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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查看,可是被身前两个黑衣人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他突然不顾身后的偷袭,向前猛攻,在身前敌人后退的一瞬,朱塞佩挥手扔出长剑,在半空中猛然一个回旋!黑色的长皮风衣哗地展开,遮盖了天,遮盖了地,也一并遮盖了头顶致命的阳光!皮衣沉重坠地,像一座大山一样覆盖了井口,再也透不进一丝光芒。
朱塞佩接住掉落的长剑,回身挥出!
皮衣之下是黑色的修士袍,对方不动声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诧,“你竟然是个修士!”
“那又如何!”朱塞佩口中答话,手上不停,他是与妖魔战斗的圣职驱魔人,而对方只是一群普通的人类。很快敌人已经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你好歹也是个神职人员,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吸血鬼!”对方大喊。
“他是我的仇人!”朱塞佩眼中腾起愤怒的火焰,“……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他继续攻击,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弃械投降,仓皇逃离了罗马广场。
朱塞佩高大的身影拄剑而立,周身沐浴黄金般的光辉,宛如勇猛灿烂的太阳神。
“……谢谢。”良久,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皮衣后面传了上来。
“你救过我一次,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杀掉你!”朱塞佩一脚踢向井口钉死的金属网,两颗钉子飞起来,皮衣晃动了一下,下面的银网已经松动。
太阳升得老高,朱塞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罗马广场。
疼痛、寒冷,四周是全然而静止的黑暗,迦科莫缓缓爬起身,一阵强烈的晕眩几乎又把他击倒。后脑隐约传来阵痛,他伸手,但是却触摸不到任何伤口。他像盲人一样在坑洼的土地上摸索,最终摸到了那盏熄灭的油灯,他擦亮火柴把它点燃。
一点昏黄的灯火在地下室蔓延。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具尸体倒在墙边,脸上的表情极其惊怖。
一具尸体,就像以往无数个清晨,他在街道上醒来时在身边发现的那些尸体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却是马森。男孩恐惧地尖叫,他一步步后退,低头不可置信地凝视自己的双手。
——我杀了人?是我杀死了马森叔叔?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入地下室,如何昏厥,唯一能想起来的,是他回到家之后推开议事厅大门所看到的一幕:他的父亲倒在血泊里。
迦科莫一惊起身,他几步跑上楼梯,离开地下室冲上外面的走廊。
门外,在他自己家的楼梯上,一队穿制服的警察挡住了他的去路,对他亮出证件,“迦科莫•;波德林先生,波德林家族通敌奥匈证据确凿,我们以叛国罪逮捕你!”
迦科莫完全呆住了。钢铁般的手臂搭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他押下了楼。身后,两扇白色的大门紧紧关闭,全副武装的警察严密地警戒在波德林府宅周围,禁止任何人出入。
“你们要做什么!”迦科莫警惕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人。
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布。
又是一片黑暗。他的眼睛被粗暴地蒙住,然后整个人被扛起来扔入了船舱。
他挣扎、咒骂,但是唯一的结果是突如其来的另一团布,紧紧地塞住了他的嘴。
船身在颠簸。他拼命地挣扎,但是所做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最后,他安静下来。他听到海浪声,听到船夫的吆喝,听到路人的闲谈。一个急弯,两个!他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前方不是警察厅,绝对不是!
熟悉的嘈杂声,叫卖,游人混乱的脚步在头顶纷至沓来。无数的人,无数的店铺……烟?风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木头烧焦的味道——那场大火,那场葬送朱利亚婶婶和整个波德林瓷器店的大火……迦科莫一惊,里亚尔托桥!这里是圣波罗区,威尼斯的中心!
船靠岸了。他被人推搡着踏上河岸,远远地,听到前方发生的那场混乱。
“什么人!”押解他前来的一个警官上前喝问。
“报告,是一位修士,他自称从梵蒂冈来,要见……”
“嘘……”
门卫会意地顿了一下,“……要见那位大人。”
“大人出去办公了,打发他走。”
“我们也是这样讲的,但是他不肯走。”
“不肯走?他想做什么?”
“他说他是上帝的使者,从天使那里带来了神的口谕。他一定要面见大人。”
警官皱起眉头,“把他带过来。”他随手拽过身边蒙着双眼的迦科莫,“这是大人正要提审的要犯,小心把他看好。”
门卫押解着迦科莫走入那间大宅,路上与一个人擦肩而过。黑布下细微的缝隙里,迦科莫看到对方毛呢修士袍的一角。他立即挣扎、呼救,但是口被堵住、双手被缚,只一瞬间,那个人已经走过去了。迦科莫再一次陷入了绝望。
“那个人犯了什么罪?”年轻的修士问。
“叛国罪。波德林家族通敌奥匈,派遣杀手行刺翁贝托国王。”
“真有此事?”
“证据确凿。”警官一边肯定地回答,一边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你有什么事?”
“真巧,我也是因为波德林一案,需要面见巴斯托尼大人。”
“威尼斯的事还轮不到梵蒂冈插手。”警官冷冷地开口。
“普天之下都是神的子民。如果子民犯了罪错,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我有义务为他祈祷,祈求天主的原谅。”
“我没功夫听你罗嗦!”警官瞪着对方,他刚想吩咐身后的人把他带下去,但还未开口,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修士贴身上前,面容一改刚才的温和慈悲,两道浓眉倒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愤怒。
警官想移开眼睛,但是近在咫尺,那两倏火焰冰冷地燃烧着,仿佛一直穿过了自己的眼睛,在头脑中间激烈地烤灼。同时自己被抓住的右手腕骨格格作响,来人只伸出了一只手,但是在强大的力量和气势之下,他竟然感觉自己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麻痹。
“巴斯托尼在哪里?”来人问。
警官不想回答,但是右手腕上不断传来剧痛,仿佛马上就要折断。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年轻的修士——这人到底是谁?
“秘书大人现在波德林家处理事务,”最后,他的口气软下来,“但是那里已经全面封锁,没有人进得去。”
修士挑起了眉毛,他看着对方惊慌而疑惑的眼睛,缓缓松开了手。
“愿主保佑你,警官先生。”
警官愣在那里。他揉着生疼的手腕,竟然忘记下令阻拦。于是在场所有的警察,惊诧地看着那袭黑色毛呢修士袍大摇大摆地穿过包围走上里亚尔托桥,然后从他们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迦科莫没有被关多久。事实上,他刚刚被带入那间房子,很快就被带了出来。
他的眼睛仍然被蒙着。
模糊的声音从前面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他停止了挣扎,竖起耳朵。
“……怎么现在就送过去?那边准备好了么?”
“计划改变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迦科莫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几个字,似乎是什么“仪式”,还有“日落之前”,就再无其它。他被押解着,再次被粗暴地扔入船舱,然后上岸。
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在靠岸的时候,他听到了海面上汽笛的鸣响,还有海鸥的叫声。他知道这是哪里。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威尼斯港,圣玛尔塔区,他的家。
他们刚从这里把他带走,为什么又带他回来?
——计划改变了。
什么计划?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迦科莫的大脑飞快地转动。通敌奥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狂欢节的夜晚,当他和塞莱娜……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不,现在绝不是伤心的时候!为什么我家会被按上叛国通敌的罪名?难道是因为塞莱娜?这么大的罪过绝非空穴来风……栽赃嫁祸?!她可是萨伏依王朝派来调查我家的间谍,她的死无疑是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指向波德林家的铁证。可是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呢?
——只不过他时常和我抱怨,说波德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搞得整个威尼斯的人只知波德林而不知巴斯托尼。
塞莱娜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等等!如果塞莱娜是间谍,是当权的萨伏依王朝派来威尼斯的间谍,如果她去找过巴斯托尼——巴斯托尼本来就是萨伏依的人,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狂欢夜,塞莱娜的枪被人动过手脚——迦科莫的脸越来越惊,他突然想起塞莱娜临死前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就是因为她知道,她知道害死自己的这个人就是……
眼前蒙着的黑布突然被揭开。
正午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那个最后在脑海中出现的人,威尼斯市长诺威•;巴斯托尼正站在他面前。
“你好,迦科莫。”
有人从身后给他松开了绳子。男孩一把拽出塞在自己口中的布团。
“是你杀了塞莱娜!是你嫁祸给我家!叛国通敌的人根本就是你,巴斯托尼!”他想冲上去,但是两个黑衣人立即从身侧按住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巴斯托尼的眼睛微张,露出了一丝惊讶,“但是我显然太过低估现在年轻人的想象力和诡辩能力了。”他微微一笑,顿了一下,“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让你知道,波德林家族的叛国罪行证据确凿,所有财产将被市政府没收,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不过……”他再次顿了一下,颇有兴趣地端详着男孩愤怒的脸,“你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迦科莫挣扎着,眼睛里迸射出怒火,死死地盯着他。
“现在你唯一的赌注,就在这下面。”巴斯托尼抬脚点了点地板。此刻他们所在正是一层的东侧厅,波德林家地下室的正上方。
“我要的只是‘威尼斯之石’,迦科莫,把它交给我。”
“威尼斯之石?那是什么?”男孩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他的表情告诉巴斯托尼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波德林家族的守护者是一张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就供奉在这下面,对不对?”对方耐心地发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迦科莫冷哼一声,转开了眼睛。
巴斯托尼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从身后拿起一把沉重的铁锤,交给身边的黑衣人,“把这孩子带下去,让他把那面墙给我砸塌。”
“你说什么!”男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巴斯托尼冰冷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他挥了下手,“把他带下去!”
楼梯拐角处的小门被打开,下面黑洞洞的一团。黑衣人把铁锤硬塞到迦科莫手中,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推了下去。
一小队佩带兵器的黑衣人,每人手中提着灯,紧跟着男孩走下了楼梯。地下室霎时明亮起来。
迦科莫一个人走在前面,那些黑衣人远远地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他。灯光从身后缓缓地爬上来,爬上男孩的腿,他的身体……一点点攀过他颤抖的背,他抽搐的肩膀,然后,毫无保留地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
当一切变得明亮之后,童年时代的梦魇结束了。地下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捉迷藏的男孩已经逃到了尽头。无处可退。
他的手按在祭坛上。他仰头望着墙上的画。
圣塞巴斯蒂安的殉难。
男孩的手,顺着光线一点点在墙壁上描绘,每一道线条,每一块肌肉的暗影,每一片骨骼的形状,每一条筋脉的凸起。良久,他伏在壁画上,哭泣,泪水浸湿了他的脸。
月光覆盖在公爵宫中庭的草地上,男孩匍匐在被缚的塞巴斯蒂安面前,虔诚地亲吻着圣徒流血的脚面。
“你到底在做什么?快把那面墙砸掉!你没听到大人的命令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一个黑衣人几步走上前,想把他拉开。
男孩转过了头。
黑衣人的手中有灯。明亮的灯光闪烁在男孩湖水蓝的眼瞳里,“你刚才说,要把这面墙砸掉?”他反问来人。
“废话!这是大人的命令!”黑衣人瞪视着男孩,疑惑这刚才还在颤抖的孩子为什么突然消除了胆怯。
男孩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冰冷、毫无温度的一双手。
“你干什……”
咔,嗒。一声轻微的、骨骼断裂的脆响。黑衣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其他人惊骇莫名的惨呼。他张口,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低头,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后背和鞋跟。下一秒,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头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沾满砂土的眼睛惊恐地张开着。
男孩吮了一下自己粘满鲜血的手指。
“下一个是谁?”他微笑着问。
剩下的黑衣人眼睛里明显露出了恐慌,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走。他们迅速包围了男孩。
他们掏出了枪。
包围中的男孩悠闲地看着他们,显然,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些平凡的人类有任何阻止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