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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挤在人群中,想从几个尸体上,来找出点线索或可疑痕迹,因为他不愿出头,故只有忍耐著。
当下回到自己之房中,取出一锭黄金,怕不有三五两,叫来那个哭丧著脸的夥计,吩咐道:“夥计,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们开店的自是千万个不幸,但事情如此,也必有个交代,快去找地保来,买几口棺材,将他们掩埋掉。
我这里有点金子,你们拿去,除掉我的房饭钱后,再替他们每人买一块薄棺材,余下的你们分作零用。”
夥计做梦也未想到,正为著这件事焦头烂额,还以为祸起萧墙,谁知福从天降,当时二钱银子,就可以办一桌上等酒席。
这位阔大少,出手就是黄金数两,早已惊动整个客栈,连掌柜也千恩万谢地,来絮絮叨叨一番。
他们不由得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眼前这个阔少,不是徽服出巡的大史,就是察访民意的明君。
因为在北方朴实的民心中,他们在旧小说中,知道天子微服出巡,故对铁头书生这意外豪举,自是连想到他们脑筋中所刻画的印象。
只是众人都未说出,但对著铁头书生,早已视为高不可攀的人物。
铁头书生似已察知,也就不再多作逗留,打算就此进行查访若兰踪迹,更欲在此一探,这几个死得不明不白之人。
他出东门,缓缓行去,这时天上飘著白云,太阳在冬季里也更觉近人,但对行路之人,并不十分需要。
路旁几株大树,停著一群喜鹊。
这为银河的工作者,人们的脑海中,对它们都有美好的印象,它们似在集会,也似在争辩一件重要事情,但听得吱吱喳喳,乱成一片。
铁头书生也被这群喜鹊,逗得绽颜而笑,这是他很久未见的笑容,也是在旅途中,罕见的事。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喜鹊,就真能给人带来幸运。”想著想著,脸上不禁又绽颜而笑。
复向前行,这座森林好大,怕不有数里。
铁头书生正驻足而观,忽听见一声尖笑之声,十分刺耳。
“娃娃!我并没有找上你来,硬是要同我老人家过不去,好吧,我就来领教铁头书生几招绝学吧。”
他的话,好似故意寻□,但听在铁头书生耳中,不禁微微一楞。
因为他行道江湖时间甚短,虽然铁头书生之名传播甚广,但自己压根儿,没有见过这小老头。
既然人家指名叫阵,那怕就是刀山油锅,也得出去一试。
当下也就冷冷地笑道:“哼!你也配要我来找你。”
忽然脑际掠过一个名字,就是昨晚临壁饮酒人所言,在他们口中的小老头,也是这个模样。
而另一个意念随之而起,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晚那几个人的死,当然都是这个小老头的杰作。
故又朗朗地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邱老儿吧。”
小老头也不觉微微一怔。“这小娃儿果真厉害,一见面,就被他认出。”
他是江湖上顶尖儿人物,素来自高自大,见铁头书生呼名叫姓,也就尖笑道:“你既然识得老太爷来,还有何说,你以为在江湖上,浪得虚名就吓唬得了别人,我倒要见识你这驭气飞剑。”
铁头书生一见自己所猜不差,复冷冷地道:“你的杰作,能够瞒得别人,那里还能瞒得过我。”
他也不过是姑妄言之,却不知这旁敲侧击的一句话,正击中邱老儿要害,因为江湖上同类相残,这要传扬开去,自己那还能去混。
故微微一怔之后,尖声地笑道:“娃娃!老太爷懒得与你斗嘴,赶快亮剑。”说时,满面杀气,两目更是棱芒暴射。
铁头书生微微笑道:“凭你这三手毛拳,也配向我挑□,我先让你三招,不接不闪,没的说我以强凌弱。”
铁头书生的话,说得好生托大,对这个在江湖中,令人闻而丧胆的恶魔,竟然也视如无物一般。
邱老头一向心高气傲,目空一切,月前虽追踪若兰,吃了不少苦头,但经月余之治疗却也复原甚快。
当然他不会服这口气,如果连络几个魔头,来对付这个女娃定可得手,况齐鲁地面,正有不少高人落脚。
不意这日来到扈川附近,正好遇上几个旧日知交,自己尚未见面,就听他们说出自己被那女娃击伤之事,而且绘声绘影。
直气得邱老儿,眼睛冒火,肺腑几裂,心说:“好贼崽子!这要给你们传扬开去,我老头子,还能有脸见人。”
故一声不响地,潜入店中,趁他们兴高彩烈,酒酣耳热之际,不费吹灰之力,几缕冤魂脱离人世。
固然这几个家伙作恶多端,恶人自必有恶报,而邱老儿残杀同类如此,对外人更可想见其狠毒。
那时铁头书生,正听完若兰行踪之后,心中十分激动,故对外界一切并不十分注意,否则邱老儿虽然暗中下手,岂能全然不觉。
故此时一见著小老头,不仅迅速猜出,更在略加分析后,那几人不明不白之死,定然与他有关。
果然随意一语点破,逼得邱老儿满面羞惭,杀机顿现。
但铁头书生,似有意激起愤怒,更显出其意态悠闲,微笑自若,却已暗暗将先天罡气施出。
邱老儿果然中计,一声尖笑道:“小鬼!不知死活,我教你知道厉害。”
话落,那娃娃脸上,须发直竖,想是这斯确已怒极。
两掌一挫,身形跟著飘进数尺,登时巨灵之掌挂劈处,有似迅雷惊霆,宛若怒潮卷空,好不威猛。
铁头书生微微一笑,轻轻一吸一吐之间,老怪凌厉的掌风早已滑落,人也跟著迈上一大步,两臂也在隐隐发麻。
老怪素以阴险狠毒为名,不退反进,以游离步法,发掌如风,一招“横江截楫”,虎虎之声有如万马奔腾。
铁头书生也骤然而惊,心说:“这老怪果然功力非比等闲,我既已说过三招之内不闪不避,又岂能反悔。”
但老怪却已经将其数十年之修为,以“拂柳分花”手法,连连劈出,疾如“流星赶月”。
铁头书生一急之下,更将先天罡气施出。
故登时一团白雾,裹住那俊秀的身影,虽然在阳光之下,也如处在雾中一般,两手微微一引,果然那凌厉之势纷纷化解。
邱老儿登时闷哼而退,因为他这全力一击,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威力。
铁头书生不仅未曾还手,掌力即被化解,而自他身上发出之丝丝风响,一时震得人耳鸣心裂。
一个矮胖身体,如扑在一堆败絮之上,两臂有如断折,痛澈心肺。
当即闷声而退,登时,周村附近的一幕出现脑际,这娃娃显较那女娃,更加厉害,若不见机,恐怕即将横尸当地。
虽然他说过三招之内不闪不避,但两招过去,已震得自己两臂酸麻,血气翻动,若第三招他骤然还手,那时自己岂有命在。
也是老怪狠毒至深,当下脑际闪电一转,“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何不趁他尚未还手之时,先行逸走。”
当下大吼一声,虎虎风响。
铁头书生以为老怪还有什么毒著,忙也抱元守一,以先天罡气自卫。
却不料老怪不进反退,吼声一落,早已撤身在数丈之外,跟著又是尖笑一声,人已穿林而走。
复因林枝茂密,几翻起落,早已失去老怪身影。
待铁头书生发觉上当之时,老怪早已不知去向,不由得恨恨一顿足,道:“可惜!可惜!”
不知他系何所指,是欲从老怪身上,去追问若兰下落,还是担心老怪逸走之后,再兴风作浪。
不过他深悔自己允诺三招之内不闪不避,否则自己一经出手,老怪焉有命在,再也不用担心他去掀起另一场腥风血雨了。
故一时间百感交集,是自己的阅历不够,还是自己太过狂妄,为何对这些魔头们也来谈仁慈呢?
这时,红日正中,照著大地,这片大森林,除少数松柏之外,差不多已光秃秃地,显出一派秋残之慨。
铁头书生不禁长长地一声叹息,人与这些有何不同,年轻时,何如春花怒放,到七老八十,与这残枝秃叶,还不是同与其腐朽。
不知道这年轻人有恁般思想,按说,他还不到二十岁,正如朝霞春雾,而武功,也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在心情上,却有著残秋老矣的感慨。
微微风阵阵吹来,身上也有丝丝寒气,吹得这森森古木,频增肃杀之感,心中更有著无限感触。
既然老怪在此地出现,我不妨先查看一下这座森林,说不定此间又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发源所在。
他是想做就做,当即挤身而入。
这森林望去何止十数里,心中不由暗忖:“如贼人在林中设有埋伏,我虽然不惧怕他们,但这林中树木,碍手碍脚。”
当下身形霍地拔起,离地已是数丈高,但见白影一晃,即立身在树梢之上。
心下不由一喜,道:“我何不沿树梢侦巡一番。”
微一提气,脚下不停地窜起,真是“捷比喜鹊登枝”一般,不半盏茶工夫,他已沿树林,踏了个遍。
但是却毫无发现,甚至连老怪的影子也未曾查出,这里既无房舍,自然也就无法再久留下去。
铁头书生这才悻悻地离去……
倏然间,阴霾四合,似乎有骤雨的徵兆,阳光也渐渐隐去。
铁头书生放眼望去,这一片平原,十数里附近,都无人家住户,如果真的下起雨来,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一般,那也不是滋味。
心中一急,也就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出轻功狂奔而去。
铁头书生经这阵狂奔之后,天色已渐渐黑去,夜幕已笼罩著大地,也幸而未曾下雨,否则他则未遇上趋避之所。
因为他一直在这辽阔的原野里奔驰。
这时铁头书生反放缓脚步,慢慢地踏著由石板所□成的官道,但愈走则路径愈小,林木也更密。
蓦地,一阵汹涌波涛之声响起,铁头书生举首望去,但见万道银蛇,飞驰在夜空的悬崖之上,好不壮观。
铁头书生伫立良久,见这悬崖飞瀑,又激起他那如虹豪气,当即霍地拔起,虽然他明知这悬崖半隐于云中,但却视之无物一般。
但见他身在空中,复哈腰拳腿,又霍地拔高数丈,因为那飞瀑暴响,震得夜空中,荡起阵阵回音。
铁头书生更猛提真气,身形又复升起。
在半山略停,又复而上,他胸襟也为之一爽,因为飞瀑中所喷出水珠,洒满一脸,清凉之极,但当他驭气再上,则崖顶已尽。
铁头书生身落,首先映入眼廉的,则是那个黑衣丽影。
虽然他发觉这崖上重重疑团,但并不愿去揭穿它,故在与黑衣妇人简短对答下,他却更不欲在此多留。
因为这黑衣妇人,虽然自称已七十余岁,她那双眼睛与铁头书生偶一接触,就不觉微颤。
因为这梦一般的眼波,在这黑衣妇人身上,更令人不敢逼视。
终于铁头书生在朗朗地一笑之下,纵身而起,迳向飞瀑明岩之下纵去,他起落之间好快,仅仅是白影一晃。
按说他要查明这崖上横陈尸体,终于在那梦一般的眼波上,又见那黑衣妇人,满脸忧郁,弱不禁风。
虽知她必为此间所隐高人,但他不忍去破坏那梦一般的眼波。
乃不顾一切,甚至连他纵上悬崖的目的,也置诸脑后。
他何如出笼之鸟,脱弦之箭。
他来也匆匆,去更突然,夜空中,传来声声叹息。
铁头书生生下得悬崖,陡见阵阵火光,更夹杂著暴响连天。
他正因为悬崖上所见种种,十分的不满,一发现这火光矗天,料知必又是另一件江湖恩怨。
夜静,故火光及响声,也更令人怵目惊心。
当铁头书生施展驭气飞行后,不半盏热茶工夫,已扑到当地。
顿时百脉贲张,怒不可遏,一声暴喝,人落拳至,人未到,拳风早到,两臂一伸,十指伸而复张。
数十道如钢针一般指风,如骤风暴雨一般飞去,但听得惨呼之声不绝,火光顿时熄去大半。
铁头书生两臂一张,一个娇躯已投入怀中,四条臂紧紧地搂著,两人都未说话,眼中都流出泪水,但却都未哭出声来。
周围静得怕人,贼人已一个个溜走,只留下两人紧紧地抱著未放。
他们是欲藉此弥补这数十日之离别,虽然仅仅是两个月时间,两人都好似增长了几岁,感情也似乎成熟了许多。
他们深深地觉得,别离的滋味,故特别珍惜这意外地相逢。
终于铁头书生哽咽地问道:“兰妹!你为什么不辞而走,害我找得好苦。”
若兰微一侧头,羞不自胜地,一声“信哥哥”之后,又是满面泪珠。
铁头书生仍用两只有力的胳臂,搂著她的娇躯,低低地温慰著。“兰妹妹!我们再也不能分开。”
说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