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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慵懒却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格日勒,你还要带着你的士兵一直看下去么?”
“属下不敢。”那人道,随后,我听到了缓慢的后退的脚步声。
我听得那人后退的脚步中带着犹豫不决,于是狠狠抬头对着江行知的下巴撞了上去,他痛得嘶来了一声,我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用一种既害怕又恐惧的柔弱嗓音说道:“救命,你放开我,求求你放了我。”
江行知按住我的腰,依旧用力将我束缚在他怀抱里,不动分毫。
那边那个名叫格日勒的将领哈哈大笑,“看来这还是倔女人,殿下,须知女人强上是没有味道的,我这里又一瓶从纳达木带来的秘方,给她吃下去,保证再贞烈的女人都得变成一滩春水哀叫求欢,哈哈!”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江行知抗在肩头,他上前两步,似乎是接过了那将领递上来的药,然后沉声说道:“那实在是多谢格日勒将军了。”
“哈哈,殿下,属下告辞。”
“将军好走不送。”
我听到街角的脚步声走远直到消失,这才沉下声说道:“放我下来。”
他不听,书语在他身边打着灯笼,小声对我说道:“夫人,你暂且忍耐下,这夕月镇到处都是眼线。”
我闻言止了声音。
江行知扛着我走了挺远,依旧呼吸均匀脚步有力,我悲哀地叹了口气,两年了,我居然不知道曾经枕边人居然是习武之人。
他将我带进一间屋子里,放在床上。书语点上灯火,又看了江行知一眼,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我喉咙里,看着我咽下去,这才告退了。
我冷的厉害,抓起床上的被子披在身上,冷冷抬眼看他。
他弯着嘴角浅笑,唤我,“阿玉。”
“住嘴!”我皱眉。
曾经的感情和临霜的血债一起冲到我脑海里,我喃喃道:“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阿玉,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那自然是有意瞒着我的,”我冷淡地说道,“倘若不瞒着我,你又如何偷到临霜的布防图。”
他哑然。
我垂眼继续说道,“今日你倘若不杀了我,来日我必然杀了你,——阿莫尔殿下,血债血偿。”
“对不起。”他温和地说道。
我抬头看他,从容且毫无感情地微笑,“不曾怪你。”
他眼中绽放出惊喜,然后是不可置信。
“你必须在你的国家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你最终选择了你的国家,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要知道,当你放弃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就从此了断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说道。
他了然苦笑,道:“你真的不曾想过我们之间能有另外一条路么?”
我斩钉截铁道:“我们之间从不曾有另外一条路,我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但是却不能原谅你。”
江行知静静看着我,漆黑的凤眼里闪过极其沉重的悲哀。
“我以为你死了,他们回来告诉我,说你死了,他们说你为了那个人,宁愿杀死自己。”江行知呼吸急促地说道,“你看,你嘴上说着喜欢我,可是却宁愿为他死,阿玉啊阿玉,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
我沉默不语。
“我看了临霜的布防图是不假,我却从未想过真的泄露出去,我从未想过真的背叛你,倘若这一切真要论出个是非对错,也是赵如玉你负心于我在先。”他眼中带着浓烈的怒气,步步紧逼而来。
我撑着身子后退,手握拳,却发现提不出一点力气,这才想出来估计是书语给我吃的那颗药丸的问题。后背很快贴到了墙壁,我无路可退。
江行知的面孔近在咫尺,他抬手抚过我的脸颊,我能感到到他指尖的温度和微微颤抖的指腹。
我身子虚软无力地靠着墙壁,平静看着他俊秀的脸庞,终究还是侧过脸去,不愿再看他。
“阿玉。”他浅声唤我,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好好的,我比所有人都开心,临霜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能不能……”
他的手握住我放在腿上冰冷的手,温暖的手掌一如既往舒适地让我想叹息。
“……别不要我。”他垂着眉,淡淡苦笑着说道。
桌上灯花啪的一声爆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灯影斑驳,我想起两年前的时候,新科状元骑马游街,他一身浓烈红衣,眉眼美得近乎张扬,黯淡了长安最繁盛的牡丹花,可侧眸看我那一瞬,唇角的笑却温柔宁静。
彼时我正遭受情殇醉眼熏熏,怅然抬眸回望过去,心跳就那么突然失了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阿玉表示见面就被扒衣服的感觉灰常不爽。。。= =
43、如玉的心思 。。。
恍惚从回忆中醒来,我双眼迷茫地盯着他,喃喃说道:“假如——”
这两个字刚出口就被我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世上没有假如。我倘若真的说出这些话,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沉默许久,我平淡地对他说道:“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江行知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只是浅淡笑了下,不再说话,“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且睡一会儿。”
我点头应下。
他起身吹灭油灯,又返回床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我纠结:“你出去。”
“阿玉,这里没有其他房间。”他脸色有些发白。
“倘若不想我趁你睡着杀了你,你尽可以安眠。”我面对墙壁侧身躺下,悄悄握了下拳头,依旧使不出丝毫的力气,浑身软趴趴地如同被挑断筋脉。书语喂我那药,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我暴力越狱逃跑的。
床铺下陷,他躺在我身边,然后小心翼翼替我掖好被角。
我体力消耗太大,很快眼皮就沉甸甸地坠了下来,临入梦乡前,听到他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又骗了你,其实有别的房间。”
“噢?”我半梦半醒之间回了他一句。
他把脸埋在我散在身后的头发里,苦涩道:“只是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我不曾有一日安眠,每每梦醒,恍惚之间总觉得你在我怀里,然而清醒之后,却是夜半冷衾寒,那种感觉,很差劲,所以今天晚上,我想待在这里,你不会怪我吧?”
我没有回答他。
过了许久,听到他问道:“阿玉,倘若我要你待在我身边,你会不会恨我?”
我听到我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不自由,毋宁死。”
他似乎笑了一声,“可是我不愿放弃。”
???
在这里待了三天,书语每天会进来给我送饭,晚上的时候江行知会来陪我说话。我只知道我还在夕月镇,却不知道准确的位置,我试探地询问了一下江行知,得知赵青衿已经跑了出去,没有被西凉人捉到,我松了一口气。
书语的药丸让我手脚无力,虽然能勉强行走,但是不能用一点力气,否则全身就疼得厉害然后软倒在地,我尝试着四下走了走想发现些能逃出去的线索,可都无功而返。
我坐在阴影里,害怕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慌张和恐怖。我不怕战争,不怕死亡,唯独怕这种被迫剪掉翅膀待在笼中,从狭小的孔洞里窥伺天空的感觉。
我算了算日子,又估计我对胡默的了解,估计他定下的反攻临霜镇的日期就在这几天,于是心下更是暴躁不安。
江行知晚上的时候将我抱在他怀里,轻声哄着我睡觉,告诉我再等些日【文】子就带我回家。他说他的母【人】亲是个温柔的大华人,他的诗词歌赋【书】都是母亲教他的,他说纳达木【屋】的女人美丽又开朗,男人威武又强壮。
那不是我的家,他的家是在遥远的纳达木,而我的家却在富庶繁华的长安城。
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本来就灰暗到极点的心情。“江行知,念在两年的感情的份上,我依旧唤你行知,你我相识两年时光,我待你如亲人一般,即使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在算计我,我也不曾亏待你分毫。可是事到如今,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他只是抱着我,不说话。
“你们都觉得我很好骗,都觉得我很傻,——我胸口上留下的疤痕我不信你没有见过,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本来就长歪了,上元夜我刺自己拿一刀,只想着从此能一身轻松离开长安的是非和算计,可是我醒来之后,却发现我想携手归去的那人,居然狠狠地背叛了我!”我憋了许多日子的话,终于能无所顾忌地讲出来。
“再说这夕月镇,我同西凉交战这些年,清楚他们的作战手法。他们万万不可能早早地就注意到地图上这么一个小镇子,而且设兵埋伏。整个西凉军,清楚我作战用兵性格的人,只有你,那夕月的伏兵,根本就是为了捉我而来!”
江行知身子一抖,似是已经默认了。
我无力地苦笑,“行知啊行知,你答应同我成亲之后,你以为你将那份柔情蜜意演绎得活灵活现,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无心于我,甚至还有些鄙夷我。我是个闷葫芦,不愿多说什么,毕竟是我亏欠于你,所以所有的一切也都尽力补偿你,曾经我以为你最想要的是仕途,所以却不知道你更感兴趣的,是我的项上人头。”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不,我从未想过杀你,从来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兴许你只想将我束缚在你身边做一女宠。当年,你看出我对你防备未消,也看出我早已认出你虚假的感情,所以竟然假戏真做,将对我那份情意变成了真心,为了临霜的布防图和赵家军排兵布阵图,你甘愿算计你自己的感情,可悲的是,我居然相信因为你的感情所以因此信任你。”
“你带军攻破临霜的时候,当第一个赵家军因为你的缘故人头落地的时候,你就应当料到,你我此仇不共戴天!”
“阿玉。不要,不要这样。”他抱紧我,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说,“可是我真的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才离开你几天,思念入骨百爪挠心的感觉让我真的不能承受,你要不这样,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爱我,行知,对不起,最后利用一次你对我的感情,要么,放我走,要么,让我干脆一死。”
他如同被吓到一样后退。
“三天的时间。”我悲哀地抬眼望着他,“行知,我受不了被束缚的滋味,我宁愿用所有的一切都交换自由。”
江行知已然冷静下来,漆黑的凤眼里微波涟漪。他说,“我一直低估了你,曾经以为你不过是个女子,可却不曾想过你能将感情看得如此通透,阿玉,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
“我驽钝不堪,你这般说,是过奖了。”
江行知摇头,“你不必自谦,我只问你,我用我的真心,只求你能留在我身边,你当真不肯?”
“不肯。”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闻言叹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可怜你将所有人的感情看得明白,却唯独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此话怎讲?”
他自嘲地笑了笑,艰难地说道,“你曾经对我说你喜欢我,我把一切当了真,可是现如今再看,你根本对我没用一丝男女之情。”
“话不是这样讲。”我因被错怪有些恼怒,皱眉解释,“倘若我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你这句话倒也是有些道理,可是我不是。”
江行知摇摇手示意我不必再说,“我可以放你走。”他说罢,欺身上前,有些粗鲁地将我压在身下,道,“既然我此生得不到你的心,不如得到你的身子。你我夫妻两年,你也该尽一次做妻子的义务了。”
我挣扎着要起身,奈何根本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他俯身下来,略失血色的唇蹭过我的眼角,鼻子,然后停在我的唇上,他垂眉看着我,凤眼微睐,似挑衅般问道,“你我圆房,我放你自由。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44、放手 。。。
我抬起右手将他的脸稍微推开,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轻浅笑道:“我虽然是一个鲁莽女将,但是这种事情却不屑当做交易来做,但是倘若殿下是在自荐枕席,那赵如玉自然却之不恭。”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我手指稍用力,止住了他。
收起脸上笑容,我声音里染上了些许凌厉:“只是圆房这个词休要再提。你且去取纸笔,我们今日便和离!”
“休想。”他拨开我放在他唇上的右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我不可能签字,也不会有人胆敢做证明人,和离这事你一辈子都休想。”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你不是江行知。
他怔了怔,呼吸有些急促。
我接着说道,“你甚至不敢用真面目来面对我啊,懦夫,你只敢带着这副的面具,把一切藏在这张脸后边,然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变,所以,你只是一个懦夫。”
他沉默了一会儿,蓦地起身离开。木门嘭地一声被大力关上,我松了一口气。
这是个劣质的激将法,倘若他真不肯上套,我也无可奈何。我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