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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跑到这里来,想也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又何必如此的想要深究呢。
思及这般,他行路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地上尘土飞扬。
天空一望无际,天边仍旧没看见车马和商队,穆信取下腰间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口。
从中原行至边塞,在此地一等就是二个月,前往契丹献岁贡的同知枢密院事一行却还未归来,眼看已经入春了,却不知还要等待多久。
头顶大雁斜飞,风卷得他的袍子大力翻滚,穆信回头望了望身后。
这个时候,南边的春草都该绿了吧……
边境乃苦寒之地,风尘极大。
地处代州大宋与契丹边界之处有一小镇名曰无名,起初是宋使节往辽国去时,中间停歇的驿站,后来因为两国盟约签订,贸易往来增多,慢慢就形成一座小镇。
镇上客栈居多,亦有大量马匹买卖,皆是为沿途休憩的旅客和商贩提供的,但因地方偏僻,故而东西也十分简陋。
穆信坐在一家破旧棚子里,低头吃完一碗清汤挂面。邻桌坐着两个中原的刀客,正吃酒闲谈。
“蜀地那边据说已乱成一锅粥了。”
其中一个饮了一口,叹气道:“听闻狂风水寨和桃花门结了梁子,两边闹得不可开交呢。”
“桃花门?”另一个奇道,“那武林毒师桑鬼自立的门派?不是说一年前就已散了么?”
“……这我倒没听说过。”那人放下酒杯,想了想,“好像是狂风水寨的两个弟子和那桃花门的一个姑娘大打出手,两人打不过,让那寨主颜面尽失,所以才在江湖上放出话来。”
“两人都斗不过一个姑娘?”另一个听罢就笑了,“那也真是够丢人的。”
“就是。”
桃花门么……
穆信微微偏头,心自一颤。
难道会是她?
细细一想后,又暗暗摇头。
不会的,她不像是个惹事的人,怎会是她呢……
他如是安慰地笑了笑,心道:眼下她定是在江南自自在在的做她的小偷儿吧。
这样也好。
至少不必去在意江湖上的这些纷争,就如在认识自己之前一般,无忧无虑的。
起身付了钱,身后却又听那两人闲扯。
“说起来,最近你怎么都不回中原了?往塞外跑作甚?”
“哎,还说呢……”那人幽幽叹了口气,“眼下武林乱成一团,据说江湖上出了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多年前灭了方家方知州满门,还助纣为虐,协助贪官杀害无辜。各大门派为了生擒此人,你争我斗,打得头破血流。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回去凑热闹了,在这儿等势头过去了再回去为好。”
“哦……我倒是有听说。”另一个沉吟半晌,“似乎是为了一个叫做‘穆信’的杀手。只是……就这么一个人,为何引起这么大风波?他到底有何能耐?”
“还不都怪那老盟主自己放话,谁要是抓到穆信少言山的地盘那就归谁。这不是明摆着将盟主之位让人么?这么好的事儿,哪个门派不出手?”
那人低头喝酒:“这不笑大师是越老越糊涂了还是当初宿先生在的时候好啊……如今的武林啊,真是越发乱了……”
“是啊……”
穆信从棚子里走出去,外面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疼,他拉了拉披风,将唇以上的地方遮掩住,低着头默默往街前而行。
离镇子以南的位置便有座高山,再往南就是祁连山,山上此刻尚是白雪皑皑,人烟稀少,那山顶之处却有一所小屋,屋檐被积雪覆盖,院子里堆放着杂物,乍一看去便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穆信推开屋门,抖了抖身上的薄雪,将外袍搁在手边的柜子上。
屋里和屋外一般温度,虽有火炉他却也不生火,只在桌边静静坐了一会儿,便回卧房休息了。
床上被衾冰凉,他和衣而躺,双目看着窗外,出神。
这两个月来每一日他都似这样度过的,日子枯燥得连他自己快数不清过了多久。这一年来,他的生活太过绚烂多彩,一时竟有些不能习惯这本就属于他该过的日子。
一晃眼,都两个月了……
想那天自汴梁城出来,他走在山中,还对未来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明明对初然承诺要让真凶伏法,可太师府那样重兵把守之地,凭他一己之力决计是不能手刃庞太师。
原是等了十年,准备借王爷之力,在朝堂上推翻此人势力,但如今太师的爪牙遍布整个朝廷,局势简直是一边倒。
连王爷自己都力不从心。
他又能如何?
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地沿着山路往南而行,不觉间走到了明月山庄。
想起多年前山庄庄主引荐他与那“坊主”相间,他脑中灵光一现,便连夜潜入庄内,想找那庄主问个究竟。
但不料时隔多年,老庄主已经病逝,庄内只有老弱妇孺。幸而天不绝人愿,从那管家口中得知,当年的那位“坊主”亦是庞太师的手下,如今的官位乃是同知枢密院事。
眼下正值大宋向契丹献岁贡之时,此人亦是从正月起便前往辽国,目前尚未归来。
此地乃他必经之处,再等几日想来就会有分晓。
他在边关待得太久,不知中原武林已闹成何种地步,也不知初然此时是否安好,为了避免行踪暴露,他一封书信也未曾寄给她……
大约这么久寻不到自己,她也该认为他已凶多吉少了吧。
穆信翻了个身,闭目。
还有几日,再有几日便能等到那人,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夜里,山上落着细细碎碎的雪花,明月皎洁,月光如水。
*
翌日,天上放晴,推开门时,一地的白雪,远处却有稀薄的阳光洒下来,日光些许刺眼,穆信抬手遮了遮。
昨夜极晚入眠,也不知眼下是睡到什么时候了。
木屋里的茶叶早已吃完,盘算着也是时候去采买一些。他收拾了一点铜板,仍旧披着那件外衫出门。
走到镇子上时,看天色竟到了正午,不过街上的人还是稀稀落落,各大客栈外未曾见得有使节的车马停伫,只怕今天又等不到那人了。
穆信轻轻叹了口气,慢步往街北的茶铺方向走去。
未行多久,前方迎着日头在地上摆着摊儿卖小饰物的小贩正抬着头在同一人说话,只见此人将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大把头发散下来,英姿飒爽,瞧着十分精神。她弯着腰,双眉弯弯,手里拿着一张旧巴巴的画像,带着笑容问道:
“这位小哥,你可曾见过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啦,见面啦~~撒花!
☆、【至高至明】
他在这边境住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故人,也从未想过她会找到这里来,一时愣在当场,连步子也忘了移。
“这个人啊……没见过。”小贩摆了摆首,“就算是有这个人,咱们这儿寻常往来的江湖人士不少,个个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印象啦。”
“哦……”那人神色一暗,缓缓直起身子来,摊开手里的画像仔细打量,喃喃道,“怎么会都差不多呢……”
那画纸大约是被捏得过久,尽是褶皱和折痕,隐隐泛黄。
她寻了自己多久?从中原一直到这里?
想得入神,没料得初然已经朝这边行来,穆信心道不好,忙转过身去。
“啊,这位大哥!”
身后有人唤他,原想加快脚步,但不知为何,双腿仿若凝固一般,如何也再抬不起来。
初然见他没动,方绕到他跟前去,依旧展开那张画卷,笑盈盈道:“请问你可曾见过这个人?”
穆信将斗笠往下又拉了拉,别过脸去,压低了声音。
“不曾见过。”
初然悻悻地收起画儿来,轻声叹了叹:“这样啊……”
瞧她似乎并没认出自己,穆信暗暗松了口气,抬步就将要走,肩上却蓦地给人拍了一下,他微微一怔,待得转过头时,入目即是一双灵活至极的眼睛。
“……还有何事?”
初然笑着摇摇头,朝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钱袋:“你的东西掉了。”
穆信伸手过去,迅速拿了来,继而又背过身。
“多谢。”
不敢再回头去看她,亦不知自己适才的举动是否有被她看出破绽,穆信只顾低着头,连茶铺也不再去,急急往镇子外面走。
郊外的风沙一滚滚迎身而来,眼里不自觉已进了些许,按着平日里常走的路线,行至离那雁门关最近出的山石上,穆信缓缓坐下。
猎猎的风吹在脸上,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拿出水袋来猛灌了几口,轻轻喘气。
不曾料到再次见到她自己竟会如此失态,明明日思夜想,却偏偏心里又不愿让她看到自己……
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当日说好的让她来找他,可数月来,自己音信全无,连一封信,甚至一个口型也没有带给她……
穆信头疼地摁了摁眉心,他心底里还是希望她能在中原过得好好的,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认识他,她眼下的生活也不会如此糟糕。
起初已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隐退江湖,想要忘记前尘,想要和她厮守终生,却被石晏一语惊醒。如今……更是不能。
思及如此,穆信敛容肃然地睁开眼来,平视前方。
他需得静下心神,需得狠下心来才是。
长痛不如短痛,等时日过的久了,她定然会……淡忘这些事的。
西风呼啸,万里烟草。
所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便是远处之景了。
初然站在绝岭山腰之上,双手背在后面,踮着脚往上看,可离得太远,怎么瞧也只能瞧得那人衣衫一角,她不禁郁闷,但走太近又生怕被人察觉。
正在此时,身边有个挑着杂货的老翁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此地行来,她忙上去招呼。
“老大爷。”
羌伯被她惊了一跳,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
“哦……是个小姑娘啊。”他放下扁担,怪道,“有什么事儿?”
初然笑嘻嘻地对他笑了笑,伸手便是一指:“你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么?”
羌伯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虚了虚眼,盯了半晌,方恍然道:“是那位斗笠的少年人么?”
初然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他啊,老朽也不知他是什么人,近来他几乎日日都这个时候都要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大约是个外地来的吧,从前都不曾见到过。”
“外地来的?”初然偏头略一思索,见那老伯作势就要走,她忙又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起日日来这里的?”
“什么时候么……”羌伯皱着眉认真想了一想,“快有两个月了吧,我记得那会子节刚过完没多久,他便来了。”
两个月?
初然秀眉一挑,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羌伯见她走神,自己已是挑起了担子,又问道:“小姑娘你可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没了没了。”初然忙摆手,“麻烦老伯了。”
羌伯微微摇头,随即又是慢吞吞地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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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
*
正午已过,太阳自头顶偏西,眼看是下午了,因得早间之事穆信到现在还没用饭,他只怕去了小镇又逢上初然。这丫头精明伶俐得很,若是再被她问上,自己言行中定会被她看穿。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犹自烦恼地叹了口气,身上却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就是她,别让她给跑了,你们动作快一点!”
这地方鲜少有人经过,耳边却听得如此吵杂的声响,穆信禁不住侧目去看。只见对面离得自己不远的山崖之上竟围聚了一大群人,其中相貌甚是熟悉,似乎是山下小镇里的百姓。看穿着打扮大约是客栈内的伙计,此刻正手持武器,追赶一个人。
那人裹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大氅,怀揣着一个包袱,一面跑一面往回看,一张脸上惊慌无比。兴许是哪里来的小偷,偷窃时被人逮住了罢?
穆信如是揣测,原没放在心上。但待得看清来人相貌时,他斗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跑,看你往哪儿跑!”
眼瞧着追到山崖,那背后便是万千丈深渊,众人有恃无恐地挽起袖子来,冷哼道:“好大胆子啊,在咱眼皮子底下偷吃偷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另有人扬起刀来,踏前一步:“就是,看你这么一个姑娘,穿得端端正正,想不到手脚竟如此不干不净。”
那人在崖边停了下来,行至此处,她倒不似方才那般慌乱,反而是优哉游哉地歇着气。
“你们老板好不讲道理,那烤鸡里这么大一只臭虫瞧不见,还上来给客人吃,我没让他赔罪就不错了,居然还要我给钱。”
立马便有人“呸”了一口:“你放屁!那虫分明是你自个儿放进去的!”
“呐呐呐——你们这是仗着人多,颠倒是非黑白!”
一听这个声音,穆信心中一凛,袖下的手早紧紧握成了拳头,却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