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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咬牙,道:“好吧,就以半个时辰为限!”
话声未了,漠地黑龙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神力尊者鲁宾狂叫道:“蛇,好多的蛇!”
敢情在这个刹那,天竺矮仙笛声未断,四外遍野,已不知如何钻出许多蛇来。
在日光映照之下,一条条蛇都蠕动着身子,向着天竺矮仙游去,仿佛像朝圣的信徒似的,昂着头,伸着尖舌。
这种神秘而骇人的情景,使人看了心里发麻,鲁宾和洪鼎那么魁梧的个子,竟也被这些在蠕动的蛇,吓得全见发软,才走了几步,便已立身不住跌倒於地上。
齐天岳心中一惊,忖道:“呃!这是天竺驱蛇之法,刚才我还以为他只是吹着笛子玩罢了!”
眼见满地的蛇群蠕动而来,他扬声道:“公羊翎,你要不要脸?”
赤足神魔公羊翎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他大叫一声道:“好小子,今日你连番两次说我不要脸,老夫我非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不可,否则我赤足神魔岂不该死?”
齐天岳见到公羊翎气得满脸通红,连说话都有点含混不清了,他心中暗暗好笑,却也禁不住提高警觉,惟恐会受到突然之一击。
华百陀愈看齐天岳,心中疑虑愈大,他暗忖道:“这人一副奇诡莫测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与那种外形狂妄骄矜却又是内蕴慎重的模样,几乎与白长虹相似……”他目中闪出凶光,忖道:“如果他确是白长虹,那么趁今晚务必把他除去!”
意念如电光石火般在脑海闪过,他向前跨了一步道:“你且先闯过拉玛皮矮仙子的蛇阵再说……”齐天岳没等他将话说完,冷笑道:“原来连鼎鼎大名的邪门双尊所说的话也是放屁,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华百陀你又要我说些什么呢?”
美乐娘怒道:“呸!姓齐的小子,你讲老娘说话不守信?”
齐天岳眼角一斜,瞥了眼那些汇合在四周,聚成圈圈的长蛇,心中一阵发毛,忖思道:“看来这些蛇现在尚未接到攻击的命令,我若不藉这机会把星宿二魔的话套住,那么等下蛇群一合就不好办了。”
他讽声道:“在下原就说好以射日神剑打赌,一聆两位前辈绝妙天音,现在却又杂入长蛇,莫非两位是以蛇为先驱,预备奏起蛇魔共舞!”
“放你的狗屁!”美乐娘破口骂道:“你竟敢辱及老娘,莫非也要老娘破戒?”
齐天岳一笑道:“在下命仅一条,就听凭两位来吧!只是在下若不一听筝琴合奏,实在死也不能瞑目。”
美乐娘一拨玉琴,怒道:“老鬼,我们就成全这小子的愿望吧!”
齐天岳微微一笑道:“在下若是不死,才成全了在下的愿望。”
公羊翎一捧铁筝,道:“如果你能听完一曲,射日神剑自然就是你的。”
华百陀道:“且慢,公羊兄切勿中了这晚辈的诡计,於现在便筝琴合奏,须知他若是不能抵挡拉玛皮矮仙的蛇阵,便根本没有资格一听两位的神技天音。”
公羊翎一想,心里也认为颇对,他望了一下美乐娘投过来的目光,点头道:“华兄说的极是!”
齐天岳朗笑一声道:“华百陀,你莫非舍不得那柄射日神剑?”
华百陀冷哼一声道:“只要你能通过那些蛇群,自然可以听到。”
齐天岳一扬手中神斧道:“好!在下就让你见见斩蛇之法。”
他向前走了两步,只见方圆四丈之外,尽是一条条蠕动的蛇,随着细柔的笛音,正自昂着头,围在天竺矮仙的身旁,形成一片蛇海。
鲁宾和洪鼎两人背靠着背,站立於蛇群之间,神色凝重的望着身边的蛇群,在他们的手上,各自握着一根青竹杖,显然是准备抵抗群蛇。
齐天岳暗忖道:“这不怕有上千条的蛇,要斩也斩不掉那么许多,看来非把天竺矮仙手中的木笛毁去,否则不能赶散这蛇群。”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金龙梭,脸上笼起一层煞意,在群蛇的注视下,向前昂然走了三步。
华百陀冷冷一笑,举起手来,向着天竺矮仙说了两句天竺话。
木笛声音一转,音韵之中含着隐约挑逗之声,蛇群一阵晃动,齐都盘结一起,成了一个蛇阵,向着齐天岳窜来。
月夜之下,蛇群游动,映着淡淡的珠光,恍如海中泛起片片波浪,翻滚奔腾向着海岸扑来。
那传自蛇信伸缩的一片咻咻怪声,正似海潮滚动之声,在这深夜听来,却格外的慑人神智。
锷尔察嘴里念了几声,身形一动,走到齐天岳身边,道:“我与你一同穿过这些蛇堆,把那老矮鬼杀死!”
齐天岳掏出一枚金龙梭放置掌心,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帮忙。”
锷尔察一愕,道:“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帮忙?”
齐天岳见到天竺矮仙已站了起来,独臂单笛,摇摇晃晃的向着这边走来。
他沉声道:“在下从不惧於面对任何事情,亦从不愿让人来替我分担忧愁。”
锷尔察吼道:“那么你们汉人的所谓朋友,到底是要在何时方才需要?难道朋友不是在困难中互相帮助的吗?”
齐天岳一怔,心中恍如被巨锤一击,脑海中不断地反覆回荡着锷尔察这句话。
他在感慨着自己一生孤独,从没有任何朋友,想不到现在却会遇到一个被自己认为是敌人的锷尔察。
“是的,你是我的朋友。”他喃喃道:“任何时候都不可能交到真正的朋友,除了在共患难时之外……”锷尔察伸出硕大的手掌,拍在齐天岳的肩上,朗声道:“从今之后我与你共生死!”
齐天岳默默地凝望着锷尔察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心中已泛起无数的感激,伸出手去也拍了拍锷尔察的肩膊。
漠地黑龙洪鼎大叫一声道:“齐大哥,小弟也与你共生死!”
他右肘一捣鲁宾,道:“我们到齐大哥那儿去!”
鲁宾大吼一声道:“齐大哥,等小弟来与你共渡此一患难!”
他们两人挥动竹枝,交互拍打,在蛇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向着齐天岳走去。
齐天岳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激动无比,暗忖道:“今日想不到在此会遇见如此多的热血男儿,看来阻遏华百陀阴谋统驭武林的计划,有了更大的希望!”
他怒目一张,右掌挥处,一条金龙泛着一条弧形光芒,激射而去,随着他身形起处,又是四条金龙梭射将出去。
天竺矮仙身形一侧,眼见满天光影飞射,心中大骇,赶紧提气飞身,往后跃出六尺,闪过那枚削过脸颊的金龙梭。
齐天岳将小斧往身上一插,双掌拍处,脚底施起两股急劲的狂飙,那飞信昂首的长蛇霎时有如浪潮,翻滚开去。
鲜血飞溅而起,蛇尸带着一片扑鼻的腥臭。
齐天岳大喝道:“两位兄台不须惊惶,小弟来了。”
他身形一落,立即便与洪鼎和鲁宾成崎角之势,背靠着背,往外扩大防御的圈子。
锷尔察右手一扬,在那硕大的手掌中,一颗火红的宝石放射出熠熠的光华,在黑夜里照耀开来。
他大步跨出,向着齐天岳走去,随着他身形的移动,那些盘踞於地的大蛇都纷纷的让了开去。
齐天岳一怔,忖道:“这是什么宝石,竟能驱蛇?”
一念未了,华百陀突然扬声叫道:“快躺在地上!”
可是话声未完,天竺矮仙已被一枚金龙梭射中。
惨叫声中,他身躯已投入蛇群中,也像那些蛇一样的蠕动着,可怜他远自天竺来此,没有做什么事便已被杀。
华百陀见天竺矮仙一连闪过四枚金龙梭,却丧身在第五枚诡谲的金龙梭上,他心里一沉,忖道:“想不到去了一个白长虹,又来了个齐天岳!”
忖思之际,突地一声尖叫自黑夜里传来。
锷尔察皱了下眉头,骂道:“他XX的,是谁在这里鬼叫!”
他咧开大嘴,笑道:“这是我们大神手上捧着一颗宝石,刚才我是拿出来照亮的,没想到这些蛇会怕它,真是大神保佑。”
他高兴地举起手中宝石,对齐天岳道:“这个送给你,作为我们结为金兰之礼!”
齐天岳推辞道:“这个……”
他话声未了,目光一斜,瞥见一个长发披肩、长裙曳地的少女,沿着淡淡的星光向这边走了过来。
“馥萍!”他惶恐地道:“她怎么能在蛇群里行走?”
可是他心念一转,想到夏馥萍是云南百毒门的掌门之女时,心中便不觉诧异了。
夏馥萍缓缓走了过来,那雪白如玉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轻愁,眸子里似是有雾……可是她一见齐天岳那蒙蒙的目光立时一亮,有似飞燕投林似的跃了过来。
她脸上泛起喜色,道:“长虹,你好了?”
美乐娘叫了声道:“什么?你是白长虹?”
齐天岳目光一扫赤足神魔和华百陀,道:“在下并非白长虹。”
华百陀冷笑道:“白长虹,你败在我手里想不到连姓都不要了!”
齐天岳怒道:“在下乃塞北神斧勇士,并非白长虹。”
华百陀冷嗤一声道:“唉!想不到我一向认为的好男儿白长虹,竟会变成个忘却祖宗的逆子,天下事什么不好做?连姓氏也要改!”
齐天岳大吼一声,拔出寒铁宝斧,道:“华百陀,你可是想要试我斧钺犀利与否?”
夏馥萍骇於齐天岳威武雄伟的形像,暗忖道:“长虹当年是何等的温柔,怎么现在……”她颤声道:“长虹!”
齐天岳目光一转,想要叱骂她,可是一见她娇柔可怜的样子,心头一软,忍住怒气道:“夏姑娘,在下并非白长虹……”夏馥萍微微一怔道:“长虹,你为什么要这样?老烟虫都已经说了……”齐天岳摇了摇头道:“姑娘不须欺骗在下,欧阳空仅知齐天岳乃漠北神斧勇士……”夏馥萍几乎要哭出来了,咬了咬牙,道:“白长虹,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识。”
齐天岳道:“白长虹和在下认识,但是他武功与在下相较,差得甚远,这总可作为凭证吧?”
他抱拳一拱道:“在下谢谢姑娘适才援手之恩!”
夏馥萍一呆,凝望着白长虹掩脸痛苦起来。
美乐娘眼见这种情形再也忍耐不住,飞身跃过来,道:“白长虹,你好狠的心!”
公羊翎伸手一拉她的袖子道:“乐娘,你等一会……”美乐娘怒道:“做什么?”
公羊翎凝望着在哭泣中的夏馥萍,嘴里不知喃喃在念些什么,他时而皱眉,时而拊首,好似在想一个奇怪的问题。
美乐娘骂道:“老鬼,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公羊翎想了一会儿,喃喃道:“好像一个人!”
他大叫一声拉着美乐娘回头便走。
华百陀一愕,还没说话,已不见赤足神魔的影踪。
他略一忖思,对齐天岳道:“三天之内,老夫在大眉山庄等候你,希望你能来。”
齐天岳点头道:“在下一定到贵庄去。”
华百陀苦笑了下,对一直没有吭声的鸠盘荼道:“公羊兄有事,尚请神巫到敝庄稍事休息……”鸠盘荼怪笑两声,缓缓走到齐天岳面前,道:“小伙子,你是我所见到的最狠心的人。”
齐天岳一怔,鸠盘荼脸上泛现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一条红影在她眉心一闪,她脸现煞气地道:“我老太婆最恨负心的人,哼,你已中了我的金蚕蛊,三天之内必死!”
话声一了,她又怪笑一声,一拄拐杖,飞身随着华百陀离去。
夜色苍茫里,冷风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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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蓝田种玉
黎明前的一刹那,大地更深陷在黑夜的阴影里。
几颗残星在天边的一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月亮已躲至云后……齐天岳手持神斧,默默地望着神力尊者鲁宾,眼中露出炯炯神光,良久方始沉声道:“人与人之间经常会起许多误会,当年令师与慧觉老尼之间所生之仇怨,刚才她说仅是一点小误会,若是你认为有可以考虑的地方,那么请看在我的面上,暂从此事撇开。”
神力尊者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家师当年从敦煌石洞中取得少林失传之易筋经及昔日唐三藏法师颈后之一颗舍利子。”
齐天岳呃了一声,想不到这里面尚有曲折之处,显然并非如慧觉老尼所说的那么简单,他双眉微微一皱,晓得这是有关少林与峨嵋之事,弄得不好,则将引起两派间的大风波,变成少林与峨嵋之争。
漠地黑龙倚在石柱上,楞楞地问了句:“喂!假和尚,什么叫做舍利子?莫不是还有颈前舍利子不成?”
鲁宾一瞪眼道:“蛮子,你少噜苏,小心洒家给你一铜棍!”
漠地黑龙道:“秃颅,你别神气,也不想想刚才那样子,说多窝囊就有多窝囊,现在倒来对我发起脾气?”他也两眼一瞪,喝道:“呸,你他XX的算什么?”
鲁宾勃然大怒,铜棍一挥,横扫过来,骂道:“蛮子别走,吃洒家一棍!”
洪鼎呸地一声,独脚铜人一举,迎了上去,喝道:“老子还怕你这假和尚?”
齐天岳一见这两个宝货没说几句话又要以兵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