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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屏儿在他身边,看着他被血濡湿的手心,不动声色,只是尖声冷笑:“用人命做游戏,以人性做筹码,吕家真是好大的手笔!”
“是啊是啊!”快雪笑眯眯的点头:“我也一直奇怪,我们吕家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尧长弓笑了笑:“这些钱不是吕家的。”
快雪挑眉。
“当年吕家祖先辞官之后,太祖皇帝和他曾有一次秘谈。太祖皇帝担心子孙如前朝昏君一样贪图享乐花用无度,把多年征战所得财富的十分之一交予吕松亭保管,若今后国家有难可做救急。后来太祖皇帝突然驾崩,未及留下遗诏,后人均不得而知。吕家历代家主经营有方,如今这钱财已是那时候的好几倍。只是,”尧长弓看了看快雪:“这些财富仍然不是吕家的。国若有难,这些钱财依然会义不容辞为国所用。”
快雪以手支颊,脸上并无许多意外:“老皇帝怕他的儿子们败家,所以留了点私房钱放在我家,我家老祖宗又怕我们败家,所以……”
“所以用钱将人害死给你们看。”萧屏儿接口,意带讥讽。
“严无谨不会死。”尧长弓接口:“主上的良苦用心就是在此。”
“主上抹去他之前的记忆,亲自扶养用心教导,为的就是不想让吕家后人再看到人心中阴暗贪婪的东西,而是希望你能看到好的一面。”尧长弓看向严无谨:“他为你准备的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个榜样,一个朋友。”
“一个花钱花得如流水一样的朋友?”
“他并没有花你多少银两。” 尧长弓终于笑起来:“他用我给他的第一笔钱做了些生意,现在的‘恒祥号’绸缎庄就是他的,‘广源’钱庄他也入了股,还开了许多善堂。如今他还回来的钱,早已超过当初我给他的数目的十倍。”
快雪微愣,转头冲着严无谨笑起来:“这么说,严兄不但是个大善人,还为吕家赚了许多的银两?”
严无谨没有回答,撑着石桌慢慢站起来,淡淡道:“我走了。”
“那我也走吧。”快雪语气欢快,也站了起来,衣袖不小心将一只茶杯刮落桌下。
一个黑影闪过,赵继及时出现,将茶杯接住,稳稳的放回桌面。
“吕公子小心,这套茶具可是庄主最喜爱的。”赵继眼神冷锐:“顺便,院子周围那些带着强驽的兄弟都已经到花厅去喝茶了,公子若要走,我这就去派人通告一声。”
“赵叔叔好俊的功夫!”快雪笑起来,笑容依旧明澈如雪:“没想到赵叔叔面子这么大,居然把吕家的护卫全都请到花厅去了。”
“赵某的面子还不够,不过再加上一个人就足够了。”
“谁?”
“于滴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一次,快雪的眼中有了气急败坏的神色。
“我叫赵继,是尧家的总管。”赵继紧抿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不是吕家的总管。”
严无谨向赵继微微点头,继续向外走去。
“严兄留步。”快雪突然开口。
“有事?”淡淡的,他转过脸来,却不抬头看他。
“当然有事。”快雪嘻嘻的笑:“刚刚和你商量的事,严兄不是还没答应么?”
“然后?”
“我们打一架吧,我若赢了,就让我杀了你,你若赢了……”
“不行!”萧屏儿叫了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在严无谨身上有伤的时候找他打架?
“不行?”快雪抓了抓头发:“那……谁赢了的话,就娶萧丫头做媳妇,这样好了吧?”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想嫁给谁只有她自己能说了算,我们不能决定。”
“哦,抱歉。我忘了你也是个人,而不是十年前那个为了一个馒头伤人性命的野兽。”
虽然还是玩笑的语气,可是快雪的眼神却已经变了,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带着刺人的杀气。轻拍腰带上的盘扣,一柄软剑闪着银光自腰间抽了出来,快雪振臂一抖,银蛇一样的软剑被抖得笔直。
“用你的右手,我倒想见识一下,‘杀手堂’出身的血刀,到底有多么了不得。”
萧屏儿太了解快雪,也太了解严无谨。她知道快雪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逼严无谨用左手,而严无谨也一定会用左手。
果然,严无谨回头:“丫头,借用一下你的修卢。”
“可……”
“不管如何,我仍可算是他的兄长。弟弟这样任性妄为,我这个做兄长的,的确该好好管教他。”
身后的快雪已经转身出了风亭等着他,眸子中有隐隐怒气。
严无谨对她笑了笑,走了出去。
一地素白中两个人相对而站,同样的青白衣袍,同样的修长瘦削,手中利刃映着白雪闪着寒光。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打架是在什么时候?”
“记得。十二年前的十月,也是这种天气,老爷子让我们拆招。”
“严兄好记性!我也记得,我的第一招就是这么攻上去的。”话音未落,快雪执剑向前,对着严无谨的面门刺了过去。
严无谨左手无力,使不得剑,只好错身堪堪避开。
萧屏儿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想要去阻止,却被尧长弓拉住:“小姑娘,别急。”
“可是……严无谨身上还有伤。”
“我已知道。但是他心中若有结,能解开这个结的,也只有严无谨。”
结?严无谨和快雪之间,到底有什么结?
严无谨已经连退了七步。
快雪却笑得像只猫。
“严兄还记不记得你刚刚到我家的样子?”快雪执剑劈了过来。
“记得,你对我很好。”严无谨举剑格开,手上无力,剑身颤抖。
“是呀,连筷子怎么用都是我教你的。”
“我一直很感激你。”
“哈!感激我?”快雪剑尖横扫,将严无谨逼得再退三步:“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把你当作跟在我身后的一条狗?”
伤口裂开,腰侧一片湿冷,严无谨轻喘着,看着快雪不说话。
“没错,”快雪笑着,眼神却冰冷:“我教你用筷子,教你说话,教你认字,都是因为我把你当做了一只狗而已。”
握着剑柄的手不停用力,苍白皮肤上青筋浮动:“可是你这条狗学东西太快,功夫比我好,功课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到后来,我居然成了那条狗。”
快雪大笑着,挥着剑砍了过来。
严无谨勉力抬剑,快雪来势快而凶猛,直迫得他一直后退,直到撞到一棵树方才停了下来。
树身微震,枝头的积雪纷纷掉落,落了二人一身一脸。
“我不是狗。”严无谨突然开口,声音很低,语气坚定。
“什么?”
“我说,我是个人,我叫严无谨。”严无谨突然发力,逼开一直压制自己的快雪,剑尖直指对方。
“我是人,是吕家收留的孤儿,吕逸海的义子,也是你的兄长!”
有风吹过,地上轻白雪花纷纷被卷起,如同白雾。
严无谨站得笔直,修卢剑在他左手,剑气霸道得让人窒息。
“拿好你的剑,今日我要为义父管教你!”
快雪冷笑。
严无谨挥剑上前。
青白衣袍冰冷剑辉卷起纷纷白雪,将缠斗的二人团团围住,刀剑相击发出“叮叮”悦耳声音。
他们的剑太快,萧屏儿根本看不清那一团白雾里谁赢谁输。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缠斗的声音中突然出现“噗”的一声,仿若是在用剑脊敲打衣料。
“这一下,是罚你不听祖训私自下山。”
旁边的萧屏儿愣住,尧长弓却微笑起来。
又是“噗”的一声。
“这一下,罚你妄用神弩队,软禁我义兄!”
然后,“噗,噗,噗”连着三声。
“这三下,罚你自作聪明,玩弄人性,祸及太多人命!”
接着,又传来“噗”的一声。
“最后一下,是罚你目中无人,不认我这个兄长!”
天气终于放晴。太阳突然自铁灰色的乌云里燃烧起来,将天空照得瓦蓝。
积雪在阳光下迅速融化,滴滴答答化成水滴,大地变得潮湿而松软。
空气像是被洗过一般,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味道。
一辆马车晃悠悠走出了沧州城,车轮在松软土地上画出两道平行的曲线。
萧屏儿坐在马车里,静静的握着严无谨冰冷的左手。她以为在尧家别院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丫头,你是不是有话要问?”严无谨斜靠在车棚里,闭着眼假寐,“想问什么就问吧。”
萧屏儿抓了抓头发,“可是我不知道从何问起。”
严无谨微微睁开一只眼:“是不是想问快雪那么想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屏儿点头。
“你说呢?”
“应该不是为了那些银子吧。”
“当然不是,”严无谨笑起来,“也许老爷子的担心过了头,他不该以我为他的试练,因为快雪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财富的贪欲,他只不过是用这个作为要杀我的借口罢了。”
萧屏儿点头:“是,尧庄主说那些钱其实都不是吕家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常人的震惊。”
“没错,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那是为了什么?”
严无谨慢慢换了一个姿势,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只是想不停的折磨我,看着我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罢了。”
“为什么?”
“到吕家的时候我已经被老爷子封住了记忆,所以那时的我脑子是空的,和白痴差不多。空瓶子里装的水一定会比半满的瓶子装得多,所以我学东西很快。快雪那么骄傲的人,被一个白痴超过之后,会怎么想呢?”
“所以他恨你?”
严无谨闭上眼,点了点头,声音疲倦:“我无法变回白痴,所以只好在他面前更加强悍,让他认了我这个兄长。只是这小子会郁闷很久吧……”
看着严无谨的侧脸,萧屏儿有微微的心疼。想劝慰他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讪讪的问:“不去你义兄那里让万剑庄的厨子把你养肥了么?”
“哦……”严无谨闭着眼,声音里满是倦意:“明年再说好了。”
于滴子在外面掀开车帘:“你要去哪儿?”
“去你家。”严无谨淡淡的笑:“和萧丫头说好了的,要去关外看漫天的大雪。”
“好。”于滴子的脸上竟也有了笑意,一扬手,车里的竹叶青被他的马鞭卷住甩了出去,酒瓶应声而碎:“想去我家,就不准喝酒。”夕阳如画。
一辆马车踏雪成泥,向北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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