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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槙见了谢陌满脸的酸气,道了声‘辛苦皇后了!’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声‘再等等吧。’
谢陌没听见,苦笑一下,“臣妾分内之事。而且此事也事关臣妾清誉呢。”因为有姑姑对太妃们的举动在先,她很容易成为被怀疑对象的。而她心底也有自己的怀疑对象,这几个月一直被严密监视着。不过看来,对方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了。也罢,来日方长,大家耗着吧。反正在宫里平日也没什么事做,有对手的人生才不算无聊。
所以谢陌福身说:“皇上尽管把后宫交给臣妾就是,有什么魑魅魍魉臣妾一定叫她现形。”
萧槙点点头,这几个月后宫是安宁一些了。不像云裳管着那会儿,虽然有妙音帮衬,但时时左支右绌的。她觉得自己累着了,可后宫还是有不少怨言。有些事还得他出面料理才能摆平。
“嗯。”
“以后可不能说臣妾是吃闲饭的了。”
“才说你胖就要喘了是吧?”萧槙把腿跷到一旁的锦凳上,斜眼看着谢陌一脸的小得意。心头一时感慨,有多久没看到她脸上的笑涡了。一转头看到玲珑拿了几套小衣服进来,诧异的问:“这是给谁做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衣裙。给蓉儿嘛,小了,肖婕妤肚子里那个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她怎么也不可能干出给人送衣裙的事。这不是诅咒人生不了儿子么。
“是给大公主的娃娃做的,她见了臣妾让人做给旭旭娃娃的小衣裳很喜欢,正好那宫人手熟,就叫她再做了两套。让人给大公主送去吧。”
“是。”
萧槙问:“那小衣服不是你做的么?”
“臣妾哪有那耐烦心,就起了个头然后让宫人做了。不过同旭旭说的时候还是说是臣妾做的,这几件上的树叶呀、花呀也是臣妾绣的,你们也告诉大公主这是本宫做给她的好了。不然以后旭旭跟她显摆,她会觉得本宫偏心的。”
萧槙失笑,随手拿起一条小裙子看,果然上头有一片状似飘落的小叶子,“你还真会偷工减料啊。”不由想起谢陌给他做的那个端午的香囊来,那一针一线倒是很下了些功夫去做的。只不过被他束之高阁了。
“唉,要过年了,你也得给朕绣个什么吧。”
谢陌回过头来,“荷包,绣了一个荷包,还没有完工。最近事情比较多。”
“拿来看看。”
玲珑忙拿了出来,萧槙拿起来看看,“好像没有那个香囊用心啊。”
谢陌陪着笑脸,“那会儿正吃着闲饭呢。”
萧槙横她一眼,“朕就说了那么一句,你要提多少次才够?”
谢陌哼哼,你也不想想你是在什么时刻什么地点说的那些话。多伤人啊!
萧槙也想起来了,一时有点讪讪,“得了,赶紧做完,这回一定戴你这个。”
谢陌心道随便吧,反正至少得有二十多个荷包给你挑着戴。自从和贤妃走得近以后,时时听她提起一些太后当年私下里说的话,再加上当年被牵扯入两个皇子夺嫡的争斗,自己和家族都落到如今的地步,谢陌对这个会吃人的宫廷就起了很深的反感。她小时候很喜欢进宫,宫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可是如今却巴不得自己的亲人都能远离宫廷。对这宫里的种种也都不热衷了。
她当初想借着香囊打动萧槙,着实下了些苦功夫。可如今知道了,能打动他的绝不是那些东西,自然心也就淡了。他看重的是她管理后宫的能力,不让他有后顾之忧,那么她会做好的。
哥哥在前朝,她在后宫,谢家会好好的依附皇帝,鞠躬尽瘁的。
萧槙突然的态度变化,她想了想便也能推知一二了。好好听话干活,朕自然好好待你和谢家。从前她似乎已经是走到了山穷水尽,因为她那时只想着以情打动他。他被情所伤得甚重,如何还会轻易的动怜惜之心。倒是此刻能柳暗花明,因为皇帝的后宫都是有用的。他当初迎立她为后,就是含着目的,她只能尽力帮他人尽其用。身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自觉。寄望太深,一旦失望,只能苦了自己。
不过,既然他已经细细看过她缝的香囊,想让玲珑代替自己把荷包剩下的部分收尾的想法可以放弃了。萧槙的眼毒着呢!真不知道他那会儿天天对着她冷嘲热讽的,怎么还有心思细看她做的香囊。还以为随手扔了了事呢。孰不知萧槙不但细看过,还跟萧柏腰间挂的对比过。看出明显做给自己那个要用心些,这才作罢。不然,谢陌还得为这事被找茬嘲讽一回。
是夜,萧槙倚在榻上看折子,谢陌就在旁边飞针走线绣荷包,一时倒也温馨无比。
谢陌低低蹙眉,她手不小心扎破了,指尖冒了一滴血珠出来。换以前她一定会举着给身边的人看,然后做出要哭不哭的样子表功的。不过现在,那些小儿女的心思还是尽收了的好。
她小时候不太懂,身旁的人或因姑姑,或因父亲,都待她甚好。所以,萧槙一直对她不错,她也没觉得太诧异。那日听贤妃一说,回头细想,才知道他竟然是从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对她下功夫了。目的是要抢表哥的东西或者是人,结果误打误撞后来他自己也动了真心。
所以,还是不要对情爱寄望太高了。想坐那把椅子以及坐到那把椅子上的人,心里都不可能只有情爱,必须得对他有用才行。
正想自己将血珠吮了,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手拉到面前,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舌尖轻轻的舔去她指尖的血珠。
“下次小心点。”
“哦,知道了。”
萧槙低头重又去看折子,方才只是察觉她动作忽然停了,随意转头一看才看到她盯着指尖冒出的血发呆。
“你以前不是最怕痛,随便一点小事就哭爹喊娘的么?”顿了一下笑道,“对了,自个儿摔地上了,还要趴在那里等别人去抱的。”
谢陌一副赧然的样子,“又不是小娃娃了,这些事早不做了。”
“嗯,其实那时候朕也觉得你太过娇气了。”
果然那个时候是因为她的身份对她格外容忍的。就说他对萧枫都那么不耐烦,怎么会一直没缘由的对她那么好。
进宫的第一个年,谢陌过得还算舒心。虽然心底有隐忧,后宫不可能这么平顺不出一点乱子就这么过来了。但是有萧槙的全力支持,他的人手供她调遣,的确所有人都在掌控之中。既然是过年,她也就暂且把这点隐忧藏起来,欢欢喜喜的过个年。
腊月二十三的除尘日,谢陌作为女主人分派了下去,然后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这一个多月太清静了,让她觉得不大寻常。
玲珑拿了浮尘在谢陌身上扫了扫。
“做什么?”谢陌拍开。
“给娘娘去去晦气。”
“嗯,你也觉得我比较晦气对吧,可这两月太平静了。”
玲珑收起浮尘站到谢陌身后,“也许是因为有皇上的支持吧,之前连杜宝林都敢到娘娘跟前耀武扬威的,不就是因为”
谢陌挠挠下巴,“她敢到我面前来炫耀,是因为我无宠,而她有孕。当然,这和她笨也有关系。但是如今宫里这些人精,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绝不是因为如今皇帝时时到坤泰殿过夜的关系,而是隐而不发。皇帝不来坤泰殿,她们会轻视我。皇帝来得勤了,她们会憎恨我,断不会变得尊敬起来。算了,不想了,过年过年。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安心等着过年。
到了腊月二十八,萧槙封印,可以休息到正月间不用上朝了。衙门各部也只留了值守的人处理紧急事务。后宫依然无事,一切井井有条,平静的不得了。
谢陌自嘲,是不是不会过好日子了,居然总觉得这样不对。
萧槙很闲适的靠坐在榻上,懒洋洋的晒着难得的冬日暖阳,一边嘲笑谢陌裹得跟包子一样,小心一跤绊倒地上爬不起来。
谢陌哼哼两声不搭理。现在的萧槙不再挖苦她,却回复了从前见到她就要逗弄的恶形恶状。她不知道他这样是什么用意,把中间这两年一笔勾销?这不是自欺欺人粉饰太平么。
可是,即便是自欺欺人,谢陌也想要把这种感觉延续得更长久一些。她抬头嗔了萧槙一眼,“今儿的冬阳难得,皇上是该好好晒晒,据说多晒晒太阳,脸上的表情就会稍微和缓一点,有温度一点。”萧槙当上皇帝以后,日益冷峻,威势比从前更重。脸上常常是高深莫测,喜怒莫辨的。
听了这话,他不以为然的说:“朕要那么和蔼可亲做什么。朕从不做这种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事。”
谢陌听这话有名堂,像是在讽刺淮王,她就不好接话了。
萧槙的确在说淮王,他那个谦谦君子的大哥,似乎到了哪里都能那么风度翩翩的收获人心。从暗探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萧楹在贫瘠的封地修路造桥,教人耕读,做得是有声有色。贵州今年的赋税增多了半成,听说境内都在颂扬淮王功德呢。
这要是个官员,萧槙一定会很欢喜的。这是难得的干吏啊,勤勉任事,又能为朝廷收拢境内异族的心。可是做出这些事的是他那个形同流放的大皇兄前太子,就让他心里有点复杂了。萧槙已经发下了嘉奖令,正寻思要给萧楹再换个地方呢。
之前父皇把他贬去汉夷杂居的贫瘠之地,可是那些夷人却也有自己的土兵呢。一个一个的小部族加起来,林林总总几十个,其实力也不容小觑。所以对那样的地方,朝廷一向是用抚不用剿,用夷人治理夷人。如果要是让他们家老大在那里扎下根深得人心,日后借了数十万夷兵同梁国公联手,可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所以,得给他换地方。父皇让他去贫瘠之地,做弟弟的给他换到个稍微富庶一点的地方好了。之前他给萧枫增加了封地,而萧柏的封地也还过得去,现在把老大弄到富庶一点的地方,也是体恤他嘛。嗯,这事儿年后就办。
“我让人去叫三弟回宫里来过年,他不来,说是要留在大相国寺陪不语大师。”不语出外云游,前些日子总算是回来了。不过听说年后还要出去。
“那就让他在大相国寺过吧,他还上折子说年后想跟大师一块儿出去呢。”
谢陌点头,“怪不得上次过来拜谢的时候,他说把他母妃托付给我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出去走走也好,好男儿当志在四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听她欣慰中又有点羡慕的口气,萧槙一下子想起后院里她亲手写下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谢陌是一向喜欢到处走走看看的人,从前只能在京城打转转,现在出不了后宫,想必深以为憾。不过,他身为天子也是不能随意到处转悠,还不是要困在皇宫。所以,她就认命吧。只要她乖乖儿听话,他偶尔出宫可以带她出去走走,其他的,就不要想了。想到这里,萧槙伸手握住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谢陌的手,她身下正垫着厚厚的狐毛垫褥。
触手冰凉,萧槙蹙眉道:“怎么穿这么扎实,你手还是冰凉的。”说着把她一双手都握到手里轻轻搓着。他的手倒是暖和得很。
“我一向畏寒嘛。”再加上之前大病伤了元气,就更怕冷了。不过此刻被他的大手包着,倒是真的感觉到暖和起来了。她转头看着萧槙,“所以我一直很羡慕练武之人嘛,体内有真气流动,冬暖夏凉的。”
萧槙瞥她一眼,“敢情在你眼底,辛苦练就的内功就是为了派这个用场。”拧眉想了想,“前些日子得了块暖玉,找来给你吧。”
谢陌闷声闷气的说:“我带得有,可是不管什么用。”
萧槙没理会她说的,让郑达去乾元殿找了来。
是一块血玉,握在手里就觉得有点发热的感觉,萧槙给她挂在脖子上,又拉开她的领口放到衣服里,“这个肯定比你戴的那个管用。之前就想拿给你,忙着忙着给忘了。只是你成日家喝的那些固本培元的药都喝到哪去了?”
“喝到肚子里啊,还能喝到哪去。”血玉贴在胸口,谢陌觉得心窝也跟着暖起来了。再是提醒自己不要奢望情爱得冷静对待还是搁不住这样贴近心口的暖意,脸上淡淡的笑不由得便更加真切了。
手被萧槙揉暖和了,就一直握在他的手里,到后来索性把她整个人抱了过去放在腿上。谢陌向后靠在他身上,觉得这个年过得越发舒心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的。萧槙拉了自己的披风把她一起裹到里头,她暖烘烘的都要睡过去了,却被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的大手给叫醒。
谢陌低头看看在她胸前动作的被厚厚的裘衣挡住的手,穿这么多还真是难为龙爪能准确无误的直奔目的地啊。
“进、进去吧。”
“干嘛要进去啊,皇后想做什么吗?或者你想让朕身体的哪部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