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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摇晃着脑袋,拒绝吃下这些苦不啦叽的白色药片,搂着“妈妈”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就是不肯抬头。
“妈妈,这可怎么办,娜娜不肯吃药啊!”塞西急得都快哭了。
“没关系没关系!”莫林夫人抱过仍然在哭的娜娜,“我们慢慢喂就是了,小孩子都是不喜欢吃药的,这事不能着急。哎呦,我的小娜娜,不哭了啊,外婆给糖吃!”
塞西坐在床边,听着女儿哭哑的小嗓子,自责不已,“怎么会发烧呢?她从来没有生过病啊,怎么会突然就发起这么严重的高烧呢……”
莫林夫人一边哄着娜娜,一边说道,“你还好意思说?看看这些天的你,跟丢了魂似的,连孩子晚上踢被子都发现不了,连续三个晚上,你都干嘛去了你?!这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孩子光着身子睡了一整晚哪能不生病!”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塞西还企图为自己辩解,“以前这些事都是埃尔温做的……”
“你没了埃尔温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忽略?”
“妈妈……”
“你给我好好反省!在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之前我不会把娜娜交给你照看,我亲自来照顾她!”莫林夫人很生气,再怎么样也不能牵扯到这么小的孩子,她的宝贝孙女这么娇弱,万一真有个好歹,怎么向远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孩子爸爸交代!
塞西疲惫地抹了把脸,明白有些事是该好好想了。
自从和隆美尔相识以来,两人都是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为了能在一起,他们都为彼此做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每周只能相聚两天,但心里好歹有个盼头,知道到了那一天,就可以见到那个人,更别说娜娜出生前后,隆美尔几乎天天陪着他,照顾了大的再去照顾小的,一家三口在一起过得幸福而满足。
可现在不一样了,隆美尔一如平常时离开了他,可他却不再知道他何时能回来,即使知道这只狐狸不会死,可心里空荡荡的抓不住一点希望的滋味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每次午夜梦回,都习惯性靠向左边,寻找温热结实的怀抱,可当他睁开眼时,触手摸到的却只有冰冷的床铺,他的爱人,不见了。
这时候就是最难熬的时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前闪过的是隆美尔的笑脸,虽然那家伙笑起来很难看,而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小床里的女儿。
长辈哄孩子总是很有一套,娜娜在外婆的哄弄中终于吃下了药片,小脸皱成一团,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小摸样可怜兮兮的。
塞西的鼻子有些酸,他太对不起女儿了,都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才会使小娜娜受了这么多的罪。莫林夫人是公认的刀子嘴豆腐心,见儿子这么难过,也就不好再责怪他,把安静下来的娜娜交还给他,“孩子还小,受不起一丁点忽视,如果你真的那么思念埃尔温,就把思念转化成对女儿的关心,这样孩子爸爸回来时看到娜娜被养得漂亮可爱,一定会很开心的、”
塞西抱紧孩子,微微点了点头,“是,妈妈,我会努力的。”
娜娜伸出胖胖的小手,摸上他泛红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妈!”
虽然含糊不清,但很清脆,塞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她她她刚刚喊我什么?!一把掐住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松鼠先生恶声恶气的说,“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小家伙歪头看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妈妈!”可就在塞西努力压下怒火时,小家伙的小胖手指向床头的照片……哦,不对,应该是照片上的隆美尔,脆生生的喊了句,“爸爸!”
“……”这下塞西彻底狂躁了。
莫林夫人眼疾手快地抢过小宝贝,一溜烟窜出了房间,只剩下发狂的松鼠先生拼命的挠地板,嘴里还噼里啪啦的把狐狸先生诅咒一千遍啊一千遍。
1914年的圣诞节如期来临,但塞西没有半点过年的心情,他兴致缺缺的打扮着圣诞树,身边跟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娜娜,小家伙对挂满五颜六色的装饰品的圣诞树很感兴趣,兴奋地围着它转来转去。
“宝贝,到爸爸这儿来,小心别摔倒了,”塞西把调皮的小家伙抓回怀里,擦擦她嘴角的口水,“不准乱跑知道么?如果再打破瓷器或者把地毯弄脏,爸爸就要打屁股了。很疼的哦!”
娜娜含着手指,乖乖的听着“妈妈”训话。塞西很满意她的反应,刚要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娜娜忽然张开小胳膊扑到他面前,软软的说,“妈妈,妈妈!”
这个意思就是要抱抱。
塞西无奈地放下东西,把他的小宝贝抱起来,坐到沙发上,拿过摆在桌上的相框,指着上面的人问她,“宝贝,这个是谁啊?”
娜娜用小手指在相框上胡乱点着,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爸爸!”
塞西嘴角一抽,“宝贝,我也是爸爸,以后不能叫妈妈哦,要叫爸爸。”
但要一个只有一岁半的孩子来理解这个深奥的问题的确有些困难,娜娜显然没听明白,依然依依呀呀的点着相框的玻璃面,口齿不清的喊着,“妈妈!爸爸!”
这到底是谁教她的!!!
塞西努力地想把女儿的口误纠正过来,可小家伙很不合作,坚持认为她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而绝对不是两个爸爸!
虽然她还很小,但也不要这么轻视她的智商好不好!狐狸爸爸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那么笨!
对于这个棘手的状况,塞西难得沉思了一把,如果说是隆美尔,他走的那会儿娜娜还不会说话啊,自己更不会教她这么说,最近又一直住在但泽,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
61分别后的相遇
为了不让娜娜忘记她心爱的狐狸爸爸;塞西,莫林夫人,就连露西都会经常拿着照片让她看两眼;而小家伙也不负众望的把狐狸爸爸的模样牢牢记在了单纯的小脑袋里;因为姨妈说了,爸爸回来就可以整天陪她玩了。
塞西的本意只是为了加深女儿对隆美尔的印象,可不知道是谁从中作梗;隆美尔成了爸爸;自己却变成了妈妈……
能做出这种事来的只有一个人……
“露西!你个嫁不出去大龄女青年;给我出来!”塞西怒气冲冲的冲到二楼另一间卧室门前;把门板砸得震天响,“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能那样教娜娜?会带坏孩子你知不知道!”
房里的露西对着化妆镜扑粉;对他的谴责嗤之以鼻,“我又没说错,是你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的,不是妈妈是什么?难道你想你女儿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吗?两个爸爸?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塞西用力转动着门锁,可惜被在里面反锁住了,只能气恼的踹了一脚门板,“以后不准你再胡说,我的孩子我会好好教育的!不劳您费心!哼!”说完,就气冲冲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娜娜下楼去玩。
露西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
前些天刚下了一场小雪,今天外面的阳光格外好,,精力旺盛的娜娜不愿意闷在豪华的别墅里,一个劲儿拉着塞西的手朝外“啊啊”叫着,想要出去玩。
“宝贝,外面很冷,我们不能出去玩啊。”塞西想把她带到壁炉前取暖,遭到小家伙的强烈反抗,两条小短腿扒拉着就要往外跑。
塞西一把抱住她,板起脸,“要听话!”
娜娜小嘴一撇,大眼睛一眯,想哭。
这时,老莫林出现在楼梯拐角,他正要去卫生间,看到儿子和外孙女的对峙,忍不住出声道,“她想出去,就带着她出去玩一会儿嘛,穿暖和点,不会有问题的。”
塞西不同意,“爸爸,娜娜的感冒刚好,这时候出去挨冻,不是没事找事吗!”
“哎呀,没关系的,你老是把她闷在家里,她心情也不好,我敢打赌,她马上就要哭了!”老莫林对娜娜很疼爱,小家伙想要什么,做外祖父的绝对义不容辞,竭力满足娜娜小公主的各种无礼要求。
看到了外祖父,小家伙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伸着小胳膊要找他,眼圈已经有些泛红了。
老莫林也顾不上去厕所,赶紧下楼接过心肝宝贝,“外公带你去玩?”
娜娜点头,“嗯!”
“你妈妈太自私了是不是?”
“嗯!”
“我们不喜欢妈妈了好不好?”
“嗯!”
“……”听着一老一小愉快的对话,塞西无语扶额,这小没良心的!不过,既然有人看孩子了,那他也可以去早点去学校上课,否则等会儿娜娜黏着他玩,又哪里都去不了了。
老莫林给娜娜穿上特意为她做的小斗篷,纯白色的狐狸毛,衬得小家伙更加粉嫩可爱,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在祖孙俩要出门时,塞西不放心的叮嘱道“爸爸,给她戴上帽子!”
“知道了!”老莫林摆摆手,“我会照顾好她的,走吧,娜娜!”
小家伙像小鸟似的欢快地叫了一声,兴奋得直拍手。
塞西也发觉自己自从有了孩子,就变得越来越罗嗦了,掐指一算,他今年才二十岁哎!心态却和老头子差不多,真是……这样想想,塞西都有点受不了自己了。
不能再这样去了,他要重新拾起当年潇洒倜傥的英姿!谁规定做了“妈妈”之后,就要做那些女人该做的事?太不公平了!
但泽语言大学的语言学在德国是数一数二的,想要在语言学上有所成就,这个大学是最好的选择,就如同军官们想要进入总参谋部,柏林军事学院的学位证书是必不可少的敲门砖。
塞西曾经问过父母为什么家里是做建筑业的,而要他和露西去专攻语言学,老莫林给出的解释是做生意时要遇到各种国家的合作伙伴,如果语言不通的话会造成很大不变,塞西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便将来嫁了人,也是要继承莫林家的家族产业,至于经商方面,有他这个老师就足够了啦!
老莫林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乐观的,把他这个笨儿子教出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学校里因为放假的关系,空荡荡的没什么事呢,塞西走在铺着一层薄雪的小路上,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忽然很想念远在法国的隆美尔,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下雪,会不会像这里一样冷……
“凯蒂,你说,我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呢?”历史会不会重演?隆美尔会不会再死一次?
“这我可说不准,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如果你有信心,就去和上帝争夺他的生命吧,你要知道,我会一直帮助你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
隆美尔躲在环形工事里,对面的枪声暂时停歇了下来,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和纸,利用这点可怜的空白时间给他的塞西写信。
内容无非是平时的琐事和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但绝口不提在去年获得的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那是他在九月用一把空枪和三名法国士兵做肉搏战,左腿被打伤而得来了,幸好伤势不重,为了这个勋章他在战地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他不能让塞西知道这件事,因为说出来,塞西不会因为铁十字勋章为他骄傲,只会为他更加担心。
“亲爱的塞西,我在这里一切很好,向上帝祈祷我们能尽快见面,我们的娜娜长高了吗?告诉她,爸爸非常想念她……”
年轻的战友凑过来,还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隆美尔就迅速把信收了起来,斜眼看他,“干嘛?”
“每天都在写信,可你要知道,这些信不一定全都送到她手里啊!”战友撇嘴。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每天写,我想总有一两封会被送到的,这对孩子妈妈来讲已经很满足了。”隆美尔抬头望向灰白的天空,法国的寒冬也不好过啊。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娜娜从被人抱在怀里疼爱的小公主长成了满地跑的疯丫头,小摸样居然长得越来越像隆美尔,除了眼睛和下巴,眉毛啊鼻子啊嘴巴啊简直就是隆美尔的翻版。
塞西不禁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不过他的女儿还是那么漂亮,毕竟有他的优秀基因在,想不漂亮都难!
孩子长大了,可隆美尔还没回来。
又是一年冬天,隆美尔在这一年半里没有回过一趟家,只是从前线源源不断的寄信回来,菲恩跟着他到处跑,过得也很辛苦。塞西也曾去柏林打听过,曼施坦因同样是没有回过家,和普通士兵一样,接受着战火的洗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儿啊……塞西倚靠在床头看书,娜娜睡在他身边,小脸红扑扑的,他忍不住俯身亲亲女儿的额头,然后关上台灯,钻进柔软暖和的被窝,抱着女儿酝酿睡意。
隆美尔躺在帐篷里的木板床上,身上裹着薄薄的棉被,盖着军大衣,但还是感觉有点冷,塞西和娜娜会过得很好,他也要努力活下来,等到战争结束,一家三口就可以团圆了。
到了1916年二月份,隆美尔中尉终于获得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虽然包括来回时间在内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但对离家两年的隆美尔来说,足以让他激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