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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去李家?”
傅倾饶想了下,“都察院刚将人带走,必然看得极严。与其这个时候去找不痛快,倒不如先去李家看看情形如何,再做打算。”
“我也正有此意。”段溪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备好马车后,段溪桥吩咐了车夫目的地,便往车内侧着躺了下去,对刚钻进马车的傅倾饶说道:“等会儿快到了的时候唤醒我。”
“大人好像极其困乏?”
“唔,一宿没睡。”
“啊?”
段溪桥微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已经模糊起来,“平王和我怕你出事,一直在旁边看着,看你要醒了才走了的。得亏了没出状况,不然,可有的受了。”
“……哦,那你睡吧。”
李老将军年轻时常年征战在外,受伤无数,落下了一身的病。如今年纪大了,便休养在家,平日里没事时侍弄花草养养鱼虾,倒也惬意。
傅倾饶和段溪桥刚下马车,便看到家丁抬了十几个破碎的花盆从边门往外走。有的碎片上面,还沾着湿软的泥土与残落的枝叶。
段溪桥啧啧说道:“辛辛苦苦养起来的花都给砸了……看来李老将军这次相当生气。你我二人等下言行都要谨慎些,可千万别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傅倾饶十分赞同,沉痛地点了点头。
“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只要李家伯母在家,便无需太过担忧。”
温和的声音传来,傅倾饶猛地转过头,朝来人唤道:“秦大人。”声音中不自觉就带了两分惊喜。
在乔盈家二人一起闲聊的时候,乔盈提起过,秦点暮对她照顾颇多。傅倾饶原本还不以为然,直至听说秦点暮见乔盈太忙没有时间顾及琐事,甚至还帮她购置了一车上好的煤炭送到了她家。这便对他有了改观。
不管怎么说,他照顾乔盈的这份心,傅倾饶是极为感激的。再见到他,便亲切了许多。
秦点暮初时还不知她为何态度如此转变,思及方才去乔盈那儿时,乔盈提过傅倾饶刚从她家离开不久,便有些明白过来,朝傅倾饶颔首微微一笑,说道:“你好。”
傅倾饶抱拳说道:“多谢秦大人这些日子来的关照。”
秦点暮自然晓得她说的是乔盈那边,便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多礼,“没什么,举手之劳。”
因了乔盈的关系,两人间的对话,不自觉就带出了几分别人理解不了的亲密。
段溪桥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溜了几圈,待到他们的对话稍有停顿,就迈了一步插到二人中间,问道:“这次怎么回事?都察院的人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秦点暮听闻,不由自主就换了话题,“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不是他们的主意,就是皇帝的了。
傅倾饶不解。既然先前把这个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如今为何又改了决定?
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她抬头想问秦点暮一些细节,无奈段溪桥高大的身躯挡在她和秦点暮中间,左右探了下头,都恰好被段溪桥给挡住了,只得默默放弃。
段溪桥对秦点暮作了个请的手势,边往里行边和他低声商议。傅倾饶跟在二人身后不好插嘴,只得凝神细听。
门房的人本要拦着三人,让他们先去偏厅等会儿。李家总管听闻,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见秦点暮,他便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过来行礼,一脸的苦恼,“秦公子,您快进去吧。”
“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李总管看了眼段溪桥和傅倾饶,见两人一点避讳的意思也无,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和夫人在屋里头争起来了,我们做下人的哪能多嘴去管?还望秦公子行行好,帮忙劝上一劝。不然老爷的病症犯了,又要受罪。”
李长亭是李家幺子,哥哥们都外放任官,家中只有老父老母在。如今他被带走,只有两位老人是主子,仆妇随从自然都不敢上前去劝。
“你前面带路。”秦点暮说着,已经朝里行去。
李总管望了眼段、傅二人,有些迟疑。
秦点暮便道:“自己人,无妨。”
李总管这才释然,赶紧前头带路去了。
跟在后头的段溪桥听到两人这么说,用手肘捣捣身边的傅倾饶,“我和他好像算不得自己人。难道他说的是你?”
傅倾饶多多少少有点明白了秦点暮对乔盈的心思,闻言不由有些乐呵,便弯了嘴角说道:“嗯,如果那样也算的话……我和他差不多是自己人吧。”
左少卿大人听这话有些刺耳,总觉得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不舒坦,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不搭理她了。
傅倾饶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虽有心化解,无奈找不到惹了他的地方,只得默默跟上。
一行人刚走到院门处,就听到李老将军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吼声:“你帮着外人抓自己儿子,倒还有理了?!”
“你这话说得难听。什么叫我帮着外人抓儿子?明明是他们非要带走长亭不可。若是惹恼了他们,不仅人要被带走,过去后还少不得会吃苦头,倒不如打好了关系,让他们不要为难长亭。你这一根筋的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
“邪不能胜正!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他们凭什么抓人?若要诬蔑我儿,给我找证据出来!倒是你,跟个软柿子似的,竟是让那些人真的得手了!”
“好你个老李子!竟然敢说我软柿子?”
接着便是器物落地的乒乓声。
一群人被惊了一跳,齐齐加快了步子往里行去。
待走到屋门前,段、傅、秦三人看清屋内情形,面面相觑后,全都有些哭笑不得。
李夫人叉着腰站在屋中央,扬着一盆花作势要扔。她脚底下已经堆了好些个碎片。
李老将军气呼呼地站在旁边,胸口起伏不定,花白的胡子随着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被吹得一翘一翘。
眼看着李夫人的手又要落下去,老将军心疼极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抬起试图阻止:“哎,你吵就吵,何必动我的宝贝?”
“呵,你早做什么去了?有本事骂人,还不兴人砸你宝贝!”说着,李夫人就将花盆砸了下去。
李老将军气得鼻子都歪了,却也没动手去做什么,只捂着自己的胸口不住喘息,顿了顿,又要吼,“你这无知妇人!若不是你,吾儿不会那么惨!”
李夫人还欲发作,傅倾饶他们忙跑了过来,拦住两位不住争吵的老人家。
虽说李夫人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可争吵持续的主因还是脾气火爆的老将军。若是他不继续发飙,气氛就也和缓下来了。
秦点暮和段溪桥都去劝阻他。二人朝傅倾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安抚李夫人。
傅倾饶不擅长劝架,尴尬地走到李夫人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好。
谁知她这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是将李夫人逗乐了。
将手中花盆往傅倾饶怀里一塞,李夫人抬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道:“你这孩子,模样真是不错。哪儿任职的?”朝对面抬了抬下巴,“刑部还是大理寺?”
傅倾饶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回答:“大理寺七品评事。”
李夫人看着被段溪桥使了力气拦住、对着‘忘恩负义’的秦点暮大骂的李老将军,噗嗤笑了,继而想到爱子,脸色又沉重起来。
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示意傅倾饶也坐。见傅倾饶坚持站着,也不勉强,只是问道:“你们来这儿,想知道什么,便问吧。那老头子正在火头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倒不如问我。”
看着李夫人发间的银丝,先前想到的有关李长亭的问题,傅倾饶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刚刚目睹了儿子被带走,若是再被问及其中缘由,可不正是在她心口上插把刀么?
如果不是心里头又气又急,两个携手共度几十年的老人家,又怎会一直争吵了那么久!
傅倾饶犹豫了片刻,最终掏出一个指环,说道:“我找到一物,或许与案子有些许关系,可是寻了好些工匠去问,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听闻夫人您早年在各处游历,见多识广,想问问夫人可曾见过此物。”
她拿出的,正是在宫里找到的那枚指环。它上面的花纹,与在刑部失火处寻到的手镯一模一样。
本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她也没报多大希望。谁知李夫人看过后所说的话,着实让她震惊不已。
“这指环……不是我的吗?”李夫人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秦大人挺惨的,总是莫名其妙就躺枪。。。。╮(╯_╰)╭
☆、第47章 差距
从李家出来后;段溪桥和傅倾饶在马车上悄声商议一番。眼看着再过一条街就到平王府了;却临时改了主意,让车夫改了方向;去了大理寺。
这天是休沐日;大部分人都休息在家;唯有几人恰好当值;不得不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到了下衙的时间;段溪桥与傅倾饶忙加快步子前行;寻到今日负责管理证物之人,说要拿出刑部纵火案的证物看看。
谁知那名评事一听此话;顿时为难起来,“大人,这个怕是不成了。先前都察院的佥都御使大人来;说要我们协助查案,已经将证物要了去。”
左少卿大人眯着眼盯着他瞧,硬生生把个七尺男儿看的下巴贴到了胸前,方才抱胸往他桌案前一靠,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他问你要你就给?你这差事,办得倒是真好啊!”又扭头去看傅倾饶,“看来我得把自个儿的东西统统收好全部扣上锁关严实了才行。不然赶明儿都察院的人让人去拿我的东西,有些家伙也能二话不说给人乖乖送了去!”
评事猛地抬头,苦了脸,“大人,这事儿真的不能怪下官。陛下发了话,我们还能怎么样?”
“皇上?有圣旨吗?口谕呢?……呵,要什么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发了话!”
“可是……可是黄公公跟着来了啊。”那评事委屈地说道。
“黄公公?”段溪桥一听这话,倒是相当吃惊。
傅倾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公公是皇帝的心腹,无需置疑。他的到来,便表明了那位帝王的态度。
只是这案子虽说牵扯到了刑部两名高官,也没有让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关注的道理。
最重要的一点,当初是他的意思,由大理寺来接管此案。
如今为何又反悔了?
搞不到原件,令二人十分郁闷。好在他们做事细心,当初拿回证物后,就将它们一一细致记录了下来。
从那处离开后,两人转去段溪桥的屋子,将记录的书册拿了出来,一页页细细翻看。
段溪桥指尖点着书页细细思索,傅倾饶却还在分析皇帝的用意。半晌后,压低声音问他:“大人,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查的方向不对?”
她口中所说,指的是楚涵宣换人调查的缘由。
查案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同一拨人从头查到尾方才妥当。因为案件当中的很多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换了新的一批人后,许多细节之处便无法领会到了。
因此,除非是没能破得了的陈年旧案,又或是办案人能力不够、解决不了关键问题,有相当不得已的理由了,才会换人。
可他们这次遇到的情况,显然不在此例。
段溪桥明了她的意思,翻着书册顺口说道:“探查的方向怎会不对?自杀的伤口,刑部的火折子,一件件捋下来,都是重要的线索。如今又多了个手镯……”
他说到此处,滞了下,扭头去看傅倾饶。
傅倾饶颔首,“没错,那镯子的事情,是我们今天才发现的。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能发现它是李夫人送给李将军之物,必然也会先去找李将军详细询问了。”她想了下,又道:“会不会就是因为镯子的来源发现得太晚了,所以那位觉得我们‘不够得力’……”
“可是还有一点很重要。”段溪桥打断她的话,用指节扣扣书册,点着画了镯子的那一页,“我们不是没查过,而是没查出来。这东西是李夫人母亲留下的遗物,将来要送给儿媳的,哪会随意给旁人看?且李夫人是外族人,那花纹是她们本族所有的,旁人根本不知道。”
“但是都察院的人知道。”
方才在李家的时候,李老爷和李夫人说过,都察院带走李长亭时,讲的很清楚,人证物证都有。只是物证是什么,佥都御使没有明说。楚里那边只是听传话的人大致说了几句,故而不知物证一事。
如今看来,物证极有可能便是这镯子。
段溪桥单手支颐沉默片刻,忽地笑了。
他眉端微挑,侧过脸问傅倾饶:“按理说我们下的功夫也不少了,都没查出来东西是谁的。怎么都察院的人不过是看上一两眼,就能明白该去抓谁了呢?忒的神通广大!”
傅倾饶迟疑着,“莫非有人本来就知道证物里有李将军的东西?”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段溪桥把书册往傅倾饶怀里一丢,“你把这些东西一个一个地都记清楚了,半点儿也不许落下。我们需要找李将军亲自问问。看看上面除了那手镯外,还有没有旁的东西是他的。”
傅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