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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宇文洛鼓起了眼睛,结起了舌头。
秋长天、南卧风一脸的呆鄂,折损了几分崇师风范,花家大公子亲切的微笑僵在了脸上,梅鸿冥也猛地抬起了头打破了一脸的沉思。
只有明二眉头动了动,空濛的眸了泛起了几分同情看向宁朗。
刚才没有听错吧?
这一句话是此刻满园英雄心中共同的疑问。
听说过有未婚妻、未婚夫的,可还没听说过未婚人的,而且还是两个男人之间……不,不,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众人刚自否定了心中所想,猛的又听到一句。
“宁朗,你来找本少是否为了咱们的婚事呀?”
“扑通!”有人摔倒了。
“你……我……都是男的,这个婚约当然就算不得……”宁朗结结巴巴的还未说完,兰七却截断了他的话。
“难道你要解除我们的婚约?”兰七满脸的不敢置信与受伤,“难道你要抛弃本少?难道你要做一个背信弃诺的人?还是你已另有心上人?本少虽不才,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守身如玉等着你来,你竟然这么对本少,你良心何在?”
守身如玉?
园中有人想起了那些满江湖流传的风流韵事。
有的人在暗自叹气:碧妖,碧妖,这名号果然没叫错,果就是妖孽一只!否则哪个正人君子能问出这些……这些话来!
“我……我才不是……”宁朗被他一连串的诘问问傻了。
“本少就知道你不是。”兰七满意点点头,碧眸微眯,漾起浅波,“你说,我们何时成亲好呢?”
“成亲?”宁朗一口气卡在喉间。
“是啊。”兰七碧眸眨眨,“你我年纪早至婚龄,现在好不容易相见了,当然要尽快成亲。”
宁朗那口气卡住喉咙难受极了,张开嘴呼出那口气,顺带喊出心中所想:“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成亲!”
“为什么不可以?”兰七眉一挑,“皇朝哪一条律法说了男人不可以和男人成亲?”
这是没有明文规定,但是……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种事!”宁朗满脸胀红。
“那我们就做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人么。”兰七笑笑不以为意。
“你……你……”宁朗无言以答,只看着兰七,满脑一团乱麻。
“宁朗,要不咱们今日就成亲了,正好这有这么多的江湖朋友,省了咱们一一发帖邀请了。”兰七又提议道。
“今日成……亲?”宁朗此刻脑子已不只乱而是要晕了。
“是呀,你觉得如何?咱们江湖儿女不必讲究什么俗礼,秋庄主和南掌门与你我两家皆是世交,作为长辈为我们主持婚礼即可,我们就在这长天山庄拜了堂罢。”
兰七边说边走下台阶,手一伸就要去拉宁朗,宁朗如被火烫一般猛地往后一跳,不知是跳得太猛还是脚下没站稳,“砰!”的一声便跌倒在了地上。
本来正哭笑不得的众人一看不由哄然大笑起来。
宁朗看看一步一步逼近的兰七,又看看满园嗤笑的众人,又是惶然又是羞煞,眼眶一热,不管不顾的大声叫起来:“大哥!”
“啊?”本来被惊得闪了神的宇文洛被这一声满是惊惶的叫声叫回了神,忙走了过去扶起他,“快起来,这个……这个婚事……这个……嗯……”“这个”了半天依没“这个”出什么来,转身看着兰七,又看看满园嬉笑的英雄,也是束手无策,实在不知要如何处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的秋长天、南卧风,看在身为长辈又是世交的份上,他们应该要吱下声吧?
秋长天、南卧风面面相觑,兰家和宁家有婚约一事他们并不知情,但看宁朗的反应想来确有其事,只是……怎么会给两个男儿订了亲事?还是说是指腹为婚,生出的却全是男儿?可按年龄来说,兰七似乎要比宁朗大个两三岁的样子,指腹一说似乎也没可能,那……两人还在思量着,兰七却又开口了。
“想本少日夜祈盼,你却畏本少如虎……唉……”一声幽幽长叹,叹得满园黯然。
“不是的……我……我……”宁朗一看兰七那伤心的模样顿时心慌起来。
“唉……”兰七又是一声叹息,碧眸暗淡了光华,看一眼宁朗,转身回走,白色发带束住的长发从头顶泻下遮住了整个背,那乌墨似的颜色衬得那背影分外的落寞凄凉。
宁朗只觉胸膛一热,脱口道:“我没有!你不要难过!”
兰七停步,背影似有些颤抖。
宁朗移了移脚步,向他走近了些,“你别难过啊,这个婚约的事……嗯……我们……这个……”期期艾艾的吞吞吐吐的,却见前面兰七的背影抖得甚是厉害,只道他伤心不已,不由更是慌了神,当下即道,“我们不解除婚约就是!”
话一脱口,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前面兰七背影激动的抖了抖,然后一串大笑便飞洒满园。
宇文洛背转身掩住脸,只想当作与他素不相识。
而在兰七的笑声传出来时,满园的人也反应了过来,然后便都大笑起来了,有的拍着桌,有的搭着肩,有的指着宁朗,有的揉着肚子,有的擦着眼角……
玩笑罢?果然是玩笑!兰七少还是这样的放纵不拘啊!
所有的人都当这只是一个玩笑。
“你……你……”唯一不笑的是宁朗,脸上青红黑白不定,看着前方大笑的兰七,看看满园笑得前仰后倒的江湖众豪,他只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而他的这一场“梦”让今日的这些江湖豪杰带出了长天山庄,在江湖上远远传开来,令得江湖戏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五、秋水横波天无色(上)
夕阳落下,热闹了一天的长天山庄终回宁静,各路英雄已都归去,而明华严、兰残音、宁朗、宇文洛四人则被秋长天盛情挽留。
明月初升,花容半卷,一盏盏琉璃宫灯挂起,清波阁里秋长天摆下酒席,派人予各院请来了明、兰、宁、宇文四人,又请了原就在山庄作客的南卧风、梅鸿冥、花清和作陪,一桌坐得满满的。
主向客敬酒,客向主敬酒,后辈又向长辈敬酒……几番你来我往的客套后,席间已是一片融乐,唤贤侄的唤得自然亲切,呼兄认弟的也叫得诚恳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团聚呢。
“清和兄,华严出门前家父家母再三叮嘱,一定要去花家亲自拜谢兄上次瓹城义举,我家六妹多亏兄出手相救才得平安,明家上下感激不尽。”明二亲自为花清和倒满酒,然后举杯相敬,“既在长天庄相遇,便借花献佛敬清和兄一杯,聊表心意。”
“不敢。”花清和忙举杯。
两人一饮而尽,各自放杯。
“明六姑娘的伤可好全了?”花清和顺带关问。
“多谢清和兄关心,六妹的伤已痊愈。”明二文雅一笑,看着花清和,面上隐带深意,“六妹对清和兄的救命之恩一直铭记于心,只是无以为报甚为愧疚,以至人也忧思消瘦,清和兄若是有空,还请去明家走走,也好让家父家母及六妹好好报恩以却心愿。”
“瓹城之事乃我辈之人应当之举,伯父、伯母及六姑娘无须记挂,清和得空定会前往拜会。”花清和脸上也是一派谦和。
“有清和兄这话,明二便放心了。”明二点头,目光一转,落在垂首沉思的梅鸿冥身上,“鸿冥贤弟一直沉默不语,可是在为‘兰因璧月’一事而忧心吗?”
梅鸿冥抬起头来,那双秀气的眸子盯着明二看了片刻,然后又转向对座的兰七,开口:“在下在想,以你和七少的身手,我们桃落门的哪一种暗器可以一击成功。”
“鸿冥!”南卧风闻言脸一整喝叱徒弟。
明二却无一丝不悦,依雅笑温文:“南前辈,鸿冥兄专注武学之心非晚辈可比,桃落门发扬光大指日可待呀。”
“劣徒岂能和二公子相比。”南卧风面上虽一派端严,心实则喜之。
“哪里,晚辈愚钝还需前辈多多指点。”明二拱拱手。
“说到武学指点,老夫倒不敢托大,只是有一事老夫对公子却甚是关心。”南卧风顺顺长须笑得高深。
“不知前辈所指何事?”明二很虚心的问道。
“二公子人中龙凤,可不知是否已有那共翔之凰?”南卧风问道。
这话一问出,座中几人神色各异。
兰七玉扇“刷!”的一张,碧眸微微一眯。
秋长天含笑慈譪的看着明二。
花清和愣了愣然后继续微笑。
梅鸿冥看了看师傅然后继续低头。
宇文洛眼睛一亮。
宁朗迷茫的看着兰七。
“晚辈凡夫俗子一个,岂敢妄想天上凤凰。”明二淡然答来,微微仰首,空濛的眸子望向壁上挂着的琉璃灯,“世间女子千妍百媚者甚多,然晚辈只想求一位愿携手同行的女子,奈何缘薄,至今未遇。”说至最后,语气微微黯淡,隐约一丝憾意。
南卧风、秋长天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然后一个抚须颔首,一个含笑点头。
“二公子如此人才,老夫若有女定要求为佳婿也。”南卧风打趣笑道,说着转首望向秋长天,“说到女儿,长天兄,横波怎的不见?难得今夜这么多的少年英雄,他们年纪相当定然投缘,该让她出来认识认识才是。”
秋长天恍然大悟,拍额道:“瞧我……秋臧,快去请小姐来。”
“是。”
在座几位年轻人一听可以见到武林两大美人之一的秋横波,不由都面露欣喜,“秋水横波绝妩媚”,那到底会是何种的美艳呢?
“日间聚会之庭园布置巧心妙思,听闻出自秋小姐之手,看来秋小姐不但美貌过人,更是兰心蕙质呀。”兰七摇摇玉扇笑道。
“七少谬赞。”秋长天满面笑容,“小女只是好读几本杂书罢了,这长天山庄的布置多半她按书而为,实是拙劣,让诸位见笑。”
“本少虽还未曾逛遍长天山庄,但就日间所看几处,无不是雅致脱俗,足见秋小姐实乃兰心之质,秋前辈又何必谦虚呢。听说小姐还待字闺中,却不知他日何人有福呀。”兰七边说边瞟了一眼明二,那目光意味深长。
“哈哈……”秋长天欢笑,“横波素有主见,所以这终身大事我这做父亲的也尊重她的意思,只要是她中意的,我都无二话。”说着那目光也看了看明二。
正说话间,忽闻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接着一股清淡的幽香袅袅传来,然后一道水蓝色纤影跨入门中,那一刻,阁中明亮的琉璃灯忽蒙一层水气,瞬间朦胧,灯影摇动仿如柔柔水波轻晃,那水蓝的纤影便踏着这水波轻悄而来。
“横波,快过来。”秋长天唤道。
“爹爹,南伯父。”秋横波莲步轻移。
“横波,爹爹为你介绍几位少年英雄。这位是明家二公子明华严,这位是兰家七少兰残音,这是花家大公子花清和,这是桃落门梅鸿冥,这是宇文家宇文洛,这是宁家宁朗。”秋长天一一为之介绍。
秋横波抬眸看向席间诸位,对上六双形神不同而惊艳相同的眸子,不羞不躲,落落大方,从容一礼道:“横波见过列位世兄。”
几人纷纷起身回礼。
秋横波目光缓缓扫过席间几人,确如父亲所言“少年英雄”,难得的是骨清神秀气度出众,非庸俗之流,而最为出色的当是那明二公子与兰七少,只是……无由的,当目光与兰七的碧眸相遇时心头蓦地一颤,竟生几分寒意,可她又分明感觉得到,这位被称为“碧妖”的人对她无丝毫恶意,那双迷惑人心的碧眸中有着一份对她的欣赏,还有一丝费解的笑意。
“横波,你亲手织的那件‘天丝衣’今日竟没有送出去。”秋长天目含深意的看着女儿,“一则是‘兰因璧月’被盗一事打断了,二则是华严贤侄与七少的比试未分胜负。”
一个是“贤侄”,一个是“七少”,这亲疏之别已是分明。宇文洛暗自一笑,转头看向宁朗,却见他一双眼睛只盯着兰七,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目光也移向兰七,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认真仔细的打量着:这容貌确实太过……嗯,唉,男儿不能用那个字形容,可实在不知道要用哪个字才能形容!目光又在颈间转了转,奈何被衣领遮了。虽则如此,可看他眉宇神态一言一行皆是男儿的英姿风流,无一丝女态,不可能是女子装扮的啊。
“今日横波虽未在场,但也听庄里人说了,二公子与七少一场比试虽只是寥寥数招却已惊震全场。”秋横波走近桌前,亲手为明二、兰七的杯中倒满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杯,“武功再高者,若对面无人也不过一个寂寞高手,横波恭喜两位,能得如此对手。”
这一语大出人意料,兰七、明二目露奇光,看着秋横波片刻,然后起身,高高举杯,一饮而尽。
明二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