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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蕾妮的胸腔如在燃烧,脑海的暴风雨令她目眩,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挤压摩擦。尖牙的嘴豁然张开,裂口大得难以想象。她看到扭曲不齐、锉尖的黄牙齿。当那些牙齿咬到她脸上的软肉时,几乎没有感觉。她在黑暗中盘旋下坠。我不能死,她告诉自己,我还有使命。
尖牙扯下一大团血肉,啐了一口,咧开嘴,再次将尖牙没入她的脸。这一次他咀嚼吞咽下去。他在吃我的肉,她意识到,可她再没力气抵抗了。她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上方,看着这一幕恐怖景象,仿佛那是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某个自以为是骑士的蠢女孩。很快就结束了,她告诉自己,他有没活活吃了我不重要了。尖牙仰起头,张开大嘴,厉声嚎叫,并朝她吐舌头。舌头十分尖利,滴着血,比正常人的长很多。它从他的嘴里延伸,越来越长,又红又湿,泛着微光,丑陋又污秽。他的舌头足有一尺长,布蕾妮心想,紧接着,黑暗吞没了她。哦,它看起来就像一把剑。
Chapter39 詹姆
布林登·徒利爵士用一尾黄金和黑曜石精工打造的黑鱼系住披风,他的锁甲是暗灰色,护手、护喉、护胫、护肩和护膝均由黑铁制成,但这些加在一起都不及他的脸黑。他在吊桥尽头等待詹姆·兰尼斯特,胯下一匹红蓝服饰的栗色战马。
他恨我。徒利的脸棱角分明,一窝乱蓬蓬的硬直灰发下,饱经风霜的面容被凿刻出深深的线条,但其中的神韵仍在,令詹姆不敢忘怀,他忘不了当初那位以九铜板王的故事迷住了年轻侍从的伟大骑士。荣誉的马蹄不安地踩踏吊桥木板,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詹姆费尽思量,犹豫谈判时穿黄金甲还是白袍,最终他选择了皮夹克和绯红披风。
他在布林登爵士身前一码处勒马停下,朝老人点头致意。
“弑君者。”徒利说。
他和詹姆无所不谈,但这是第一次说出这个词,詹姆强忍情绪。“黑鱼,”詹姆应道,“感谢你答应我谈判的请求。”
“我之所以会来,只是以为你要履行对我侄女的诺言,”黑鱼说,“倘若我记得没错,你曾答应凯特琳,用她的两个女儿来交换自由。”他嘴巴抿紧,“人呢?两个女孩在哪里?”
你非逼我说出口?“我没找到她们。”
“真遗憾。这么说,你是回来继续做俘虏的喽?你的牢房我们还留着,并且新换了稻草。”
连粪桶也换了吧?“谢谢关心,爵士先生,但我必须拒绝这份邀请。住自己的帐篷好歹要舒服许多。”
“而凯特林舒舒服服地进了坟墓。”
我与凯特琳夫人之死毫无瓜葛,詹姆想说,而她的女儿早在我回到君临之前便已不见踪影。他几乎将派遣布蕾妮、并把配剑给她的事和盘托出,但黑鱼看的眼神就跟当年他杀了疯王、提着血淋淋的长剑坐在铁王座上时,艾德·史塔克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我来谈判是为了生者,非为死人。我是为了拯救能活下去的人,不过……”
“……不过前提是我把奔流城交给你。艾德慕就是筹码喽?”浓眉底下,黑鱼的双目刚硬如石。“无论我怎么做,我外甥都难逃一死,所以,请你快快吊死他吧。我猜艾德慕已经厌倦了无休止地站在绞架下,正如我厌倦了看他。”
那是莱曼·佛雷的愚蠢。这场艾德慕与绞架的拙劣表演只会使黑鱼更顽固。“你手上有希蓓儿·维斯特林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我愿用你外甥来与他们交换。”
“是吗?就像你愿用凯特琳夫人的女儿来交换自由?”
镇静,詹姆告诫自己。“一个老妇人外加三个小孩子交换你的封君,你决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这样的条件。”
布林登爵士挤出一丝微笑,“你把天下人也看得恁低!弑君者,我告诉你,和背誓之人谈条件好比在流沙上盖房子。凯特根本不该信任你。”
她信任的是提利昂,詹姆想说,结果小恶魔才在故意蒙骗她。“我是在利剑胁迫之下答应凯特琳夫人的。”
“正如你对伊里斯发的誓?”
幻影手指开始抽搐,“这与伊里斯无关。你愿不愿用维斯特林家族的成员来交换艾德慕?”
“不。我的国王将他的王后信托于我,我发誓护得她平安无恙,决不会将她交给佛雷的绞索。”
“这女孩已被赦免了,没人会伤害她。我以我的荣誉向你保证。”
“你以你的荣誉向我保证?”布林登爵士抬起一边眉毛,“你知道荣誉是什么吗?”
荣誉是我骑的马。“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当众立誓。”
“饶了我吧,弑君者。”
“我会饶了你,只要你降下叛旗,打开城门,我会饶了全城老小的性命。愿意留在奔流城服侍艾蒙伯爵的均可留下,其他人交出武器与盔甲后自行离开。”
“交出武器?我很怀疑,在被‘土匪’屠杀之前他们能走多远。够了,你我都很清楚,你是不会允许他们投奔贝里大人的。至于我呢?你莫非要把我绑赴君临游街,然后像宰艾德·史塔克那样宰了我?”
“我允许你穿上黑衣,你可以在艾德·史塔克的私生子麾下效力。”
黑鱼眯起眼睛,“他?他也是你父亲安排的吗?记得凯特琳从不信任那小子,就跟她不信任席恩·葛雷乔伊一样。她的疑虑向来很有道理。不,爵士,谢谢你,要死的话,我宁愿暖暖和和地死去,手握沾满狮血的鲜红长剑。”
“徒利的血也同样鲜红,”詹姆提醒对方,“若你不肯投降,我只好强行攻城,城中几百人众都无法幸免。”
“我死几百人,你死几千人。”
“最终你的部队将被屠杀殆尽。”
“哼,你是在谈判之前复习了《卡斯特梅的雨季》,好一句一句地唱给我听?弑君者,我的人宁可死于剑下,也不会跪在刽子手面前,任其宰割。”
不妙。“别说气话,爵士。战争结束了,你们的少狼主已经过世。”
“过世?他是被丧尽天良的人谋杀的,你们这帮人无视神圣的宾客律法,必遭天谴。”
“佛雷干的,不是我。”
“你怎么说都行,反正里面有泰温·兰尼斯特的臭味。”
詹姆无法否认,“我父亲也死了。”
“愿天父公正地裁判他。”
看样子他是一心要抬杠了。“在呓语森林,我本想亲手杀了罗柏·史塔克,如果教我撞上,我一定做得到——只不过当时有几个傻瓜挡路而已。说实话,那孩子怎么死的就如此重要?形势摆在眼前,他尸骨已寒,而他的王国也随之消亡。”
“看来你不仅残废还瞎了眼睛,爵士。抬头看看吧,冰原狼旗正在城上高高飘扬。”
“我看见了,它似乎孤单得紧。为什么不呢?赫伦堡、海疆城和女泉城纷纷易帜,布雷肯家族屈膝投降,还发兵包围了泰陀斯·布莱伍德的鸦树城。派柏、凡斯、莫顿……你们徒利家所有的封臣都倒戈了,只剩这座奔流城还在负隅顽抗,而城下的军队少说也有城内的二十倍。”
“二十倍的军队需要二十倍的粮草。你的人马能坚持多久,大人?”
“坚持到世界末日,直到城墙之内的你们统统饿死。”他毫不犹豫地撒谎,期望表情没有出卖自己。
黑鱼嗤之以鼻,“那是你的末日,我们的补给充足得很,很遗憾没给客人留下什么礼物。”
“我会从孪河城运来给养,”詹姆道,“若情势所迫,还可越过丘陵自西境得到补充。”
“那是当然,我可没资格质疑一位重荣誉的好骑士。”
他的轻蔑终于令詹姆按耐不住,“我有办法迅速解决争端,以免生灵涂炭。一对一决斗,我的代理骑士跟你或你的代理骑士比武。”
“我刚才一直纳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把这话说出口,”布林登爵士轻笑,“你会派谁?壮猪?亚当·马尔布兰?黑瓦德·佛雷?”他倾身向前,“何不就你和我呢,爵士?”
若在从前,这是一场好斗,詹姆心想,值得歌手为之谱写乐章。“凯特琳夫人释放我时,要我发誓不得再拿起武器反对史塔克家族或徒利家族。”
“原来如此,你保留了最便利的誓言,爵士。”
詹姆脸一沉,“你言下之意,我是个懦夫?”
“不,我说你是个残废,”黑鱼朝詹姆的金手点头,“你我都清楚那东西不管用。”
“我有两只手,”你想为了骄傲而断送性命吗?他心中有个声音说,“对观众而言,残废和老头不正是一对?把我从对凯特琳夫人的誓言中释放出来吧,我很乐意与你决斗。若我胜,奔流城立即投降;若你杀了我,我军罢兵便是。”
布林登爵士再度大笑,“虽然我很乐意卸下你的黄金剑,再挖出你的黑心脏,但有什么用呢?你的保证毫无价值,你的死除了能解我心头之恨,别无益处,因此我不会冒险……再小的风险也不值得。”
幸亏詹姆手中没有武器,否则他便会动手了——结果很明显,不是给布林登爵士杀死,便是命丧城头的弓箭手之手。“你的条件呢?”他质问黑鱼。
“对你?”布林登爵士耸耸肩,“我不跟你谈条件。”
“那你还来谈判作甚?”
“围城枯燥得要命,我是来欣赏你的断肢,并且听听你要如何掩饰自己新一轮丑行的。结果很遗憾,你的表现不及格。弑君者,你总是教我失望。”黑鱼掉转马头,朝奔流城跑去。铁闸门轰然降下,门底尖刺深深刺入烂泥之中。
詹姆也拨转荣誉的马头,骑过长长的路程,返回兰尼斯特军的封锁线。他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城上的徒利家部众,河对面的佛雷。除非是瞎子,谁都明白我遭到了严词回绝。只能强攻。弑君者又得打破誓言了,对吗?反正是往屎堆上再拉一堆屎。詹姆决定头一个攀上城墙,由于金手的缘故,我会是头一个摔下来的吧。
回到营地,小个子卢为他牵马,小派前来搀扶。妈的,你们以为我残废到连马也下不了了吗?“如何,大人?”表弟达冯打趣地问。
“很好啊,没人放箭,我比莱曼爵士受欢迎。”他咧嘴笑道,“对方的意思,不惜把红又河染得更红。”都怪你,布林登,你让我别无选择。“召开作战会议,召集亚当爵士、壮猪与佛勒·普莱斯特,召集三河诸侯……和我们的佛雷朋友。莱曼爵士,艾蒙伯爵,他们愿意带谁来就都来吧。”
他们很快便来了。派柏大人和两位凡斯大人被倒戈的三河诸侯们推为代表,西境人列席的有达冯爵士、壮猪、亚当·马尔布兰和佛勒·普莱斯特,艾蒙·佛雷伯爵和他的夫人跟在西境人后面,吉娜姑妈一瞪眼便占了把凳子,没人质疑,没人敢跟她争。佛雷家派出瓦德·河文——外号“杂种瓦德”——与莱曼爵士的长子、苍白苗条的艾德温,他鼻子窄,黑发平直,蓝羔羊毛披风下套着上等小牛皮革做的灰夹克,上面装饰有繁复的涡旋花纹。“我代表佛雷家族发言,”他宣布,“我父亲今早上不舒服。”
达冯爵士哼了一声,“他是早上喝多了,还是晚上的酒没醒?”
艾德温像土财主似的抿紧嘴巴。“詹姆大人,”他叫喊,“您能容许别人对我如此放肆?”
“是真的?”詹姆问他,“你父亲真的喝醉了?”
佛雷不敢搭话,只拿眼睛瞥瞥伊林·派恩爵士,御前执法官身穿生锈的锁甲站在帐门边,长剑剑柄从他瘦骨瞵岣的肩头伸出来。“我……我父亲肠胃不好,大人,红酒有助于消化。”
“他喝下去的红酒足够消化长毛象了!”达冯爵士说。壮猪哈哈大笑,吉娜姑妈也忍俊不禁。
“行了,”詹姆制止,“讨论城堡吧。”父亲主持作战会议时,总是让将领们先发言,他决定依样画葫芦。“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首先吊死艾德慕·徒利,”艾蒙·佛雷老爷提出,“作为给布林登爵士的教训,最好的教训。我们把他侄儿的人头送上,想必会吓得他心胆俱裂,开城投降。”
“黑鱼布林登没那么好吓唬,”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忧心忡忡地说,酒红色胎记横跨他半边脖子和一边脸颊,“他亲哥哥一辈子都没说服他上婚床。”
达冯摇了摇满头乱发,“正如我一直说的那样,我们不得不攻城。塔楼、云梯、撞锤……立刻操办吧。”
“我来打头阵,”壮猪请缨,“让鳟鱼尝尝钢铁与烈火的滋味。”
“那是我的城墙!”艾蒙老爷抗议,“那是我的城门!”他又从衣袖里抽出授权状,“托曼国王——”
“这张纸大家都见过,阿叔,”艾德温·佛雷打断道,“你以为拿它在黑鱼面前挥舞,他就会尊重你的财产吗?”
“攻城代价过于高昂,”亚当·马尔布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