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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敬也笑了,可笑得挺不好意思,道:“那么,四弟打算……”
书生截口说道:“难,难,余万相此人不但精擅易容之术,而且功力心智,两皆不俗,要想从他口里诈出点什么,可不容易!”
余万相是个怎么样的人,皇甫敬知道得不比书生少,闻言,眉头一皱,道:“这么说,四弟是预备……”
书生淡笑截口,道:“大哥,给我个时间,让我想想看!”
皇甫敬点点头,默然不语,但旋即,他猛然抬头,目中奇光闪射,笑道:“四弟,我糊涂,怎么你也糊涂!”
书生一怔,笑道:“大哥何处糊涂,我又何处糊涂?”
皇甫敬道:“四弟,你还要小明看的什么掌心红痣?他是不是独孤恩兄,只要乘他睡穴被点之际,看看他脸上……”
不错,对,书生他怎么就没想到?
但,书生笑了,他这么说:“是大哥糊涂,我不糊涂!”
皇甫敬一怔,道:“怎么?”
书生道:“敢问大哥,咱们要用他干什么?”
皇甫敬答得毫不犹豫,道:“寻找独孤恩兄,以眼还眼,以毒攻毒!”
书生道:“那么,我再问大哥,咱们四兄弟,甚至连晚—辈,两辈的都算上,有谁精擅易容术,而能不逊余万相!”
这话问得奇,皇甫敬摇头笑道:“这无须问我,四弟也清楚!”
书生笑道:“不错,我清楚,没一个人能,也就是说,咱们没—个知道他是如何易的容,用得是何种药物,那么破了他的容,毁了他的脸,可没一人能替他补上去,他势必会有所发觉,要是一旦被他发觉咱们已窥破他的行藏,请问大哥,后果如何?”
皇甫敬一怔,道:“这!咱们便无法以眼还眼,以毒攻毒了!”
书生道:“那还事小,断了线索,绝厂路事大。”
皇甫敬点了点头,道:“那么,这行不通!”
书生道:“行不通!”
皇甫敬道:“我听听四弟的!”
书生道:“何如让他蒙懂无知,茫然不觉!”
皇甫敬苦笑摇头,道:“四弟,我是服了你,这是上乘,但行之不易!”
书生道:“我没觉得有什么难!”
皇甫敬目中异采—闪,道:“四弟,我想听听!”
书生道:“大哥,我仍是那句话,一切交给我,我自有主张!”
果然,他仍是不愿说!
兄弟之间自己人,该不会是卖关子,那么是……
皇甫敬还想再说些什么!
书生飞快地递过个眼色!
皇甫敬那能不懂?立即改了口,笑道:“四弟就是这么婆婆妈妈地不干脆……”
适时,那小径尽头走来了算卦的,他望了望书生,又望了望皇甫敬,目光没再移动,笑道:“大哥,四弟什么事婆婆妈妈不干脆?”
他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叫皇甫敬怎么说,他可也是未假思索,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他没想到下文,也没想到算卦的会问!
正自寻思该如何回答,书生已然代他解了围,笑道:“我跟大哥有了个既惊人,而又令人难信的发现,大哥要我说,我说等二哥,三哥来了再说。”
就是这件事,婆婆妈妈不干脆!
皇甫敬吁了一口大气,可也皱了皱眉,在他以为,书生跟他一样,必是瞎说来的搪塞语,意料中,算卦的也必然会问,他替书生担心,担心他难以回答,又如何回答?
但,略一寻思之后,他放了心,展了眉,他明白,这位智慧高深的四弟不比他,人家能说之,便能圆之!
果然,算卦的问了,书生话落,他立即问道:“四弟,什么既惊人而又令人难信的发现?”
书生淡淡笑道:“便是那位‘汴梁世家’的老主人,他的声音,像极了一个人,这发现惊人,可是要说他便是那个人,这又令人难信了。”
这可不像是瞎说的!
皇甫敬一怔,抬眼望向了书生!
书生只作耒见,适时,算卦的又开了口:“四弟,这令我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书生笑了笑,遂将“万家香”酱园事,说了一遍。
最后又道:“当时,三哥要说,我要等他回来后,各人把各人之见,写在手掌上,然后再摊掌互视,对对看!”
皇甫敬愕然说道:“四弟,真有这么回事儿?”
书生眨眨眼,笑道:“刚才我就说过,不敢欺骗大哥!”
皇甫敬摇了摇头,暗暗苦笑不语!
算卦的可忍不住了,道:“四弟,你说他声音像谁?”
书生笑道:“二哥怎跟大哥一般性急,三哥还没来……”
皇甫敬及时说道:“二弟,瞧,我说得没错吧!”
算卦的摊手耸肩,笑了笑,没说话。
显然,对这位四弟,他也无可奈何!
算卦的没说话,小径尽头,大步走来了老驼子,他巨目圆睁,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接了话:“大哥,什么事没错。”
敢情,都好问!
书生笑了!
适时,皇甫敬大笑说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三弟,正等着你呢!”
老驼子大步如飞,转眼已到了面前,道:“大哥,等我干什么?”
算卦的拦住了话头,道:“等你在手掌心写字儿呢!”
老驼子一怔,随即回过意来,转望书生道:“四弟,你说了?”
书生笑道:“说还用等三哥?”
“说得是,要说早说了,说还用等他?”
皇甫敬道;“如今可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算卦的笑道,“我到‘南屏山’借东风去?”
说着,转身走了!
皇甫敬、老驼子、书生闻言大笑,一片欢愉。
笑声犹未落,算卦的已然转了回来,手里,捧着笔墨,望着皇甫敬、老驼子、书生,边走边道:“东风已到,二位,请吧!”
书生跟老驼子各拈了一枝狼毫,略一濡笔,各竖左掌,举笔便写,写毕,又将笔交还了算卦的!
书生目注老驼子,笑道:“三哥,我有预感,英雄之见必同!”
老驼子也咧嘴笑道:“四弟,恐怕让你说着了,我也这么想。”
预感归预感,想归想,不摊“掌”总不知究竟。
皇甫敬一皱眉,尚未说话!
算卦的已然挑眉说道:“四弟,我跟大哥不同,可是急性子。”
皇甫敬笑道:“别说了,二弟,如今我的耐性可也好不到那儿去!”
书生、老驼子相视一笑,同时忽摊左掌!
左掌一摊,字迹顿现,书生掌上两个字,老驼子掌上,却比他多了一个,两个字也好,三个字也好,字迹入目,书生跟老驼子仰天大笑,皇甫敬跟算卦的,却心神大震,几疑眼花,瞪目张口,立即楞住!
区区五个字,直如晴天霹雳,斗室中的一声闷雷。
书生掌上两个字,写着是:“普济!”
老驼子掌上三个字,写得是:“老和尚!”
太以惊人,太以震撼人心!
宁数多寡无不同,但普济、老和尚指得是一人。
昔年那位“毒手魔君”莫雷,而今那位“开封”“大相国寺”的主持,已然故世不少时日的普济老和尚!
敢情,是不谋而合!
笑声渐敛,老驼子由笑变成了震惊,须发俱张,一双巨目,圆瞪如铜铃,浓眉高挑,倏扬沉喝:“四弟,你没听错?”
书生目中星采连闪,神色可平静异常:“这句话,我正要问三哥!”
老驼子道:“四弟,你三哥双耳不差!”
书生淡笑说道:“三哥,你四弟也不愿枉自菲薄!”
这证明,都没听错!
老驼子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好匹夫……”
适时,皇甫敬、算卦的已然定过神来,皇甫敬正色挥手,沉声喝道:“三弟,事不寻常,冷静些!”
老驼子不敢不听,一震住口,但威态未敛,神色依旧怕人!
皇甫敬。目注书生,神色一转凝重:“四弟,人死不能复生,世上可曾有死而复活之说?”
书生淡淡笑道:“不错,没有,无如,没人能证明老和尚已死!”
皇甫敬道:“四弟,‘大相国寺’那‘大雄宝殿’之内,你看到了什么?”
书生毅然说道:“我看到了老和尚嚼舌自绝!”
皇甫敬道:“这就是了,那么……”
“大哥!”书生截口说道:“嚼舌自绝是实,但自绝的人,不—定非死不可!”
不错,上吊也有吊不死的,投河也有淹不死的,横刀自刎的,后日脖子上留个刀痕的,也大有人在——
皇甫敬道:“你当初怎么想的?”
书生道:“也许他手法太以高明,当初我糊涂!”
这有可能!
皇甫敬道:“那么,四弟是说见他嚼舌自绝,不信他必死!”
书生点头说道:“这是如今,如今我是以事论事!”
算卦的突然说道:“四弟,这就不对了!”
书生道:“怎么不对?”
算卦的道:“我明白,四弟更该知道,舌一经咬断,便无法可续,纵大命不死,也必落得终生残废,口不能言!”
算卦的是出了名的郎中,郎中自深谙医理!
书生点头说道:“二哥,话是不错,这任何人都明白,但,敢问二哥,二哥你怎知老和尚他舌已断?”
算卦的道:“见他口喷鲜血,这话是四弟对我说的!”
书生道:“不错,二哥,是我说的,可是我没见他吐出断舌来!”
算卦的道:“四弟,那无须全断,只稍半断,便无药可救!”
书生道:“若无药可救,至少可以有药不死!”
算卦的道:“四弟糊涂,纵不死,终生残废,口不能言,能说话的,自然又不可能是他。”
不错,能说话的,绝不是哑巴!
书生笑道:“糊涂的不是我,是二哥!”
算卦的眉梢一挑,道:“四弟,怎么说?”
书生道:“二哥该知道,一个内功精湛的人,运气逼血,让他冲口而出,这该不是什么难事!”
算卦的道:“可是老和尚他如今功力不似当年,已大打折扣!”
书生笑了笑,道:“咱们没试过,那谁知道!”
算卦的摇头说道:“四弟,这你显得娇情!”
书生道:“二哥错怪我了,我说得实话,当初,咱们可以信,该信,如今,咱们却要抱着个怀疑态度,没试过,不能信!”
算卦的默然不语,但旋又摇头:“四弟,我不相信那会是老和尚!”
的确,要说那一代枭雄的“汴梁世家”老主人,就是如今立地成了佛的得道高僧谁也不会相信!
书生淡然笑道:“二哥该说不相信他还健在!”
算卦的道:“那没有什么两样!”
…………………………
第十八章 有待求证
书生道:“老和尚是不是健在,问他是不是‘汴梁世家’的老主人,二哥不妨仔细想一想,那可是两回事!”
算卦的眉头一皱,沉吟说道:“四弟,要说他没死,我可仍难相信!”
“那难怪!”书生道:“这有两种说法,他不是真的死了,便是他手法太以高明,二哥,我打个譬喻,比如,对乾坤五凶,我要他诈死,要不是老和尚他自己出来,五凶会知道他没死?”
算卦的一怔,哑了口,默然不语!
皇甫敬听至此,皱了皱眉,突然说道:“四弟,这又不对了!”
书生投以探询的一瞥,没说话!
皇甫敬道:“乾坤五凶联袂来汴,可是要向老和尚寻仇,要是老和尚真是‘汴梁世家’的老主人,那褚长风岂会助五凶杀普济?”
这话不错,那有帮外人对付自己人的!
书生淡然一笑,道:“大哥,话是不错,可有好几种说法……”顿了顿,接道:“第一、那有可能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法;第二、那夜的几个人,不是‘汴梁世家’的人,无如……”
一指老驼子,接道:“三哥知道,‘万家香’酱园前,那名是伙计,实则一流高手的两个,三哥已认出是那夜几个人的两个,是故,这第二个可能已不能成立,该是第一个!”
皇甫敬道:“目的何在?又掩得什么人耳目?”
书生道:“这也有三种说法,第一、说远点儿,远自我无意中听五凶说话,要聊联来开封寻仇之际……”
皇甫敬插了一句:“怎么样?”
书生道:“该是一套有计划的阴谋,让五凶把咱们四兄弟诱来‘开封’,其目的在对付咱们四兄弟……”
皇甫敬摇头说道:“四弟,要是对付咱们四兄弟,大可不必劫镖,办法多得是,劫镖,那手法未免太缓和了一点儿!”
书生淡然说道:“缓和的手法,往往是严厉、最狠毒的,实际说起来,也不只是劫镖,古月天在酒楼巧遇二哥,然后卜卦寻人,轻泄独孤恩兄下落……让咱们死得莫名其妙,让咱们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总比用激烈手法,操之过急,画虎不成反类犬好……”
这话,只有皇甫敬一人明白,算卦的跟老驼子可是听来诧异,心里糊涂,算卦的张了张嘴,刚要问!
皇甫敬眼明“嘴快”,已抢先了一步,拦了话头:“四弟,咱们可跟他们无怨无仇!”
书生笑道:“何必怨仇?利害攸关而已,‘汴梁世家’要席卷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