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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加轻轻吐了口气,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伙伴们那急切的目光。
“她已经没事了。”雷加说道:“当这些光芒完全融入她的体内时,她就会醒来,所有的伤势都会在那时愈合,但她仍然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休养——毕竟,那道魔法射线击了她的要害。”
“我们的食物还很充足,”海姆说道:“既然如此,我建议我们暂时就待在这里,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搞清楚这周围的情况。”
“在进行治疗之前,我已经命令墨尔对这周围进行了探查。”雷加说道:“这里很偏僻,方圆五十公里之内没有任何智慧生物和野兽活动的迹象,我会在山谷外设下魔法,两天之内,你们在这里将很安全。”
海姆立刻注意到了雷加话所用的第二人称,“你要离开我们?”他皱着眉头说道:“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纳克和战斧的关注,亚巨人和矮人随即把目光从薇莉那里转移到了雷加的身上,在共同度过的这段日里,游魂的魔法,知识与智慧已经成为他们必不可少的依靠。
“我必须去完成一些事情。”雷加平静地说道,眼却闪烁着猛兽捕猎时才会出现的光芒:“两天之后,当薇莉醒来时,你们就会见到我,在这段时间,墨尔会和你们在一起,我想它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海姆静静地凝视着雷加,“既然你坚持,”他说道,同时把手放在了后者的肩膀上,“小心一点。”
雷加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山洞外走去。
这片广袤无垠的大荒原占据了雷加所在大陆东北部接近十分之一的地区,无数年来,兽人和野蛮人牢牢地把持着这块土地的统治权,他们的足迹遍及整个荒原,即使是那些凶猛的魔兽也会小心地尽量避免招惹这些凶悍而数量众多的种族,在这里,他们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这种压倒性的统治地位和本身强悍的体魄赋予了野蛮人骄傲的性格,他们粗犷而勇猛,从来不畏惧任何事物,除了自己的祖先,没有人能够叫他们顶礼膜拜,即使是面对最凶恶的敌人,他们也只会挺身战斗,胆怯和畏缩从来不是野蛮人的性格。
然而此刻,恰图拉族的长者们,连同族最强大的勇士,他们的族长加威尔,却正在做着足以令他们那被视为生命的传统蒙羞的事情——他们跪在一个身穿黑袍的法师脚下,如同饿狼面前的羊羔那样瑟瑟发抖,又仿佛被世代训练的奴隶面对主人时那样谦卑。
“那么,”黑袍法师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温和,好像是在与多年的老友在闲聊,“让我们听听今天的收获,”他的目光落到了其一名长者的身上,“亲爱的霍德,你能够告诉我吗?”
这看似商量的,温和无比的话语对那名长者却犹如死刑的宣判,他原本微微颤抖的身体此时变成了风摇曳的小草。
“我的主人,”霍德吃力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却再也无法说下去——彻骨的寒意让他的思维和语言几乎被完全冻结了起来。
“看看你现在的样,”黑袍法师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温和,“你真的很让我失望。”他从白骨搭成的座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霍德的面前——直到这时,他那始终隐藏在黑暗之的脸才暴露在人们面前,那是一张干枯得几乎像骷髅的脸,加上瘦高的身体,如果不是那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任何人都会认为生命已经离开了这张脸的主人。
“我并不介意失败,”骷髅脸法师慢慢地说道,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惊吓到跪拜在脚下的人们,“但我不能容忍愚蠢和胆怯。”他的手轻轻搭在霍德的头上,这看起来毫无力道的动作却使得后者立刻停止了颤抖——巨大的恐惧让他的血液几乎凝滞。
第五部失落神庙与蛮荒之地 第二十一章 卡蓝
这种恐惧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两秒钟之后,来自法师手上的魔力腐蚀了霍德的全身,将他变成了一具白骨。
“假如你们不是在失败后愚蠢地自作主张,试图自己派人去找到猎物以免受到我的惩罚,”法师对其他人说道:“而是立刻通知我,那么我就不至于被迫做出这种并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在地的人们,后者正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呼吸过于粗大而引起主人的注意,“难道你们认为可以把真相对我隐瞒下来?或者,你们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超过了我,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不再需要我的指导?”
他轻声地叹息着,如果不是那骇人的相貌,人们会把他当成一位雅有礼的绅士。
“现在去召集你们的人,”他命令着自己的仆人,“让全体战士以一百人为一队,带上所有的猎鹰和召唤坐标,搜索半径两百公里内的所有区域。把我的话告诉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野蛮人,任何能够帮助我找到猎物的人都将受到我的奖赏,他们会成为自己部落的王。”
法师轻轻挥了挥手,转身向自己的宝座走去。在他的身后,那些始终抵着头的恰图拉人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思,他们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依然低着头,恭敬地向后退去,直到退出黑袍法师房间的大门,这些在自己的族不可一世的人物才像得到赦免的囚犯一样仓皇地向逃离了这可怕的地方。
卡蓝的内心并不象他在手下们面前表现的那样平静。
高贵的出身让这个流亡法师从来都没有真正瞧得起这些部下,在他的眼里,这些粗鲁,野蛮,毫无教养的种族和那些低等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每一次和他们打交道都只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厌恶。如果有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所有人——那些和他一样来自明世界的流亡者除外,他们将是他东山再起后最忠实的追随者——但至少在目前,作为一个古老家族唯一的后裔,为了逃避那些可怕敌人的追杀,为了在这片荒原上立脚,他不得不依靠这些野蛮人。
他很了解这些部下的习性,在野蛮人那无所畏惧的面孔之后,隐藏着的是对包括大自然在内的,一切无法理解的神秘事物的敬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才能够顺利收服他们的祖先,并且成功地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神秘而强大的形象构筑在时代野蛮人的心。不过那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适当的惩罚和恐吓可以起到不错的效果,但过度地残暴只会激起他们不自量力的反抗,多年起来,他一直成功地在武力威慑和有限的宽容,以及适度的神秘之间把握着平衡。
然而他很清楚,无论他的平衡把握得多成功,最多两年,他将无法继续拥有对野蛮人和其他部下的这种生杀予夺的权力——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衰老,他的力量也正在一点点流失,用不了多久,他的生命就会结束,除非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取完全决于他能否完成与开尔的交易,抓到那几个探险者。
“他们逃不掉的,”卡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恰图拉人虽然很蠢,但不可否认,他们很擅长追踪和捕猎,一万人,加上自己驯养的猎鹰,还有那些被征服的小部落,即使是半径五百公里内的一只小鸟也无法逃脱这样的搜捕。”
这样的思考让本来焦虑不安的卡蓝放松了许多,一阵疲惫感在同时向他袭来,在力量逐渐减退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几百岁的老人,纵然有魔法的帮助,他还是无法摆脱衰老对身体的影响。然而就在他确认的房间周围布置的魔法陷阱的完好,准备闭上眼休息一阵时,一丝警兆骤然在他的心头升起,这个法师猛地睁开眼,警觉地大量着四周,澎湃的原能随即在他的身边涌动起来。
“出来吧,”他看着眼前的空气,平静地说道:“我想一个能够突破重重陷阱,来到这里的法师应该不会因为惧怕我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东西而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卡蓝眼前的空气随着他的话泛起了仿佛水波纹一样的涟漪,当空气重新恢复平静时,撤去隐身术的雷加出现在对手的面前。
“你就是那些探险者的法师?”卡蓝似乎对此并不吃惊,他依然斜靠在自己的宝座上,就像所有上了年级,体力衰退的老人那样,“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力量,不过没关系,这个错误马上就会被纠正。”
一道比太阳还耀眼的光线在他说完话之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空气,当卡蓝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这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射线已经射穿了雷加的身体。
几乎与此同时,卡蓝那看似老迈不堪的身体突然敏捷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随即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火球击了白骨制成的宝座,剧烈的爆炸瞬间让那些经过魔法淬炼后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白骨七零八落。
“你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你外表的年龄,”卡蓝站在宽大的房间央,对同样用短程传送术在射线到来前把自己送到十几米外的雷加说道:“我相信你的身份绝不像你表现得这么简单。为什么要为一群微不足道的探险者卖命呢?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也是最高贵的人。告诉我,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离开那只小小的探险队,不再管我的事?虽然这里被视为不毛之地,但你应该知道,即使是那些巨龙也未必会比一个法师富有。”
“卡蓝•;诺森,”雷加突然开口说道:“高贵的魔法家族的主人,真难以想象你能逃过那场灾难,但你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妙。”
卡蓝的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一样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尽管马上便恢复了正常,雷加已经从对方的反应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第五部失落神庙与蛮荒之地 第二十二章 卡蓝(2)
在法师界,传承一向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但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是如此之少,以至于很多法师将一生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为自己寻找传人上。然而有一些人,他们不但本身拥有过人的魔法天分,而且可以将这样的天分传递给下一代,他们不必像其他人那样辛苦地寻找自己的继承者,这些幸运儿所要做的就是安心生下自己的下一代,然后把掌握的魔法传授给后者。和法师塔不同,他们往往会以血统为纽带组成法师团体,并拒绝任何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参加,这样的团体,法师们称之为魔法家族。
相比法师们在智慧生物所占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比例,魔法家族出现的概略更是小得可怜,在暴风之神的档案里,七千年来,有记载的魔法家族不超过五个,而卡蓝所在的家族,诺森,正是其之一——确切地说,是曾经是。
这个家族的起源已经无从考证,但它曾经的辉煌有目共睹,在最鼎盛的时期,诺森家族的成员达到了一百多人,其包括至少二十个正式法师,这样的力量足以轻易颠覆一个王国,在诺森家族所在的明区内,他们便是至高无上的主宰。然而正像大陆上的谚语所说,当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也是它将要落下的时候,诺森家族的毁灭也正是在它的强盛之时。
在几百年前魔法防御器具最盛行的时候,擅长炼制魔物的诺森家族研制出了包括防御项链在内的一系列可以降低甚至抵消魔法威力的物品,这些物品为它带来了巨大的声望和财富,但也为其种下了灭亡的根源:当大量价格低廉,制作简单却又绰有成效的魔法防御器具出现时,法师们原有的力量体系受到了巨大的挑战,那些力量低下的法师完全可以凭借重金购得的众多防御物品立于不败之地,然后从容地消耗对手的力量,进而击败比自己强大的法师;而一旦这些物品落入那些战士们的手里,法师在战斗的优势将荡然无存,那些依靠**力量战斗的家伙完全可以借助防御物品的效用抵挡魔法的攻击,然后狞笑着用自己的刀剑像杀鸡一样把那些手无寸铁的法师杀掉。
这种担忧最初还只是一种推测,但诺森家族很快便用自己的行动证实了人们的这一担心,在同某个敌对的法师组织的战斗,佩戴防御项链的诺森家族的武士们杀死了大量低阶法师,最终使得这个组织覆灭。
如果说魔法防御物品的研制仅仅威胁到那些见习法师的话——事实上,这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容忍,毕竟,任何法师组织最多的还是见习法师,而他们往往是一个组织的未来—(一路看小说网;电脑站。16k)—那么当诺森家族开始研究成本更低廉,可以储存更高级别魔法的储法之杖的消息传出后,就连那些**师也感到了不安,任何一个没有学过魔法的普通人都可以凭借手的武器发出威力强大的法术,这将是所有法师的灾难,在这个消息被外人得知的同时,诺森家族和他们那些发明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你到底是谁?”卡蓝差点就失去了原有的冷静,而这在法师的对决无疑是最致命的错误,好在几百年的修炼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让他在冲动的边缘停了下来,“是他们派你来找我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