如雷般扑将过去!

  就在这大厮杀展开前的千钧一发之际,坐倒地下的单殉已突然声如位血般惨厉尖叫“住手——”

  机智绝伦的项真也立即出声招呼:

  “各位且慢!”

  眼看着就要交刃的双方闻声之下,马上便各自停止了冲势,他们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一个个全站在那里发愣,有些迷惘,更有些怔仲……

  单殉的面色惨白如纸——或者,更像地下的白雪,他喘息着,抽搐着,连额心正中那一块铜钱大小的菱形疤痕,也在这时泛了乌青!

  急匆匆的,“袖里针”崔喜和两名舵主过去将单殉搀扶起来,单殉浑身痉孪着,抖索着,目光怪异而苍凉的投向项真,项真正双臂抱胸,也毫无表情的在远视着他!

  冷瑟的空气里,漾浮着太多的凄伦,大多的沉痛,大多的悲愤,及大多的绝望与空茫……





大煞手第九十章 挥手血腥 朝宁响



第九十章 挥手血腥 朝宁响

  二人就这么古怪而奇异的互相凝视着,那情形显得有些可笑,但是,却更显得生硬与苦涩!

  良久……

  单殉长叹如泣,他一摆头,沙哑的道:“崔堂主,下令收兵回山!”

  大大一怔之下,“袖里针”崔喜呐呐的道:“但……但是,帮主,我们的血仇尚水索还……”

  凄然一笑,单殉道:“眼前的情势你已看到,崔堂主就是我们全死绝了,这仇、这债,怕也难以索取,我不成了,你,以及其他任何人自量还行么?”

  在崔喜的黯淡面色下,单殉又悲凉的道:“不要罔顾现实,而现实正是我们的刽子手……崔堂主,下令收兵吧!天长地久,如果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我想,或许能有机会的……”

  崔喜又何尝不明白他们如果硬干下去确实毫无希望?敌人太强、太狠,也太毒,设若真个血战到底,那么,会正像单殉所说的,就算全死绝了也只怕难有转机,现实是残酷的,一点也不苟且,也不含糊的,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这一口气不能咽又有什么办法?便把血去洗,豁命去争,也不会稍有裨益啊……

  沉重的摇摇头,崔喜走了开去,向他的手下们下令:“帮主有偷,本帮所属上马待行,李彪、何尚义,你们运去抬回余堂主的余骸,准备回山落葬……

  于是,在双义帮的人马开始凄凄惨惨各自移动忙碌的当儿,单殉向前面七步之遥的项真微微点头,黯然道:“姓项的,谢谢你方才手下留情……”

  淡淡一笑,项真道:“罢了,我也并不是一个太过狠心的人!”

  无声低叹,单殉又哑着嗓子道:“刚才,你忽然折转闪回的身法,可是……用的‘龙翔大八式’中那一记绝式‘化龙飞月’?”

  项真一哂道:“见笑了。”

  忍住满眶的痛泪,单殉幽幽的道:“你杀死本帮余堂主的招术,叫‘八圈斩’?”

  点点头,项真道:“是的,我是八招并施,威力才会那般浩大,抱歉我没有恕过他,因为他太过阴毒,一上手便取我要害,而且,事先毫不招呼!”

  垂下头,单殉伤感的道:“今夜,你全是速战速决啊……我……也总算见识过‘黄龙’项真的厉害了……武林中,有人称你大煞手,这个称号并没有错……你确实承当得起……”

  抿抿唇,项真道:“希望你记得今夜,异日,是仇是友,也全凭你的选择了!”

  苦涩的一笑,单殉道:“我会记得的……我会的……”

  于是,“双义帮”的人马全已登鞍待行了,崔喜牵过单殉的坐骑来,扶着他也上了马,单殉悲痛的回头看了看他的手下们,又逐一掠视过站在地下的那几张面孔——那几张他终生也不能忘怀的面孔,沉重的,他一抱拳:“后会有期。”

  项真还礼道:“一路顺风。”

  突然间,单殉转过头去,在他转脸的一刹,有几颗晶莹的泪水闪闪洒抛,他一挥手,再也不回头的领先策骑向前,其他的“双义帮”人马们成为一排,跟随挺进,片刻后,蹄声渐远渐渺,终至弱不可闻……

  寒风,仍在呼啸的刮着,大地是一片冷瑟的悲凉,而雪花缤纷未停,那么一片片的、一絮絮的,灵灵俏俏的飘落,一切依然和没有发生过这场纷争前相同,在这完全相同的时刻前后,唯一有异的,便是曾有生命自这里消逝了,就那么不留一点痕迹的消逝了,没有征兆,也没有残印,唯一有的,便算是人们心头的一声叹息吧,而那叹息,却又那么幽渺啊……

  回过头,项真对着站在那里发怔的申老四道:“申老四,事情过去了。”

  悚然惊悟,申老四感激涕零的抱着拳道:“项兄……我……我和贾公子真不知道该怎生说出我们心中的感谢和铭怀……我们这两条命,等于全是你和包兄及西门当家所赐……”

  淡淡一笑,项真意味深长的道:“不用感激我们,申老四,只记得一点,抱着一个‘义’字在心,可以走遍天下,履险为夷,假如不顾仁义了,生命也就会显得太飘摇,像风中絮、水里萍……”

  冷汗涔涔,申老四躬身道:“我一辈子记住你的教言,项兄,一辈子……”

  包要花走了上来,叫道:“公子爷,别在这里训儿子了,谁还不知道你那一套哪!进屋去吧!在这里顶风挨雪,实在不是滋味,反正,今晚上你的威风是抖足了……”

  徐徐地,西门朝午也踱到一边,他笑吟吟的道:“项兄,今晚上你那几下子,委实够帅,那姓单的和姓徐的也不是省油灯,就一眨眼,便全叫你给摆平啦……我有个感觉,好像每一次见你动手,就一次比一次来得明快爽落,一次比一次来得干脆麻俐,看你与人拼斗是一种享受,太过瘾了!”

  项真平静的道:“当家的,你令我脸红了……”

  嘿嘿一笑,包要花道:“你他妈就爱这个调调儿,脸红个尿!和你在一起,光彩是全叫你一个人占了,我们哥俩个只能算帮衬,操的……”

  项真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道:“我懒得和你们斗嘴,好了,我们进屋去吧!”

  四个人低声说笑着行向客栈之内,申老四告一声罪,先朝里头奔进去了,项真他们几个全明白,这位“驼山之神”是满腔欣喜,一肚子高兴,大约是急着去通知他的伙伴贾取欣好消息啦,也难怪他如此急切,这一次,他们的胜利,可以说完全建筑在幸运和奇迹上啊……

  又来到太元府,又临近那栋幽静而淡雅的竹篱茅舍之前了,在一片晶莹而皎洁的皑皑雪景中,那竹篱,那茅舍、那结冰的小溪、那古朴的木桥,便越发显得气韵飘然,形质高远,有如一副脱俗涤尘的淡墨山水画……

  项真、西门朝午、包要花,三人三骑,不急不缓的自路上得得驰近,天上,雪花仍在飘着,而雪中走马,更有一番诗意,何况,他们还是那般大事了了,肩荷一轻呢?三个人的三张面庞上,全漾溢着衷心的愉快,淋漓的宽释,以及,那一股子无可言喻的安闲与平静,当然,项真却还另有一种情怀,他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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