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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馨只得道:“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剩下家琪站在电梯口,忽然发现“安吉丽娜茱莉”不见了,便东张西望地找起来。
阮馨和薛冰并排去楼下的等电梯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申婕失望的眼神。
阮馨回家就倒头睡去,这一觉特别长,她梦见自己被两条恶狗穷追不舍,一直在狂奔,一直在跑,跑到一碧蓝的大海边,跳上一艘大船之后,恶狗继续追,她不得不跳下海,使劲游,可是,海太大,太深,她怎么也游不到岸
游着游着,她觉得眼前金光一片,揉揉眼睛,醒来时候,清晨的艳阳照在身上,她蒙住头,再无睡意,却迟迟不肯起床。
醒来就要面对自己被抛弃的事实,醒来就要面对色狼老板和如狼似虎的同事。
醒来,就意味着,她将继续加班。
她在被窝里先是小狗似的蜷缩成一团,继而,麻花似的拧着,再像猪一样拱着枕头,人却越来越清醒。
“坚持下去。”阮馨咬牙说:“漫画素材将越来越丰富。”说着,她唰地掀开被子,走进浴室。
先是一阵透心凉的水洒在手心上,慢慢的,水热起来,如热舌滑过脖颈,锁骨,神经也更加敏锐起来。水雾升腾起时,袁瀚在她脑海里的影象就越清晰。
“你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彼得潘,而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没有时间让你一刀又一刀被捅,你现在的公司,就像是一瓶鹤顶红,如果你能在短时间内抗住这种剧毒,你就百毒不侵了。”
“穿上我送你的晚礼服,你会找到一些你想知道的答案,然后,勇敢起来。”
在袁瀚的臂弯里,他曾如是说。
晚礼服?
阮馨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却想不明白,直到她披一头半湿的长发在肩头,抹胸露背式礼服穿在身上时,她盯着镜中人,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
镜中的女孩子大眼睛,凸凹的锁骨,玲珑的背部曲线,细腰。就连那稍微嫌粗的大腿也掩饰在那裙中。
美。
活了二十五年来,看惯了自己穿T恤、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她第一次想这样形容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配得上他。
阮馨怔怔地望着镜中人,站得木头人,不敢挪步,不敢呼吸,以为是镜子在说谎,可是,镜中人也木讷着,站久了,就忍不住卡腰,仰头,胸部、腰部曲线将她的肢体语言表达到极致,她热血沸腾地左转身,右转身,旋转,转着转着,就觉得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刺得她浑身每一个角落都难以言状的疼。
她无力地跪倒在镜前。
直到手机的闹铃将她从呆滞中生生拽回,她小心翼翼地脱下礼服,穿上自己的帽衫,牛仔裤,将马尾辫扎起来,却又放下那头长发,在众多注目礼中挤上公交,挺起胸,扬起刚硬的头颅。
薛冰没有吹毛求疵的习惯,申婕把她当作公司里唯一的知心人,每到傍晚,两个女生会在附近吃点东西,之后,小逛一下街,继续加班,阮馨许久没有晚八点下班了,下班之后,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望着自己孤独的影,心道,自己再也回不到刚辞职时候的春风得意。
刚在里斯本的半山坡上支起画架的袁瀚亦是如此。
这是他头一次来到这个拥有无数海盗传说的国度,葡萄牙。
望着远处海,他以为自己会有海盗船长一样的疯癫自信,或是有海贼王路飞一样的渴望,结果没有。
打量着色调深浅不一的红瓦顶房屋和丛交相辉的树木,狠狠地嗅着微咸的空气,想到自己几年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海,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骨后,胃里也像这海似的,浪花一迭又一迭。
他垂下长长的睫,凝望着画布的一交,提笔时,竟不知从何处下笔。
微凉的海风吹来,他咳嗽了几声,画布上于是多了几只红梅。他就足足望着这点点红梅三个小时,收起画布,来到海边,静静地望着贝伦塔,直到最后一抹阳光也沉入海底。他终于忍不住,怒号一声。
“夕阳是留给傍晚的,你不该在中午就没收了它的光!“
袁瀚摇摇地站起来,因为贫血的缘故,霎时眼前全是黑的,他一手扶额,一手指着天怒吼,一个浪打过来,凉飕飕地没过他的脚踝,他自嘲地笑笑,待眼前重新出现月光时,朝海水走进几步,任凉飕飕地水没过他的膝,腰,然后是脖颈。
有一个猛浪涌上来,海水淹没了他的头顶。
他固执地闭上眼睛,任海水在他的头顶上涌动,灌入他的鼻,喉,耳,他纹丝不动地站着,海浪翻滚的声音也渐渐地远了。
“这样结束就是,在午后最强烈的日光下。“他心中沉沉地道。
正在这时候,浪却褪了。
他的头顶复出水面。
他开始大口呼吸,然后,掉头上岸。
当晚,袁瀚乘返程飞机离开里斯本,于第二天中午回到上海。
于是,手术签字成了一大难题。
袁瀚的高中同学、他的主治医师佟方霖拒绝为他签字。
佟方霖推一推黑色的金属眼镜,站在病床边,义正言辞地道:“这么大的手术,告诉家里吧,手术后让自己家人照顾下还是放心些。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万一而且,更何况,我是朋友又不是亲属,而且还是你的主治医生,我不能签字。”
袁瀚则是双手抱着后脑勺,慵懒地笑笑:“你就在妻子那一栏填。”
佟方霖摆一个李小龙的经典姿势,就要出拳:“滚蛋!妈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袁瀚继续笑:“好把,那我随便找个美女填妻子那栏。“
佟方霖冷笑:“老袁你去了趟葡萄牙,脑子就被路飞打了被香吉士踢了是不是?哪个美女敢担这样的责任?要是你真有三长两短的,人家赔得起吗?没有人会给你乱签字的!“
袁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收起笑脸道:“这叫什么规定!没有家属签字,就是病人快死了也不能做手术吗!有的手术等病人的家属来签字,黄花菜都凉了!”
佟方霖摊手:“这就是龟腚,没办法,再说了,你的手术还不是非得让你的家长一小时两小时内赶到。”说着,用力按住袁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告诉家里吧,万一”
袁瀚抬眼道:“你就对自己的手术水准那么不自信?”
佟方霖眼前一亮:“或者,还有别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俺滴古言新文儿~~~男主冰山王爷,坐轮椅的~~,还有心脏病: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佟方霖的细长眼透过厚成酒瓶底的镜片,在白凛凛的病房周围扫视了一圈,干咳一声道:“找你喜欢的女人,领个证让她给签字吧。”
一只橙子砸在佟方霖肩头。
袁瀚煞白着嘴唇道:“手术爷不做了。”
佟方霖一把将橙子扔回去:“喂,你胡说八道什么?”说完,重重地叹一口气道:“差不多就行了啊,都什么时候了,该告诉谁告诉谁,别装什么圣人了。”说完,转身去查房。
待佟方霖走后,袁瀚先是用汗津津的手抚摸着手机,再攥着,把屏幕攥出一层水雾,用削长的白手指拭去了,再填了一层模糊的水幌子。
皮肤的热烫又开始了。
他的双颊又开始发热,浑身软得像是中了武侠小说里的化骨绵掌似的,坐得难受,只得辗转躺下。待头脑着了枕头,热烫的感觉已慢慢遍及全身。
袁瀚自嘲地笑笑,一咬牙,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拨出去,刚响起,对方就接了起来:“瀚瀚,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我刚要去逛超市。”
“妈。”袁瀚沉沉地唤着:“我”
“今天没上班?还是又出差啦?我对你说,你爸爸刚接拍了一部电影,虽然还是个小配角,可是这次剧组有很多港台大牌明星啊,还有,你堂妹刚生了个女儿,我中午得去喝满月酒”
“嗯。”
袁瀚闭上眼睛,头一次仔仔细细地辨析着母亲的每一个字句,觉得这絮絮叨叨没有重点的话犹如天籁。
袁母兴致勃勃地东扯西扯了二十分钟,才想起来:“对了,最近有没有谈女朋友?我知道你没玩够,眼光又高,我也不逼你成家了,男人有男人的志气,你尽管在外面忙,家里都挺好的,你别担心。”
“嗯。”
“你姨妈和我约好了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得去了啊,你好好的,别总熬夜。”
“嗯。我”
“走了啊。”
“嗯。”
忙音便嘟嘟地响起那刻,袁瀚失声一笑。
他的眉心不自觉地微蹙着,将又一个熟悉的号码输入,这次,没有拨出去,任窗外的灿烂下午先是顺着翠绿的梧桐直射在房价的每个角落,再掩掩映映地收起裙裾,最后,那太阳顺着梧桐缓缓落下去,他按键将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滴删除,待屏幕只剩下最后一个数字时,眉心轻敛。
“你果然是维纳斯。”
他清晰地记得,阮小二曾在欢爱之后,盯着他的《爱琴海》油画如是感慨。
可是,阮小二,维纳斯总会有断臂的一天。
“铃——”
一声刺耳的铃声,将他拽回到现实,扭头,只见邻床的四十多岁中年男子五官扭曲,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大滩大滩的鲜血从他口中呕出,被子上、枕头上全是殷红,血腥味、药味夹杂着失禁后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据说,他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大面积已转移至肝区。
佟方霖和护士们匆匆忙忙赶来。
吃药,止血,窗帘阻隔上,他依旧听得到人仰马翻的处理,各种狼狈的现眼。
袁瀚望着自己骨骼日渐凸出的手腕,苦笑。恍恍惚惚中,他看见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白,直挺挺的躯壳只剩下呼吸还要借助氧管,他的手脚都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母亲泪光点点地喂药,父亲自责地砸墙
袁瀚沉沉地自语着,将最后一个号码删除,窗外,天全部黑透了,绿色、紫色的霓虹长束光却燃烧到月亮上,像是一个个游离的孤魂,又像是呼唤他归来的幽灵。
他怔怔地望着那渺然的光束,良久,疲惫地起身将那病号服换下。还未走出门去,就被查房的佟方霖逮个正着。
“干嘛去?大帅哥?”佟方霖步步逼近。
袁瀚泰然推开他:“回家。”
佟方霖怒道:“你疯了是不是?有多少人被发现是胃癌晚期,只能等死,你现在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求生!”
袁瀚冷笑:“然后像一具尸体一样,只剩下一口呼吸,浪费钱财浪费空气,折磨自己的家人,爱人,对不对?还他妈的有什么意思!”
佟方霖按住袁瀚的肩膀道:“放屁!你只是中期,如果手术成功,你怎么会像他那样子!”
袁瀚扯下他的手道:“闪开。”
佟方霖一拳将袁瀚推到在地上:“你看,你现在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人妖都比你强壮!你年轻时候一个打十个的本事呢?你胃出血时候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来找我,现在你把自己的命栓在我肩膀上,我就得负责到底。你不是还想画画么?你是想现在就带着遗憾见阎王,还是用手术后的时间画你的画,你看着办吧!”
“住口!”袁瀚吃力地爬起来,用尽全力向佟方霖的鼻子上捣过去,脚下却踩了棉花似的,忽地一软,被佟方霖擒住,眼前一模糊,口里腥甜,就呕出一口鲜血。
佟方霖只得将他押回病床上,袁瀚有气无力地道:“滚开。”
“啪!”
佟方霖一个巴掌往那张苍白的俊脸扇下去,扇得袁瀚眼冒金星,晕晕呼呼地一阵恶心,血和着胃酸哇地吐出来,吐完之后,四肢百骸瘫软成一团稀泥似的,再也动弹不得。
“不用你管,滚蛋。”袁瀚沙哑着嗓子,吃力地道。
“妈的!”佟方霖一面拽胳膊拽腿帮他换着病号服,一边沉甸甸地说:“去年老陈肝癌死了,今年老子还真就不让你走了!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通宵熬夜加班,畜生似的工作赚着高收入,到底图的啥!看人家晚期害怕了是不是?给你转进单间病房,别想些没用的!”
说着,他仔细替袁瀚盖了被子,摸出他的手机,商量道:“你要是不好意思说,要不,你想告诉家里或者谁我替你说?或者,你也可以告诉你喜欢的女人的朋友啊什么的”
“话痨,你让我休息下。”袁瀚疲惫地闭上眼睛,任他喂水、喂药,心里沉沉地跌落着,跌落着,落入谷底,与巨石相撞,撞得他头脑天旋地转着。
七岁学画,十七岁将画搁浅,二十七岁时候达到事业第一个高峰,从此背弃画,不知不觉,他已做了四年的木头人。
每每,在黑漆漆的游戏室与魔兽杀得天昏地暗,每每,跟着动漫的人物冒险、厮杀,他以为,他这辈子就和画绝缘了。每每,他倒在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