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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她用那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望着我保证,随即转向哈泽坎,把手搂在他的腰上靠着他说:“你想先看什么,我们这儿好东西可多了。”
我竭力屏住笑,往爱琳大人官邸走去。哈泽坎不会知道他找了个什么样的伴儿。
* * *
官邸坐落在欢乐堂防卫最森严的地方,因为在那儿一个暴躁的老头看着门。虽然他什么地方也不去,可却知道的最多。你知道有这样一种人,就好象酒吧的老板:他从来不离开吧台半步,可万一你目击了一场决斗并四处宣扬的时候,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从一开始怎么吵起来的,甚至到最后外科医生怎么治的伤口,他都知道。
提莫根也是这样一个人。他是爱琳大人的侍从,一个半人羊。和半人马挺象的,不过他的下半身不是马而是羊,此外他前额上还长着卷曲的羊角。“那么,”他一见到我就说,“你和那个主位面的男孩正好在今天法庭惨剧现场是吧。你把他丢下了?”
“莉莉安在照顾他。”我说,“有吃的吗?我午餐后就没吃东西。”
“哼,”他发着牢骚,“感觉会要是真的感受一切的话,绝食真该是个人体验的第一位。”
“我二十五岁那年的时候斋戒了一个半月。”我说。
“也只有你那些画还能看,”他反驳道,“可那些肖像画、风景画,都是你照着画的,其中根本就没有抽象意义。画画是感受,不是照抄,这才是艺术。一碗葡萄画的光象一碗葡萄,那还有什么意思?应该在每个葡萄上都画上鬼脸,这才对。”
“吃葡萄我也不介意。”
“别转移话题。可他们居然把你画的萨林会长像挂在城市兵营里,我四岁的孩子都能看懂。你管这叫艺术?”
“我管这叫工作。他们付金币买的是象画的画,提莫根,不是来买艺术的。他们要的是看上去象葡萄的葡萄。这是等价交换。”
“哦是啊,金币,”他大声说,“你是一个感觉者,卡文迪许!你的品位应该不只限于一块矿物质。你父亲知道你这么碌碌无为该怎么想?”
我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怒火。提莫根常和我就艺术问题进行唇枪舌剑的论战,可他不该提我父亲。我的脸色当时一定很难看,因为半羊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过身去在喉咙地咕哝着:
“别争了,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他的蹄子声渐渐消失在了里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回忆着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叫尼耳斯·卡文迪许,一名英雄,一个一流的剑客,一位活跃的冒险家,助人为乐的好人。当然象印记城这样的地方不缺英雄。每晚你在每家酒馆里都能听到那些蠢货在吹嘘,他怎么杀死五个头的怪物、找回金护身符什么的。可尼耳斯·卡文迪许是真正的英雄,他的功绩在整个多元宇宙中传颂。他随时会为了拯救公主勇闯地狱,或者为了在冥河落水的小狗挺身而出。
他已经失踪了十二年了,我一想起他就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提莫根从厨房门口伸出头来问我:“我们还有晚餐时剩下来的冷牛肉,一些挺好的新食物‘猪莓’。要不要?”
“牛肉就行,猪莓免了。”
“还说自己是感觉者呢!”提莫根跺着脚咕哝着,给我盛了一盘牛肉。
* * *
爱琳大人是早上六点的时候来的。当时我正在她办公室一张好象是进口的蛇怪皮长椅上打盹,我被旁边的挂钟打点的声音吵醒了。
“别站起来了。”她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着,把手里抱着的一大叠卷宗往桌子上一堆,“我只有几句话要说,然后你就回家睡觉,尽可能地休息好。”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长官?”
“是组织的特别任务。”她回答道,“我相信其他的什么组织在进攻我们所有人的总部。当然,目前的情况还不可能让大家同仇敌忾……”她抬起头来,朝议会厅的方向悲哀地望了一眼。“但大家还是做出了合作的努力。每个组织都必须尽全力保护它们的总部。可在欢乐堂,我们不得不请雇佣兵,这不就破坏了这里的气氛了吗?不过你无须担心这个。会议同意组织一些多边观察小组在各方总部外进行监视,但有可疑活动或者破坏行为时观察组不得插手。我们不想打草惊蛇。就象你看着吉斯彦克依人和吉斯泽莱人一样,其他什么也别做。”
“我猜您是要我参加?”我问道。
“完全正确。”她点点头,“你目光敏锐,你也发现了那些盗贼。这是我们的优势,我不想浪费。而且我明白,你知道怎么在战斗时保护自己,是吗?”
她半开玩笑地说。我们都知道尼耳斯·卡文迪许的儿子是个可怕的战士,他的父亲倾其所学教会了儿子所有格斗技巧。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教我。
从前一年之中,他总是有好几个月不回来:在多元宇宙各地恃强凌弱,把我和母亲孤苦伶仃地抛下。当他回来的时候,总提着装满金币的袋子,可除了给我们一些简单礼物之外,他把几乎所有的钱都用在购买下次劫掠时所需的装备了,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的确,我是学会了使用长剑,可不是跟他学的。和别人一样,我是向聘请的老师那儿学的剑。一开始我是觉得这样或许下次父亲就能多点时间和我在一起了;而后来,则是被一那些希望能击败卡文迪许家儿子,从而赖以成名的惹事的家伙们给逼的。直到有一天晚上,和父亲一起去冒险,侥幸生还的同伴带着他的长剑回来了,只知道他“失踪”了。就这么,他消失在外域里,杳无音信。尽管我们都知道他可能已经死了,可都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会突然出现在台阶上,微笑着,和我们讲他的冒险故事。年复一年,期望终于变成了泡影,今天只有偶尔出现的陌生人的脚步,会在我们脑海里激起对了不起的尼耳斯的痛苦回忆。
失踪往往比死亡更糟。我现在继承了父亲的长剑,是的,而且我知道怎么使。
“有必要的时候,”我对爱琳大人说,“我能保护自己。”
“最好没有这个必要,”她点点头,“一旦你再发现那些人,别逞能。只要跟踪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巢就行了。他们在四个组织里都有血债。只要我们知道他们在哪儿,不愁没有人教训这些混蛋。”
“那其他组织的人怎么知道?”我问,“您告诉他们法庭的火灾只是掩人耳目了?”
爱琳大人摇摇头。“我不会在会议上说这些内幕。倒不是我不相信其他会长,只是他们有些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大家都同意观察组只要跟着嫌疑人就行了。我们会确保队伍里有一个感觉者、一个管理者或者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会魔法的和谐会卫兵。”
“也就是说,不可能出现每队里都有所有组织的人的情况?
“但愿不要!”她大笑着,随即又严肃地说,“我认为一队五到六个人就最好了。而现在组织之间有这么多分歧,就连这个数字也很难达到,更别提一队里有十五个组织的成员了。我有经验,刚才我不就参加了十五边会谈么。”她苦笑了一下。
“那么,”我说,“您希望我们二十四小时进行监视吗?”
她点点头。“每个组织都会提供一个视野良好的地方让你们监视他们的总部。传令兵会秘密地给你们送饭,以防敌人发现。到时候的站岗班次由小组本身决定,但至少要保证有两个人醒着。”
“我们就一直监视到有情况为止。”
“你们一直监视到内讧为止。”爱琳大人走到桌子后面,疲倦地倒在舒适的椅子里,“组织之间的合作不会持久,鸡毛蒜皮的事情往往会变得严重起来,先是争辩,然后是争吵,再然后是争斗,最后大家拼个你死我活。虽然大家都保证推举最‘宽容’的人参加观察组,可我猜最多不过三天,我们就要反目。要是有一队失控,秘密就会泄露,敌人就会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她说,“你只要监视到有一队人内讧就行了。那之后我们的监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三天。三天后就是管理者哈什克那幅画的最后期限。可现在画给烧了,我还得从头画起。不过要是他实在想要,我倒是可以把画布涂成一片漆黑交给他,因为法院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说,我别无选择。当你的会长委派给你特殊任务的时候,你是无法拒绝的。早上我就拜托爱琳大人给哈什克捎个信,很抱歉他不得不重新选一件结婚礼物给他妻子的表弟了。
不过今晚还有一件事有待解决。“那哈泽坎怎么办?”我问,“要是我们想保守秘密,就不能让他在城里四处招摇。”
“我也想过这问题。”爱琳大人回答说,“现在可能是让外来人参与城市政治的好时机。上次人口普查的结果表明,他们的人数远远大于目前建立的组织人数总和。更何况这个数字还是混乱者每人填了五张调查表后得出的。他们人数众多,我们不能轻视。我一直在想,或许把哈泽坎安插在观察组中是对他们表示尊重的第一步可行性方法。”
我突然有些寒意:“您要把他安插在哪一组?”
会长微笑不答。落叶城&食物链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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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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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3楼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6…12…29 11:3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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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与死亡同在的三天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了。我家离欢乐堂只有几个街区,是一幢石板房。我出生时父亲买下了这块地,盖了这所房子。还不厌其烦地对我说,只要有家,我们就不会形同陌路。
我本来打算悄悄地进去,拿几样必备的东西,然后再悄悄地离开。当然我会给母亲留个条子,告诉她我要在外面待一段时间。我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只说是紧急任务,要接待机械境的大使及其随员。这样就用不着当面对她撒谎了。
可当我鬼鬼祟祟地进门的时候,却发现她正站在前厅。
“昨晚是不是和什么人一起过夜了?”她温柔地问道。
“不,妈妈。”
“布特林,”她说,“和女人过夜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绅士用不着借口说他在外面站了一夜。坦白点没有关系。”
“是,妈妈。”
她甜甜地对我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以为我有着一长串的风流韵史。可事实并非如此。我承认我有过好些女人(其中有那么一两个还真不错呢!),可我不是那种成天往温柔乡里钻的男人。你知道,有些感觉者追求数量,而有些则追求质量。我属于后者。
“那么今天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吗?”每天早上她都会这么问。于是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那些花边新闻:谁和谁上床了,谁在最近的财政丑闻中破产了,谁又和巴提兹人签下了契约,在前天晚上丢了性命——都是早餐时提莫根在欢乐堂告诉我的。虽然这些人母亲一个也不认识,可她还是不住地点头,好象这些事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似的。其实她也就是想听些外头的蠢事而已。她唯一的嗜好就是歌谣。实际上我母亲安妮并不是一位吟游诗人,她只当着家庭成员的面歌唱。不过她倒是常写一些诙谐的小曲卖给那些真正的吟游诗人。虽然她自己不知道,可这些曲子已经被印记城所有区的艺人们赞为“老早流传下来的经典曲调”。因为她写歌和说话一样,总是避免使用街头的俚语,搞得歌词都文绉绉的。
对一个公爵的女儿来说,这份行当似乎不怎么入流。可事实上母亲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想摆脱家庭的阴影。我的外公,阿奎流恩的厄尔宾公爵,是个残忍的混蛋。他不仅常常殴打外婆,而且在她死后还把这种虐待转嫁到了女儿身上。母亲在他手下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尽管她不愿意对我说,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外公在她八岁到十六岁那几年,不止一次地强暴过她;还把她当作玩物和朋友们分享,甚至用各种手段羞辱她。直到母亲十六岁生日那天,一个叫做尼耳斯·卡文迪许的年青剑客来到了厄尔宾公爵的城堡,成就了他英雄生涯的第一件丰功伟业:勇敢地救出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母亲。也正因为如此,尽管他几乎从不回家,我还是爱戴他。后来父亲娶了母亲,还把她带回他在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