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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破空而出,快猛强悍的令人目夺神移。
杨逃冷冷一笑,指间玫瑰已是弹出。
二十二片玫瑰瓣在剑尖之前散成一片蒙蒙的粉红光圈,诡丽中有一丝的温柔叹。
是为了什么叹息?为了人的心?
无论是柳帝王还是杨逃,一颗大侠的心是不想伤害另外一颗心,更不想伤害另一颗心上的肉体。
剑尖带着剑光刺破了玫瑰瓣,碎裂纷飞成薄薄一层的薄纱,但是,剑身却停止,止在半空中。
玫瑰梗顶住了剑的来势。
剑并不是真正的杀机所在,在剑身下超越而来的那两根指头才是死神居住的地方。
杨逃大步跨前,右掌也是一并双指迎上。
左掌则离着右掌三寸下摊开,有如捧着。
这是为了什?没有人看得出来,对面的古元文也不明白。反正,势已至此就算觉得不妙已无可收回余地。
两向交射而至的四根指头硬撞碰在半空,杨逃的左掌往上浮拍,既快又有力,“啪”!
一声脆响,自己和对方的手指刹那分开,杨逃却在这个时候左掌化指点向古元文,一连七点。
指指所落,沿着对方的虎口、腕穴、尺泽、肩井。
“这就是多了一条手臂的好处。”杨逃淡淡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用玫瑰玫击敌人时就如同你用‘清白的剑’一样意思!”
玫瑰瓣是剑,玫瑰梗是手指。
古元文继续听了下去:“同样的,我的右掌是剑,左掌则是指头!”
他用两套来对付人家的一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古元文的脸色变了好几回,他承认败了,但是不明白一件事:“左手,你的左手为什么托放在下面?”
“为了明白你的气机变化……”杨逃缓缓回道:“机会只有一次,所以非当场立即知道你我手指互撞的一刹那你会产生什么角度的变化不可。”
古元文明白了真正输在那里。
“他是输柳小子那一拍之下。”皮俊叹了一口气,朝左右两个女人道:“那一拍分开了两人的手指,却也同时设计了古元文‘一定’会往那个方位变化。”
置敌于机先,焉有不胜之理!
“柳帝王也好,杨逃也好,你不愧是你!”古元文昂首笑道:“古某人败得无话可说!”
“那就好!”杨逃一笑,道:“萧家姊弟呢?”
“妙峰山!”
“真的在妙峰山?”
“绝对错不了!”古元文淡淡嘿道:“不过妙峰山里住了一个妙人,我们称他为‘一妙双手’。”
“一妙双手”董一妙!
“他的一双手可以画出最好的画,写出最劲的字,做出最精的陶磁。”古元文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但是,那双手也可以同时舞出一对最绝的剑!”
董一妙也是用剑的高手?
当“杨逃”变回了“柳帝王”时,朝着皮大堡主苦笑道:“现在,我想夏姓的两个小子正在骂人了。”
皮俊绝对相信这句话,但也有点担忧。
***
叶到秋红,那是枫叶。
在一片又一片连结嫣红的枫叶下,一袭雪白衣袍的人影独立,手指正轻抚着的是,方从树上飘下来的红叶。
红叶红得夺目夺人心神,宛如泣血的怨妇。
“秋,真是深秋了!”他叹了一口气,缓步离开了这满是枫落的小径,轻轻的走到他那匹系在前方的白马之前。
雪白的衣袍,雪白的马,在枫红中特别显目。
显目而出尘。
“三公子,该起程了!”从树干后温吞吞的走出一名驼背的老者,怕不有七十以上的年岁了。
他点了点头,稍抬足已跨坐上了白马,前方那七旬老头子牵着绳缓温温的往前走。
瞧他们,半点也不像在赶路。
“田老,沿着落花河北上多久可以到?”
“回公子的话。”那名老仆在前头道:“以快马半日内可到,以舟子一个半时辰便达,若是以我们目前的速度,大约还要两三天。”
“好!”他笑道:“田不时,你在后头跟来,本公子先走一步。”
“是!”那老头田不时恭敬站到了一旁,回道:“老仆稍晚公子一炷香内可达。”
“哈哈哈,很好!”那名雪白袍的公子夹策马肚,快意奔驰如风,朗声对着天地大喝道:“京城,我叶叶红来了!韦皓雁,你的夫君来接人啦!哈哈哈!”
田不时望着绝尘而去的叶叶红,眼中充满了骄傲。
他是叶家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
文可状元武可宗师,望眼天下谁可以争?
就算他的师父秘先生也曾赞口:“能继承我的剑的人,只有此子绝无他人。”
眼前,京师就是他家公子一步震惊天下的地方。
田不时的脚力快了起来,他要赶急着找一匹马,以便在公子进城后的一炷香内可以到达。
第一个被他看到的人总是比较倒楣一点。
这种事可是发生过好几十回了。
他走着边在心里笑,一忽儿便瞧见前方有人骑在一匹四只脚的动物上缓缓而来。
田不时心喜,注意瞧了一下。嗟!这人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匹又倔又慢的驴子,他可是有点失望。
放过这小子算了,田不时心中嘀咕一声,如果叫他骑那玩意儿不如用走的反倒快一些。
他正想着却是驴子不偏不倚的朝自己这方向而来,这回田不时可看得更真切了。
驴子上头坐了一个“年轻人”,长得相貌是顶不错,可惜是个瞎子,手中一根竹儿是当探路用的?此时横在驴脖子上晃呀晃的上上下下颠簸了过来。
这儿正好是小径的尽头,两相遇上了对方可阻断了他的出路,恰恰好卡在当道上。
田不时这时懒得生是非,反正自己驼背从下头过去原本也就无事。
偏偏要打从人家的竹杖子下过去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有那韩信胯下之辱的味道。
田不时一皱眉,用力咳了两声在警告对方。
果然,驴背上的人“啊”了一声,出声道:“前方可是有人?敢问这位大伯,这儿是哪里?”
田不时一生服侍于叶家,倒是很少上京城来,人家算是有礼的问了,他倒不好不回,道:“小兄弟,这些地方老夫不清楚,你问别人吧!”
驴背上的人笑了笑,道:“听你老这么说就知道了。”
田不时楞了一下,皱眉道:“你这又如何知道?”
“这里可是有一片宽广的枫叶林子?”年轻人笑道。
“是啊!难不成你不是真的瞎子?”田不时警惕了起来。
“瞎是真瞎,不过鼻子管用呢!”年轻人嘻嘻两声轻笑道:“这枫叶的味道闻得出来。”
田不时那双老眼珠子可是沉沉的闪着精光,嘿道:“小兄弟,你是寻老夫开心?既然可以闻出来方才又何必问!”
“不问我怎么知道这儿叫葬老枫林?”年轻人哈哈一阵长笑,竟是自然而然的令人生起一片敬畏之心来。
那气度风范磅礴处,让人恍恍然以为遇上帝王贵族。
田不时在这个感觉生起时,脸色立即大变。
他也明白了对方口中“葬老枫林”的意思。
当他躺下去时,唯一不明白的是,“帝王”柳梦狂是一个瞎子,是怎么蹑上了自己和叶三公子的行踪。
他恐惧,好奇心却压过了恐惧,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如果是真的,你怎么会找得到我?”
“因为你们忽略了一些人。”
“一些人?”
“人,常常自以为很聪明。”柳梦狂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有闪过一丝悲悯,道:“从经验判断,你们认为会注意你们的都是武林帮派江湖中人!”
但是这个天下有一个组织很特别,那就是柳帝王联结全天下各大城小镇的混混集团。
柳大混混可是天下市井无赖的总头目。
而那些市井无赖不但人多,整天没事闲晃,最重要的是他们亮不起眼,绝对不会引起那些“自负”的高手注意。
“所以你在等机会?”
田不时叹了一口气,用尽了吃奶的力量犹不能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柳梦狂毫不见来影的一点,自己可连念头也来不及转就躺倒。
帝王的“帝王绝学”果然是骇天惊世。
“你的目的是什么?”田不时趴在地上用力喘了两口气,吹动了几片落枫,嘶哑叫道:
“别想从老夫口中问出一点什么!”
“是吗?”柳梦狂笑道:“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握?”
“呸!老夫已经活到七十一,早已经活腻了。”田不时仰首大笑道:“田某人连死都不怕,瞧你还能怎样?”
柳梦狂飘身下驴,笑了笑间拍开了田不时的穴道,就在对方讶异怀疑中道:“别疑惑,因为你已经告诉了柳某不少的事情。”
所以,放人是应该的事。
田不时更疑惑了,道:“我告诉了你什么?”他可是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你又听出了什么?”
“你告诉我你活到了七十一岁,也告诉我你绝对可以死而不会吐露半个字,同时在我出手及解开你的穴道时又知道了你的武学造诣有多少深浅……”柳梦狂轻轻一笑,接着道:
“当然,你也告诉了我你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地名,以及你看到了我还不知道我是柳梦狂。”
田不时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沿着驼峰冷上了脑门。
这个“帝王”柳梦狂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
不,他不是瞎子,他的心比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更清楚,也看到更多的事情。
“你……知道了这五件事又怎样?”
“你不知道柳梦狂的长相,所以叶叶红也不知道。”在林子里有人施缓缓的踱了出来,道:“你不知道这地名,表示叶叶红对京城附近也不十分了解。”
闻人独笑!
柳梦狂笑了起来,道:“闻人兄,我们又见面了!”
两天前闻人独笑说过,再见面就是出手时。
“他知道你武功的深浅,知道你活了七十一岁,知道你宁死不说……”闻人独笑双目一闪,接下去道:“差不多也知道叶叶红有多少份量。”
他宁死不说,最少表示叶叶红对他有大恩,而以他的武功能活到七十一岁,叶叶红可救过了他不少回。
“因为叶三公子是秘先生的得意门生。”柳梦狂自己解释道:“而秘先生又是黑色火焰的首脑,可以想见的是,叶叶红每次攻击的对手一定很强。”
田不时用心在听着。
他发觉从这两个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武林中人如何在江湖生存下去的金科玉律。
“他遇到的那些高手以外,必然也有帮派门户的首脑。”闻人独笑沉沉道:“叶叶红不但要对付一门的门主,而且要照顾你在别人围攻下的险境!”
的确,最少有四回发生过这种事情。
田不时无话可说,他只能吃力的望向闻人独笑道:“老夫和叶公子是很少北上,不知道你是……”
“闻人独笑!”
“是你!”田不时错愕的看了看他们两人各一眼,长叹道:“错,真是大错了!”
他苦笑中大力摇着头,道:“三公子太过于自负自己的能力,总以为除了秘先生以外,他的剑法天下无双!”
所以,叶叶红不把柳梦狂和闻人独笑放在眼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两人的武功以及长相,他很简单的认为,只要自己一出手就死人了。
“好吧!”田不时哼了一声,双眼望向京师城的方向,昂然道:“你们两位打算如何处置老夫?”
柳梦狂笑了,缓缓将那头驴子推到田不时身前,道“回长安或者找一处地方养老终年,你应该明白,无论如何你是进不了京师城的大门!”
田不时真的相信了,可是他能走吗?
“我可以死,却不能对叶三公子不忠心。”田不时跨上了驴背,这是对柳梦狂的一种尊敬,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非得往京师门走进去不可!”
他拍着驴屁股走了,当真不怕背后有两种天下最可怕的剑术。
反正早不放生死在心上,又何惧之有?
柳梦狂没有出手,闻人独笑也没有出手。
对一个这么忠心的老人,他们如何能下得了手?
“我们又见面了!”闻人独笑淡淡一笑,回着对方柳梦狂的招呼,挑眉道:“天下可是一点也不大。”
“是!”柳梦狂笑了,道:“对有缘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大。”
他们同时想到了两天前分手时说的,下回见面很可能就是剑与剑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