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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轻叹一声道:“老爷子,我倒觉得这日子很不错,又平静,又安逸,没有人来打扰,连敲门的声音都没有!我可以在门口晒一天的太阳,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睡觉,晚上数天上的星星,看月亮由东而西,不会惊世骇俗,不怕人笑我痴,笑我傻,老爷子,莫非我不是人吗?”
龙雨田怔住了,出奇地望着她,似乎说来也没想到这个伴他六载的女子有这么超逸的心灵!
讲了半天,他才道:“不,惜借!是超人!是达人!怜怜情急而愤然碎琴,她表现的是至人,我居然这么混帐,一个至人、一个达人,终日伴着我,我竟毫无所知……”
“她是情花能语,你是解语花情,我以惜花主人自居,却未能领悟你们花中之趣,惭愧的是我!燕青啊,你永远不来都行,我愿终老是乡,不再出去了。”
惜惜却忽然道:“他这次又换名字了,叫燕青?”
“浪子燕青。”
“是的。”惜惜喃喃地念着。
“燕青,浪子!浪子!燕青。”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龙雨田诧异地望着她,她忽然警觉时,龙雨田却递给她一块手绢?
“你在想念他是不是?”
惜借连忙擦擦眼泪道:“怎么会呢,他来时,婢子连门都不敢进,只有在昏迷不醒时,才代老爷子照料他,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龙南田却笑了道:“没关系,他是个值得怀念的男人,我也不会嗔怪你有这种感情,因为我知道不是男女间的那种恋情,而是对一个值得怀念的人出生的一股怀念之情,岂仅你如此,我也是一样,所以我一次比一次将他塑造得更完美。几乎把男人外表上所能有的优美之处都加在他身上去了。”
惜惜悄悄地叹息一声道:“说也奇怪,婢子根本没跟他谈过半句话,只是在老爷子口中听说他的一些事情,却对他耿耿于怀。”
龙雨田笑道:“那是因为我在平日把他说得太完美了。”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不错,但我所知有限,只是从送粮食来的老秦口中听到一点零星的事迹,而他对自己的事又谈得太少,如果能出去打听一下,必然更为精采动人!”
惜借的脸色忽地一红道:“老爷子,您不会对婢子感到生气吧?”
“婢子是说对那个浪子的关切之情。”
龙雨田笑道:“那怎么会呢,我已经说过了,我最讨厌一个人没有灵性,没有感情,尤其是漂亮美丽的女人,如果缺乏灵性,简直就糟塌了这份好容貌,你跟怜怜以前就是缺乏了灵性的表现,所以我越看越烦,世人除了造化手之外。还送了我一个惜花主人的外号,就因为我懂得女人,懂得欣赏她们的美,更懂得不自私,让大家欣赏她们的美。”
惜惜忽然道:“老爷子,您真懂得女人吗?”
龙雨田哈哈大笑道:“我如果不懂,天下还有谁懂呢?”
“老爷子,您别生气,也许您比一般人懂得多一点,但您并不是真的懂,因为您只是要人家表现出来后去欣赏欣赏,却从来没有去尝试发现体会女人真正美的地方。”
龙雨田哦了一声,惜惜又道:“婢子与怜怜侍候了您,您一直认为我们是木头人,是行尸走肉,直到怜怜碎琴,婢子吐露心声后,您才认为我们有可取之朴.那已经是太迟了,惜花何如知花,知花则又不爱好,花若有知,宁供知己折瓶上,也不愿在枝头受冷清的,因为花寿最短,花期有限,一枝盛开的鲜花,她绚烂的时间不过霎那,她宁可在最盛的时候被折下来。”
龙雨田呆呆地道:“惜惜,你真了不起。这些道理是我从未闻的,你还能教我一些更深的吗?”
惜惜道:“更深的您不会懂,您只能领悟到这个境界。”
龙雨田道:“但我可以学。”
惜惜一叹道:“好吧,更深的境界,就是知花于未放,爱花以及时,惜花于已残,生为花之神,死为花之魂,目中看花时,但知有花不知己,古来有多少情中之圣,他们也许只见过对方一次,却默默地为对方付出了一生,为伊憔悴一生,也许对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有这片情存在过。”
龙雨田肃容起立,作了一个长揖道:“惜惜,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老爷子如若真爱惜婢子,请您放婢子出去!”
“你要出去?”
“是的,去找那个浪子燕青。当然我不会去见他,也不会妨碍他那伟大的工作,我只想悄悄的跟着他,默默地照顾他,婢于追随老爷子多年,对医道已颇有心得,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死第七次了,他的心已经有了六个镖洞了,若再被穿透一次,很可能来不及回到您这儿来了。”
“你对他关切这么深?”
“是的,听来似乎不可思议,但从第一次见到他后,婢子就准备把这一生都贡献给他了。”
龙雨田脸上的神情很奇特,惜惜又道:“婢子在这儿侍奉老爷子,是为了他需要老爷子,现在看来,他以后需要老爷子的可能不多了。”
龙雨田苦笑道:“惜惜,我真想帮助你,但是你知道了这个六衍迷阵把我困死在里面,连我自己都出不去了!”
惜惜笑道:“只要老爷子答应,婢子自己就一定能出去。”
“什么,你能出去?”
“是的,婢子闲下无事,只有研究阵图消遣,利用老爷子所藏的那些书,婢子在第二年已找到了出入的门户。”
龙雨田道:“你是说你在第二年已经知道脱困的方法,那为什么不出去?”
“因为他需要老爷子,而老爷子又需人侍候,婢子为了他,只好一直留下来。”
龙雨田沉思片刻后道:“惜惜,我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聪明!”
“老爷子肯答应吗?”
龙雨田道:“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你把出入的方法告诉我。”
“老爷子也要出去?”
龙雨田道:“是的,我也是为了他,刚才我是不忍心告诉他,如果他再挨穿心一镖,能生还此地的机会已不多,所以我想若能跟在他身后,或许还来得及再救他一次。”
惜惜道:“婢子相信我能救得他。”
“但是你不能给他第八条生命,第八个身份,对方是个绝端厉害的人物,不换身份,他不仅什么也做不了,也不可能活得多久。”
“老爷子出去方便吗?”
“龙雨田出去不方便,田雨龙出去就没关系了,我相信没有人能够认出我来,连那小伙子自己在内。”
“可是老爷子一伸手,别人就知道了。”
“除了浪子燕青,我不为第二个人治病。”
“包括您自己。”
“包括我自己。”
“离此之后,婢子不再侍候您老人家了。”
“当然,我也不配要你侍候,离开这个地方,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如同陌路,事实上你也不可能再认出我。”
“好吧!老爷子请让我先走一步。”
“行,我要两三天的功夫,改变我的形貌,我不想有第二个人见到我改变的形貌,你把怜怜也带走,留一张字条,告诉我出入的方法门户就好了。”
“老爷子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等你们走后,最好是现在就开始。”
惜惜又沉思片刻,才跪下磕了一个头道:“老爷子,您多珍重,谢谢您几年来的教诲。”
龙雨田把她扶了起来道:“惭愧的是我,你教我比我一生所学更多。”
惜惜又道:“婢子把怜怜叫来叩别您老人家?”
龙雨田笑道:“不必,我最怕的就是别离,一拍两散,干脆痛快,曹阿瞒始终散履分香,人以为达了,我觉得这都是多余。”
惜惜一笑道:“老爷子真是达人,那婢子就此拜别了。”
龙雨田笑道:“我们殊途而同归,目标都在一个人身上,我也告诉你我将易名为田雨龙,但希望别让怜怜知道,她不如你沉稳,我们或许会再见,但见了也是陌生人了。”
惜借道:“婢子知道,怜怜一定高兴死了,再在这儿耽下去,她可能真会发疯。”
她出门追着去找怜快了,龙南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忽然萌起惆怅之感,他有过不少女人,也失去不少女人,但是这一个,他觉得从未得过,却有了失去的感觉了。
“既未得,何损失,得失之间,竟如此无常啊!”
苦笑中,他发出一声轻叹。
六朝金粉地,秦淮胭脂流。
淡淡的月色,洒下淡淡的哀愁!
在纸醉金迷中,欢乐是属于男人的,哀愁是属于女人的;男人把酒灌下肚子里,把欢乐发泄在笑声里。
女人把眼泪吞下肚子里,把笑容挤出在脸上,风尘中的女郎都有悲惨的身世,但她们的脸上只有得到笑!
可是居然有一条画肪是例外!
这是一条十分华丽的画防,航中人是秦淮河上第一朵名花金紫燕。
金紫燕是秦淮河上红得发紫的歌女,这一点是最善妒的秦淮船娘也无法不承认的;她不但人美,美得像一朵深紫色的玫瑰。
而且歌也很美,美得如出谷的乳燕,一曲弦歌千金数,包得起她的画舫的,必然是不吝千金的豪客。
人美如紫玫瑰。歌清如燕晰欣,身价贵如金!
这三项条件不是巧合,所以她叫金紫燕。。
金紫燕斜倚船栏,红纱为罩的烛灯映着她的娇艳,衬托得她更美得像一朵花。
她在笑,真正开心的笑。
倒是她对面的一个男人在流泪。
这个男人俊得如玉树临风,衣着却很普通,青衿一领虽未破却浆洗得有点变白了,不过很干净。
金紫藏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呢?
因为她在秦淮河高张艳帜以来,第一次接到一个能令她称心如意的男人,一个斯文俊美而又痴情的男人,虽然只有三天,她已经整个地俘虏了这个男儿.她当然要开心了。
这男人为什么流泪呢?
不是哭,女人不会为爱哭的男人动心的。虽然他的脸上带着忧愁,但流泪却是为了呛咳。
呛咳是为了他喝酒太猛。
一桌子的菜没动几样,动了也只是那么一点,然而一门装的锡酒壶都排了六把,这六把是已经空空的。
他的手上拿着第七壶了,仍然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然后是一连串猛烈的呛咳,咳得他弯了腰,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睛中又满是泪水。
咳声稍停,金紫燕不再笑了,她喜欢一个男人有豪气,这样子喝酒的方式使她动心,但这样喝法却使她心痛!
怜惜地上去为他捶了几下背,柔声道:“瞧你,昨夜又着凉了吧,为什么不盖被子。”
“没有人替我盖。”金紫燕又笑笑道:“你又孩子气了,燕青!我是没办法,昨夜是马百平公子叫的局,一直闹到天亮才散,我何尝不想陪你呢,可是我吃这碗饭,就不能得罪马公子,他家里开设了两家镖局,四家绸缎庄,十六家粮号……”
燕青愤然道:“我知道了,他有钱,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金紫燕笑道:“那倒不然,金陵比他有钱的人多的是,可是他有势,官面上的,地方上的,江湖上的势力他都全占了,所以别处的应酬我都可以推开,马公子的却不行。”
说着又取出袖间的纱巾为他试去泪水,试到嘴角时,她看见一缕殷红,这才失声叫道:
“燕青,这是什么?”
燕青傻傻地看了一下道:“血!”
“你吐血?”
“没关系,老毛病了,小时候就有的,不是痨病,是心血,跟人打架时,被人打伤的!”
“你这斯文的人,怎么喜欢打架?”
燕青笑道:“就是这脾气害了我,所以读书学剑两不成,到现在依然一领青衾,一剑随身,飘泊天涯!”
“那你就该少喝点酒,酒最容易引发内伤。”
燕青道:“是你说喜欢我这么喝的,而且我这么喝已成习惯了,你放心,我的量大得很,不会醉的。”
伸手去拿第九壶时,金紫燕朝烫酒的小丫头一示眼色,小丫头琴儿笑道:“燕少爷!对不起,您喝得太快、酒还没热。”
“没热就喝冷的。”
金紫燕忙一沉脸道:”胡说!绍兴冷饮最伤身,也容易醉。”
燕育道:“我要醉,今日一醉明日不知身在何处,才能减却找几分离愁,紫燕,别拦我的兴。”
金紫燕一位道:“什么?你要走了,上哪儿去?”
燕青苦笑道:“哪儿也不去,哪儿都可以去,哪儿有银子赚上哪儿去,我不想走,但囊中金尽,我还能再来吗?”金紧燕道:“燕青,你没钱?”
“没有了,我为余杭林监道当了一手护院,赚了四百两银子,整个花光了,金陵是销金窟呀,但我认为值得。”
金贵燕板着指头数算了一下道:“不对!我每天收你二十两,那是给我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