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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什么人这么厉害?”
萧槙很急,这件事事关重大,很可能会动摇江山。可是不语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催逼。
正说话间,有人叩门,“大师,该喝药了。”
不语道:“进来!”
端着药碗进来的正是面壁,谢陌一下子就楞了。不过,他的声音同从前不同,像是、像是被烟熏过的。偷眼看萧槙,他此时心思全在丢失的太祖遗诏上,根本没有怎么注意这个僧人。
面壁服侍不语喝药,不语指着他道:“当时的情形让面壁说吧,他正好赶上了后半段。面壁,你把当时情形说给皇上听。”说完又不住的咳嗽,谢陌接过面壁手里的药碗喂给不语喝。
面壁合十为礼,“贫僧当时走进藏书阁顶层,正好看到那个女贼打不过大师就要被擒。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双手撕开衣襟,把前襟一下子大敞,上身全都露了出来。大师一下子便闭上了眼,只是依然伸手去夺她手里的锦盒。香案下却突然滚出一个人来,从背后偷袭大师。贫僧只来得及救下被大力金刚指所伤的大师,没能抢回锦盒。”
谢陌此刻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居然有人用这种招数,可这种招数偏偏对不语很有用。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下意识的反应定然是闭眼,拼着受那女子一击也要将锦盒夺回。而且,他也没想到暗中还有高手潜伏,就等着这一刻要取他性命。这么说来,面壁如今是不语大师的救命恩人了。
萧槙也很震惊,不过他更关注太祖遗诏的去向,“嗯,那两人都跑掉了?”
面壁继续说道:“是,而且庙里有个不字辈的师叔失踪了。大师与贫僧都怀疑他便是那使大力金刚指暗中偷袭之人。监寺师叔已经将他的弟子都拘押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审出来。”
“你们审不出来,朕派人来帮着审。”
不语挥手让面壁出去,然后道:“皇上,都是贫僧的过失,才会导致太祖遗诏遗失。请皇上治罪!”
萧槙摇摇头,“大师安心养伤吧。既然是不字辈的,那在大相国寺潜伏也很多年了。而且还设下这样的圈套给大师。此事朕去办吧。放心,光有个遗诏,没有兵权,也奈何不得朕。陌儿,走吧。”
“是。”
走出不语的禅房,萧槙召了影卫吩咐了一通。最后说道:“方才这个面壁,监视起来!”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丢失的要紧东西是什么,但此事绝对不宜外传。
“那,还要照旧出巡么?”谢陌问
“去,诏书已经明发天下。无故取消不妥,而且这也是引蛇出洞的一个机会。只是要再多一番布置。”
这件事情,谢陌心底隐隐的有点怀疑梁晨。因为他实在是很有作案的时机跟动机。而且,他那么巧的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是造了大恶了。所以,下山的时候谢陌颇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大师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看样子并没有怀疑他啊。
萧槙在前头拉着她的手下山,察觉她在想事情便问道:“想到哪不对了?”
“呃,我在想面壁怎么那么巧就在那里出现。”
“这个倒不用怀疑,想必是大师让他去的。不然,何必等到你来怀疑,大师头一个就怀疑上他了。大相国寺的藏经楼不是什么人都进得去的。之前你说大师抱怨这把年岁了还没有衣钵传人,看今天这情形,这个面壁大概就是了。所以,查一查这个人的来历很重要,听说他是突然冒出来的。”
“我不清楚。”谢陌暗暗心惊,大相国寺的方丈掌握这样的皇家至秘,梁晨的身世显然不合适。而且,面壁这个身份,经得起查么?
萧槙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当然不清楚,我方才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问你。”
谢陌蹙眉,“大师没有大碍吧?他这么大的年岁了。”
“伤势虽重,但养养也就好了。现在最关键把幕后黑手找出来,不然这事如果带来严重后果,怕是才会要了大师的命。”
“嗯,你方才说没有兵权就算手里有太祖遗诏也不妨事,应该是这样吧?”
“当然是这样,摆得再高就算摆到神坛上去,也比不过手里真有兵马。我手里有兵,我说它是假的它就得是假的。但如果那东西落到有兵马又拉拢了皇族人的野心家手里,麻烦就有点大了。”
“你,有怀疑的对象么?”
萧槙冷冷的一笑,“这事,八成跟老三有关系。大皇兄态度鲜明的支持我的新政,而且又曾有过失落梁营一年多都没有顺服的经历,旁人的主意打不到他那里。除开大皇兄,老三就是我唯一的兄弟了。虽说那东西皇族中人拿去都能用,可是这也要讲究个嫡庶远近。旁人拿了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只有大皇兄或者老三拿去才能为自己谋福利。”
谢陌没留意脚下,听到这话一惊之下,直接踩落台阶向前仆倒,被萧槙抱住腰拉了回来,“小心些脚下!”
“三弟,不会吧?”谢陌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应该不会吧。那个针对不语大师的阴谋太歹毒了,三弟应该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他也许只是别人的一个幌子。脚没事吧?”
“有点痛。”谢陌皱眉。
萧槙扶她到一旁靠着树,然后蹲下摸了摸她的脚踝,“有点扭伤,走不了路了。”
“那我坐窄轿吧。”谢陌有点沮丧,眼瞅着要出门远行了,把脚扭到。眼前这事虽然紧急,但是看萧槙这么淡定,她也就不惊慌了。毕竟不可能真的就天下太平,总是三不五时就要出点什么事的。
萧槙站在台阶上,想起十多年前让他非常难受的一幕。大皇兄背着谢陌上山,然后到了山顶,谢陌蹲下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嬉闹的时候。一则太祖遗诏丢了,二则不语大师伤了。
来人好狠啊,不但要夺遗诏,还要杀大师。是因为大师身兼皇族和大相国寺方丈之位,德高望重,而且是一力支持自己吧。
“那就等一下,让他们把窄轿抬来,石凳上坐吧。”萧槙把她一把抱起,往一处有树荫遮着的石凳走去。后面跟着的小樱过来放下两个包着细竹丝做外表的蒲团。
谢陌的脚倒是没有大碍,就是暂时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和燝儿一处呆着。不过反正收拾行囊也没她什么事,小樱和小桃会指挥人把她的东西都准备好的。等正式出发的时候,她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看看,这些皮猴,顶多就荻儿能静下心陪你坐一天。可我们燝儿就不同了,多好的大玩具一个。”眼见谢陌半靠在床上逗得燝儿笑得不歇气,萧槙笑道。
“我们燝儿怎么是玩具呢?”
“你可不就是把他当个大玩具。”
“召见三弟的诏书发出去了?”
“嗯,让他到封地边界接驾。”
“对方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知道此事了。他们的原意是偷,可是撞上了大师才变为了抢。难道不会有安排么?”
面壁凑巧出现的缘由,已经遣人去问过不语了。确实是他让面壁三更时分去藏经楼顶楼的。本意是不想那么多人这么早就知道他心头默定了面壁,哪晓得撞破这件事。而那招当面宽衣裸身,应该也不是针对大师,而是意外之下急中生智的逃遁招数。这招对任何一个真和尚都是有用的。好在面壁不是拘泥之人,见事情紧急,从身后一掌击去就让那女子没了战斗力,然后被那偷袭之人救走。
“现在,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燝儿对母亲一整天陪玩显然也是很高兴的,大方的把他的玩具递过来让谢陌分享。其实萧槙说得没错,他自己才是谢陌最大的玩具。如果没有燝儿,她闷也要闷死了。那几个,如果逼他们陪着,肯定也得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的。可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谢陌靠坐在大迎枕上,燝儿再靠她坐着。
两母子这会儿要看皮影戏了,萧槙把屋子留给他们,自己到书房去了。
失踪了半日的煜儿闻说看皮影戏,便又出现了,也爬上床坐在谢陌另一侧一处看。
见他靠着谢陌,燝儿便拿眼瞪他,被他瞪回去,“敢瞪我,我是你哥,再瞪就打你小屁屁。母后我都分你一半了,你还敢有意见。”
谢陌打个哈欠,一手搂了一个然后看着看着就打起瞌睡来。煜儿腿短,倒是不怕他会碰到她的伤腿。
可是另一个腿长的人就得有所顾忌了。晚上萧槙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三母子靠在一处都睡着了,屋子里鸦雀无声的。他朝小樱小桃等人挥了挥手,众人便上前把煜儿燝儿抱开,抱回他们自己的屋子里睡,萧槙则洗漱上床。
谢陌觉得自己被抱进一个热烘烘的怀里,还有人握着她的伤腿膝盖,放到自己腰上,“挂好了,一会儿压着可别怨我。”
谢陌推了萧槙两把,当然是纹丝不动。只好脚上用力勾住他的腰,“这样都不让我歇着,太过分了吧。”
“你每个月本来就要歇几天,再歇还得了。再说,这样不是别有一番滋味么。”
到最后谢陌已经忘了她的伤腿,还是萧槙腾出一只手来帮她把伤腿固定着,这才没有压到。
“要不,下次把这条腿吊起来得了。那样应该还挺方便我直捣黄龙的。”谢陌如此不方便下水洗浴,他恢复元气后去拧了热毛巾来帮她擦拭,嘴里还调笑着。
谢陌拍了他裸露的肩膀两下,嘟囔道,“我要睡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得侍寝,我怎么这么歹命。偏生还跟发了疯一样,不依不饶的。”
“你算是半残了,我当然得多辛苦一些。”
谢陌卷了薄被翻身睡去,斗嘴皮子可以你来我往一直没完没了的。不跟他说了,她是真的累极了。
第二天谢陌是被燝儿摸醒的,他一大早醒了就让人抱到这里来了,看母后一直闭着眼睛,就伸手在她脸上揉搓,见她睁眼便咯咯的笑。
谢陌看看,知道这小子这会儿是吃饱喝足了。这会儿是他把她当玩具了。
一会儿刚坐在床边洗漱好,煜儿也进来,“母后,儿臣陪你用早膳。”
宫女便把小膳桌摆上,两母子对座而食。燝儿抱着条桌腿坐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便依依呀呀的吵了起来。还伸小手想去推那碗呀碟呀的。
谢陌头痛,这要让他推翻了可是麻烦。她下床不便,所以才在床上摆膳桌,这要是推翻了收拾,她还是得下床。
“小桃,抱燝儿出去转转,他喜欢看花看鱼。”
“是。”
哪晓得小家伙抱着桌腿不松手,就是不走,看母亲和哥哥护着碗碟他来劲了,就是要伸小手去推。
“去把那谁送的,专门给他烧制的小碗小碟拿来让他玩,不然这饭不用吃了。”
燝儿拿着那小碗小碟得趣了一阵,不过一会儿他就抓着小勺子,敲那小碗,眼睛盯着膳桌上的早膳。
“母后,瞧他这样儿,拿着空碗空勺把咱们瞅着,怪可怜见的。要不,给他来点?”
“他吃不了,回头要闹肚子。你就动作加快,别让他在旁守着看了。”
“嗯。”煜儿很快的吃好,谢陌也吃好了,招呼人赶紧的收拾了。再看那位小爷,已经不耐到想掀桌子了,如果力气够的话说不定都付诸实施了。这脾气,可真是随了他老子。
早膳撤了,膳桌还留着。因为燝儿不让搬,一搬他就闹腾。这会儿正拿着小勺小碗,想模仿方才母亲和哥哥吃饭的动作,可又做不像。而且一会儿勺子就掉了,煜儿便又捡起来给他。
谢陌看得直乐呵,唉,这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宝贝儿。谁要是敢动他们,她跟谁没完。那幕后的黑手,想动的不只是萧槙,他还想动她的儿子。萧槙完全有自保以及保护他们母子的能力,这个谢陌毫不怀疑。所以,她此刻才能这么安宁平和的和两个儿子笑闹。
“母后,要出去几个月,儿臣想去看看舅母和小表妹。”
“嗯,也好,我也想去看看。本来带她们出行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舅母还没复原呢,小表妹又着实小了些,百日都还没满。只是我这脚着实不方便,就得辛苦你舅母一趟了。”
黄氏到了之后,谢陌看她比上次见面好了许多。
“来,暖暖给我抱抱。”谢阡的嫡次女,就叫做谢暖,这名字是谢陌取的。
小姑娘生得好,谢陌抱着给煜儿看,“看看,像不像母后?”
“有点像,但是没有大表姐像。”
谢陌把暖暖放到燝儿的摇摇车里,燝儿坐在旁边,好奇的拿手去摸。没一会儿就把暖暖给弄哭了,他见事不对立即哭得更加大声。两人此起彼伏的哭着,一时宫人忙忙的抱了来哄。
暖暖一止住了哭声,燝儿立马也就停下了。
谢陌看着他,“合着你是在逃避责任呢?”
燝儿朝谢陌伸出手,“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