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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无望大声道:“喂,兄台,说话可别这么过分,咱们兄弟的确是来寻访一位故人的后代。请你们通融一下。”
这两句话他用狮子吼的心法一口气喷了出来,声音洪亮如钟,顿时把众人的笑声压了下去。
那些掌门的伙计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开始仔仔细细打量两人。
就在此时,正在招呼一众贵宾的簪花楼老鸨张凤姐听到门前的吵闹,接着又听到彭无望的吼声,心知不妥,连忙告罪一声,急步走出楼来。
本来,一些门面上的事情,交给门前的几个伙计,多半都可以顺利办妥,不会劳动名震江都的妓院大鸨张凤姐的。但是,今天的情况十分特殊。
因为今日,簪花楼的第一名妓琴仙子苏婉将要开阁献艺。
这位琴仙子自十三岁出道以来,以一手可令神仙动容的绝美琴曲名震中原,被当之无愧地被誉为天下第一琴。
凡是听闻她所作之曲者,无不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不知人间何世。
传闻有人无意中听她调琴试音,如中魔咒,三天三夜死守在簪花楼仙音阁,任人如何打骂,仍不肯寸离,直到三日后苏婉开阁赐曲,方欢喜放歌而去,传为一时佳话。
可是这位琴仙子的架子却也不小。每年只在春秋两季开阁献艺两次,其他时间一概不言琴曲二字。
即使这样,簪花楼的生意也因为这第一名妓的存在而蒸蒸日上,可谓日进千金。
簪花楼的老鸨张凤姐虽然强悍,也不敢稍稍违逆苏婉半点心意。因为只要苏婉一不高兴,动辄取消献艺,那些簪花楼势力非凡的各路贵宾豪客不会责怪于她,往往将一腔怒火泄在张凤姐身上,令她焦头烂额。
每年春秋之际,无数腰缠万贯的豪商巨贾都会早早来到江都预定下簪花楼最好的花阁,静静等待一年两度的献曲佳期。
而在开阁献艺的当天,簪花楼花阁的位子更加炙手可热,如果稍加不慎,就会有人因抢夺花阁而大打出手。
这更令老鸨张凤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恐出了一点乱子。
现在离琴仙子苏婉献艺之时只剩下小半个时辰,所有贵宾都已经各就各位,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彭无望兄弟出现在门口,还和人大吵大闹,这叫张凤姐如何不急。
“吵什么吵啊!”张凤姐刚一来到门口就大声说:“你们这几个混蛋,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还和人吵,不想活了?”
听到这声喝骂,刚才耀武扬威的几个伙计立刻缩头不言,乖乖地退到了张凤姐的下手处小心站立。
张凤姐舒了口气,看了看彭氏兄弟,道:“刚才吵吵嚷嚷要找人的,就是你们吧?”
彭氏兄弟互望了一眼,彭无望上前拱手,道:“大婶妳好,就是我们要找人。”
本来老老实实站在张凤姐身后的一群人,刚刚收住笑,现在宛如房倒屋塌般又笑成了一团。
“大婶?”张凤姐本来没什么好气,一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笑了出来,不耐烦地说:“看你们土头土脑,料来算是老实人,想找什么人,就说给我听吧!这个簪花楼里的所有人,我都认识。”
彭无望向她作了个揖,道:“我们要找的人名叫司徒念情,乃是河南道青州司徒氏之女。隋末遭人劫掠为妓,散失在江南一带,不知道簪花楼可有此人?”
张凤姐想了想,道:“没有没有,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彭无望仍不死心,道:“她可能已经改了名字,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她的画像啊?”张凤姐不耐烦地问。
“画像?”彭无望犹豫着看了看彭无惧。
“有、有!”彭无惧兴奋地连声说,接着在怀中摸索了良久,找出一张画像,交给彭无望。
彭无望立刻将画像对着张凤姐一展,道:“不知道大婶妳可曾见过此人?”
出于好奇的原因,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张画像上,连张凤姐也不例外。
接着,全场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仿佛空气都凝结而下坠。
接着,宛如滚雷霹雳一阵涌动,所有人都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不少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前后左右地打起滚来。
彭无望莫名其妙,连忙问:“大婶,妳莫非已经认出来了?”
张凤姐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一听到他说话,立刻又笑了出来,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认得。我只是想不到,长成这副模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劫掠为妓。”
彭无望一愣,收回画像一看,大吃一惊,惊叫一声:“四弟!你!”
彭无惧凑上前,看了看,道:“没错,就是这张。这幅还是我照着司徒大叔的画像描下来的呢!”
“四弟,你!咱们要找的是他老人家的女儿。”
“对呀!三哥,你看,我没有画上胡子。而且,你看,我把她画成瓜子脸。这样应该就很像了,我看差不到哪里去。”
还有小半个时辰就是开阁献艺之时了,有着琴仙子美誉的簪花楼第一名妓仍然懒洋洋地卧在锦榻之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案前的一具古琴,纤指撩拨着琴弦,发出清音。
这为众人倾慕的绝代佳人发如卧云、眉如春山、杏眼桃腮、朱唇微翘,显出慵懒而华贵的雅致风范。
一颗美人痣,轻挂嘴畔,惹人遐思。
她那双杏眼之中,流光溢彩,时如轻雾薄烟、时如月华流水,朦胧迷蒙,令人无法捕捉她真正的心意,更无法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而这种若即若离的风致,却最是令天下青楼恩客如痴如狂,为她颠倒迷醉。
在她的对面,静静坐着一个衣衫如雪的瘦削青年人。
这个人和琴仙子苏婉一样有着懒洋洋的神情,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无法令他有半分兴趣。
他的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仿佛夜空中的启明星,散发着一股英气。
他的脸英俊到了几乎让人窒息的地步,瘦削的脸颊拥有着峰峦般的鲜明轮廓,笔直的鼻翼挺立如玉柱,薄而轮廓柔和的嘴唇透露出温柔多情的风致,而他嘴角的那一丝满不在乎的浅笑,更足以令天下女子的心房为之停止跳动。
“公子很少如此早来,不知为何忽然有此雅兴?”苏婉用一种轻柔如风,甜美如蜜的美妙音韵缓缓说道。
那位英俊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色的牙齿,悠然道:“因为今日不巧身有要事,所以提前到来,也特意送上一份薄礼,请婉儿笑纳。”
苏婉懒洋洋地看了看摆在琴旁一副闪烁着宛如金属光华的秀丽丝锦,道:“这是成都天蚕庄的蜀锦,听说此锦乃为天蚕庄特有的紫蚕丝结成。紫蚕数量稀少,繁殖不易,成一匹锦缎,须历时三载。所以古来皆有天蚕吐丝,三年成锦之说。公子这份礼,着实不轻。”
那位公子微一击掌,笑道:“婉儿果然见识广博。”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朗声道:“记得当年初闻婉儿仙乐,如遭雷击,三日三夜,形同痴狂,令我终生难忘。一直以来,我都想找到一样可形容妳的琴韵的物事。那一日,我路过天蚕庄,看到一匹锦缎被一位贵妇人抖手掸开,流光溢彩的锦缎被微风一吹,阳光一照,立时摇曳生姿。锦缎反射太阳光芒,层层折射,光华流动,绵绵密密,缠绵不绝,令我想到婉儿妳令人柔肠百结的缠绵琴音,就仿佛这在阳光下飞扬的锦缎,令人如坠美梦之中,不愿醒来。所以我特意购来三匹天蚕锦,以谢婉儿多番赐曲。”
苏婉轻笑一声,道:“不如说是月光下飞扬的锦缎来得贴切,日光强烈,不堪入琴。”
“妙极、妙极!”那位公子摇头晃脑,一脸陶醉:“婉儿此话深得我心。只怪我未曾掸开锦缎,邀之以明月,才有今日之错。得婉儿此言,已经不虚此行。”
就在此时,一个肩背双剑的文装童子叩门而入,来到公子身边,低声道:“公子,方姑娘几次派人催促,事态十分紧急,还请公子立刻前往。”
那英俊公子点了点头,站起身,向苏婉深深一揖。
苏婉微微点头,道:“公子只管离去,不必多礼。”她又转过头对那童子说:“连福,我来问你,为何外面如此吵闹?”
连福连忙作了个揖道:“回禀苏姑娘,外面有两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吵着要到簪花楼寻人,张凤姐正在应付。”
“噢。”苏婉无动于衷地点点头,随口问道:“他们要寻访何人?”
“回禀姑娘,乃是司徒念情。”
那公子和苏婉同时一惊,公子道:“婉儿,那司徒念情不是妳以前的乳名么?”
苏婉秀眉一皱,冷冷地说:“想不到,那个贪财好赌的父亲终于找人来寻我了。”
那公子立刻对连福道:“阿福,告诉凤姐,说我连锋有要事去办,没时间恭聆婉儿仙乐,就请楼下的两个小子上来代劳吧!”言罢,袍袖一抖,人如一溜轻烟般消失在仙音阁的楼台之外。
第七章妻不如妓
彭无望兄弟二人正被张凤姐等一干妓院中人嘲笑戏弄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位文装童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慢条斯理地咳嗽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咳嗽,张凤姐等人立刻止住了笑声。
张凤姐连忙来到童子身边,献媚地笑着说:“啊!连福兄弟,你家公子呢?”
连福颇有风度地向张凤姐鞠了个躬,道:“有劳凤姐牵挂,我家公子有要事先走了,说是改日再来仙音阁聆听苏大家的仙乐。”
张凤姐“哎呦”了一声,作出一派深以为憾的模样,大声说:“婉儿好不容易才开阁献艺,连公子连听个开头都不赏脸,不知道婉儿会有多伤心啊!”
连福微微一笑:“凤姐放心,公子自有交待。还有,公子吩咐,他的花阁可由门外的这两位兄弟填补。”言罢,也不理张凤姐的回应,大摇大摆地走了。
张凤姐目送他施施然离去,冷冷地哼了一声。
旁边的黑脸汉子道:“真是狗仗人势,一个连家庄的书僮也可以这么作威作福,一点也不给凤姐面子。”
张凤姐的脸上目无表情,冷然道:“人家连公子乃天下武林的第一公子,连庄主又是当朝一品大员,再加上几个兄弟皆是各州各府的镇将,势力滔天,当然不把我们这些生意人放在眼里。”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彭氏兄弟,道:“喂,你们两个,算你们祖上积了几辈子的阴德,今日连公子赏脸,把花阁让给了你们,还不进去!”
彭氏兄弟大喜,彭无惧道:“那我们可以进去了?”
张凤姐看着两人就烦,大声道:“连公子虽然把花阁让给了你们,但是只能容下一个座位,你们选一个人进去吧!”
彭无望想了想,一拍彭无惧的肩膀,道:“四弟,这里是是非之地,多留无益,你还是去逛一逛街市,我马上出来。”
彭无惧也被妓院这些古里古怪的人物笑得怕了,心里头那股子勇闯妓寨的豪情壮志早就消磨得精光,听到这番话,立刻说:“三哥,万事小心,我去街上逛逛,待会儿来这里等你。”
彭无望严肃地点了点头,望了望簪花楼的三重楼阁,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带,大踏步走进门去。
看着彭无望一个人孤零零走进簪花楼大门,彭无惧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三哥似乎走进了一个涂脂抹粉的妖异怪兽口中。
簪花楼内的布局可说是别出心裁,不同其他烟花楼台的布置。
楼虽分上中下三层,但是大厅正中央却中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这个空场之中竟然修了一个巨大的池塘,塘中饲养着百余尾细鳞如锦的五色鲤鱼。池塘边上亭台林立,共有八座之多,分伏羲八卦位置排列。
池塘上横架一座宽阔的石桥,桥分五曲,在第三曲之上立有一座小亭,亭下横卧一座精致的琴架,架上摆着一具古色古香的琴,琴上木料纹理鲜明,显然经过上佳的保养,琴头琴尾分刻彩云追月、百鸟朝凤图案,色彩沉厚艳丽,极尽雅致精巧,令人一见难忘。
而那八座小亭中各设一间雅座,亭畔种植芍药,花团争艳,别有一番风韵。
而环绕着这格局奇美的空场,簪花楼三层楼台靠近空场的地方遍设花阁,客人无论坐在哪一层的雅座之上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石桥中的小亭。
而天下第一琴苏婉,将会在那座小亭演奏她风靡一时的名曲。
此时,所有贵宾都已经入席,所有人屏气息声,静静地等候苏婉的到来。
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有显赫一时的身份,而且为了今日的列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对于苏婉的姗姗来迟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有很多人对于这个等待的时光也分外享受,左顾右盼、点首叹息,似乎在赞赏簪花楼会宾厅别出心裁的设计。
彭无望的座位正是在那八座风雅小亭中正对着那副古琴的小亭,可以说是贵宾席中的佳位。
当身穿布衣麻服,打扮粗犷不羁的彭无望一出现在贵宾席上,很多人都开始奇怪地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此人是何人物、为何打扮如此粗俗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