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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逸人哽咽道,“母后,为王者,当为天下计。母后可以不心怀天下,只为承墨家,可是我不可以。请母后,恕孩儿不孝。”
洛逸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决绝而去。
“你,你回来!”承墨太后无力地叫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唉,没高潮起来,自我检讨中~
第六十六章 诀别
流风临雪,连同神庙五护卫,穿着宽大苍白的神衣,联袂拦在路前。
在墨绝,无论王室、贵族还是民奴,所有墨绝子民,都是圣职者的学生。世俗有等级,但在圣职者面前,不再有等级。
他们只负责祭祀,审判,授艺,他们不参与世俗的争斗,不参与王权废立,他们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像是洛水山崖上的神,静看着世事纷纭。
可是他们拦在了路前。众人怔愣,转而跪地,虔诚地行弟子礼。
包括洛云泥。
那七人让众人起身,行至柳无心近前,行主人礼。
柳无心恭敬还礼。
“各位前辈有何指教。”
流风道,“我等,敬请柳公子止步。”
看着众人眼中的疑问,流风欠身道,“我等经千挑万选得以侍奉洛神,不理凡俗事。可是每一个圣职者,在进入洛水神庙的时候,遵从流传下来的古老旨意在洛神面前发誓,每一个圣职者,必须护卫墨绝王室不为外人侵害,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用尽最后一丝力。”
众人讶然,窃窃私语。
流风道,“墨绝有史以来,与世隔绝,外人者不得入。今柳公子得奇遇,入我墨绝,与水狐姑娘攻陷王城。王宫在即,我等必须遵守誓言,请柳公子留步。”
柳无心温静不语。流风道,“墨绝虽破败,但王室之尊,于墨绝人不可灭。墨绝同室操戈,或存或毁,乃天劫至,我等无力回天,只能顺应自然。但墨绝王室,昭示墨绝最高尊严,毁于内,是更迭,毁于外,是耻辱。故我等拼却性命,敬请柳公子留步。”
柳无心轻笑道,“好。既是如此,在下听从吩咐。”转身对云泥道,“云儿你自己小心点,多留心,别乱闯。”
洛云泥点头,眼中分明几分不舍,柳无心宽慰一笑,说没事的。
流风侧身道,“蒙柳公子体谅,请随在下去神庙外休息。”
柳无心静静地站在流风身侧,看着洛云泥回身上马,带着民奴浩浩荡荡奔走而去。
站在王城的夜风里,身边是战乱激起的尘埃。柳无心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满着,暖,又似乎空,空,又似乎轻快。云儿,应该已足够强,去做她应该做的事。这么多年,名大哥把她养成一只温顺的乳燕,洛逸人想把她炼成一只悍厉的雄鹰,而他自己呢,想让她做一只饮清露栖止于梧桐的凤凰。
可是她什么也不是。她比燕勇,比鹰柔,她也不是凤凰那般清绝于世。即便她是凤凰,也是一只浴火翱翔的凤凰,而他,一株静止的梧桐,她曾经栖止,却注定要飞去。
人生短暂的遇合,刹那的际会,那曾经惬意的栖止,他婆娑的清荫抚慰她收敛的羽翼,彼此情投意合,唇齿留香。她终究飞上九天,而他顾自新桐初引,清露横流
承墨太后一身戎装,气势威严地昂着头,身后站立承墨家誓死效忠的十二位侍卫。
她面前的,是素衣束发的洛云泥。洛云泥的身后,是持火的民奴军,层层叠叠,隐忍着叫嚣,怒目相向。
承墨太后轻慢无畏地笑了,扬声道,“把踩在脚下的烂泥,涂在墙上,就不是烂泥了吗?”
洛云泥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杀伐的英气,她幽声道,“把珍宝架上的玉器摔碎,它还会珍贵吗?”
承墨太后无语。民奴手中的火焰在猎猎地燃烧。
“你不过是凭借柳无心罢了,没有柳无心,你尸体都烂成了灰,攻掠王宫,就凭你?”
洛云泥静声道,“不错,我凭借。太后您,无所凭借吗?”
承墨太后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她声未敛,笑仍在,人已经跃身飞扑过来,她身后的十二位侍卫高声道,“属下愿为承墨家死!”一齐扑了过去!
洛云泥出刀。刀光如宫殿里晃动的水晶帘。
没有柳大哥,她行吗?十二个一等一的侍卫。
刀锋起,细细密密的凤凰刀瞬间在她的周身斩落。令人窒息的压力,死亡的威逼。
洛云泥一声清喝,刀奋起,心却瞬间轻盈!
如鬼影,飞旋的刀发出蠢蠢欲动的蜂鸣。
承墨太后骇然看着云泥静立当中,十二侍卫倒在她脚下。
收手的凤凰刀犹自晃动着妖红的光影。空气中犹自回响着颤动的蜂鸣。
舞成妖红,杀人于无影。这是传说中,凤凰刀的极致,凤凰浴火吗?
浴火重生。意到刀至的大境界。
承墨太后踉跄着后退。真的,是天意吗?
洛云泥静立,凝神不觉。四周是死一般的静寂,她恍然不解,怎么了?
她腕间的刀,渐渐停歇。她站立回首,看向承墨太后面如死灰的脸。
她,杀了十二侍卫吗?奋起之下,她,已然记不得自己的招路。
她想起洛逸人对她说,“给你一个机缘,你可以的。”
洛云泥的心突而颤抖。王。……,他在哪里?
回过神的民奴手舞足蹈,震天欢呼,洛云泥望着那狂喜的人群,眼眶湿了。
这个时候,王,他在哪里?
王城破,王宫陷落,王呢?他在哪里?
狂喜的民奴抱成一团,愤怒的呼叫突然响彻天地。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她专断,暴力,她杀了水狐全家,她毁了墨绝!
承墨太后缩在地上,忍不住战栗。
不及云泥动手,愤怒的人潮突然冲了过去,把承墨太后瞬间淹灭!
疯狂的人们不顾一切扑过去,只是拳打脚踢,誓欲将承墨太后殴成肉泥!
不可思议的血腥,人如怒潮,一时不可控制!所有人拼命凶猛地向前冲击,冲不到前面的人,开始疯狂地打,砸,烧。
四处乱窜的,尖叫逃躲的宫人。转眼被烈火吞噬,摇摇欲坠的宫殿。
云泥突然觉得恐惧。她悲怆。突然前所未有的惊恐,她后退,再后退,退出人流,然后一声叫,整个人飞掠着冲了出去!
王!你在哪儿!你绝不可以,那样被杀死!
洛云泥冲了出去!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冲到了她在御心宫居住的小院。
灯光,花影。洛逸人一身白衣,俊美得一如那晚,上巳夜。
他斜坐在院落的桌旁,安静地等她,一脸俊美的笑。
云泥在冲进来的瞬间,怔住。强自隐忍着,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情感喷薄欲出,却不知道是悲是喜,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这个男人,她不是恨吗?他打她,逼她,训斥她,□她。
他已到末路穷途,她为什么却是那么强烈地,想要抱住他,哭?
洛逸人起身笑着,云淡风轻的温柔。
“云儿,你来。”
洛云泥红着眼圈,怔怔地走过去。洛逸人交给她一个东西,当年她从柳家取回来的琥珀匙。
云泥握住琥珀匙,不解地,颤声唤道,“王……”
洛逸人伸手抚的头,笑道,“过来,坐。”
云泥轻轻落下泪来,低着头,洛逸人坐,她执拗地在一旁站着。
洛逸人笑道,“你哭什么。不是恨我恨得牙痒,巴不得一刀杀了,现在又,舍不得?”
云泥不说话。洛逸人正色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关于那个秘密。”
云泥震动,抬头。洛逸人道,“我也是思量了好多年,终于懂。水狐老师说的那个地方,是洛水神庙。”
云泥诧异地抬起头,面苍白。
洛逸人道,“天地,并不是我们口中所称的泛泛的天地。云儿,你想一想洛水神庙,它居处的,在悬崖之上,悬于天,安于地。”
洛云泥静静地听着,咬住下唇。洛逸人道,“青黄,应该说的是时节。青黄交接的时候,在墨绝,洛水在夏秋交接之际,会出现短暂的干涸。那是一年中墨绝最惊恐的时候,墨绝将进行最盛大的祭祀,祈求洛水神慈悲,恢复洛水清波。”
洛逸人喘了口气,“至于佛陀山崩,云儿,墨绝没有佛陀山,最令人费解。但是,这些年我冥思苦想,我觉得,这是在墨绝避讳的说法。佛陀,为大悟者,普度众生为人跪拜敬仰。在墨绝,充当这种角色的,是洛水神。故而佛陀山,应该就是落水神庙。”
洛云泥忍不住惊颤,低声道,“王!你是说,在祭祀时,洛水神庙,会,会,崩塌?”
洛逸人道,“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崩塌的机缘,是凤凰瑕。”
云泥骇然后退一步,洛逸人望着她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云儿身上的凤凰瑕,应该是源于一股强大的内力吧。”
云泥默然,置疑道,“王,这不可能。用内力摧毁洛水神庙,……,可是,没有洛水神,墨绝还算是墨绝吗?”
洛逸人望着高空闪烁的火光,仰目轻叹道,“有洛水神,墨绝也不再是从前的墨绝了。云儿,没有美满的生灵,又哪里还存在美满的神呢?”
“可是,”云泥冲上去抓住他的双臂,说道,“可是墨绝人还笃信洛水神!”
洛逸人忽而笑了。
云泥怔怔地望着他笑,洛逸人的笑意几乎敛不住,他说道,“你知道吗,从民奴起义杀戮那一刻起,墨绝,就彻底没有洛水神了。”
云泥松手后退,问道,“为什么!”
洛逸人道,“洛水神说,墨绝子民,为天下最幸福的生灵,福寿连绵,各司其职,喜乐悠闲。云儿,墨绝最初的等级,没有高低贵贱,不过是分工不同而已,现在呢,却必须用自相残杀来解决问题。洛水神所护佑的子民,早就不在了,人性的异变,神灵护佑不过是个幌子,对此,墨绝人都明白。所以云儿,听起来好像很惊骇,但是事实上,洛水神,早就死了。”
云泥深深望着他,不发一言。洛逸人看了眼她手上的琥珀匙,说道,“这琥珀匙是个关键的东西,所以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回琥珀匙。琥珀匙在墨绝王室心目中,不过是一把打开祖先留下的神秘珍宝的钥匙。当年事情紧急,时间急迫,水狐老师只说了句要用琥珀匙,便被人匆匆带走。我年幼,不是王位的继承人,两个哥哥都是突然猝死,故而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王竟然把它放到柳家,作为嫁妆的凭证。”
云泥手中的琥珀匙晶莹闪亮,沉甸甸的。洛逸人道,“或许,父王本来就是想把它给你的,他在临死前做好了某种安排和准备。不管怎么说,这应该是个有用的东西,可能真的会在某个环节用上它吧,云儿你拿着,随机应变就好。”
哗变声越来越近了。云泥的心跟着提起,她突然紧张。
洛逸人道,“我怀疑这琥珀匙打开的,不是财富,而是一条活的通道。洛水每年有干涸,很可能和外界某处水源相连,有潮涨潮落,在每年的那一刻水位最低而已。墨绝设计巧夺天工,极具智慧,虽然严禁和外界联络,但那条通途,律法严令,任何时候不准关闭!那里,一定有蹊跷。”洛逸人看了眼洛云泥,苦笑道,“母后逆天行事,竟然关闭通途。我觉得,今年,洛水干涸,就应该不会再涨了。”
墨绝终成死地,没有洛水的墨绝,谁也别想活。
云泥内心隐约恐惧,洛逸人抚着她的头,温柔笑道,“不管怎样,墨绝以后,就交给你了。造物者有好生之德,墨绝不会天诛地灭。那个秘密就是希望,一条救命的路。”洛逸人望了眼漫天的火光,轻叹道,“云儿,墨绝或许真的应该如水狐老师所说,应该融入外面的世界了。”
云泥拉着他的袖子哀求道,“王,你不要……”
洛逸人没理会她,顾自笑道,“若是出去了,云儿打算,怎样去面对名成皙?”
他竟然说起这个事情,洛云泥怔住,没有言语。
洛逸人负手叹息道,“我知道你爱上了柳无心,可是你想没想过,墨绝一旦不能再隔绝于世地存在,外面做主的人,是名成皙。”
心,似乎被瞬间撕裂,云泥的脸苍白。
洛逸人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名成皙的妻子。名成皙是男人,整个天下的无冕之王,被别人抢了老婆,你是想,让他怎么做呢?”
云泥越发颤抖。洛逸人缓声道,“何况,他是真的爱上了你。从你为他死,为他忤逆我开始。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为墨绝交付了生命,他为天下,也差不多。云儿,他伤成什么样你也知道,让柳无心来墨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他就不疼你,不担心你。”
看着云泥悄然落下泪来,洛逸人苦笑道,“从个人角度上讲,名成皙是王者,柳无心是隐士,跟着柳无心,自然更快活,感情纯净,无拘无束。可是云儿,从你主掌墨绝的那一刻起,你要面对世界,就不可能再做一个隐士。你别忘了,墨绝和外面有宿仇,能镇得住天下去接纳墨绝的,只有名成皙。”
世界良久沉默。
沉默得有些让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