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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面对这些,阮馨有些恍惚,她不想知道申婕和薛冰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事情,似乎在她的脑子里,都隔了一层隐隐的膜,戳不透,进不来。就连王建每天长大一小时的臭骂,也听不到了。
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得毒辣,抹了油的龟背似乎耷拉下招摇的臂膀, 阿拉伯婆婆纳幽蓝,蓝得干涩无光,荚蒾花粉白,白得像是粉色被抽干了了,唯独蛇莓,艳得像屠戮过一座城池的血色,新鲜,似乎还带着腥气。公司来了新人小浓,走了旧人小费,说是送行,请喝东西。附近虽有星巴克也有Wagas,王健硬是领着组员去了一家店面如蚁穴、飘着一股地沟油香气的小餐厅。每人点过一瓶饮料之后,为了省钱,王建就让arron去买水果。Arron则是媚上欺下地只带来两只苹果,一只自己吃,另一只苹果则给王建。
“今天除了给小费送行,给小浓接风之外,我还要和大家道歉。”王健笃定地道:“我承认我脾气大了些,可是,我并无恶意。如果我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请多多包涵。小费被我骂了一年,我相信,这一年里他的进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没事,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小费宽和地道。两个人似乎就像在唱一出舞台剧一样,你唱这句,我唱下句,表面上,好聚好散。
正在这时候,王建的手机响起了,看来电的时候,他如电击一般,端起手机的时候,竟不知是该用左手还是用右手,接起来的时候一脸恭敬,甚至是,孝敬。
王建从位子上站起来,站得笔直如少先队员:“齐总,您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大嗓门,似乎让手机失去了隔音效果:“王建,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海底捞!你们的文案辛苦了,今晚必须来!”
王建意味深长地瞟一眼阮馨,道:“好,没问题。”
正说着,arron却敲下王建的胳膊:“今天馨馨不能去,别的项目还要她写东西。”
王建犹豫了一下。
“啥?馨馨不能来?我们的项目不重要吗?你们竟然安排她做别的项目!你们是想让我换广告公司是不?齐家琪咆哮道。
“齐总,您听错了。是咱们的项目还需要她写广播稿。”王建胆战心惊地改口道。
“广播稿?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不是让你们一周写三篇吗?你们倒是写了没啊!”齐家琪的嗓门又高一度。
阮馨吃惊地望着arron,明明自己有每天写两篇的!
Arron低头将苹果咬得嗤嗤地响。
“算了,今晚就这样,明天必须出两篇!”齐家琪在电话那头大吼。
王建放下电话时,一脸义正词严地对阮馨道:“听到了没?今晚齐总请客吃饭,你可以现在就回家换衣服。”
Arron一脸的岸然:“她去不合适。”
王建白了他一眼道:“听不出来么?今晚齐总要见的就是她!”
阮馨本能道:“我不去。”
“你想甲方投诉我们吗?”王建一脸的心安理得:“你以为接项目容易?不用说是对方请吃饭,关键时候,他就是吃几下豆腐,还不是得忍气吞声的?”
阮馨气得抓吸管的手指一阵又一阵的发麻。
她饮一口冰柠檬汁,就觉得自己的牙齿笑得一脸灿烂:“谢谢你没让我三陪。”
她笑完之后,觉得自己体内的岩浆正在沸腾,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她的声音忽然就颤抖起来,脸也霎时涨成茄紫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子,像是即将就义的□□,又像是古代的花木兰,她站起来,瞪大眼睛怒视着王建,以自己最坚定的语气:“可是,我不卖笑更不陪酒。我不干了!”
说完,她掉头就走。
“回来,你这是什么态度!”王建喝止着。
阮馨头也不回,大步走到门口。
“哈?她现在有薛冰撑腰,齐家琪又见她有几分姿色,她就蹬着鼻子上脸了。”arron冷笑。
阮馨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
薛冰,公司里的巧克力肤色的型男,那个打羽毛球姿势潇洒的男人,申婕的上司。
他什么时候为自己撑腰了?
前面就是红绿灯,过后就是自己公司的写字楼,她得上去拿东西。
下午三点,路上的人并不多,她大步闯红灯过马路,像是一个向生活撒娇的孩子,她大步回到公司,刚走到门口,又是一帮人打羽毛球和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时刻。
薛冰一记狠扣,将球扣在她脑袋上,生疼。
好足的力道。
打得她前先是一黑,然后满眼金星。
“馨馨?”
薛冰似乎是怕把她打坏了,凑上前,黝黑的大手略过她的刘海,摸摸她的脑袋,以温柔到极致的语气道:“没打傻了吧?算了,没打傻也被那帮蠢材欺负傻了,到我们组吧。”
“谢谢好意,我已经辞职了。”
阮馨忙避开那温存的眸,脑袋里像是一片大片的泥石流涌下似的,不停地砸击着她,冲刷着她的脑,她的心,冲刷得她几乎要陷入泥石流中,再也上不来了。
薛冰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谁欺负你了?”
申婕正眉目盈盈地欣赏着薛冰打球的英姿,见阮馨眼泪汪汪地冲出电梯间,冲向楼梯口,急忙追上去:“怎么了?王健和arron又欺负你了?“
阮馨再也忍不住,将“陪饭”、“栽赃”“背黑锅”的事情统统告知申婕,一边说着,就泪如雨下,申婕愤愤然递给阮馨一张面巾纸,道:“真不要脸,这些人想做什么?不过——”
阮馨哽咽道:“不过什么?”
申婕道:“不过,薛冰已把你调到他们组,从下星期开始,你就是我们的拍档了。”
“是吗?”阮馨无谓地道。
正说着,见薛冰推开楼梯口的门进来:“怎么了?”
阮馨站起身来,郑重地道:“谢谢你帮我一马,可是,我真的受不了这里的一切,等不到你亲自教我了。”
薛冰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去跟脏老师说把。”
申婕宠溺地拍他结实如石头的胳膊:“那不是脏,是臧!”
薛冰不屑地道:“操,都他妈的够脏!”
阮馨勉强笑笑,冲出楼梯口,就去找那七十多岁的臧老师,此时,那老头子正端坐在茶几的茶盘前悠然地玩着茶道,慢条斯理地嘬着紫砂小盅里香气四溢的铁观音。
“臧老师,我来辞职。”阮馨强颜欢笑。
那臧老师急忙将她让进董事长室。
董事长室千年万年的无人,那兢兢业业的三十五六岁董事长致力于不顾一切的找项目,以至于这里成了最安全的聊天谈话室。
“怎么了?馨馨?”一脸菊花褶子的老人家满眼关切。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都告诉我把,可怜的孩子,受苦了。”老爷子“悲悯”地道。
泪雨,就像开了闸的大坝水,再也没了阻塞,千里如泄。
阮馨刚要说话,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她双腿不停地发抖,手脚冰凉,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冤情都哭出来似的。
哭着哭着,却被一个充斥着老年人体臭的怀抱结结实实地拥住了。
“孩子,怎么了?别哭别哭?”
气势多岁的老人家笑得一脸皱褶绽放成菊:“我借给你一个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老年人特有的腐朽气味越来越近。那是陈年的梨花木埋在地底下的味道,浓郁,扑面而来,阮馨喉咙里一阵翻滚。
她想一脚踩碎这老淫棍的小脚。
她想像往常那样,攻其下盘,之后指着他鼻子大骂一场,可她深知,在这人家的地盘,这样做毫无疑问非但没有好处,还会将自己全盘搭进去,包括她一周通宵几次的餐费、车费补贴,还有她的血汗钱。
她依旧是浑身发抖,当那双干豆腐皮似的老手试探着爬上她的后背时,她被泪水模糊成一团混沌的眼前终于一亮。
“臧老师,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啦!”说着,她一把推开这老□□,“您别拦我,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那老□□依旧是笑得慈祥和蔼,眼皮松弛耷拉的老眼闪烁着冰珠子似的华光:“孩子,你是很优秀的,也是很要强的,就这样被欺负走了,你甘心么?你想辞职的原因不就是要换组么?我给你换到薛冰那组,怎么样?”
阮馨一时间被这攻心的上上词封住了口。
阮馨摇头,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的:“谢谢您的好意,我多呆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老□□笑道:“那我现在就给你换组,怎么样?“说着,竟去拉阮馨瑟瑟发抖的手:“你看,你手都冰凉了。“
阮馨急忙借着抹泪的机会把手抽走,他却笑道:“好孩子,受苦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今天下午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了,等你休息完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新组长,好不好?”
阮馨十分失败地发现,自己在这老头子面前招招失败,丢盔弃甲。
那臧老爷子笑说:“孩子,我这就走,你先在这儿休息把,里屋有洗手间。”
阮馨再抹一把眼泪,忽觉浑身无力,却又不敢休息,兀自在董事长室泪如泉涌,哭了一个小时,终于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淌溢完毕之后,脱力地趴在沙发上,脑子就清醒起来。
不对。
她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的就被拉入了集团斗争中。
申婕说,薛冰是三老板的人,那么,自己既然被薛冰收留,那么,自己无形中就被划进了三老板的方阵,而这老头子,却巧妙地将自己纳入他的旗下,现在,她像一个吃里爬外的不知趣者似的,扯着东,挂着西,怕是哪边也不属于自己了。
阮馨摇头自言道:“好复杂。”
袁瀚说得没错,这个公司将办公室斗争玩到了极致,这是用漫画描绘格子间的最好素材。
阮馨洗手间草草地洗一把脸,她抬起头,头一次发现,自己红肿着眼睛,竟依然干净清爽,然而,另一件事却如洪水猛兽一般向袭入她疲惫至极的心底。
她被抛弃了。在自己献出贞操之后。
可是,他喜欢过自己,她坚信。因为,真正的喜欢,往往有凄楚的眼神,沉醉的注视,直到分手之前,他依旧都把这些给过她。
难道,他结婚了?
难道,他还有别的难言之隐,或者是自己配不上他?
她反复追问着,找不到不爱之外的任何明确答案。
她反复追问的那个人,此时心里也没有答案。
此时,袁瀚将所有绘画相关的书捆成一摞又一摞,将他的所有画作也打包好,简单的活动,已消耗掉所有的力气。
“袁瀚,你真的那么不济了么!“
他躺倒在思想者雕塑之下,心道,如果她知道这思想者是他一手打造,该会多么舍不得。
双颊莫名其妙的又发烫了。周身也开始发热。
他知道,这绝非偶然,而是一个陷入泥沼的开始。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周雯雯的号码,略带沙哑的声音澹然如水:“雯雯,麻烦你下班后来我家一下,好么?”
雯雯沉默了几秒钟。
“师兄,有事么?”
袁瀚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静得像依旧是平静的:“来了就知道了。”
雯雯笑说:“师兄不是爱上我了吧?”
袁瀚自嘲地一笑:“晚六点见。”
挂掉电话之后,袁瀚越发觉得周身热汗直流,跌跌撞撞地打开游戏室的门,从一只铁制麋鹿玩偶的头上摘下红色的小帽子,这是他的药盒,治疗胃痛的、感冒发烧的、消炎的,他盯着那白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包装纸盒子发呆,心道,以后这玩偶怕是要装满了吧。
说着,将那退烧药吞下去,未加糖衣的药片又白又苦地黏住了他的舌苔,却没有急于找水冲下那口腔中满满的苦涩。
他躺倒在无限地黑暗中,人骨手枪、坦克、十字架、匕首、船舵在冲他咧嘴;千本樱,洞爷湖,斩月冰冷地横躺在原处,似是静坐示威,牛头,镶钻面具,法老人偶、罗马骑士统统以一种狰狞的姿态凌驾在他的视野上方,他闭上眼睛,渐渐进入另一个狰狞的梦乡。
他梦见,自己在奈何桥前被孟婆拦住了。
孟婆说:“你回去吧,游魂野鬼,能投胎的都是解脱了的,你依旧要在心狱中承受煎熬。”
袁瀚奇怪地问:“我犯了什么错误么?”
孟婆说,你去问牛头马面吧。
红绿头脸,獒牙外露的牛头马面就飞来将他逮去了地狱,拷打。
袁瀚问:“我这断断的三十年一年似乎没有作奸犯科,偶尔参与办公室斗争,却不置人于死地,孝顺父母,对得起朋友,为何下了地狱?”
马面冷笑:“你错了,这里不是地狱,是心狱。你所看到的受到的,都是你的心里幻化出来的。”
袁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