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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龙天翔神情一点不变,但掌势却越来越大,而且一招一式,稳扎稳打,毫不诡诈奇辣,可是每一掌运递出手,威力之大,无可以拟,宛如烈日惊雷,凌厉无匹。
孙大真骇然忖道:“这老人到底有多少神力,竞然绵绵不绝,越来越强……”
十五招一过,孙大真已见缚手拜服之意,掌势阴滞,若不是少林掌法,乃是武林正宗,出手极是不凡的话,由此时情势怕早已不堪设想。
这时只剩五招,龙天翔陡然攻势酷滞,孙大真向后面一退,趁势换一口气。
目光一掠,只见龙天翔满头须发,竟然无风自动,跟着向他缓缓推出一掌,隔空劈到。
孙大真心念微动,大喝一声,双掌子推而出,但见掌力转而出,疾向龙天翔沉潜未露的掌力上撞去。
龙天翔微微一笑,手掌加快,“蓬”地大响一声,地上沙飞石走,风转飘团,余势犹劲,直向孙大真涌撞而去。
孙大真惊噫一声,忙一伙身,跃出三丈之多,龙天翔飘身而起,如影随形,也跟了三丈多,汪地又是一掌遥遥劈去,这一击出手之快,当真难以形容,劈空掌力过处,四下劲风乱旋。
孙大真虽乏搏斗阅历,但一身上乘武功,况又武学根源不凡,一看之下,便明白对方这一掌已是平身功力所聚,放眼当今天下,能够接住他这一击的,只怕数不出几个人。
他自问没有这等功力接下来,但问避更是不行,只因龙天翔另一掌已蓄势待发,只要他一闪,立时又跟踪追击,这还不算,尚有第一掌的力时,龙天翔能够收回来,从背后退到,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那时节就算他想硬拼,也无法抵防前后夹击的内家真力。
孙大真看出不妥,只好把心一横,双目射出低人光芒,身形般兀立不动,显然,达摩内功心法已在体内运转。
龙天翔见闻广博,一看之下,心头一震,右掌由疾变缓慢慢推出。
他因见孙大真竟然硬拼,必是凭持佛门神功想与自己的深厚内功一争高下,但又怕孙大真的佛门神功由于岁月的关系,犹未完全成熟,是以故意放慢速度,以备对方承受不住时,可迅快把真力撤回。
可是这一放缓,更见沉重劲烈,神勇无双。
强劲的潜力已及身前,孙大真突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也把全身功力运聚掌上,猛然推出。
但闻风声丝丝作响,渐渐转为一片狂飙!
只见掌风狂吼之中,隐隐蕴有梵呗音,周遭的景物,宛似染上了一种祥和的气息。
龙天翔墓地胸中一窒,一口真气竞然变得浑乱不清,不觉动容喝彩道:“达摩神法果然造化深,但老朽还要试试看究竞高到何种地步”说着蓦地吐气闻声,嘿然一喝,加入左掌,全力击出。
但孙大真的达摩神功,遇强则强,对这一掌丝毫无动于衷,仅觉真气去势微微一挫,又稳稳抵住龙天翔的雄浑真力。
龙天翔目暴神光,领下银白须髯无风自动,仪相壮严,跟着双掌如轮,交替又劈出两招。
孙大真立如山,也双掌连环推出,发出佛门样功,钟声梵呗之音,回旋不绝,大有人间一片祥和之景象。
十九招过后,究竞龙天翔多苦修了数十年,举止依然从容,宽袍飘扬,大有乘风而去之势。孙大真却面色凝重,双足深陷地中,深达四寸。
龙天翔此时已把一身功力施展出来,仍然未曾把对方击败,不禁面上第一次流露出既讶且惊的神色。
他正待再击出一掌,了结两十招之数,忽见孙大真面色一肃,已变得十分诚心诚意,恭声道:“请龙前辈考验晚辈这一记“灵犀一点”炼得几成火候!”
龙天翔闻言心神一凛,惊异地凝瞧对方,这“灵犀一点”乃是达摩内功心法运化到毫岭的手法,传闻尊元一老也无法炼得,凭目前这少年顶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焉能学会这等稀世奇功。
心念浮动间,手下可不敢丝毫马虎,撤掌回守,凝神待势,但见孙大真面色虽是壮严,手下却举重若轻,如闪电般伸出右手食指,平戳出去。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且光明磊落之极,其实却复杂奥妙无伦,龙天翔但闻一缕和风,渗差钟声梵呗之音,深缓而来。
龙天翔一生炼武,火侯精纯无上,眼力奇高,此时本可侧身让开,顺势反击,但这刹那之间,已发觉对方来势虽平淡无奇,和风缓缓,其实不然,和风过处,三丈方圆内之山地,隐隐震动,而且对方真正强劲功夫还含蕴未发,只要他闪身对方宗旨在此,以静制静,以动制动,无论自身脚程再快,也不能与对方弹指猛击之势相比。
一念及此,心头微凛,退开数尺,双掌缓缓推出一股无形之气,挡在身前三尺外。
孙大真倏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食指疾然一弹。
他指过处,和风倏收,势若万匀,有如迅雷忽发,龙天翔但觉自身那股护身无形罡气,吃他来势一冲,登时力道中断,露出一大空门,暗中为之骇然。
说时迟,那时快,龙天翔着破罡气阴挡不住对方那股无声无息的力道,正欲变招换式时,总觉对方那缕劲力突然于自身前方三尺处,陡然“蓬”地一声,生出一股呼呼劲响的柱状旋风,由四面八方冲激而来。
龙天翔出其不意,不觉大生惊骇,慌忙一提丹田真气,硬生生的拢高丈余防遗。
但应变虽然够快,但仍晚了一步,经对方那股旋风轻轻扫着,身形直如断线纸鸢,跄踉跌飞出去。
但闻数声巨响过处,火星飞溅,碎石疾射如箭,原来七丈外一座削壁,被那股柱状旋风冲过去,纷纷散裂,现出六个海碗大小的深洞。
龙天翔身在空中,连忙双臂一振,满天罩下石屑和碎块俱在他身边滑了开去。
这等罕见的惊世指法,使得威誉武林的北神龙天翔也不由为之一惊,更感欣慰。
他长啸一声,真气提处,身形又拔高四五丈,豪声大笑道:“孺生可救,好生自处,不难扫出魔焰,侠名武林,扬名四海。”
说着极为欣喜地长笑不休,笑声含劲收气,有若击雷,人耳震心,分明适才十几招惊心动魄的攻势,仍然未使用过内功三昧真火之元气。
孙大真挥袖拭汗,喘气怔立,目注龙天翔宛如游龙而去的远方,忖道:我今晚如得他帮助,遁世门再人多势众,也不堪一击”
当下不敢再事停留,疾向灵泉峰驰去,只因这一战时间耽阁不少,不知灵泉峰情势已变化到何种地步。
翻过三座山峰,忽见黄勇跄步低首而来,精神甚是颓丧心头一震,赶紧追上去。
且说黄勇望着孙大真急如星火的奔向少林寺大门,心中喟然暗叹,忖道:“他倒底缺乏江湖阅历,是以一逢变故,无法沉着心情!”
感叹间,蓦觉一股风声从后面直袭过来,黄勇乃是飞驰十二侠的遣徒,融合十三位侠义英雄的绝艺于一身,反应自是敏捷异常,他身形向左一转,看也不看地反手抓出。
隐约中看见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那人一翻腕,直击下来,劲风之强,刚猛无比。
他轻嘿一声,掌中吐劲,拍的一声,但觉对方劲道沉雄无比,身形不禁微晃。
那人却借势一个跟斗倒翻回去,霎时没入黑暗之中。
黄勇一怔,发觉手中多了一个纸卷。
他不解的摊开纸团,借着星光一看,只见上面歪斜的写着些字:“你的师兄金轩材于身边山谷等候。”
黄勇心中大喜,激动之情在胸中涌起,不禁使全身激动得微微发抖,渴望相会的师兄终于找到了。
他想也不想,径向纸团所指示的山谷奔驰而去。
翻越过数座翠峰,果见一座山谷,一道清溪从谷底流出来,泉声淙淙。
边行边忖道:“此后终于可与师兄联袂江湖,以雪师门之仇,宏扬师门名风,维护武林正义!”
他豪放欣慰地自忖道,脚下却毫不停留,人已将到谷中。
师兄隐匿江湖十数年,骤然现迹嵩山,也许—一已调查出那施展震山撼岳,威力无边的剑法的蒙面仇人真面目。
心念甫起,但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与师兄金轩材双剑合变,踏遍天下,用血海仇人一决死战。
一进深谷,猛可曾见左侧树丛中人影一闪,赶紧一折身形,硬生生向右跃了数尺。
霎时间,但觉劲风大作,距离甚近,已然及体,黄勇料不到对方身手如此之快,猛吸一口真气,脚下如风,身形横地滑开,对方的掌力拂身而过。
这一着正是飞驰十三侠独步轻功身法“天马行空”
那人低喝一声:“再接一记。”
一登足,和身反扑而上,以掌代剑,挟着猛烈风声,横里扫出,一时掌影如山,势如万马奔腾,极是慑人心魄。
这一招乃是飞驰十三侠之老二史玄生的不传绝艺,神剑十式之“神灵鬼雄”,那人劲力外溢,声势惊人,分明非偷招盗式之辈。
黄勇欢呼一声,身形一歪又使出那把“天马行空”避开只见他激动地道:“你就是师兄金……”
那人轻啸一声,撤回招式,退开数尺,接道:“金轩材”黄勇心中阵阵激动,无法自制,他不禁细心打量这位昼夜思慕,而却未曾见过一面的师兄,只见那人红巾蒙面,星目剑眉,举止间深具威严气度,正与在孙大真府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黄能激动得泪光闪闪,涩声道:“自从深坑得人师门,十数年以来,师弟没有片刻忘怀师兄,出师这些年来,师弟踏破铁鞋觅师兄,但总是未能如愿,暗自悲叹,二个月前师兄在孙府一现,只怪师弟蒙然无知,错把师兄当作歹徒出手攻击,以致师兄飘身引退,师弟痛心之余,垂胸自责,幸而师兄胸襟豁达,不计师弟之过,今夜又引述到此。
这话说得真情洋滥,情深义重,那蒙面人听得咽喉发硬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黄勇激动而兴奋地道:“师兄,请你不要再飘然自去,请你揭开蒙面巾,让师弟饱视一顿,以解这几十年来思念之渴,此后师弟永远跟随你,天凌海角,永不分离。”
这话说得至情至义,生动有力,动人心肺,那蒙面人激动万分,眸中泪光隐现。
他定睛看了黄勇片刻后,羞愧的道:“师弟如此看重愚兄,愈教愚兄难受,痛人心脾,只恨咱往日意志不坚,一失足千古恨,今日已是满身血腥罪恶,回头无脸拜见九泉下的恩师,更无资格当你的师兄……”
黄勇神情一凛,正待开口,但蒙面人摇手阻止,继续说下去,道:“但一位慈祥的妇人却诚恳的劝告道:‘你本性善良,但为何要作那些违背天良之事呢?如能在此时悬崖勒马,重新作人尚未为晚,好好的改过自新,要让痛苦在心中沉淀结疮。’”
他停顿一下,以缓和心中激荡的情绪,又正色地道:“因此咱虽然自知你决不会相信这位万恶不赦,残暴的人,竞是你日夜思慕中的师兄金轩材,但良心与罪恶,惭愧与痛苦在内心交战,教咱忍受不住,不顾一切的让你知道金轩材已变成这样。
说罢,一方面颤巍巍地伸手去揭那脸上红巾,另一方面却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黄勇表情之间的演变。
忽然,他仿佛看到黄勇面目淳朴,端正庄重之间,含蕴着一团正气,那是疾恶如仇,气吞日月的正气。
他心中不禁凛然,暗忖道:“他能相信我么?他能原谅我么?如果我一现面貌,他即愤怒地挥剑攻来,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又重复地在他脑海里翻滚,使他无法替自己解答,一时而犹豫不决起来。
于是,他怯惧地,渐渐垂下去解蒙面红巾的手,黯然而怆声的悲呼道:“不能,不能,我宁可叫他失望,也不能让他痛恨”
他枪声喃喃悲呼着,倏然一转身,如飞而去,地上顿时浮现着颗含有血丝的泪珠。
这动作太过突兀,黄勇欲想拦阻已然不及,那蒙面人已跄踉远去,急忙中高声喊道:
“师兄,师兄……”
人也跟着声音急急飞扑上去,疾如划空流星般尾后紧追。
蒙面人头也不回,跄踉地一溜烟飞人一片森林,霎时隐在重重黑暗中。
他的心情激动而紊乱异常,黄勇的呼叫却依然在耳旁回荡不去。
他不禁沉痛地抱着树枝悲哀的呻吟几声,悔恨的热泪群治流下,湿透了前襟……且说黄勇身子方待纵起追人那黑暗的森林,又自颓然忖道:“他既不肯见我,便是追上又有何用?”
想着想着,不由放缓脚步,低头颓然忖道:“师兄为什么不肯露脸相见呢?他说他是万恶不赦的罪人,究竟他作过些什么差错呢?”
这时问题在他脑海中徊徘不去,陡然耳畔传来一声:“黄兄。”
声音自然含有一种庄重肃穆的力重,黄勇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