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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引起诸多猜测。但七星岛素来不与外界来往,各种猜测都只是捕风捉影,最终不了了之。
自从连海潮去世之后,以前时常会在江湖露面的连珺秋,也好像隐遁了一般,再未现身。这一切,让本就令人望而生畏的七星岛更添上了几分诡异……
岳如筝辗转反侧,到半夜也无法合眼,索性披上斗篷,趁着淡淡夜色信步走出别院。她以前来过听雨山庄,知道在那对面有一亭台,便想要去那里坐上一会儿。
沿着小径慢慢而行,经过那岔道时,却遥遥听到卫衡的声音。
“梁姑娘,你尽管放心,此事与听雨山庄也有关系,我不会坐视不管。”
“卫庄主,其实我并不想将这事牵扯到你们身上,”有一女子轻声道,“只是秀榕脾气过于急躁,没跟我商量,便将话传了过去。”
“你们是在前来听雨山庄的路上发生了意外,我岂能脱离干系?再说两位姑娘确实伤势严重,那些人出手甚重,我也有些看不惯。”卫衡说着,似是朝前走了几步,又道,“不过这件事还请暂时不要声张,方才来了两位朋友,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女子轻声应允:“我明白,对了,卫庄主,那几个关押起来的人……”
“我之前已又去查了一番,不会出什么问题,请梁姑娘放心。”卫衡说罢,似是与那女子一起步向后方,语音渐远而去。
岳如筝不禁眉头微蹙,心中疑惑不解,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但毕竟身在听雨山庄,也不便探听,只得沿着原路回到了院中。
次日一早,岳如筝还未开窗,便听外面簌簌声响,她走出房门,但见细雪纷飞,飘扬于庭院上空,地上已经有了薄薄一层积雪。
见到邵飏之后,岳如筝并未将昨夜之事告诉他。早饭过后,齐允来此别院,带着两人到了正厅。
厅中摆放着祭奠的物品,白幔低垂,香烛萦绕,甚是肃穆。卫衡到来时,已换上一身素服,邵飏与岳如筝待他行完叩拜大礼之后,也依次跪拜祭奠。
礼毕,邵飏见卫衡神色有些憔悴,便道:“卫兄弟,今天可还有什么人要来祭奠?”
卫衡想了想,道:“倒还没人上山,有一些人已在前几天来过。现在庄中也没什么旁人了。”
岳如筝心生诧异,看他神色镇定,她也没有插话。
邵飏与卫衡正在寒暄,此时齐允却从厅外匆忙进来,到卫衡耳边低语几句,卫衡皱了皱眉,向邵飏道:“邵大哥,有客到来,我先离开一下。你跟岳姑娘先回别院,我稍后便来。”
邵飏自是应允,当下便和岳如筝朝别院走去。岳如筝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回头,邵飏见她神情有异,等到那下人离开之后,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岳如筝沉吟道:“也算不上心事,只是有点奇怪。”她顿了顿,又自己摇摇头道,“算了,我们是客,不要多管闲事。”
“如筝,你的性子与以前不太一样了。”邵飏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见岳如筝眼露怅然之色,便又不再说话。
此时雪还未停,反有渐大之势,岳如筝紧了紧衣衫,快步朝着别院走去。两人才刚回到院中,却忽听墙外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响,接着便有少女惊慌失措地喊道:“师姐!师姐!五妹她又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去了,网络坏掉了,所以白天都没有上网。像蚂蚁搬家一样换办公室,累死,到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
第四十二章 夜夜岑寂无消息
邵飏听闻这惊呼之声,无暇细想便冲了出去;岳如筝紧追而上;刚到了门口;就正看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正一脸慌张;急匆匆朝着前院奔去。
她还未跑出多远;前方已有一名白衣女子快步而来。那女子抓住少女的手臂;低声说了句“回去”;便拉着她飞快返回。
她们穿过一道圆月石门,隐入一处僻静院落之中。片刻之后,那小院中传出一声哀叫,声音略带痛楚。这时从前院方向又奔来数名女子,邵飏一见;双眉紧蹙,原来正是昨天在客栈遇到的那群人。为首的翠衣少女带着她们匆匆走进小院,神情焦急,也并未注意到站在别院中的邵飏与岳如筝。
“她们果然也是来拜祭卫老庄主的……”邵飏望着那小院,略有不解地道,“只是卫衡怎么一点都没提及这里还住着伤者?”
岳如筝想到昨夜之事,正待告诉邵飏,卫衡却也已匆忙而至,一见两人站在此处,不由一怔,随即淡淡地笑了笑道:“邵大哥,真是抱歉,我耽搁了那么多时间才来。”
“卫兄弟,好像有人受了重伤,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邵飏终是性格耿直,忍不住问了出来。
卫衡的神色有些尴尬,望了眼岳如筝,无奈道:“本不想让你们知道的,那小院中住着的是峨眉派弟子,她们在前来听雨山庄的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两名姑娘受了伤,因此我就让她们在此休养。”
邵飏听他这番解释,虽明晓了那些少女确实是峨眉派的,但还是有些疑惑。这时那小院中传来几句争执之声,岳如筝蹙眉看看卫衡,卫衡见状便向二人抱了抱拳,快步走向小院。
邵飏与岳如筝随之而去,到了门前,但见那翠衣少女足踏石阶,脸含愤怒,正朝着之前出现的白衣女子大声道:“我怎么就做错了?小师妹被打成重伤,难道不应该叫他们过来算清这笔账吗?”
“秀榕,我并非怪你做错。但我们峨眉的事情最好不要牵扯到听雨山庄。”那白衣女子约莫二十多岁,五官端庄,说话声音柔和,但也隐隐透出严肃。
“反正到哪里都是一样,不能放过他们!我前天下山,已经找人将信笺快马加鞭送回峨眉,相信师傅也不会反对这样处理的。”翠衣少女愤愤不平地说着,眼角余光瞟见卫衡,便回身道,“卫庄主,如果你不想被牵扯进来,我们也可以即刻下山,不会连累你的。”
卫衡忙道:“尹姑娘,我从未说过怕受到牵连的话。你们先在此休息,那两位受伤的姑娘我会安排人手尽心医治。”
尹秀榕这才稍稍放松,却又望见邵飏与岳如筝,她先是一愣,随后便皱了皱眉,道:“原来你们也是来这里的。”
卫衡并不知他们之前有些摩擦,便向邵飏与岳如筝道:“这是峨眉派的尹秀榕姑娘。”又指了指那白衣女子,“这位梁姑娘,是峨眉派大弟子,相信邵大哥应该早有耳闻。”
白衣女子朝着两人行礼道:“在下梁映雪,还未请教二位是?”
“印溪小筑邵飏,她是我师妹,岳如筝。”邵飏还礼道。
“原来是江前辈的门下,失敬了。”梁映雪虽略有意外,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经意地望了望岳如筝。尹秀榕侧过脸看看岳如筝,低声与身后的师妹说了几句,随后便抿着唇走进了屋子。
饶是岳如筝一直都低头不语,却也能感觉到周围几个少女对她投来的异样目光,她低声朝邵飏说道:“师兄,我先回去了。”
邵飏正要与她一同离去,卫衡却向他使了个眼色,邵飏微怔了一下,随即转身向岳如筝道:“也好,我与卫兄弟去看看那两个受伤的姑娘。”
岳如筝冒着细雪独自离开之后,梁映雪将卫衡与邵飏引进小院,屋内有两名少女,一个还能坐起,脸色苍白,斜倚在榻上。另一人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急促。
尹秀榕与其他几名少女站在床边,梁映雪走到床边,轻轻抚了一下那少女的肩头,回头道:“方才五妹昏了过去,惊扰了各位。”
卫衡道:“这位姑娘因从高处摔下,伤及了内脏。各位恐怕是要在此多等上一些时日了。”
尹秀榕望着床上的少女,心疼地道:“我只怕五妹就算伤愈,也不能练武了。”她顿了顿,忽又紧锁双眉,“大师姐,你说等他们来了之后,该如何对付?”
梁映雪眉间一蹙,睨了她一眼,轻声道:“我原本就是打算将那几个生事的人带回峨眉,请师父出面解决此事,你却抢着传话叫他们到听雨山庄来。”
“七星岛到这里,不会超过七天时间,等我们回到峨眉,那要耽搁多久?”尹秀榕犹自不服地辩解,一旁的邵飏听到此话,不由呼吸一促。
卫衡见状,移步至门口,邵飏紧随其后,低声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本不想将此事告诉你们。”卫衡无奈地迈出屋子,负手站在石阶之上,继续道,“她们前来听雨山庄时,遇上了七星岛的人,一言不合便动了手,互相都有伤亡。有几名七星岛的下属被梁映雪等人擒住,尹秀榕在追及另两人之时,要他们回去传话,让连珺秋到听雨山庄来解决此事。那几人现在就被关押在地牢之中,只等着连珺秋前来了。”
邵飏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此时雪花飞扬,渐渐乱了天地,地上瓦间皆铺着厚厚一层。
沉默了许久,邵飏才开口道:“难怪要瞒着我们,你是担心如筝知道了会想起往事?”
“之前,我也听先父说了一些关于岳姐姐的事情,昨夜我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几年来她变了很多。”卫衡说着,俊气的双眉不由得微微扬起,眼里似也含着对过去的回忆,“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消沉的,我还记得她与我斗气的样子呢!”
邵飏苦涩地笑了笑,望着落了雪花的地面,缓缓道:“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吧。”
鹅卵石小径上已是一片雪白,邵飏回到住处时,身上落满了碎雪。他望了望岳如筝住的那间屋子,见窗户打开着,便走了过去。
雕花窗后,岳如筝怔怔地望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如筝。”
邵飏站在窗前,低声唤了一句。
岳如筝侧过脸看了看他,淡淡道:“你跟卫衡聊了很久,那峨眉派的弟子伤得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是遇到了仇家而已,有一人内伤较重,但应该不会危及性命。”邵飏上前一步,紧依在窗前道,“我看这里也并不太平,既然已经拜祭过老庄主,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庐州吧。”
岳如筝略感惊讶地道:“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来帮卫衡。刚才听峨眉派那几人的口吻,好像是要在这里解决争端?”
邵飏忙道:“卫衡自会处理,我们与峨眉派又没有什么来往,何必留下卷进风波?”
岳如筝看着邵飏的眼睛,觉得他的反应与往日很是不同,只是她一方面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匆忙离开,另一方面倒也确实不想再参与这些江湖纷争。于是她便压下了想说的话,想了想,道:“那我们等会去跟卫衡告别一下,免得他不高兴。”
“不必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与他说过,他也知道我们不愿生事,并没有责怪之意。”
岳如筝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多想。
当天两人留在院中,到了下午,那雪势竟非但不减,反而越发大了。本可望见的远山已完全被纷乱的飘雪掩住,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兼之朔风呼啸,举步难行。
夜间,听雨山庄内人声悄寂,惟余雪落簌簌,打在窗上,好似是有谁在以指轻叩。
岳如筝睡在床上,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不多时便自行熄灭,屋内一片黑暗。今夜大雪不止,寒风透过窗缝侵袭进来,吹动床前帘幔,萧索凄冷。
望着一室黑暗,忽又忆及那年夜色之下,她曾经心怀忐忑,将锦盒藏在身后,一步一步挪到床前,望着那个安静睡着的少年。
他有着清秀的五官,略显苍白的脸颊,岳如筝难以忘怀他那淡漠而又幽黑的眼睛,也难以忘怀那个晚间,他消减了别扭,默默隐忍着吃下她硬塞来的糖糕。月色朦胧中,两个人坐在床头,一起吃着实则难以下咽的糕点,安静中却又含着小小的温暖。
他总是有意地抑制着内心的情感,只是在后来的短暂时光中,才展露出些许与常人无异的欢悦。他其实有着跟寻常少年同样的微笑,同样的憧憬,同样的温柔,他会背着她不知疲倦地飞奔在风里,会跃下山崖只为她采来一束兰草,会坐在海滩上仔细地找着贝壳。
他说,我不需要所谓的纪念。
他说,我怕错过了你。
他说,我也喜欢你啊,如筝。
他说,不要哭了,如筝,真的,我会很难过。
他说,我只是想给你一点点,哪怕很少很少……我不能看着你留在身边,可自己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又曾给了他什么?这些年来,岳如筝时常会拷问自己这个问题。
以前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将小唐带出那片深山的唯一人选,她曾经相信自己可以给他带来从未体会过的欢乐与幸福。
可最终,将他从云间推下,让他重重摔落,直至粉身碎骨的,也正是她。
得到与失去,一线之隔,却如负千钧,压得人无法呼吸,无法挣脱。
这是岳如筝这些年来很多个失眠夜之一,她早已习惯了独自对着黑暗,过往的记忆碎片纷纷扬扬,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