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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醉站在门外。
慕青思也曾路经长醉居,只是从未有接触的机会,想了想,才把他认了出来,轻叫道:“不是萧老先生吗?找家父有何贵于?”
萧长醉望着眼前清丽的少女,想起了第—次见到她母亲心芙的情形,那是一个下着柔柔露雨的春天,就在西湖之畔.心芙泛舟湖中,那美景历历在目。
慕青思给他深而专注的眼看得—阵心悸,不自然地道:“老先生,家父入睡了,你……”
萧长醉霍然醒来道:“是急事,你去唤醒那老家伙!
噢!不!你醒他吧。”
慕青思见他古古怪怪,犹豫起来,又奇怪父亲为何还没有起来,因为他的听觉最是灵敏。
萧长醉道:“这关乎人命生死,你进屋看看吧!”
慕青思焦急不忘礼数,福—福道:“老先生先入来坐坐.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往慕农卧室走去。
萧长醉见她连温柔体贴也学足乃母,更是感溉,暗付这么可人的女儿,为何不是我和心芙的,偏是那自命才子的老家伙的。
慕青思惊呼一声,站在门旁,别过来的脸一片苍白。
萧长醉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跺足道:“去找死也不用这么心急。
风亦飞和阿海两人找遍了整个山头,村前村后,找不到阿贵一丝一毫的踪影,垂头丧气回到风亦飞的屋外。
村中的车更打响了两下。
夜深了。
风亦飞恼怒道:“这家伙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盐场那批人我可以应付,他还怕什么,而且没有不可解的仇怨。”
阿海道:“我也想不明,今早他来向我说了些奇怪话儿,说什么要我照顾他家人,转个身就不见了他。”
风亦飞待要再说,—把破锣级的声音在身后的柴房响起道:“什么见了不见了,刚巧梦到周公的女儿。正向她求婚时,绘你们吵醒了,这个账怎么算,起码也应让我知道她是否答应嫁我。”
风亦飞一看,原来是那流浪客田仲谋,心想这人倒怪,白天不知窜到哪里去了,晚上却大摸大样入住柴房,就像在客店留下了房间一样,令人气结。
阿海和他混得相当熟了,骂道:“只知挂着人家的女儿,阿贵失踪了。”
田仲谋道:“他失踪倒没有问题,最怕是给人找上了。”
风亦飞估不到这疯疯颠颠的人说起话来有纹有路,奇道:“你也知道这件事?”
田仲谋作了个无所不晓的自负表情,夸张地道:“只要我在那一处,那—处方圆百里内休想有—件事能瞒过我。”
阿海道:“希望你是真人不露相,内里的本事比你的外表要好.而且最少要好十来二十倍才济事。”
风亦飞给田仲谋—轮打岔,轻松了—点,问道:“告诉我,田真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田仲说道,“把阿贵找出来。”
两人气得—齐大骂起来,这个答案路人皆晓,问题是如何实行。
慕农迅若鬼魅在皇府的花园内移动,—遇有巡逻的人立时闪进林木间,他是走惯江湖的大行家,—看皇府的院落房舍分布、便约略估计出哪处是皇爷朱胜北的居所,哪处是内院.哪处是下人注的地方。
最后他认定了—幢毫不起眼的建筑物,除了房子的结构特别坚固外。最奇怪的是整所房子—个窗户也没为,只有几个气窗,半尺高两尺长—最适合囚人,另一个有力的原因、是守卫巡至该房子附近时,总是特别留心细察,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农刘计算了距离离时间、闪出藏身的树丛,穿进了建筑物外围的廊道里、刚巧有两名守卫转了出来,慕农手—动,光点满天。两名守卫—声不吭倒了下来,在眨眼间的工夫里,慕农拔剑出剑、刺中对方穴道,比人的眼睛还快。
藤农抓着欲跌地上的两名守卫,轻放一旁,绝不犹豫地掠到房子的大门前。
大门紧锁。
慕农—剑劈下,剑锁相触、却发出毫不清脆的—下沉响.原来他用了巧劲,力道蓄柔而不猛,却贯满了真力,锁应剑断开。
慕农闪身进入。登时—呆,内中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唯是床倚桌—应俱全,被铺像是刚有人睡卧过的模样。
慕农一摸睡床,犹有余温,叫声不好,身子向后猛退,穿出屋外。
灯火下的院落里,花丛内一人背着他悠然而立,宽阔的肩膀,沉凝的气势,有若一块风浪不能摇其中分的海中参天巨岩。
慕农淡谈道:“欧阳逆天。。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高鼻深目,冷酷无情,正是魔道百年来最厉害的人物欧阳逆天。
欧阳逆天面无表情阴沉地道:“阁下如此身手,当非寂寂无名之辈,贵友已给本人移至秘处,若阁下能自断双手,欧阳某破例让你见上他一脸。才取尔之命。”
慕农潇洒一笑,他虽年过五十,但保养得非常之好,丰神气度无懈可击,欧阳逆天这样恶言相向,他仍是谈定从容,没有丝毫慌张。
欧阳逆天一阵长笑,道:“好!欧阳某连遇高人,可解寂寞。动手吧。”
慕农一声低吟,手中剑先洒出一片银点,踞着银点摹地扩大,旋风般向欧阳逆天卷去。
欧阳逆天低叱一声,抢入剑雨里,合指成锋,连劈十下。
慕农剑雨散乱,脚步连移,行云流水般向后退去,剑雨收聚变成一圈光晕,护在胸前,欧阳逆天眼力高明,以掌作剑,每一下都重击在慕农剑上,如千斤重锤,他的动作看似简单笨拙,实已晋人以简胜繁、以拙破巧的超凡境界,慕农立时被迫改攻为守。
他的蕉雨剑法乃—夜听雨打芭蕉,有悟而成,善攻不善守.这下给欧阳逆天一上来正中要害,立时缚手缚脚,使不出平日的七成劝夫。
欧阳逆天再喝一声,左手作刀,右手作剑,左手的刀使出一套大开大国的刀法,凌厉惨烈;右手的剑却是细致人微,妙着纷呈,这两种极端不合的风格,汇流成无可抗拒的攻势,一波—波向慕农涌去。
慕农虽陷于必败之局,可是依然潇洒飘逸,姿势悦目,这是他剑法的特点,即管给人杀死,动作依然优美动人。
慕农突然向后飘退,落地连退数步,脸上抹上—片苍白,嘴角渗出血丝。
欧阳逆天沉声道:“不傀高手,居然能化去必杀—击,假若本人没有看错眼,阁下当是二十年前与‘夜盗千家’萧长醉并称为‘一儒一偷’的蕉雨剑慕农。”
慕农运功内视,知道伤势不轻,可是欧阳逆天的杀气紧锁着他,欲罢不能,逃走无门。
欧阳逆天开始移动,缓缓迫来,他每一步都大有讲究。
封死了慕农的逃路。慕农放开伤势,强提一口气.长剑贯满真气,阵阵低鸣。
这一战到了生死立决的时刻。
欧阳逆天脚踏草地,发出“赫赫”的声音,慕农感到对方每一脚踏上地上时,大地都似乎动摇了一下,知道自己精神已为对方魔功所摄,幻象层出不穷,连忙凝神聚志.准备死前一下石破天惊的反击。
欧阳逆天口中发出奇怪的轻叫,落到慕农耳中,变成了风吹雨打,心头登时泛起了江湖风雨飘摇的落寞感觉,神志一松,堕入对方魔功大法里。
欧阳逆天全力运展魔功,紧摄对方心神,以不同手法挑起对方喜怒惊怖等六欲七情,再乘虚而进,他眼光锐利。
看穿慕农对世相的情深,又知道他对风风雨雨特多感触。
以魔境幻声化出风雨之景,果然令对方心神微分,当下低啸一声,一拳击出,直取对方心窝。
慕农败势已成,悲啸一声,迎着对方—剑攻去。
拳风呼呼,慕农像在狂风暴雨中不自量力逆风而行的人,全身衣衫腊腊向后飘飞,可见欧阳逆天一拳之威。
叱喝起身右侧,一个人从暗处冲了出来,抢到慕农身侧,与他同时出手,慕农也是奇怪,见那人抢出,立时化功为守,全力为来人掩护,好让对方将一支烟杆发挥致尽。
要知大凡高手对垒,到了难分难解时,绝不容第三者插入,这人却像和慕农配合了千百次,一上来就天衣无缝。
三条人影乍合倏分。
慕农踉跄后退,鲜血狂喷,另—人较好—点只退了五步、一把扶着了慕农。呼一声越过高墙,转瞬没进黑影里。
欧阳逆天也退后了半步,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如是者三次,张口吐出—口痰血。本来给他以深厚魔功强行压着,但到此等关键,内伤进发出来,这一战使他立下入关修炼的决心。誓耍放下—切,先除去内患。他的逆天不败神功尚差少许才能到达入水不死、入火不浸的境界,借这次疗伤机会,或者能—举两得,更上一层楼。
欧阳逆天站了—会,脸上现出—个坚决的神情,这才回去。
风亦飞、田仲谋和阿海三个人找了—整夜,阿贵仍是影踪全无。
三人从山上走下来,经过恶兽林,风办飞站在—棵特别高大的树旁,指着树上道:“你看到树上垂下的藤吗?”
田仲谋眯眼看了—会,道:“当我是盲的吗?当然看……看,整蛊我吗?什么也没有。”
风亦飞笑道:“因为那些藤是我们用同样的树皮搓结而成,又给我巧妙地缠在树身上,所以不留心极难发觉。”
田仲谋恍然道:“是的!看到了,看到又怎样?”
风亦飞道:“这恶兽林布满了我设下的陷阱法宝,像这株恶兽林内最大的树,我们戏称为逃命树,因为—拉树藤,即可跃往远方,包保来人追之不及。”
田促谋搔头道;“是否我蠢了—点,你告诉我这些事,究竟和阿贵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风亦飞道:“阿贵若是逃避敌人,—是远走高飞,不过这个可能性极小!”
阿海插人道:“其次是躲在附近,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恶兽林,他一定是在这里。”
田仲谋哦了一声,以另眼相看的目光望着风亦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看来你有足够资格当我徒弟。”
阿海皱眉道:“这恶兽林方圆足有二十多里,你布下的陷阱又多。叫我们怎么找?”
风亦飞道:“只要知道大约地点,一切好办。”
田仲谋神情—动道:“咦!”似乎有人唤你的名字。
风亦飞留神一看,风中果然隐约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还是个男子。奇怪地望了田仲谋—眼,心想此人的耳朵居然比自己还灵。
阿海茫然道:“什么也听不见。”
风亦飞道:“不理是谁,先去看一看。”
三个人急步出林,风亦乐手持盲公竹,向他们走来,大声叫着风亦飞。
风亦飞走前道,“叫你不要走来恶兽林这端了,遇上了魔豹怎办?”
风亦乐欣然拉开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弩弓和两支袖珍箭,自负地道:“养兵千日,用在—时,只要箭射出的那—眨眼功夫,保证你冬天有豹皮作床盖。”
阿海道:“射中就是,射不中就轮到魔豹他老人家有人皮做床铺了。”
风亦飞插人道:“找得我这么急干什么?”
风亦乐道:“不是我找你、是青思找你,看来有点事、唉!其实她也可以向我说。”
阿海道:“难怪这般落力,原来……嘻嘻嘻……”
田仲谍倒正经起来道:“不要废话了,正事要紧。”
风亦飞脸色微变、想到是慕农出了事。
慕农盘膝床上。脸上血色全无。
慕青思忧虑地看着父亲,一对美眸泪光盈盈。
风亦飞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慕青思拭去欲滴未滴的泪水,道:“今早长醉居的萧老先生把阿爹扶回来,阿爹以金针自疗后,一直打坐到现在,眼也未张开过。”
风亦飞惊道:“原来他要找的朋友就是萧老头,现在他到哪里去了?”
慕青思道:“我看他亦有点不妥当,说要回去喝用龙尾根浸的补酒。临走前他告诉我,最好能找些人参来给他吃。”
风亦飞道:“这包在我身上,我立即往病除轩,陈老板很尊重我。”
慕青思不明白地道:“你在说什么?”
风亦飞心中怜惜,一向以来他都当慕青思有若亲妹,目下慕农伤成这个样子,保护她的责任,自然来到自己肩上.他拍拍心口道:“我现在去买参,午后回来,小心照顾慕老师了。”
慕青思感激道:“你也小心点。”
来到城中,刚好是辰时中。
为免节外生枝,他故意绕了个大圈,避开了大街,才走到病除轩处。
风亦飞步进轩来,把手上一箩制好了的草药放在柜面上,道:“陈老板,交药来了。”
陈老板一见他来,面容一喜,瞅个机会向那小伙记打个眼色,小伙记立即从铺后溜了出去。
风亦飞道:“看看值多少钱。”
陈老板慢条斯理,道:“你将药丸放在右面那个盘子上,给我数一数共有多少粒。”
风亦飞奇道:“往日你不是整箩去秤吗?娘说你秤后扣掉了竹箩的重量就成了。”
陈老板窒了一窒道:“这是往日的事了,今日开始新规定。”
风亦飞无奈,唯有照办,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