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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一个坏姑娘。”她脸上涌起红晕,一抹羞涩的红晕:“我从来没见过能够……能够抗拒软……软玉观音引诱的人,从没见……见过那……那么坚强的男……男子汉。”
“晓云,不要说话……”
“你知道吗?第……第一次见面,我……我就喜欢你,之……之后,我……我一整天都在思念你……”
“我也在想念你,我……”
“哦!我好高兴。李蛟,本来,我……我所望你屈服,即使软玉观有要霸占你。我也不计较,我……”
“我求求你,不要说话……”
“不,让我把心里的话说……说出来,死也瞑……瞑目。李蛟,不……不要笑我痴……
嗄……”
她一口气接不上,头向下一搭。
“晓云……”李蛟狂叫。
柳姑娘狂风似的抢入,奔近床前,只瞥了飞刀一眼,不由暗然叹息。
高手所用的柳叶刀。长度在四寸至八寸之内,愈小愈难控制,四寸便很难一刀将人刺死,只能伤人而不能杀人。这把刀长六寸,只有一半露在外面。
这是说,刀尖巴锲入内腑。
“请……请救一救救她……”李蛟凄厉地请求。
“我抱歉。”柳姑娘苦笑摇头:“血已经内渗,所以她快要昏厥了。只要一动刀,血立即大量……不动刀,无法将药塞入止血。而且,我也没有这种救命的奇药。”
“请你……”
“李公子,我……我无能为力了。”
“天哪!”李蛟惨然哀叫。“她是一位好姑娘……”
“知道。”柳姑娘解开百宝囊。“我给她吞服一颗保命龙虎金丹,可以让她支持一些时间,能支持多久,得看她的造化了。”
“龙虎金丹?你……你是……”
第七章
“我姓耿”
“八荒游龙的女公子?”
“是的。”耿姑娘用水将丹丸度入晓云腹中。
“原来是你,难怪五官轮廓我似曾相识。”
“你认识我?你是……”
“我想,你是来找我四弟的。”
“你四弟?”
“四弟姓赵。年初,在湖广……”
“哎呀!你就是报应四妖神的李三爷。这……好像你是一位中年人……。
“小小的化装易容小手法,见笑方家。”
“那次要不是赵公子技绝天人。你们四妖神大发神威,我和家母早已死在弥勒教主的爪牙手中,骨肉化泥了。所以我走遍天下,找你们一申谢忱。赵公子他……”
“我已经用飞鸽传书,请大哥、二哥、四弟赶来援手,如无意外,应该可以赶到了,报应四妖神少了我一个老三,血鸳鸯令主也决难讨得了好。四弟的武功和剑术你是见过的,报应四妖神行道多年,干了许多轰动江湖的大事。他剑上就从没碰上敌手。”
“我知道……糟!他们来了。”
灯火倏息,耿姑娘已消失在房门外。
黑影自天而降,三个人正向天井飘落,胆气超人一等,毫无顾忌地公然下跃。
耿姑娘人化轻烟,闪电似的掠出,快速地拔出贯在鲁黛尸体上的长剑,一声娇叱,乘势攻出一记万笏朝天。剑尖无情地贯入一个黑影的海底,说狠真狠。
她掏出了家传绝学,是拼命的时候了。武陵耿家的剑术与轻功,在武林中久享盛名,她这一全力施展,有如千重剑山连绵下坠,漫天剑气群体生寒。
“啊……”几声惨叫飞扬,剑过处人体掷地发声。
剑光倏敛,血腥扑鼻,她飞升屋顶,只感到心中一凉,暗暗叫苦。
茅屋已陷入包围.四面八方皆有蠕动的黑影。
她一咬银牙,飘落天井。
白道英雄不屑使用暗器,但并非不会使用暗器。生死关头,为了保命,任何手段也不妨施展,她有权正当防卫。
鲁黛的尸体已僵,但腰间的百宝囊并未随主人逝去。
她搜出一鞘柳叶刀,十把。试试手,她觉得非常满意,用这种四两重的飞刀,女人使用正好称手。
当第—个黑影出现在对面东厢房的屋顶时,她便听到这一面的屋顶也有人登临。轻功即使再高明,想在茅草屋顶上活动而毫无声响发出,那是不可能的事。人毕竟不是无形质的鬼,年深日久的草项,承受一斤力使会碎断的。
“他们要从四方向下跳。”她想。
果然不错,四个黑影出现在四面的屋顶。
“姓柳的,上来说话。”左面正屋顶的黑影,用中气充沛的嗓音向下叫:“老夫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她已经没有选择,自从管闲事插手救了李蛟之后,她便没有选择了,侠义门人弟子,救人怎能不救彻?”
现在,她便没有选择。
她遨游天下,目的只有一个:寻找曾经见义勇为,救了她母女的报应四妖神;尤其是那位最年轻、最英俊姓赵的妖神。在她的内心深处,他想些什么,憧憬些什么,她自己明白。
现在,她竟然无意中救了四妖神的老三。所以,她更没有任何选择,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奋战至死,以便死中求活。
她潜伏在檐下,伺机而动。
“你一个人走。走得远远地,没有人拦阻你,只要你走了永远不要回来。”黑影继续用动人的条件说服:“这次的事,咱们不再追究,也不需要阁下留名号,以表示咱们有不再追究的诚意。”
她不会走,对方也不会就这么大方让她平安离开。血鸳鸯令主残忍苛毒威震江湖,决不可能放过一位杀死了许多爪牙的仇敌。
“我们只要李蛟,要叛徒卓晓云。”得不到回答的黑影鼓如簧之舌:“我们已经查证过,你与李蛟素不相识,没有为他送命的必要。也许你自命是侠义英雄,但你救了他已经好几天了,道义上你已经没有遗憾,没有亏欠,你应该为自己的安全而毅然离开了。”
她觉得左掌心的飞刀冷得出奇,手心在冒冷汗,心想:这把刀贯入人体,会不会比现在更冷?会被热血淬软吗?
卓晓云的背上,就有一把这样的飞刀,正在与生命挣扎,与死神博斗。
“也许,我得为自己留一把这样的刀。”她迷惘地暗忖。
这种柳叶刀不宜用来自杀。当然,这仅限于平常的人。在她这种高手来说。毫无困难。
两个指头的力道,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插入心坎。
想到用死来解决的人,是无畏的。是极端危险的。
“砰……”后堂门轰然倒坍。
第八章
没有人冲出。
“这些人的胆气并不壮。”她想;“是机警的老江湖,一些狡诈的名家。”
黑影自天而降,果然有四个人。
这瞬间,后堂门内人影疾射而出。
她双手齐扬,共发出六把飞刀。
“啊……”第一个从后堂门内冲出的黑影;狂叫着摔出天井,刀入胸正中。这地方的痛楚量为猛烈,而还会立即毙命。
第二个人倒在门口,刀入丹田锋尖锲入内脊骨。这是说,六寸长的飞刀全部人体了。
“砰卟……”人体坠地声沉闷可怕。
“啊……哎……”惨号声更可怕。
剑光如闪电,两闪烁蓦而静止。
往下跳的不是四个,而是五个,所以她冲出,一剑解决了第五个没被飞刀照顾的人。
结束得好快,共结束了七个人。
有三个中刀人仍在叫号、挣扎、爬动。
“救……我……”一个右胸中刀的人凄厉地求教。
她想取回几把飞刀,但被这些仍在抽搐蠕动,仍在叫号挣扎的人所惊,失去拔回飞刀的勇气。
天井长三丈,宽仅两丈,十二具尸体集中在这里,的确嫌太挤了。如果在白天,她真没有勇气呆在此地。
后堂门有物移动,不等她发刀,人影已经到了阶下。
“苍天!你杀了我们这许多人。”这象是鬼魅幻形般陡然出现的人影阴厉地叫:“我血手神魔如不将你粉身碎骨,如何向令主交代?”
宇内三魔之一,江湖朋友闻名丧胆的恐怖魔头。
这瞬间,她采取大胆的断然行动。
一声冷叱,她声到剑到,银汗飞星剑取血手神魔的眉心,剑气森森排空驭电。
“啪!”血手神魔一掌拍中剑身。
“哎……””她惊呼,巨大的震撼力,不但将她的剑震得向上方荡起,奇异的吸力却将她的身躯向前急撞,脚下大乱。
“如此而已!”血手神魔冷冷地说,左手抓住了她的右肩往怀里拉。
她立脚不牢,砰一声被血手神魔的右手一端在挽,将她挟实在怀中了。
即使最差劲的剑术,也没有一照面便攻对方眉心的招式。她身材矮,用这一招有如向上攻击,岂不是空门大开。身躯成了不设防之城?
也许是黑夜中,血手神魔无暇思索。或者是那一掌已试出她剑上的劲道有限得很。不足为害。所以血手神魔得意地放胆擒人。
人擒住了,手到擒来。
“呃……”血手神魔突然怪叫,浑身一震。
她右掌中暗藏的一把飞刀,奇准地插入血手神魔的心坎,剖开了心房,切开了血脉。
她握剑的手掌心藏了飞刀。难怪剑上的劲道被血手神魔看成“如此而已”。人被擒住丢了剑,贴身时飞刀派上了用场。
江湖上有不少这种功臻化境,名号响亮的风云人物,就是在些种寻常的小人物手中。不明不白断送掉的。
血手神魔的一双手坚逾精钢,宝刀宝剑也伤不了他的手,与人拼斗功行双臂,对护身的先天真气自然减弱,他也不如意防范,因为根本没有人能近得了身,他的一双手足以构成坚不可破的防卫网,一双手足以让对方乡裂肉散。足以毁去向他攻击的兵刃。
他要活捉耿姑娘,耿姑娘才能近身就擒。
生死决定于本身的修为与经验,决于瞬息一念之差。
耿姑娘在送出飞刀的刹那间,用上了柔骨功,全身柔软如绵,不抗拒外加的力道,人向下滑,像泥鳅脱出渔人的指缝,也像蛇一样滑出石隙。
血手神魔临死双手一合,有骨折声传出,十指一收,反而扣断了自己的胸骨。
耿姑娘滑落地面。发出一身冷汗,贴地一滚。拾起了长剑逸出丈外,窜回西厢房的格下隐起身形。
“嗷……”血手神魔仰天怪号。
正屋的屋顶上,登上三个黑影。本来要往下跳,却被血手神魔濒死的怪号吓了一大跳,最看着到血手神魔的身躯向下一栽。三个黑影魄飞魂散,一闪不见。
耿姑娘匿伏在壁根下,仍感到天气奇寒,冷得发抖,其实夏初天气哪有丝毫寒气?
久久,不再有人出现。
不久,有人点起了第一支火把。
“烧他出来!……”有人大叫:“他暗我明,咱们进去凶多吉少,烧他出来才好要他的命。”
茅屋碰上了火,那还了得?
第一支火把投上了屋顶,她飞跃而起,踢熄了火把,第二支火把又投上来了。
她手忙脚乱,大势去矣。
茅屋的格局是小四合院。她能防止西厢的屋顶,却无法兼顾正屋、后进、东厢。
后进起火。
曾经有人从后堂破门冲入天井,可知住在后面内房的一双老夫妇,已经遭了毒手。显然这把火是潜伏在内的人,从里面放的火。
她想回天井抢救里面的李蛟,但已无法脱身了,火光一起,四周洞澈光明,包围的人看清了她,立即有人冲近,首先是三名男女跃登屋顶,两剑一刀缠住了她,你进我退配合得十分灵活,用意就是缠住她,消耗她的精力。
她一剑刺死一个人。却又上来了两个。
同时,有人从下面点火,外檐的茅屋立即火杂杂燃烧起来,火舌一卷,片刻便成了火海。
搏杀中,生死须臾,她已无暇分心,无法兼顾身外的事,也顾不了屋内的车蛟。
她疯狂地攻击,对方也全力拼搏。由屋顶斗至地面,敌人愈来愈多。在熊熊火光热浪逼人中,她逐渐被逼入屋北的旷野。
围攻她的约有六个人,用游斗术死缠不休。外围,戒备的人多了一倍,不住呐喊助威。
所有的人皆以她为目标,谁也不管大火中的茅屋,茅屋火势猛烈,里面即使有人,也难逃大劫,因此不再受人注意,活的人比死的人重要得多。
天快亮了,整座茅屋已陷入火海中。
围攻她的人用意至为明显,一是要耗尽她的精力,一是等候天亮。
天一亮,她就走不了啦!
似乎,这些人的重要人物并不在场,可能主事的人是血手神魔。
但这些人都不是庸手,每一个都可独当一面。
第九章
即使有天大的本领,也奈何不了不与你拼命的人。
她陷入这种绝境,一而再想紧盯着某一个人下杀手,但身后必有人跟上,甚至用暗器袭击。逼她回头应付。
她即使能拖到天亮,天亮又能怎样呢?
不等屋顶被烧透,床上的李蛟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外面的呐喊声与兵刃的情鸣。他更是了然。可是,他的手仍然用不上劲,他的脚仍然不能动强,他的腰脊没有力量……
“晓云,晓云……”他用于推动伏在他胸膛上的卓晓云呼叫,房中漆黑,看不见卓晓云的面庞:“你……你快………快逃,火……火快烧……烧到了……”
卓晓云已无声息,毫无动静。
“晓云,你……”一阵寒颤通过全身。
晓云死了,死在他的胸怀中。
“晓云……”他惨然哀叫,泪下如雨。
晓云的身躯,突然在他身上蠕动。
“晓云,醒一醒,醒……”他狂喜地狂呼:“快逃,快……逃出去……”
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