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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称“媚娘”的,似已怒极,银牙咬得吱吱著响,骂得一声“贼子”,银虹暴起三尺,直扑那发话的汉子,剑发如迅电奔雷,快捷之极。
那沙哑喉咙,竟又一声狂笑,“哼!你真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老子跟前,居然也敢撒野。”
媚娘此时似已怒极填膺,生死早置之度外。
虽然强弱之势,凭自己一人之力,万难讨好得去,若就任其凌辱,死也不甘,当下宝剑一翻,一招“苍鹰展翅”化作“拨云见日”,竟自三人中盘攻出。
自中竟以“丹凤朝阳”,变成“野火烧天”,而“迎风斩草”一招三式,真是快逾电光石火。
三人都被迫得连连退后。
那发语大汉,险险地脱出剑招之后,就地一滚,自身边取出一支判官笔来。
沙哑的声音,变得十分难听,但见他一声巨吼,判官笔“横扫千钧”,登时绞住银虹,虎虎地,笔风砭肤生寒。
南阳羽士心中暗忖道:“这贼子的判官笔,端地精纯无比,虽然那女子宝剑凌厉,但这么久缠下去,尤其万一在三人围攻之下,那女子定当遭其毒手,不若趁其未败,先行助其脱险。”
他正在计划要如何帮助那女子时,蓦闻破空之声,迳奔脑后,慌的就地一滚,才堪堪躲过。
本来也是暗中隐藏著,这一闪避,自然被人发觉。
但听得一声喝骂道:“老鬼,自来送死,怨不得人来。”
声落人至,顿时一股巨大的压力,当头劈到,南阳羽士几被窒息,抬眼见是一柄明晃晃的六合刀,竟如“漫天花雨”般劈落。
南阳羽士不愧为武林健者。临危不乱,忙使出一招“脱袍让位”,就脱出刀风之外。
旋身时,手中已取出金箫,那面团团,笑呵呵之声,响彻云霄:“好贼道,掌下游魂自当闭门思过,潜心修习,不料仍是贼性不改,看老夫今日取你狗命。”
说罢,竟挥箫直上,拍、碰、点、撩、压、打、拨、抡,登时荡成一片金光,方圆数尺之内,全罩在金光箫招之下。
黑衣老道,当下一声冷笑道:“你们倚仗人多,偷袭宝山,虽然得逞一时,岂是好汉所为,今天道爷就超渡你罢!”说罢,那口六合宝刀,连崩带挑,虎虎风动,且竟欲硬向南阳羽士金箫上削来。
南阳羽士初一上手,也不以为意,呵呵之声不绝于耳,口中仍是连损带骂。
故老道被激怒得哇哇怪叫,六合刀竟按崩、挑、劈、抡、截、撩六招六式,变化神奇无比。
南阳羽士虽然力敌老道,但更加关心被三人围住之少妇,偷眼望去,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
这时三人已联手而上,那个使判官笔的汉子,一管判官笔,招式精异,且力道奇猛,但见他笔舞如风,点、挑、浮、沉、吞、吐、盘驳,逼得那少妇剑法已逐渐散乱,连欲突出三人攻势之外,亦感困难。
虽然她还在拚命递招,但每招递出,总是倏地收回。
因为三般兵器,何如灵猫戏鼠,步步紧追,因之每一攻出,又为自保而收回,故主动全失,连遇险招。
南阳羽士心下大惊,心道:“我本有心帮她,奈何恶道武功太过凌厉。”当下厉声喝道:“抱守中一,以静制动,乘虚捣隙,攻下盘。”
果然那少妇一经提醒,精神陡振,银虹暴起,陡现一片光幕,顿时剑舞万道银蛇,人同时掠波燕剪,倏地将三般兵器,逼得纷纷乱舞。
就在南阳羽士出言分神之际,老道刀势陡变,一招“推窗望明月”,竟变作“浪里现蛟身”。
一招两式,直将南阳羽士金箫荡开,更右手抡刀,如“撒花盖顶”,左手箕张,一若“分花取果”,直向南阳羽士抓到。
南阳羽士论胆识,真可谓豪气干云,论武功,则石破天惊,一支金箫,闯荡南北,见过多少武林名手。
更与淮南子为至交,武功上得其指点印证,故堪称博学,对老道这回龙三绝手,虽未见识,但早有所闻,纵不能破得,但自保足可无虑。
故老道左手堪堪抓到,他人未动,身未闪,但见金箫微晃,直点向掌心,旋化作“秦王佩剑”。
但听得踉跄跄,一声金鸣交铁之响,老道闷哼暴退。
原来老道左手爪出,不料南阳羽士竟以金箫运罡劲,直点老道掌心,他是存心毁去老道,故用了七成功力。
但觉一股热浪击向掌心,直通左臂,登时血脉逆转,全臂大部骨骼被震得粉碎,彼以一招“秦王佩剑”而破老道“撒花盖顶”。
此际老道半身麻木,痛彻心肺,那还不撤刀后退,所幸他武功不弱,六合刀未脱出手去。
老道那敢再战,钢牙一咬,挫身回步,就退入林间,几个起落,即失去所在。
南阳羽士一声呵呵大笑,但陡闻一声娇呼。
回头一望,不禁怒发冲冠,一声虎吼,金箫挥去,但闻得一连串管乐之声,震得众人,心胆俱裂。
原来三人联手攻少妇,久战无功,又因老道负伤逃走,三人也就杀心顿起,那个使判官笔的大汉,竟乘自己笔花点、挑横扫之际,顺手洒出一把金针。少妇骤不及防,故腿上臂上连中数针,登时脚下一软,就跌坐在地。
三人更是同时出手,三般兵器已达少妇身边,毫□之差,就会失去性命。
南阳羽士一见,血脉贲张,一声虎吼,金箫起处,一片耀眼金光,白虹贯日,分浪斩蛟,直取三人面门。
三人陡觉金光耀眼,寒光砭肤,猛吃一惊,顾不得再伤少妇,忙撤招自保。
南阳羽士连使出“乱堆彩云”“寒梅吐蕊”,两招快攻,逼得三人连连后退。
心说:“待我击退三人,少妇自可无虑。”不料这好半天,她不仅卧地未起,似乎已发出呻吟之声。
这才知她已中了有毒的暗器,否则凭她的武功,断无如此不济。
因为他曾在一旁以言语提醒,顿使少妇剑法转败为强,且那剑匹如练,剑转卷地凉飙的威势,依稀犹在。
当下一声虎吼,直震得山谷回响,树叶飘飞,金箫挥起,金光洒地,身形起落,瑞气飘飘。
顿时右手箫招,碰、拍、撩、压、点、打、拔、抡,光幕忽起,瑞气飘,虎虎之风,令人窒息。
左手抡掌,虚飘飘,按切、点、斫、拿,表面看来似难以著力,其实著著皆可以击向要害。
三人顿然手忙脚乱,步步迫退。
南阳羽士为防三人再施故技,而欲救少妇性命,亦惟有迅速击退三人,故金箫发而虎吼声,掌力挥而敌人退后。
南阳羽士一见三人均非弱者,且各有特长,眉头一皱,笑呵呵,暴笑连天,顿然金箫一缓。
那个使判官笔的大汉,一见有机可乘,也就立即奋虎威,趋身而上,判官笔竟连番递出了。
南阳羽士故作惊惶失措般,大汉则得势不饶人,判官笔竟点向咽喉,挑右臂,盘双膝,一招三式,快逾电光石火般,端的威猛无俦。
南阳羽士蓦地身形一倒,一招“金鲤倒穿波”,竟迫近另一大汉身侧,横箫一扫,直将那人逼近判官笔尖,他自己则怪蟒翻身,转到大汉背后。
大汉见判官笔点向同伴要害,撤招似被一股劲力所迫,不撤同伴就将立毙笔下,趁一冲之势,右手一松,判官笔掉落在地,震起石面上一片火花。
南阳羽士则如灵猫戏鼠般,自身后掩到,金箫点去,人就木然无知,那个高大身躯,当即扑倒在地。
两人一见大惊,正欲来救,南阳羽士则奋虎威,挥金箫,威猛绝伦地攻到,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暴身猛退。
南阳羽士也不为己甚,并不进迫,但顺手在大汉怀中摸出一个小瓶,也不管是否解药,一跃到少妇身边,见她面色苍白,呼吸迫促。
南阳羽士不暇审视伤痕,先将小瓶启开,倒了些药粉在少妇口中,再在她臂上检查,并迅速将那些细如牛毛的毒针取出。又将药粉敷在针孔之上。
好一会工夫,才见少妇面色转红,清醒过来。
蓦地少妇一跃而起,银虹暴涨,竟直取南阳羽士。
南阳羽士万没料到她会向自己发招,在骤不及防之下,几遭毒手。
心中虽然有气,但仍是呵呵之笑道:“女娃娃,我好意助你,难道我老头子对你也有不过之事。”说罢,仍是呵呵之声不绝。
少妇闻声,似乎更激起心中愤意,银虹突暴起三丈,刺、剪、劈、砍、撩、推、错、冲,招招递满,惊险万丈。
南阳羽士不禁心中有气,虎吼一声,怒喝道:“你这女娃,恁地不知好歹,难道我老人家救你也不知道,怎的反恁般相逼。”
少妇不禁一声轻叱:“老鬼,还我爹爹命来!”
声音好不凄惨,但甜美之极。
南阳羽士不禁陡然一惊,心说:“你这女娃是谁啊,看她本质尚佳,我岂忍再下毒手伤她。”
他心中正自盘算,少妇竟因南阳羽士既不发招,反倒连连闪避,故毫无顾忌,招式也更急、更狠。
南阳羽士本欲查明究竟,因少妇如疯狂般,故一声呵呵之笑后:“好女娃,你伤势未愈,余毒未尽,再不听我老人家说话,那时,不死也得残废。哈哈,我老人家失陪了,女娃,好自为之。”
说罢,左掌竟轻轻拍出,银虹顿被击偏,南阳羽士则暴身猛退于数丈之外,脚尖再点,又是数丈。
当呵呵之声再起时,人已失去踪迹。
少妇不禁低头一叹,但即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原来少妇本籍开封府,父亲小有家财,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因之横行镇里,邻人为之侧目,复因交结匪类,久之则近墨则黑。
当时正是武林大劫之后,乃乘机而起,官府亦莫可奈何。
适南阳羽士巨变之后,飘流各地,闻得开山虎,无恶不作,不禁怒不可遏,乃于一夜之间,破巢穴,清余党,为乡里除害。
媚娘当时不过十七八岁,遽遭巨变,只知父亲被人杀害,却不悉其致死之由,旋又遭脱逃余党带走,致混身在匪窟中。
惟其本质善良,不齿诸匪类行为,故又投在泰山十义门下,因之武功一日千里。
媚娘志切报仇,这本是儿女本份,无可厚非,尤其南阳羽士其人,在平素耳闻中,并非正派人物。
在今日南阳羽士对待媚娘,本有救助之德,疗伤之恩,怎的反恩将仇报,倒令南阳羽士这个武林怪杰,闷闷不乐。
媚娘此次决心脱离匪窟,一面找南阳羽士报仇,更以为凭著自己一柄剑,闯荡江湖,锄强济弱。
不料贼心不改,竟欲藉其美色,为彼辈结庐立寨资本,乃翻脸成仇,虽知众寡难敌,但平时恃仗雌威,故毫无惧色,及为贼人暗算所伤,而至昏厥。
媚娘在与三贼人过招时,听南阳羽士指点,就已暗中打量,正是自己朝思暮想欲得之仇人,奈三人难退,故银牙咬得吱吱作响……
这时南阳羽士疗伤之后,虽感于救助之德,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乃霍地跃起,挥剑而刺。
逼得南阳羽士连连后退,他既不知有这段过节,还耽心她身上余毒未尽,故用话提醒后,就纵身退走。
媚娘见南阳羽士行为正大,与平时所闻大有出入,这时身体更酸酸地,暗忖自己武功不济,回头见大汉横卧在地,一支判官笔掉在旁边,乃将一肚子闷气,出在大汉身上,拾取判官笔,当胸戳进。
大汉本被南阳羽士点中要穴,故一无抗拒,落个当场毙命,这也是恶人自得其果的必然道理。
媚娘此时更感精神困顿,双脚一顿,鼓其余勇,欲觅一处地方疗治,她轻功实已不弱,几个起落,就跃离当地,渐渐竟化作一缕轻烟般逸去。
且说南阳羽士,自突出那女娃剑招,纵身跃退之后,耳边不断响起,“还我爹爹命来”之声。
心说:“在我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个女娃,不知何时与她结下梁子。”
因为心中老怀念这件事,反而将自己救她的事丢开,南阳羽士一再地口问心,心问口:“平生作事,从未妄杀一人,看那女娃行为,分明是一株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莫非她父亲竟是盗贼一派人物。”
这个武林怪杰,平素何等狂放不羁,今儿为那女娃一句话,扰得神魂不安,更后悔刚才不该急急地走开,为什么不问个仔细。
想著,真是又恨、又怨,霍地,一声虎吼,左掌一挥,竟将道旁一株碗大槐树,劈倒在地。
步法也渐渐地放缓了,心说:“如果那女娃能够再追赶前来,一定要查问个水落石出……”
故心中倒觉一静,再不似那般不安,“夜”,更显得静,除心中跳动,宇宙中简直无半点声息。
忽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夹杂著连声暴喝。
南阳羽士心中不觉一动,暗忖道:“这短短半晚,经历了别人半生的遭遇,自己也曾险险地,没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