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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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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后便忍气吞声,那我双义帮还有何种凭借在江湖上立足?更如何统律帮众?”

  姓崔的堂主一抚柳须,缓缓地道:“帮主的话固是不错,但是,吾等却也得自己估估份量,能找回来的梁子当然要找,若然找得得不偿失,那就算不了上策了!”

  灰袍人双目怒睁,冷冷的道:“崔堂主,此乃本帮主不变之意,无论有任何牺牲,这口怨气却是咽吞不得!”

  崔姓堂主沉默下来,静静的退到一边,白杨树上,项真一切看得清晰,听得仔细,他冷涩的一笑,目注着树下那些如临大敌的双义帮帮众一拨拨,一趟趟的往来巡搜过去。

  好一会,太阳已金晃晃的爬上了一大截。

  灰袍人愤怒而急躁的来回蹀躞着,他身边的四名魁梧大汉,一直垂手静立,没有表情,项真知道,这四个大汉,就是双义帮有名的“四拐子”!双义帮帮主三目秀士单殉的贴身护卫。

  那灰袍人——三目秀士单殉,忽地朝空中一挥手,大吼道:“罢了,通通上马回去,我就不信那姓项的能飞天遁地!”

  崔姓堂主一拍双掌,叫道:“帮主有谕,停止搜索。”

  分成十余拨的灰衣大汉们,闻声之下,正纷纷向这边聚拢,林子外边,已传来一阵“啪哒”“啪哒”的木板撞击声,好清脆。

  单殉正诧异的回过头去,林外已响起了几声厉喝:“前面的朋友止步,双义帮在此上事!”

  “灰木杆子灰布旗插在两里之外,朋友你敢情没有瞧着?”

  “啪哒”的木板声没有了,一个怪声怪调的嗓音却叫了起来:“咦,咦,他娘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敢拦路截道?落草的毛贼做买卖也要捡个见不得人的月黑风高之夜,你们他奶奶却连时辰也不挑了?好在爷们我三根筋吊着个脖子,全身榨不出两滴油,谅你们狠也狠不到哪里去。”

  外面,厉喝声又响了起来:“好朋友,看你这模样也是道上混的,关上闯的,别在大爷们眼皮底下装疯卖傻,能煽,你就早点溜吧!”

  那怪里怪气,说阴不阳的嗓门又唉晴一声叫着:“这就奇了,老子道上混,关上闯,天上飞,地下爬,全由得老子自由自在,谁也拦不上鸟毛半根,怎么着,这路,你们要把死了不让过?”

  这时——

  单殉沉着脸,冷冷的道:“这家伙不是会好路数,叫他们放这家伙走,看他能走到哪里去!”

  一名灰衣,匆匆奔出,片刻后,木板声又“啪哒”“啪哒”响了起来,嗯,却是一路响着往这里面来了呢。

  树上,项真不由得叫一声苦,他知道,这位走起路来带着木板撞击声的朋友,正是他的生死挚交,飞澜江心孤家山的怪杰“两块板”包要花。

  那不就来了,好一副德性;一套说灰不蓝的衣裤,拦腰系了根麻绳,少说上面也带着半斤油垢,脚下踩着一双烂得见了底的破草鞋,一蓬鸡窝也似的头发乱七八糟的顶在脑袋上,而那脑袋,上面偏生长了一双醉眯眼,大鼻头,再加上一张满口黄板大牙的嘴巴衬着吊在屁股后边的两块枣木硬板,黑不溜丢的,说他名字是包要花实在差了,应该称做包“叫花”才来得对。

  单殉目光锐利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包要花却冲着这位大帮主龀牙一笑,他这笑容尚未尽展,却又顿时凝冻在唇角:“这里的房子被烧了?”

  单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如何?”

  包要花抽动了一下鼻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是你们干的?”

  单殉仰首向天,道:“是又如何?”

  目光迅速往四周巡了一遍,包要花的语声忽然变得幽冷而生硬,像是刹那间变了另一个人:“那么,我的兄弟项真何在?”

  单殉哼了一声,沉厉的道:“这个,本帮主正要问你!”

  微微怔了一下,包要花蓦地大笑起来,他拧了一把鼻涕,摇头晃脑的指着单殉:“我说朋友,你还是脚脖子扛在板凳上——拉倒了吧,我就知道凭你们这些料不会成气候,他娘的眼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却来问老子人到了哪里,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摆着窝囊废一群?呵呵,项真弟啊项老弟,有你的,真有你的……”

  他的话声尚留着一个尾巴,旁边暴吼一声,一个青脸削腮的灰衣汉子已扑了过来,抡起手中的五环大砍刀砸向他的面颊——

  “咦?他奶的不讲理是不是……”

  包要花嘴里吼着,他不但身形未动,连脑袋也没有歪一歪,双手一晃,“呛啷”一声,五环大砍刀斜着飞到一边,那执刀的汉子也跟着鬼嚎一声跌了个大马爬!

  包要花手腕一转,两块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的枣木板子滴溜溜的在他掌上翻了个小花,他摇摇头,邪里邪气的道:“我打你这个满地找牙的东西,也叫你知道以后不可过于无礼……





大煞手第四章 干戈暂息 山中去



第四章 干戈暂息 山中去

  嘴里是带着那么几分满不在乎的味道,模样儿也是大刺刺的,包要花却清清楚楚看到了单殉的面孔蓦地拉长了一大把,铁青得似罩上一层霜,周围,双义帮的伙计们围来,那刀出鞘,弓上弦的德性,嗯,紧张。

  蓄着三绺柳须的崔堂主干咳了一声,硬板板的道:“朋友,果然是道上高手,是是非非,朋友可也得丢下个万儿来!”

  包要花的醉眯眼睁了一睁,伸出舌头沿着唇缘舐了一圈,冷涩涩的道:“双义帮算是个什么鸟帮?包老爷对你们客气,你们却拿着几分颜色要开染坊了?他娘的一上手就毛扎扎的,敢情包老爷是现成的灰孙子不是?听清楚了,两块板子包要花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这块料。”

  人的名儿树的影是不错的,崔堂主听得心里一扑通,神色之间也就愣了一愣,包要花嗤了嗤,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着,单大帮主看样子还不服那门子气,嗯?”

  三目秀土单殉不是白痴:他自然明白孤家山的两块板是个什么人物,在当年,包要花便曾以他的这两块枣木板横扫过关东的坐地虎“三才庄”中大罗圈、二方鞭、三回腿;云雾山上守着可治百毒的“乌紫英”神草的虎鹰谁敢招惹?包老先生却单人匹马攀了上去,一顿板子敲下来三十多个,只见鹰尸遍地,包要花已经笑嘻嘻的举着“鸟紫英”下山来了,也就是去年的事,“一条龙”瓢把子“流刀”齐生石约好包要花做生死之斗,老包十六招上就将对方一颗脑袋砸成了血花花的,烂糊糊的一团,齐生石在两河一带,连啼哭着的小仔子们听到他的名字也吓得不敢吭声呢——

  硬吞了一口唾液,单殉额间菱形疤痕黯了一黯,他忍着气道:“哦,原来阁下竟是,竟是孤家山的包——包大侠……”

  包要花笑了笑,道:“别,别这么肉麻稀稀的,大侠是什么人物?劫富济贫,扶弱锄恶,有气吞河岳之豪,有撼山动地之威,有热血满腔,有柔情如缕,骨如钢,胆似铁,嗯,像姓包的老弟项真便是,老包我么,只能差强算个半调子的浪荡客罢了。”

  目光望着眼前竹屋的余烬,单殉沉沉的道:“阁下与姓项的关系是?”

  包要花露出那一口黄牙,道:“生死之交。”

  单殉心头一震,脱口道:“这样说来,阁下是想替姓项的接了?”

  醉眯眼蓦睁又闭,包要花冷冷的道:“假如双义帮是与项老弟结了仇怨,那么,遇上我老包也是一样可以结算。”

  慢慢退了一步,单殉的面色迅速变化着,他在急速的估量本身的力量与对方所具的能耐——这力量与能耐相接触后所发生的后果。

  包要花闲闲伸出右手食指,那么漫不经心的将右手那块枣木板奇妙的上下翻滚着,大大的鼻头在轻轻耸动,似与枣木板的跳动互相应合。

  这场面很僵,很窘,双义帮这边人多势众,但是,他们个个明白,他们面对着的是条毒蛇,极毒的笑面蛇。

  姓崔的堂主走上前来,翁动着嘴皮子,凑在单殉耳朵边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单殉脸色十分难看,但是,却又像了悟什么似的尽力忍着。

  缓缓地,单殉终于寒着脸往林外行云,走出五六步,他又转回身来:“包朋友。”

  包要花哼了哼,道:“这不是在洗耳恭听着,我?”

  努力吸了口气,单殉道:“错过今天,包朋友,咱们会记着这件事。”

  包要花嘻嘻一笑,却是笑得那么森冷:“自然如此,想忘也忘不了,嗯?”

  单殉一言不发,用力一挥手,带着他的属下迅速退去,魏宇走在最后,临出林子,还回头向包要花狠狠盯了一眼。

  包要花掀掀嘴唇,两块枣木板子“啪哒”碰击了一下,高声道:“小心你的脑袋,枕头。”

  魏卒愤怒却不解地瞪视着包要花,包要花呵呵笑道:“枕头不对么?绣花的。”

  留下阴沉而怨毒的一抹目光,魏字匆匆走了,白杨木林子的这边笼罩着一片沉寂,一片凄凉,阳光是那么金晃晃的,热力却暖不了那一具具躺在地下的尸体。那一张张扭曲而恐怖的面孔写满了血腥,僵直的线条交织成一声声的无告,江湖上上的岁月何其酷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是如此冷漠啊!

  包要花细眯的眸子里浮动着一丝不易察党的茫然,他抬抬头,盘膝坐了下来,仰首向项真隐身的白杨树。

  “我说项大侠,在天之龙,你就快点给老哥我下来吧,那些枝枝丫丫,也似乎并不舒适”

  隐在白杨木的枝丫里,项真淡淡一笑,拨开枝叶伸出半个头脸:“老包,你来得真巧,又是何其不巧。”

  包要花的大鼻子抽动了一下,道:“你伤了?”

  项真洒逸的笑笑,道:“不太重,倒是君姐姐及一位朋友伤得不轻。”

  霍的站了起来,包要花像一头灰鹤似的飞跃到树上,枝丫里悉嗖响了一阵,他已抱着晏立那大汉落下地来。

  项真小心翼翼的拥着君心怡落到包要花身前,包要花已经在利落而熟练的为晏立敷药疗伤,边轻轻的道:“这大块头身体不错,更不错的是运气,那一刀子只要稍微戳偏一点,他就只好念念二十年后又是一条什么什么好汉了。”

  抿着唇,项真心痛的望着君心怡那张被烈火炙伤的面庞,包要花正用一块净布为晏立拭擦污血,他头也不抬的道:“老弟,我腰上挂着一个小藤盒,里面有三罐子药粉,红色的为外敷,绿色的可内服,另一罐白色的,咳咳,你就凑合著治治你自己的小伤势吧。”

  点点头,取过藤盒,项真抱着君心怡行向一棵白杨之荫,包要花皮笑肉不动的龇龇黄板牙,道:“如果不懂,我老包来治,嗯,可是你别抵达燃酸。”

  项真“呸”了一声,道:“好一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包要花撕开一块白布为晏立裹伤,大声笑道:“老包敬谢弟台免了那个‘狗’字。”

  树荫之下,项真小心放稳了君心怡,那么谨慎的为她取水洗净创伤,仔仔细细的抹起药来,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柔,像是君心怡真是天他的绿波揉合成的。

  半晌,项真问:“老包,你这药是什么原料配的?”

  包要花笑笑,道:“怎么,不见强?”

  项真的笑声也传了过来:“不,好极了,抹在伤处,有一阵清凉沁心的感觉。”

  包要花正将一小瓶紫色液体为晏立灌下,他淡淡的道:“是了,云雾山的虎鹰守着的‘乌紫英’,这些扁毛畜生都知道这些玩意的好处,何况是人?”

  项真缓步自白杨树的后来转了出来,俊俏的面孔上有一片湛然焕发的光彩,他的伤处已经由撕下的中衣包裹好了。

  “老包,我可以在你的两块丧门板挥动之前先给你两个大嘴巴子,以惩你满口荤腥之罪,你信不信?”

  包要花双手乱摇,像要摇掉缠在腕上的两条毒蛇:“信,信,一千一万个信,姓包的谁都不含糊,就是怕了你的‘斩掌’,我的乖乖,老包忘不了你在飞澜江孤家山老包的地盘撒野,在一枚五十斤重的石头抛高一丈向下坠落的一刹里,你一连用双掌削落了一百三十七只白头叫雀——”

  闲散的一笑,项真故意道:“那还是因为你那孤家山再找不着在天上飞的白头叫雀了,否则,只怕还不止那一百多只呢。”

  “呸”了一声,包要花翻着眼皮子叫:“咦?咦?你也是给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好个张狂小子!”

  项真用手揉揉鼻梁,道:“老包,双义帮自此事以后,只怕也不会与你干休了。”

  包要花伸了个懒腰,道:“公子,还不是你赐给我老包的?”

  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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