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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赌气之下,总可以略舒忧闷!
怎知她第二遍活才出口,便听得圆洞内那粗声粗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出乎苏慧的意料之外,并不是叫她“请便”,而是道:“两位请进!”
这一来,苏慧也不禁吃了一惊,不知如何是好,就这略一耽搁之间,圆洞内粗声粗气,已然隐含怒意,叱道:“叫你们进来,为何还不进来?”
苏怡听了,不禁顿足不已,在圆洞前面,出声讲话的,只不过是苏慧一人,苏怡只不过低声叱了一句,语音极低,而大厅中嘈杂的人声,又可以传到此处,那一句低叱,绝无被人听到的理由,而圆洞内的“赵二掌门”竟立即知道是“两个人”,而非一个人,可知其耳力之佳,一定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而且大厅中又如此多人,怎能不令她着急!
苏慧心中,也一样怵然,但是一回头,见苏怡面上,大有埋怨之色,心头重又一赌气,竟然朗声答道:“来了!”
苏怡见妹妹和以前,简直成了两个人,那么重大的事情,竟然在暗地里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不由得失声道:“妹妹,你……”
但是她这才讲出了三个字,苏慧已然大踏步向圆洞之内走去,苏怡无可奈何,只得跟在后面,走人丈许,便见一幅血也似红的布帘,将圆洞遮住,两人来到布帘前,略一停伫,那粗声粗气的声音又道:“掀开布帘,快走进来!”
苏慧一咬牙,撩起手臂,欣开布帘,便向里面钻去,事情已到这般田地,苏怡断无不跟她进去之理,连忙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只觉得眼前一亮,四五个明晃晃的大火马,照得洞内通明,一排五张太师椅,放在洞内,但却只有一个人坐在椅上。
洞内的陈没,颇仅一个小花厅,奇的是那五张椅子,全都是椅背对住了布帘,因此坐在椅上的那人,也是背对苏怡、苏慧两人,看不清他的脸面,只见他满头白发,年纪已然甚大。
两人向前跨了两步,那人并不回头,便粗声喝道:“站住!”
那一声“站住”,宛若在半空中响起了一个霹雳,将两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了步,抬头一看,又吃了一惊。
原来在一只花架之旁,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书生打扮,也是背对闻人,两人一样看不清他的脸面,其所以心中一怔,只因为那人从背影上看来,不是别人,正是在镇江城中,被自己嬉弄,又在金山顶上,被自己逼于大江去的伍中星。
姐妹两人,不禁对望一眼,不约而同,伸手向那人一指,失声道:“你……”
但那人并不回过头来,两人还待说下去,只觉得洞内旋风陡生,劲道之强,几乎连气都闭过去,眼前一花,那坐在椅上的老者,已然连人带椅,转过了身来。
两人一见声势如此猛恶,心中俱皆吃惊,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了布帘之旁,才定了定神,向前看去。
一望之下,两人转又放心,原来那老头子声音虽是显得粗俗横蛮不堪,但是却生得貌相古拙,并无杀气,也不类似穷凶恶极之人,两道银眉,根根见肉,颔下并无胡髭,衣着甚是怪异,而一条左臂,袒露在外,臂上刺着一个血电似红的鬼怪,却又不像是正派中人。
到了这时,苏慧也知道事态严重,便将狂态稍微收敛了些,两人俱不知道讲什么话才好,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老头子向两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双掌互击,“叭”地一声,两人还只当他要出手袭人,苏怡身子一闪,拦到了妹妹前面,手掌一翻,一掌就待拍出,但是那老头子却仍是大刺刺地坐在椅上,并未动弹。
苏怡知道目前情势,可以不动手,最好是不要动手,一掌已几乎拍山,又硬生生地将掌力收了回来,只见那老头子冷笑一声,接着,布帘掀动,一个人又走了进来,老头子扬头问道:“你在江边看到的,可是这两个女子?”
那人一点头,道:“不错!”
老头子一挥手,那人重又退了出去。
苏怡苏慧两人,见那进来的人,貌相极是平常,就算曾经见过,也不会记得,心中均是莫名其妙,只听得老头子又问逆:“两位姑娘可是儒侠顾文瑜门下?”
两人见他一照面,便已叫出了自己师傅的名头来,心中又不免暗吃一惊,因为顾文瑜在翠竹渚中隐居,绝不和江湖上人物来往,绝少人知名列武林十大高手之一的儒侠,就在镇江,而顾文瑜又不准她们姐妹两人,向人提起自己的师门来历,以免牵涉在江湖上恩怨是非的漩涡之中,因此两人才感到心中惊异。
但人家既已指出,也不便否认,点了点头,齐声道:“不错。”
老头子缓缓地道:“我姓赵,名巴,与令师从未见过面,既谈不上交情,也没有恩怨,令师在此隐居,也向不招摇,想来也是为了避免麻烦之故,你们两人,为何不体恤师意,却要替他若麻烦?”
两人见他讲来,老气横秋,俨然代表师傅教训自己,心中俱皆大为不服,刚要反唇相讥,忽然想起那伍中星从自己进来之后,一直站在壁间,背对自己,不言不语,也不转过身来,不知是不是他吃了亏,跑来向那老头子申诉,因此那老头子才这样指责自己的呢?若论这件事,则确是自己的不好,因此便强忍了气,道:“不知老丈所指何事?”
赵巴面色倏地一沉,“叭”地一掌,拍在椅柄上,道:“有一个聋哑小儿,被你们两人,带到何处去了?快照实说!”
两人一听赵巴问的是那聋哑小儿,心中都大是奇怪,苏慧首先忍不住,道:“那聋哑小儿,关你什么事?”
赵巴扬声哈哈大笑,道:“我早已说过,我与令师,毫无恩怨可言,但你们若是再固执下去,定要与血魔门作对,那我可也说不得了。”
两人一听“血魔门”三字,不由得心中尽皆一惊,又陡地想起眼前这老头子已然自道姓名,为何竟然一时间未曾想起他的来历?原来两人日常在镇江城内行走,三教九流的人物,接触甚多,在一个多月前,已然碰见几个昆仑派小弟子在酒楼中闲谈,在他们的话中,听出他们前来镇江,乃是为了替人打抱不平,一路搜寻血魔门的巢穴,又听他们提了不少血魔门在江湖上穷凶极恶的行为,以及大掌门碧血神魔齐太媪和二掌门赤血鬼赵巴的名字。
姐妹两人,当时还希望那血魔门的巢穴在镇江,则自己将这两人除去,也好扬名天下,怎知回去向师傅一提这两人的名头,却被儒侠顾文瑜责叱了一顿,道:“这齐太媪和赵巴两人,早年人称川边二恶,在你们尚未出世之际,武功已高得出奇,你们怎么是人家敌手?”
两人当时就深以为奇,心中纳闷。
但因见顾文瑜脸色严肃,而且师傅一向虽然禁止自己在外胡闹,但是行侠仗义的事,却从不阻止,而如今竟然这样态度,可知事出有因,当时再问了几句,顾文瑜已然背负双手,自顾自对江吟哦去了,两人也没有法子再追问个究竟。
有疑问放在心中,她们两人,总是觉得大大地不舒服,因此,过了几天,又转弯抹角,向顾文瑜打听这两人的来历。
顾文瑜深明她们的脾气,知道不说不行,才道:“这两人早年在江湖上横行之际,仗着所练的血神功,和一柄奇毒无比,挑破皮肤,便制人于死的血魔刃,已几乎无人能制。
那血神功和血魔刃,据说是百余年前,鬼母冷魂所传,不知怎么会被他们两人得到,后来因为实在作恶太多,才被雪山神樵洪一夫,佛门高人苦尊者,女侠殷景红三人所败。
但以这三人武功之高,究竟也怕血魔刃的厉害,并未能将他们打伤,只是从江南追踪,一直将他们追到广西阳溯,在离江中又激战了一场,仍是未能伤他们,只是将他们逼入离江中心的一个山头的山洞之中,合力搬了一块重逾万斤的大石,将洞口堵住,谅他们有锋利无比的血魔刃,也不能攻破,已有二十余年。
却料不到两人竟然未死,这番二次出川,武功一定更高,否则雪山神樵洪一天,女侠殷景红和苦尊者等人,虽然多年未闻音讯,但却仍在人间,他们何敢横行?”
一番话说得姐妹两人,口瞪目呆,因为顾文瑜虽然极少和她们两人谈论江湖人物,但几个高手的名头,却是和她们提起过的,那苦尊者、洪一夫、殷景红三人,正是正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以他们三人之力,尚且不能奈这两人何,自己怎么能行?
因此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却再也料不到一个月之后,竟然会面对赤血鬼赵巴!
两人心中吃惊,虽然力作镇定,也不免面上变色,苏怡向苏慧一使眼色,道:“老丈见谅,家师确是不愿与任何武林中人结怨,我们原是误来此处,就此告辞!”
她心知不敌,便想全身而退。
赵巴“呵呵”一笑,道:“我们这番二次出世,也不想结怨太多,那聋哑小儿,现在何处,你们还是快快说出来的好,我还好说活,等一会我那老伴来了,她的脾气,你们也该听说过,到那时候,就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两人见他只是一味追问那聋哑小孩的下落,心中大是奇怪,暗忖那小儿难道是他的儿子?不然,以他武功之高,还问一个小孩子的下落作甚?那孩子如今正在翠竹渚,但是伍中年被人点了穴道,也在翠竹渚,若是讲出,难免于伍中年有害。
苏慧虽然和姐姐在咫生了芥蒂,但那芥蒂,原是为了伍中年而来,她再任性行事,也不愿伤害到伍中年,因此便反问道:“不知那小儿和赵老丈如何称呼?”
赤血魔赵巴双眼一翻,道:“你们是不肯说了?实和你们说,我们在镇江重建血魔门,已然半年多了,你们师傅的行动,我们早巳有人监视,你们人既来此,那聋哑小儿,自然是在翠竹渚中,是你们去领了他来这里,还是我去将他擒下,由你们拣!”
两人本来还当翠竹渚的地名,是师傅所取,地方又隐蔽,应该无人知道,却料不到赵巴竟然那么熟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赵巴又是笑了一声,忽然间站起身来。
两人只当他要对自己不利,忽然.见他向自己身后一笑,道:“老鬼婆,你来了?”
两人这才知道身后来了人,而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不禁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个身高不满四尺的老太婆,拄着一根比她人高出一倍的鸠头拐杖,一脸诡笑,两眼碧光四射,已然罩定了自己。
两人一见那老太婆生得如此异相,心中更是吃惊,同时,两人也已看出,那老太婆一走了进来,整个洞中,皆在她目光的笼罩之下,两人本是名家子弟,焉有看不出若非身具极深武功,便万难做到这一点的道理?而且更明白对方目光既然如此凌厉,则既然已被她眼光罩住,也一定难逃她的手掌!
两人对望一眼,紧紧地靠在一起,只听那老太婆“嘿”地一声笑,道:“赤血鬼,你也是越老越糊涂了,她们不出声,那小子一定是在翠竹渚,还有疑问么?”
赵巴道:“老鬼婆,我难道不知道那小子在翠竹渚,但是顾义瑜……”
才讲到此,老太婆一动乱发,突然如为狂风所拂一般,抖动不已,尖声道:“赤血鬼,连顾文瑜都怕,咱们二次出山,好不容易破了那块万斤巨石,究竟是为的什么?”
赵巴道:“我只是小心从事而已,你叫嚷什么?”
老太婆“嘿”地一声冷笑,道:“难道在洞中关了二十多年,倒将你关得胆小如鼠了!”
赤血鬼赵巴面色一变,道:“老鬼婆,你胡说些什么?当年若不是你仟性行事,广结冤家,何致于在山洞中受那二十余年之苦,你当仇家真是不想再除我们么?多结一个冤家,有什么好处?”
老太婆也满面怒容,叱道:“赤血鬼,你竟敢对我这样子说话!”
一个“话”字才出口,手腕倏地一翻,那枝奇长无比的鸠头杖,已然向赤血鬼赵巴,当头敲下,那一下势子极是威猛,一点也不像是在闹着玩,鸠头杖过处,劲风荡起,将苏怡、苏慧两人,尽皆逼退一步,赤血鬼赵巴人喝道:“老鬼婆!”
右臂疾挥而起,也未曾看清什么时候,也已然多了黑漆漆,圆鼓鼓地,不过尺许方圆的一面铁盾在手,向拐杖上的鹏头迎去,只听得“当”地一声,鸠头上的尖嘴,正好啄在铁盾之上,冒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两人又一齐向后退开,赵巴道:“老鬼婆,你也不想想,咱们再次出山之后,重建血魔门,虽然又具规模,今日更得各方好汉来聚,但一则敌人可能闻风而至,二则那血魔刃在何处?这难道是吉兆么?你却还在意气用事!”
老太婆“嘿嘿”冷笑不止,但却不再进招,道:“血魔刃虽然失去,但只要找到了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