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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湖娘也个个温柔多情。”
抱着金紫燕上了楼,两人倒进那一张罩着锦帐的绣榻,烛影摇红,秦淮之春移到楼上了。
当燕青醒来时,发现不仅日光照眼,而且床还在摇晃着,他以为又回到了秦淮的画肪,然而看看四周,金紫燕芳踪已沓,床也是一张硬板床。
那不是秦淮的画肪,坐起来推开舱的窗板。
他看见了一片荒凉的江岸,却望不见古金陵的石头城,血红的太阳,映着一天的彩霞。
然而另一边的天空,却已有淡淡的月亮。
他明白,这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却不知身在何处,船舱里有一张简陋的木桌。
桌上放着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囊,一个小小包袱,以及他化二十两银子买来的一把剑。
他打开包袱,除了他一身小褂裤之外,还有两本书,一本是三白吟草,一本是擒龙剑芨。
这是他装点身份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少,他拿起两本书来逐一翻弄,剑芨原封未动,三白吟草上却有几点新的墨迹,证明有人把字迹临摹过了。
他觉得有点奇怪,吟草只是三白先生的诗草,剑芨才是三白先生一生艺业的精华,临摹的人何以舍此而取彼呢?
渐渐地他明白了。
当他以霹雳剑客楚天佳的身份刺探那神秘的天魔令主之时,探悉金陵是这神秘的武林统治者一个重要的据点。
金陵是马家的天下,而金紫燕与马百平经常接触,都是可疑的对象,三天的结果没有虚掷,从金紫燕,小丫头琴儿,以及那个神秘的金奶奶的行动看来,她们与马百平都是那个神秘魔王的手下,而且金紫燕的身份不比马百平低,否则的话,她怎敢开罪马百平而让自己安然离去呢?
吟草上的墨迹必然是金紫燕留下的,临摹下来的意思,大概只是向上级交代自己是出于三白先生门下。
擒龙剑式是三白不传之秘,她却没有动,足见伊人情深,想留着这点技业让他好混个出头。
以虚情换来一片真心,金紫燕为了他可能还担了不少的关系,燕青心中不禁有一丝惭愧之感。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但愿我们不会有正面敌对的一天,否则我难对你的一片盛意了!”
一闻叹息,无限惆怅!
包中另外一个小包,里面竟是六十两银子,那是金奶奶还给他的。
姐儿爱俏,鸨儿不爱钞,这是秦淮艳史上一个奇迹,如果传言出去,或许还是一段佳话。
银子旁边还有一个小马袋,绣工精细,是金紫燕随身佩带的,打开马袋,除了一个同心结子外,还有两颗明珠,顿使满舱生光,那是两颗夜明珠。
雀卵大小的夜明珠,每颗该价值千金以上,另外有一张小笺:
“赠君双明珠,移作鲛女泪,梁燕双栖日,莫忘断肠悲,天地有尽时,此心水相随……”
燕青忍不住双目一热,这份挚情太动人了,尤其是移作鲛女泪这五个字,那是一种比海更深的深情!
这五个字中包含了一个凄恻哀怨的故事:
海中的鲛鱼成精,幻化成一个美女,爱上了一个穷青年,但天人异途,注定是悲剧的收场,可是这多情的精灵,为她的情郎找到了一个面貌相似的女孩子,设法成全他们,那女子的母亲是个很势利的老妇人,坚持要量珠以聘,于是鲛女整天哭泣,落下的眼泪却成了一颗颗的珍珠,哭到最后,泪尽血出,那就是发出艳红色光辉的夜明珠。
当那一对如愿以偿,成就连理时,鲛女却因泪干血枯,永远地沉尸海底了。
金紫燕这两颗珠子也是送给他将来的妻子的,但她是否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呢?
那也许不至于,可是这女郎的一生中只有一片情心,却是完全地付给了他——浪子燕青了。
默思良久,他才收起珠子,移步出舱。
那是一个荒凉的小渔港,周围停泊着几条破渔船。
有一个老人正在船头整理渔网。
燕青问道:“老丈;这是哪里?”
“丹徒县的大王湾。”
“丹徒,那不是镇江府了?”
“是的,大爷,小老儿摇了一天,把您从金陵载了来。”
“我怎么会上这条船的?”
“一位金姑娘送来的,那位爷喝醉了酒,小老儿是上金陵探望女儿的,我女儿也在秦淮河上混,金姑娘给了我十两银子,要小老儿把爷载到这儿来。”
燕青点点头,道谢了一声,拿了东西上了岸,信步向荒落的渔村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何以会睡昏沉至此,但金紫燕既然是穿心镖天魔令的手下,总会有办法的,他必须快点离开,以免连累了这个老人。
昏睡了一天,肚子有点饿了,应该说是酒瘾发了,他发现六年来刀头舐血的生活,已经使他离不开酒了。
村角有一家小酒店,店里只有几张破桌子,想是渔人们买醉之所。
他信步跨了进去,店中有两个中年人正在据着一张桌子,叫了满桌子的菜,却都没有动。
见他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一人立刻道:“燕侠士来了,在下等恭候良久。”
燕青微微一怔,随即道:“二位眼生,请问是……”
一人笑道:“在下莫桑,这是舍弟莫梓,在京师开设兄弟镖局。”
燕青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神鞭双杰。”
莫桑笑道:“燕侠士别说笑了,自从金鞭马景隆在金陵落脚后,神鞭双杰四个字早就叫不响了,他的儿子金剑银鞭马百平出道后,逼着我们把神鞭取消了不说,连鞭都不准使了,兄弟镖局现在就靠着吃老本过日子了。”
燕青哦了一声道:“这太岂有此理了。”
莫梓道:“技不如人,势又斗不过,有什么好说呢?金陵十六家镖局,有十三家都向马氏父子低了头,还能分润到一点残余,只有敝兄弟,蹩着一口气,不低头也不关门,三年没一注买卖上门。”
莫桑忙道:“二弟,别说废话,燕侠士,昨夜你在秦淮河大显身手居然把八卦金刀纪子平压了下去,真是人心大快,敝兄弟十分钦佩,所以从金陵一直跟了下来。”
燕青道:“二位有何见教?”
莫桑道:“想请燕侠土慨施援手,让敝兄弟有口饭吃。”
燕青苦笑道:“二位找错人了,燕某身上只有六十两银子。”
莫桑连忙道:“侠士误会了,敝兄弟不是来告贷的,寒家虽非富有,祖上尚有积蓄,所以三年不开张,问题还不太大。但镖局里三十多名人手都还没散,一来是他们追随敞兄弟多年,不忍见其失业流落,二来是既然不肯低头关门,就得把局面撑下去。”
燕青道:“贤昆仲志气不屈,兄弟很钦佩,但不知要如何帮忙?”
莫桑道:“敝兄弟竭诚恳请与燕侠士合作。”
燕青笑了笑道:“莫兄要聘我做镖师,想燕某藉藉无名,不可能为贵局拉到生意的,再说我打过了纪子平与飞鹰牛七,在金陵已无可立足之地,只会给二位招来麻烦。”
莫桑压低了嗓子道:“若能礼聘到燕侠士加入本局,敞兄弟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但目前还谈不上,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金陵镖行业为马氏父子把持,不得他们允诉施舍,根本就招揽不到生意,兄弟是想请燕侠士合作,先压压他们的气焰。”
燕青道:“公开找他们打架?”
莫桑笑道:“那恐怕行不通,他们人多势众,力不足敌,我们只能以智取,在暗中下手,兄弟的意思是这样的。”
说着在桌上写了劫镖两个字,燕青忙道:“这个爱莫能助,燕某虽然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但却颇为爱惜羽毛,不能贻羞先人。”
莫桑道:“这个在下知道,在下的意思不是要侠士有伤廉德,所以就把办法想好了,只需如此如此,然后处置的方法有两途,听任侠士自决,敝弟兄保证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由敝局供给消息,再由侠士蒙面下手,避重而就轻,做他十几票后,马氏父子的信誉就大受打击了。”
燕青开始陷入了沉思,最后才点点头。
在金陵通姑苏的官道上,远远来了一列马队。
这是金陵百丰绸庄在姑苏采购苏缎的例行车队,本来这一段路上没有崇山峻岭,也没有人烟荒凉的旷野,根本无须护送也不会出事。
但因为百丰绸庄是马百平的名下生财之一,而马百平又是金陵两家最大镖局的总镖头,为了让镖局里的人手多一份额外的收入,六辆车子居然也派了三名镖师护送!
说是护送,还不如说是接货,因为这三名镖师是由金陵放空到姑苏,等货收齐了再回到金陵去。
三名镖师都带了十名镖伙,押着六辆骡车,每辆车上有六口大木箱,装得满满的,由六个精壮的汉子驾着车,插上金陵隆武镖局的大旗,在路上绝尘飞驰着。
这一趟镖等于是人情镖,马百平的确治下有方,两家镖局的十六名镖头,每年总有三四趟这种顺水轮流着换班接送,东家是一个人,护送的费用却很高,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买绸缎的人倒霉而已。
像这样六车苏缎。不过才十万两银子,护费却高达两成,镖局本身循例抽一成,作为三队员的红利,另外的一成就是护镖人员的净利,实际上只是让镖头带人到姑苏玩一趟,散散心,赚点额外的花消而已。
全程不到千里,行程不足四天,这是最轻松的镖,但马百平的利润似是很厚,一则是金陵的富户多,讲究穿着,化得起银子,二则是他生意眼精,在姑苏乡下都派设得有人搜购织绵缎。
苏缎是闻名天下的手工艺品,工料色鲜质柔而光,所以卖贵一点不怕没主顾,有人说过笑话,“要买真苏缎,金陵百平丰”那意思是说就是到了姑苏,也不一定购买到苏缎,但在金陵百丰、平丰两家缎庄都可以有绝对保证货真的道地苏缎。因为姑苏本地所产的织绵缎为数本来就有限,早就被那两象绸庄的人订购去了。
在这种独家包揽的情形下,自然是利市百倍,也无怪乎马百平乐得大方,让那些镖局的好手们也分润一成了。
绸庄不下百家,家家都有苏缎,但百丰与平丰两家的苏缎比别家贵上一两倍,仍然是门庭若市,货到立罄,因为金陵的人都知道,一分价一分货,这两家出来的货品绝不会有劣品。马百平就拿准在这一点上,财源日进,而他属下两家镖局的旗飞扬在官道上,也大大的出一番风头,这是一举而数利的事。
这次随车的镖师虽说有三名,但十六名镖头中只有一个“方天戟”薛依,其他两个红狐贾如化,青狼尤俊,不过是跟飞鹰一样,办办事情跑跑腿的二爷而已。
方天戟薛依成名武林二十年,手中一长一短两柄铜戟出尽威风,十年前已被隆武镖局罗致,那时马百平还没有出道,他是金鞭马景隆的磕头兄弟,也是马百平的爷叔辈。
所以他的待遇极丰,在金陵已置家,但在姑苏又另置了一家,每隔两三个月,总要上姑苏一次,五千两的护送费,多半是作为姑苏藏娇的花消了。
红狐贾如化与青狼尤俊此行花红是五百两一人,他们所得虽仅薛依的十分之一,却比薛依润气,一身穿得光鲜水亮,黄铜马鞍子擦得闪闪发光,在马上顾盼自雄,趾高气昂,来回奔驰呼喝开道。
其实这根本用不着,别说官道上十分太平,就凭隆武镖局的招牌也没有人敢逆其锋。
他们俩特别起劲是因为这时正当阳春插秧季节,两边的水田中有许多村姑农妇正在插秧,一簇簇的少女弯腰在田中露出雪白的腿插秧苗,还轻轻地哼起江南民歌,一片旖旎风光。
他们都是没满三十的小伙子,也没有成家,正是向异性炫耀的年龄,又何况是春天。
他们也许看不中这些村女,但却希望引起她们的注意,健马过处,两边的少女抬起头,抛过一份倾慕的目光时,他们就得意了。
有时还流目四顾,发出一声佻挞的戏语。
“好白的腿呀!”
“好细的腰呀!”
羞得那些女郎慌忙低头弯腰,他们就暴发出一声大笑。
薛依是知道他们毛病的,有时轻轻呵责一声,大部份时间则是眯着眼睛在笑,心里有点羡慕。
他已过了五十岁,也过了那种轻薄的年龄,毕竟是春天,他心中感染了一分春意。
这是一段轻松而风趣的旅程,阵阵春风如甜酒股的醉人,薛依闭上眼,坠入了绮想。
想起了在姑苏的那个小女人,想起了她丰满的隆胸,火样的热情,以及醉人的细语。
姑苏的女人骂人都是好听的,何况是撒娇的柔语,薛依有点遗憾日子过得太快,五六天一晃就过去了,再度缱绻,恐怕又是三个月了。
但是又有点怕去,每去一次,那女人像蛇一样地缠着他,几乎使他疲于应付,因为他毕竟是上了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