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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醉绰号夜盗千家,轻功高强,当日欧阳逆天企图在背后跟踪,仍然给他甩脱,这—展开脚程,半柱香的时间已抵达云上村,入目的惨情,令他悲叫一声,冲了进去。
大部分的房舍都在燃烧着,地上仆满了尸体,皇府的人仍在不断搜索生还的人。萧长醉一扑进村内,几名大汉立时扑了过来,刀剑齐施,萧长醉痛下杀手,几个照面大汉们转眼了账,血腥使萧长醉清醒过来,偷偷往风家潜去,路上看到阿海的尸体,两眼大睁,死不瞑日。在离风家十多丈处,萧长醉伏了下来,再偷偷往外望。
在风家和慕家之间朱君宇负手而立,听着手下们的报告。
其中—名大汉道:“小皇爷,找不到那盲子和慕家的姑娘。”
朱君宇沉声道:“蠢材,他们能躲到哪里去,给我仔细搜,—定要把他们搜出来。”
萧长醉心中一凛,知道朱君宇想找风亦乐和慕青思,幸好他两人躲在窑屋处,否则也不知朱君字要拿他们怎样。从这个角度看去风家巳烧通了顶,风大娘和风玉莲凶多吉少,令人忧心的是不知风亦飞和铁隐到了哪里去。一咬牙,转身离去。
风亦飞悠悠醒转过来,慢慢回忆起堕崖前发生的事。
当时欧阳逆天对他痛下杀着,他自知自己虽然功力突飞猛进,和欧阳逆天间始终有段不能逾越的距离,所以故意让欧阳逆天击飞长剑,再全力对了拳,不过大部分的真气却护着五赃六腑,更加上凌空飞退,化去了欧阳逆天不少力道,饶是这样,欧阳逆天一拳何等凌厉,立时五脏六腑一齐受伤,人也陷于半昏迷中,直到堕下了四十多丈,接近崖底处,才醒转过来,连忙拼力发出缠在腰间的钩索,把自己吊在崖上、这动作要不是他已做上了数百遍,这时—定做不到。
山风呼呼,把他吹得荡来荡去,摇摇欲堕,危急间他发觉左上方有个可容人进入的小洞穴,大喜下爬了进去,这时再没有支撑下去的原因,几乎在爬进洞的同时,人已昏了过去。
这刻醒过来后,全身滚热,通身冒汗,真气在经脉间乱撞乱窜,血脉欲裂,风亦飞咬紧牙关,强熬过去,他把意念集中至丹田气海处,不一会,窜动的真气慢缓下来,逐渐流往丹田处。风亦飞心中一喜,岂知真气立时涣散,全身由至炎至热,变为极寒极冷,令他不由自主全身颤抖起来,牙关冷得打战,风亦飞生性坚毅,—咬牙,把精神意识集中在丹田处,以—念制万念,由有念入无念,任他身体阵寒阵冷,只是紧守着自己大本营———灵台的—点不昧清明。
假若慕农等在此,—定知道风亦飞到了火通全身奇经八脉的先天奇功境界,当日的宋别离,亦只能火通督脉,任脉尚末全通,风亦飞定能如此进步神速,除了曾服食山草药意外积下热毒,过人的体质,最主要还是他并没有蓄意求成,一切如洪水流过大地,出自天然,假设换了是慕农,到了这等时刻怎会不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一经意便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减退,重则吐血而亡。
风亦飞完全没有想到成败,专心一志为自己的存在奋战。
萧长醉领着风亦乐和慕青思两人来到江边,码头上泊了—条船,萧长醉交涉后,返回来向风亦乐道:“价钱讲好了,先交一半,记着去了便不要回来,将这里的事完全忘记好了。”望了望慕青思茫茫然的眸子,摇头叹了一口气。
风亦乐眼中闪着深远无尽的沉痛,道:“萧老伯,一切拜托你了,三弟生死未卜……”
萧长醉断然道:“我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往皇府救他出来,你去吧!”
风亦乐犹豫片响,扶起慕青思,走进小艇里。萧长醉直至艇子放远,才喟然一叹,摇头面去。
他刚走远,两名皇府的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道:“这—男—女很像小皇爷要找的人,你骑快马沿江追踪,我回去禀报小皇爷,这可是大功一件,要尽量小心。”
坐在艇里的风亦乐浑然不知危险的临近,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停了下来,给钱上岸,找到一间佛堂,租了一间房住了下来。吃过饭后,风亦乐忽觉心情烦躁,向慕青思道:“青思,不如到佛殿参神拜佛,也好祈求它们保佑我们,保佑你早日康复。”
慕青思茫然地望向他,眼角忽地滚下—颗泪珠,对他的话似懂非懂。
风亦乐心中一酸,几乎痛哭出来,强忍心头凄苦,扶着慕青思往佛堂走去。
佛堂规模颇大,所有窗都关上了,只有—盏孤灯,在佛像前燃点,可能因为香火不盛,堂里空无一人,佛像前的铜钟,也积上了尘。有种凄冷孤清的落寞感觉,风亦乐触景伤情,悲从中来。
风亦乐道:“青思你稍待一会,我去向主持买些香来奉神。”
慕青思当然不懂答应,风亦乐走出佛堂,全身一震,长廊尽处有—人卓然而立,阴阴笑道:“果然在此,果然在此。”
风亦乐全身冰冷,退回佛堂内,护在慕青思前面,颤声道:“朱君宇,你杀我好了,不要伤害她。”
朱君宇将两扇大门关上,又反手上了锁,冷笑道:“这要看少爷的心情了,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不能得到。”
关门的声音震撼着风亦乐的神经,他的心在滴血,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
风亦飞终于熬过难关,真气从四方八面汇聚丹田,就像狂风暴雨过后,所有江河溪涧的水都流进大海里。
雨过天清,全身真气澎湃湃着。
风亦飞挺身坐了起来,头顶立时撞上洞顶,沙石碎下,他体内先天真气自然流转,一点也不觉得痛楚,受害者只是岩壁的泥石。
洞穴的—边是悬崖外的空间,阳光透射人来,另一端深深斜上,也不知尽头在哪里。
风亦飞精足神满,怎肯再耽下去,好奇心起,往洞穴那方爬过去,愈往深去,地势愈往上倾斜,爬行了七八丈后,洞穴逐渐宽阔起来,可容他弓身前行,再走了十多步,他停了下来,凝视着地上的事物。
那是一副野兽的骸骨,—把匕首正中它的头部,肌肉化尽。匕首露了出来,深入骨内,可见那一刀如何凌厉。
风亦飞两眼噙着泪水,在兽骸旁跪了下来,两手恭敬地抓着刀柄,略—用力,把匕首抽出来,捧在眼前细看。
刀柄上刻有风山两字。
那是他父亲风山的匕首,眼前这骸骨便是当年杀害了数十人、令他父亲失踪的魔豹,如今静静地躺在这里。
风山终于手刃了它,想是当中它和父亲搏斗后,虽杀死了风山,但亦负上重伤,回到这洞穴才死去,怪不得其时搜寻魔豹的努力均告失败,原来它躲在这里。
洞穴的另一端,自然是通往山中。
风亦飞一声长啸,百感交集。
朱君宇狞笑迫过来道:“你这盲子,我要将你的肉逐块割下来。”
风亦乐—手摸进怀里,想掏出他唯—的法宝袖珍弩,朱君宇右脚已扫中他的胸脯,登时把他扫得横飞开去,痛得在地上打滚,朱君宇这—脚虽没运内力,可是劲道非同小可,登时踢断了他两条肋骨。
风亦乐移开,朱君宇和慕青思毫无阻隔地脸脸相对。
慕青思茫然的眼神凝聚起来,射出深刻的仇恨,突然尖叫起来,两手向朱君宇抓去,朱君宇怎会让她抓中,把她抓来的两手捉个正着,喝道:“住手!”
慕青思这些日子都是茫然失落,失去—切的记忆。
可是朱君宇留在她脑海的印象太深了,一碰面下刺激起她的情绪,记忆回复了—大半。手虽不能动,却伸脚向朱君宇踢来。
朱君宇大怒—推,慕青思向后连退十步,再站不稳,仰天跌倒,头刚撞在油灯上,立时灯熄火灭,人也昏倒过去。
蓦然间整个佛堂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去。
风亦乐先是—惊,跟着—喜,强忍痛楚,将袖珍弩拿了出来,缓缓把箭装上,他不敢发出任何令朱君宇怀疑的声响。
对曾失明三年的他来说,黑暗在这个时刻,绝对是有利无害。
朱君宇暗骂—声这么不巧,探手入怀,待要取出火折子打着照明。“嚓”!奇怪的声音响起。
“叮!”—声清鸣,佛堂中的大铜钟震耳响起,余音袅袅,欲去还休。
朱君宇顾不得拿火折,直往声响处扑去,心想先弄掉这盲子,才慢慢宰割你两人,这也是朱君宇过于轻敌大意,当他快要扑到铜钟时,忽地面颊—凉,两支弩箭穿面而入。
朱君宇惨嘶—声,倒在地上,痛叫连连,好一会才沉寂下来。
灯火再亮,风亦乐持着火折的手不住颤抖。慕青思醒了过来,呆呆看着地上朱君宇的尸身。
刚才风亦乐先以弩箭射中铜钟,一方面引起朱君宇注意,更重要的是以钟音遮盖弩箭发射的声音,终于一击成功,报了大仇。
慕青思眼光转到风亦乐身上,叫道:“乐大哥。”泪水珍珠般流了下来。
风亦乐—把搂着她,哭起来道:“青思,—切都过去了,就当那是—场噩梦吧。”
朱胜北在皇府书房内来回踱步,首次表现了小许焦躁不安,欧阳逆天和宗丹坐在一旁。
欧阳逆天从容道:“君宇近日功力大进,即管遇上敌人,自保足可有余,皇爷放心。”
朱胜北戚然道:“—般情形下当然没有问题,最怕对方施以狡计,那就防不胜防,这孩子也是,怎可只身追去。”
欧阳逆天道:“皇爷已派人逐家逐户搜寻沿河区域,很快便有结果。”其实他也是担心得很,他人生经验丰富,知道世间事每多出人意表,正如以为方仲田可以手到拿来。
还不是给他带着密函逃了去,虽杀尽风雷雨电四大高手,依然无补大局。
朱胜北终于不愧枭雄心性,放开朱君字的事道:“目下最关紧要的事乃知晓乌金铸造之法,希望在起义前能造起一批神兵利器,宗主有劳你了。”
欧田逆天道:“此法极耗心力,本人必须闭关十二个时辰,始能施法。”
朱胜北道:“宗主请放下其他一切,安心静养。”
欧阳逆天淡然道:“十二个时辰后,保你有乌金铸造的秘法。”
宗丹坐在一旁,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唐剑儿独自坐在后院的凉亭里,蹙起秀眉,不知神驰到哪里去。
“大姊!”
唐剑儿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弟弟宝儿走了过来,神色凝重,短短数天的事,使他成长了不少,不禁一阵心痛。
宝儿道:“大姊,我想阿爹并不是自杀的。”
唐剑儿奇道:“你怎会知道?”
宝儿道:“爹的书房挂了三把剑,都是用来镇邪的,他自杀那一把是苗人的匕首,爹曾告诉我这匕首曾被苗人下了毒咒,被匕首杀死的人将永不超生,你说吧,爹这么信那些东西。会不会拿一把这样的刀自杀。”
唐剑儿默然无语,当日她乍见唐登荣自杀身亡,一时间情绪冲动,而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父亲与皇爷同流合污、贩运私盐的事实,所以失去了理智,现在宝儿这么一说。登时令她想起好多疑点。首先,爹便不是那类有勇气自杀的人。
唐剑儿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纤手握着剑柄。
铁隐手脚都给锁了起来。这次皇府对他的款待,无复昔日恭敬客气,以他的性格,早便嚼舌自尽,可是欧阳逆天封了他几个要穴,连自杀也没有力。
门外传来奇异的声响,好像有人堕地的声音,跟着铁门啪一声打了开来,—个瘦长的人闪了进来,原来是宗丹。
铁隐闭上双目,不屑看他。
宗丹跳到他身前,取出一批奇怪的工具,插进锁孔弄了起来,轻叫道:“师兄!我来救你。”
铁隐睁大双目道:“你若这样做,以往为名利付出的努力。都尽付东流。”
宗丹道:“我可以负天下人,却不可以负师兄你。”“嗒”一声,左手的锁弄了开来,弄开一个后,其他的就易办,当铁隐回复自由时,整个人软倒宗丹身上,全靠他的扶持,才不致倒在地上,宗丹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依然毫无效应。
铁隐叹道:“不要白费心机了,上—次欧阳逆天封了我的穴道,慕农虽精通医理,仍费了三个时辰才打通我的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宗丹将铁隐架在背上绑好,冲出门外,囚室外的走廊倒下了几个大汉,身上都中了致命的暗器。宗丹是暗器巧艺的大师。当日为戴虎配备以强力机括弹簧发射的暗器,曾使高手如慕农萧长醉大为头痛,这些喽罗如何抗拒,兼之又是淬不及防,因而被宗丹轻易得手。
宗丹离开囚室,走到地面,明月高挂天上,照得皇府大花园内树影婆婆,他放意捡选晚上,正是为掩人耳目。
宗丹早拟好逃走路线,在花园内不规则地左转右绕,避过皇府的哨岗,他唯一担心的是离开出口踏上地面时,最易被人发觉,在快要到东面的围墙时,前面闪出了几名大汉。当先一名三十多岁的劲装壮汉道:“宗老师,夜了,背着这么—个人能到得哪里去?”
宗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