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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春红轻笑道:“用这种事儿当药治病,恐怕天下男人都要装病了。”
冷如冰谈淡一笑,不置可否。
靳春红又道:“冷姊姊!你与瑜弟同师受教,自幼竹马青,且已行那夫妇之礼,你如退僻山林,我辈姊妹中,不知谁的希望最大?”
冷如冰眇了靳春红一眼,深感这句语难以回答,犹疑一下,模棱两可地答道:“谁也有望,谁也无望。”
靳春红不解地问道:“这语怎讲?”
冷如冰答道:“所谓‘机缘凑巧会佳期’机会与缘份最为重要,这是自己控制不了的。”
冷如冰和靳春红两人说话时,交边几个姑娘可都听在耳里,此时同声道:“冷姊姊,不愧是过来人,深识个中三昧。”
这话好似赞颂之词,却又像是暗含骨刺。
此时,那石壁已然移了一半,室内一共十二人,地上还躺着十几具教徒的死尸,在这斗室之中,已无余地转圆,而且空气也极恶劣,众人均感呼吸困难。
薛夫人察看四周,想寻得控制石壁的机钮,或是通往暗道的暗门,但却一无所获。
目间,情势甚是危急,力拒石壁的沙克浚等人,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薛夫人追寻无获,眼看石壁将要合拢,十二条血肉之躯,将被压成粉碎,不由一阵轻叱,呼道:“倪焕廷,住手!”
一声呼叱,‘隆隆’之声隧停,那石壁也停止移动。
只听那倪焕廷冷然笑道:“薛夫人死前尚有什么交代?”
薛夫人厉声道:“你虽然用卑劣手段,置我等于死地,但不久就有后人前来向你索命,只怕你难逃公道。”
只听倪焕廷桀桀怪笑道:“薛夫人,你不要虚声恫吓,阳春教在中原一点根基,已被你们摧毁殆进,结果了你们的性命,倪某就是遣返高丽,让你们那些后人,来收你们的尸骸吧!”
薛夫人一见恫吓不成,语气一变,温和的道:“倪教主,虽遭我们就无有商量的余地么?”
倪焕廷沉声道:“只有一条路,司马瑜那小子答应作本教传人,使阳春教再振声威,本教主立即放尔等出宫。”
司马瑜在一旁闷不吭声,此时,似突作决定,高声嚷道:“倪教主,我司马瑜答应你的条件,请你将其他众人放出宫去。”
倪焕廷呵呵一笑,道:“司马瑜,你少弄鬼,本教主岂肯轻易上你的当。”
司马瑜正色道:“你要我如何表明心迹?”
倪焕廷道:“对本教来说,你是待罪之身,入教之前,应该先立一功,以便将功赎罪。”
司马瑜问道:“这功如何立法?”
倪焕廷道:“很简单,本教主现命你将叛徒倪春兰碎尸万段,不得违误!”
司马瑜突然答应倪焕廷的条件,虽使众人吃惊,但大家都明白,司马瑜显然有意拯救其余十一人生命自由,此时,倪焕廷竟然上出这一条人命,众人不由怔立当场。
司马瑜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倪春兰,大家也随着把视线一齐投在倪春兰的脸上。
倪春兰此时面色泰然,眼光平静,司马瑜为救众人脱险,可能会对她违然出手,但她竟毫无惧色。
众人也被她那泰然神情感染,一个个肃穆无言。
倪春兰见司马瑜木立不动,轻声道:“春兰身入魔教十数年,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迟早难免一死,下手吧!死在你的手下,我深感得其所。”
这几句话虽是极其轻松,但却像一股巨力憾了司马瑜的心弦,他呼力地摇了摇头。
倪焕廷似乎在暗中将室内景象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又阴笑道:“叛徒存心授首,你竟然不忍心下手,显然是无诚意,若再拖延,我即刻再发动机关。”
倪春兰急促地道:“司马少侠,春兰私心仰慕君之豪气如虹,何故在这紧要关头,反恋儿女之情,来!快下手,不要贻误大局。”
司马瑜此时的心情,如波阔起伏,跟本没听清倪春兰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把眼光注视着她。
倪春兰已存心一死,见司马瑜木立不动,暗自焦急,忽然心念一横,探手将薛夫人腰中长剑制出,一横剑锋,向颈喉刎去。
薛夫人正感蝼蚁尚且贪生,此女却不惜命,一时低泅不已,所以,倪春兰探手夺剑,未及阻止。
倪春兰此际已是涕痕满面,悲凄地道:“春兰罪孽深重,能蒙司马少侠怜惜一注,已是心满竟足,何况,我死之后,能够扭转诸位危局,请薛夫人成全了吧!”
薛夫人半生浪迹江湖,见识广大,此时闻言也不禁心酸鼻塞,暗思:正邪,善恶之间,竟是一线之差,误人邪途,或弃恶向善,也在一念之间,当下无限咽叹,慨然地道:“春兰姑娘!知过能改,乃智者所为,你年事尚轻,前途正未可限量,不必如此灰意懒,再说,那倪焕廷蓄意借刀杀人,你虽死无补,以你之命,换我等生机,我等也断不答应。”
倪焕廷怪声笑道:“薛夫人!本教主信任你等,你们却以小人之心君子之腹,既是要找死路,也勉强不得,让你们同归地府吧!”
语声甫毕,“隆隆”之声又起,那石壁也移动起来。
适才,尚有一线生机,此时,可说已无生路,室内情势顿形紧张。
眼看,室内余地愈来愈小,两下相隔,不足三尺,众人求生之欲,油然而生,司马瑜率先振臂一呼,一时,二十四条臂膀,一齐向那石壁撑去。
这十二个人,虽然武功各异,但都有惊人的内力,顿时汇成一股巨流。
那石壁来势凶猛,竟也被这股巨流抵住。
石壁被拒无法前进,那“隆隆”之声渐响,声如雷呜,好似发怒巨吼。
如此僵持约半盏茶的时间,众人已是汗流夹背,只要其中一人,内力稍一松散,众人均将丧身石室。
情势正危,忽闻一声巨响,似金铁交呜,那石壁冲力顿形消失。
众人之力,全撑于石壁之上,那石壁冲力一失,怎么经得起众人这股巨力,飞快地向原位滑去。
砰然一声巨响,灰石飞扬,众人宛如置身烟雾之中。
片刻,灰石消沉,众人不禁喜极而呼。
原来石壁被众人巨力推回原位,去势太猛,竟然破塌一角,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司马瑜望着小洞内高呼一声:“倪焕廷!”
那洞内竟也是“倪焕廷”,“倪焕廷”地回声不停,料想必是一条宽阔而又深又长的地道。
司马瑜正想探身问进地道,倪春兰一纵上前,玉臂一格,阻道:“司马少侠!不可造次。”
司马瑜道:“一静不如一动,兴其在此困守,不如冒死一闯,也许能觅得一条出宫之路。”
倪春兰道:“白雪宫中隐讲四伏,尤其麻疫病毒,一经沾染,断无生理,宫中以麻病毒蚀人的化尸洞穴不下数十,诸位纵使武功高强,也奈何不得。”
薛夫人在旁倾听,神色一凛,问道:“以姑娘之见呢?”
倪春兰答道:“由我首先探路,各位远远后随,除了化尸洞穴以外,其他意外袭击,尚可相机应付。”
薛夫人点着道:“如此甚好,就请姑娘痈面带路,我等相随。”
倪春兰闪身进人地道:“众人随后约二十余步。”
两支“晶莹明凤钗”的宝光,将地道照耀通明,百步开外,一目了然。
原来这地道竟是天然地窟。并非人工开辟,只见钟乳下垂,壁泉沥沥,阴暗潮湿,凉意飓飓。
冷如冰走在司马瑜身边,此时轻声道:“瑜弟弟!你闯荡江湖,既不为怨,也不为仇,此番惹能脱险,你也应该收收心了吧。”
司马瑜微谓道:“唉!结束毒龙岛那场狠斗的时候,我已经就感觉身疲累,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林之门,易入难出,涉身其中,就是永无宁日,收心谈何容易。”
冷如冰道:“瑜弟这话说得未免牵强,武林中适时而退者,大有人在,收心又有可难?”
司马瑜心中隐衷,难以畅言,低懦道:“当然,冷姊姊话出有礼,只怕……”
冷如冰素知司马瑜向来直言无忌,此时却语还休,大生疑惑,快口问道:“只怕什么?
难道你尚有恩怨未了?”
碧云山庄之事,司马瑜犹耿耿于心,但此际又不便说出,只得支吾道:“天下事,俱有一定安排,非人力所能挽转,将来祸福如何?到头自然明白,我们如能万幸走出白雪宫,恐怕也有一场大劫在等着哩!”
他们两人的谈话,靳春红与薛琪均听得清清楚楚,前者曾为水寇首领,倒能不为司马瑜闪烁之词所动,薛琪可不同,一时动了好奇之念。不觉激道:“司马少侠向来仗口直言,一别半月,竟然变得如此拘泥,莫非有难以告人之隐?”
司马瑜被薛琪一激,就要说出“俏艳罗刹女”之事,继而一想,此时此地,实不可轻言,乃慢应道:“倒并非有何难言之隐,只是兹事体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来日再说吧!”
正言谈间,忽然众人驻足停了下来。
原来出路有了分叉,倪春兰正在权冲出的方向。
在地道里也分不清东西南北,虽辨方向,倪春兰方手自地道进入宫中,并非这一条,她的引导,关系其余十一个人的生死安危,难怪她要踌躇不前了。
向右一条,宽平广阔,两壁经过人工开辟,既动过力斧,当然设有隐阱,危险性也就较大。
向左一条,渐形狭窄,钟乳下垂如故,壁泉沥沥下滴,此另一条似乎较为安全,但唯一的顾虑,只怕是一个无出口的死洞,令人徒劳往返。
倪春兰稍一考虑,挥手示意,率先向右边那条地道走去。
地道内本来暗然无光,一行全仗两支凤钗的宝光照明,众人在地道中几经转折,忽然景象大变。
那地道突然变宽,两壁遍插松子火炬,光光熊熊,前行的倪春兰忽然一声惊呼!
众人闻声也俱各自一怔,再抬头一看去路景象,不觉骇然。
二十个木架在地道是中一字排开,每一木架上均缚着一个裸女,一望而知她们是麻疯病患者,因为她们身上,都有暗蓝色的病斑。
这些操女,都还活着,好像是被制昏迷。
众人已然知道麻病的厉害,一个个都畏缩不前。
倪春兰仔细察看清楚,转向众人道:“这些女子,虽然都患有极严重的麻疯病症,可是,还没有烂到穿脓化血的地步,对各位尚无妨害,过去时,请稍加小心,不要碰道她们的身体就好了。”
众人一听倪春兰之言。这才放心,各自小心翼翼地向前,倪春兰在一旁刻意戒备。
众人步履唯仅,移动缓慢,当与那批裸女相接不过数尺时,忽然变起仓促。
只听一声微响,不知从何处飞出二十把短剑,那二十名裸女的咽喉,立时被短剑刺穿。
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听倪春兰一声厉叱,高声道:“快些退下!”
喊声未毕,那刺中裸女的短剑,突然又自行拔除,倒飞而回,一股鲜血从咽喉中直喷而出。
众人才懂得倪春兰呼叫退下的道理,想是血毒难当,各自施展全力,倒跃数丈。
但那喷血却像有人以暗力射出,去势急速,穷追不舍。
薛夫人早已击剑在手,此时情急,不但不退,反而一挥长剑,连连舞动,宛如蝶穿花间,鱼绕莲荷,舞起漫天剑影。
这一招“星罗棋布”委实厉害,舞动之间,已经筑起一道剑气之墙,竟将那二十股喷血逼了回去。
倪春兰已经纵身过来,赞道:“幸亏夫人及时使出上乘剑术,不然这血泉喷身,我等就难以活命了。”
众人也是惊魂甫定,听倪春兰之言,才知是被薛夫人所救,—一连声称谢。
倪春兰道:“这血泉也是白雪宫中一大陷阱,与那化尸洞同样阴毒,毒血沾身,绝无生机。
司马瑜恨声道:“用活人设隐,在下是第一次看到,真是骇然听闻,沙克浚,这都是你惹的麻烦,你要是能够将倪焕廷劈于掌下,我们早已堂而皇之走出了云开大山,也不至于在这地道里瞎摸乱闯,弄得着着遇险,步步心惊了。”
沙克浚不服气地道:“那倪焕廷打从地道里溜走了,你叫我有何法子?”
长乐真人乘机奚落道:“沙克浚,你忘了你曾经夸下海口,如若胜不了倪焕廷,立即截经自毁,怎么现在还想逃生?真是言而无信。
沙克浚一阵暴跳,怒道:“那倪焕延已然当众认输,我恁什么还要截经自毁?告诉你,妖道,沙某赏你那一掌,你想讨回,此生休想。”
长乐真人冷然地道:“如不想讨回那一掌,贫道也不至关山跋涉,来此拼命冒险了。”
长眉笑煞萧奇深恐两人闹僵,劝阻道:“此时大家患难与共之际,不宜急此宿怨,二位留于来日吧!”
二人险又动武,萧奇适时劝阻,才讪然各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