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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让人递上来一碗水,放在褚贺良和乔歌的面前,继续鼓吹道,“这里就一碗水,你看看,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们两个也都快熬不住了。只要谁先把你们背后的人招出来,这碗水就能给对方喝。”
夕颜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这两个人现在一定都是看不得对方受苦难受的,同甘苦共患难的日子最容易打动人心。现在这官吏不挑拨两个人的关系,竟然说只要一方说出信息,另外一方就能够得到水喝,简直就是把人心拿捏到了极点。
“哎哟……”褚贺良的声音因为缺水而干的嘶哑,“我说我们都是骆驼,自带驼峰的,你就边上呆着去吧。”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们原来是一下去就得打架,谢谢你啊,让我们现在难得近距离还这么融洽了这么久。”乔歌就算是如此也依然是媚眼如丝,让人心醉,“对了,”她呵呵的笑了起来,“顺便替我谢谢你们那个什么摄政王林溯云,难得他行好心,成全了两对。”
“噢?两对?”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一旁慢慢传来,人群开始骚动,对于夕颜来说,这个声音却是她熟悉至极的。
林溯云施施然走上城楼,冲着那匍匐的官吏一摆手,转身像乔歌问道,“你说的是两对?”
乔歌抿嘴一笑,略带嘲弄,“是啊,那一对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林溯云略略的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下城楼,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端详仔细,直到最后,他转过头来,“你知道,如果她不来,你们两个也走不了。”
“那你就可以考虑把我们做成干尸,这样保存的时间长一点。”乔歌嘴硬。
“他们两个就把你们这样撇下,你们还愿意为他们保密?”看样子林溯云是以为殷奕和夕颜的行踪都在暗部的掌握之下,如今弄了这么一出不过是想向他们要夕颜的行踪罢了。
“我说摄政王,该放则放,当初是你先用计把人害了的,如今怎么可以又反过来怪我们呢?”乔歌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哎呀,我觉得口干了,不想和你说那么多,我不说了。”
夕颜在下面差点笑出声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处境,不管是什么样的现状,这个乔歌总是一副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样子,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为她捏一把冷汗。不过林溯云这个样子,能轻易的放过他们吗?夕颜掩着身型走到了城墙下,借着阴影的遮盖而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开始仔细的想着现在的情况。
其实从头到尾说下来,都是为了找自己,老郡公如果没事,孙错和殷奕也不用向外赶着,现在褚贺良和乔歌还受着这样的难为。其他的,看不见的,她所担心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受苦受难。
她想的有些迷糊,直到林溯云从一侧下来,周围的兵卒开始驱赶她的时候,她才踉踉跄跄的向一侧跑去,却不小心被挤到了林溯云面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没变,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现在脸上像是被刀刻了两道那般沧桑。
他知道面前有人,微微了侧了□子,闪了过去,没有仔细的看夕颜的眼睛。但是当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是你?”他的声音原本是和缓的,此刻却和城楼上的褚贺良一样嘶哑,像是说不出了话一样,“非儿?”
夕颜愣了一下,一甩自己的手,往一侧让了让,变出一副老妪的声音,“摄政王,老妇……”
林溯云先是一愣,但旋即嘴角扬起,温润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因为您的感觉像极了我一个朋友。”他的手松开了,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夕颜觉得奇怪,有什么地方说不出来,却卡在心里憋的她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觉得眼前的林溯云哪里不对。她仔细想了很久,最后才发现,是眼睛,他那双漆黑如井的眼睛如今变的雾蒙蒙的。
她看着他离去,脚步大而直,可是她和爹爹行医见过那么多的人,她知道那脚步之间细小的别人都看不出来的蹒跚,他在拐弯的时候身边会有人提醒他,他其实没有多大的仪仗,其实和原来还是一模一样……他大约,是眼睛有了什么眼疾吧,只是因为倔强的不想让人看出来罢了。
“王爷!”她在后面出声叫住了他,“王爷,老妪有办法治王爷的病症。”她隔着兵卒在外面大声说道。
“噢?”林溯云微微转头,冲她淡淡笑道,“本王的病天下只有一人可治,那人如果回来了,那么这病症自然药到病除。如果那人不回来,这病症,有或者没有,也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王爷病好了,不就可以放眼望这大好河山了?”
“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林溯云转身,依旧是墨色的袍子,细锦在空中被吹的扬了起来。
再遇
他向来是个会做戏的人,但是夕颜不能否认,现在的林溯云,看上去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丝低沉。那种气度是惊涛骇浪之后的沉寂,但却带了些萧索,甚至凭添了些无常。她想往上走两步,问他是怎么伤到的眼睛。不过想想也知道,他做的事情那么大,怎么能毫发无伤就站在这样的位置上。
夕颜转身,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褚贺良还有乔歌,殷奕是一定会想办法的。
风缓缓吹起,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也许彼此心里都有放不下的对方存在,但是一步错,步步错,无回环的余地。曾经牵手互订偕老的两个人,也只能走到这山穷水尽的一步,再多,只能是无用的彼此折磨。
“他的眼睛瞎了。”孙错来的时候总是让人恍神,明明是此刻应该伴在殷奕身边的人,却不偏不倚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和错误。
“恩。”夕颜点了点头,脚步却未曾停留。
“说来可笑,是在你掉下悬崖的那晚,他带着侍卫兵卒四处找你寻不见,有听说山下有对尸体,一男一女。啊,当然,那是我们做的障眼法,为了护着你和公子离开的。恩……”孙错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襄王如此失态呢,你是不知道,就算是几年前他被包围坠崖的时候,也保持着那种傲人的仪态。真是天生的龙子啊。林溯云死活不肯认那是你的尸体,疯了似的继续让人找你。当然,士兵们可不这么想,他们以为襄王是用情至深,嘴上应着,行动上却马虎的很,所以你和公子一路回来也没什么阻碍。”
孙错瞟了一眼眼神发木的夕颜,继续说道,“后来他抱着那具早已残破的女尸在山崖下坐了一晚上,第一个上前的人被他杀了,随后就没人再去劝阻了。只是,那晚也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血泪。之后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不过,你看他就算是看不见,也是完全不愿意展露给别人的,到还真的是个骄傲的人。”
夕颜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哪里都不对劲儿,力气用不上,脚步不听自己的话,越走越慢。她抬头看着孙错,略发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吗?”孙错挥了挥手上的扇子,“看着你们无聊,玩心起了而已。”说罢,他也不说什么,足下轻点,竟在人群当中纤尘不染的缓步而去。
夕颜心里跳的厉害,林溯云林溯云,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你自己清不清楚?!明不明白?!既然早已经舍弃,又为了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算准天下人了心了是不是?!你缺一份心都不行是不是?!
再回头,早已经是眼泪纵横,“林溯云!”
千千万万次在心里和她说对不起,千千万万次想把她从自己心头剥离,千千万万次痛恨自己,却都无法让她回来,就算是做了皇帝,又有什么用?她要是真的死了,自己又能命令谁把她送回来?
因为不相信,所以一直让人继续找她;因为不相信,所以逼迫褚贺良还有乔歌;因为不相信,所以一直等着等着,等着她能出现的那一天,和她说句对不起也好,但是他总是不能相信她是真的死了的。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唤起了多少婉转的记忆……
周围的士兵立刻躁动,纷纷向她冲过来,敢叫摄政王的名字,是活的不耐烦了?
“住手!”他呵斥道,语意多多少少是有慌张的,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又把她给伤到了。她是那么脆弱那么纤细,好像每次受伤的都是她,而自己,除了一次次的伤害,从未给过她什么。
刀枪剑戟,她早已面对起来没有惧色,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穿过人群,穿过他漆黑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晚了吗?
什么都想不了了。这颗心已经被淬了毒,不管是任非,还是夕颜,都逃不过。
“溯云……”她伸手去摸他的眼睛,轻轻的,像是春尽的微风,只能卷起残破的花瓣。他没有躲,只是木木的站在原地,眼睛里却有着平日不同的璀璨。
“非儿……”他轻唤,竭力的屏住气息,是做梦吗?梦境太真实,让他入了魔障一般。
“我帮你治眼睛好不好?”她低声问道。
一丝笑意在他的唇边浮现,身边的人都看的奇怪,一个佝偻的老太婆,和英姿勃发的摄政王如此亲昵,还能让他笑的春风拂面,如此甜蜜。
“好。”他不提留她下来的话,她没死,能再走回来,他已经是死也甘愿。为什么所有的觉悟都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所有的底线都是在结束之后才发现那些都是可有可无?他庆幸自己没有完全的失去她,至少她回来了,站在自己的面前,话语里没有怨忿。
随他回宫,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当内侍要把夕颜带到刚安置好的旁殿时,他竟然伸手拉住了她,“不用,她在我这里。”眼睛上敷着的药包滚了下去,划过白色的亵衣,在上面留下苦涩的痕迹。
夕颜一手接住药包,一边无奈的回头看了看难为的内侍,“我晚些再去,先给王爷敷药。”内侍得了个台阶,慌慌忙忙的走了。
殿外便又是一阵窃窃的讨论,这次的这个还真是王爷在乎的,那佝偻的易容卸下之后,很多人都是惊呼一声,在京城的,都知道这人是王爷的原配,随着出兵的,都知道这人是小郡公身边的红人。
“非儿,你不要去别的地方。”林溯云愣了愣,随后把头扭到一边去,轻描淡写的说道。
难为他了,夕颜嘴角浅浅翘起,竟然也会使别扭了。“好,我不走。”她拍了拍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背,略带抚慰的说,“你好好躺着,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药包。”说完,他竟真的乖乖躺下,任她把药包再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一天一夜,竟然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夕颜求他放了褚贺良和乔歌,他应了。求他放了老郡公,他也是二话不说就放了。至此,她也不多做苛求,知道帝赭的想法,知道就算是他被放出来也是一样,她便不提。
直到伏在一侧的台子上睡了太久,她隐约感觉到有人跌跌撞撞的起来,打翻了床前的药碗和陶盆,这才匆匆忙忙的站起身来,看见的是身后林溯云仓惶的表情,“非儿,非儿。”他一声声的叫着她,以为她走了,以为这不过是美梦一场。
“我在这儿呢。”她连忙走上去,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我在桌子前面睡了一会儿。”
“桌前,你……”
“启禀摄政王。”门外传来一个内侍颤巍巍的声音,打断了林溯云的话声,“小郡公在正华殿等了一晚上了。”
这一句话,把两人都打回了原形,夕颜敛目,林溯云不动声色,屋子里的空气却明显的凝滞了下来。
“我去看看他。”夕颜突然说道。
林溯云知道这也是躲不过的,对于殷奕,他只字不提,虽然大概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怕她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去。”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先在后面看着,想出来,再出来。”这样一番,是在逼迫她表明心迹。选的是谁?已经不能是含含混混的答案。
夕颜随着他走到了正华殿,殷奕见林溯云来了,眼神微沉,“摄政王。”
林溯云倒也不想再和他客套,屏退左右之后问道,“小郡公深夜进谏,有何事?”
殷奕的眼圈尚青,看出是一夜无眠疲惫至极,“家有内人,似乎被摄政王请来了,臣担忧她忘记回家的路,特来接她。”
忘记回家的路,多好的措辞,夕颜在后面轻叹,是啊,忘记了回家的路,但哪里才是家呢?
“据我所知,小郡公是殷府的一脉单传。”林溯云对其避而不谈,只点明了殷奕的身份和责任。“更何况,小郡公除了郡府的事情,还应该有其它要忙的吧。”
“内人和职责无关。”殷奕倒也硬朗。
“小郡公何时成的亲?”
“三月前。”
“何人为证?”
“皇天厚土,日月星辰。”
两人对答如流,毫无滞涩,却暗藏杀机,夕颜苦叹,如今却是难舍难分。
她想起方才林溯云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