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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淡泊柔声道:“但是这种草药的形状、功用和产地,普天下只有一个人知道,禇老爷子又不愿告诉我那个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要是禇老爷子有个一星半点的不高兴,我可就没办法了。”
禇不凡笑道:“所以么,柳丫头,你得对我老人家恭敬一点儿,别张口就骂。”
影儿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委屈很惊讶地道:“老爷子,我什么时候骂您了?没有的事呀?”
禇不凡笑骂道:“鬼精灵!哎,风老弟,绑票案这件事,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的忙?你要答应,事成之后,咱们就去找未名神草,你要是不答应么,嘿嘿,那未名神草的事,可就得两说了!”
影儿忙道:“自然会答应的,大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风淡泊笑道:“好,我答应。不知禇老爷子让我干点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不会偷懒。”
禇不凡一笑而起:“那太好了!你们这就随我出去转一转,找那四家的人探探路子,总归是应该能找出点线索来的。要不然,也让那帮王八蛋太得意了。”
风淡泊和影儿起身随他出了来鸥阁。风淡泊问道;“了然大师呢?”
禇不凡道:“这花和尚昨晚喝多了酒,咱们不用去叫他,再说后面跟个恶和尚,谁见了谁怕,说不定还会惹来许多麻烦呢!昨天我和了然已经跟捕快朝过相了,我一换衣饰,倒还能掩饰过去,了然就不行了……走走走,路不近呢,街上人多,骑马也不方便,咱们还是甩开脚丫子走吧!”
*** *** ***
三人出门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禇不凡苦笑道:“这些王八蛋,手底下着实稀松平常,辨人记相的本事倒是真不差。看来我老人家已经被认出来了。”
风淡泊微笑道:“禇老爷子在扬州也可算是大人物,贵帮在扬州的势力只怕也小不了,他们难道会不认识你吗?”
正说着,那几个化了妆的公门中人都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影儿不解道:“他们又看见谁了?”
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一望便知是个办案老手,他身后跟着几个捕快,也都孔武有力。
他虽然没朝风淡泊三人这边看,但风淡泊却觉得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三人。
禇不凡冷笑道:“这个人叫洪鹏,扬州府的总捕头,练的是铁砂掌,很有几分火候,我认识他。”
风淡泊道:“那咱们是绕道而行呢,还是大摇大摆闯过去?”
禇不凡道:“我且镇他一镇。”
三人径向洪鹏走了过去,洪鹏周围的几个捕快渐渐散开,显得颇有些不安,风淡泊知道,他们没有料到禇不凡会主动上前和他们搭话。
禇不凡隔着老远就大笑起来:“哈哈,这不是洪头儿吗?
一向可好?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莫不成是找绑匪吗?”
洪鹏似乎直到这时才看见了禇不凡等人,阴沉的脸上竟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哟,是禇帮主啊!禇帮主敢莫也是听到什么风声,出来走走吗?”
禇不凡道:“洪头儿,你这是什么话?张亿和和马贵临都是徽帮里的人,我若不查找凶手,还当得成这个龙头老大么?
洪头儿,可摸到点儿什么没有?你要是能抓到正主儿,我必当好好致谢!”
洪鹏道:“眼下倒还没查出什么来。只是四家的人正纷纷变卖店铺,价码儿杀得很低,多半是绑匪已经开了口,他们正筹钱呢!”
禇不凡道:“当真?”
洪鹏愤愤道:“只能是这样。可气的是这四家中人半点口风也不透,生怕要了四个老家伙的命。”
禇不凡正色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
洪鹏又笑了:“禇帮主若是得了什么消息,千万透露一点给洪某。这样吧,洪某干脆就在这儿等你消息好了。上峰催迫甚急,限期破案,还请禇帮主多多帮忙才是。”
禇不凡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又闹扯了几句,禇不凡三人扬长而去。
洪鹏见三人走远,阴阴一笑,右手食指勾了勾,四个穿便衣的捕快围拢过来,洪鹏低声道:“盯牢这三个人,若是他们分开走,你们一人盯一个,剩下一个回来跟我说一声,他们去了谁家、经过什么地方、待了多长时间,都要记住。”四名捕快领命而去。
洪鹏满意地在街旁的一家茶馆里坐了下来,他要等禇不凡回来。
洪鹏没有发现,不远处也有人正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 *** ***
李之问正冥思苦想,一筹莫展,忽然小厮进来禀道:“公子,门外有三个人求见。”
李之问吓了一跳,忙问道:“三个什么样的人?”
小厮见他吃惊,不由也结巴起来:“一个老头,六……六十多岁,两……两个读书人,岁数不……不大。”
李之问急问道:“他们没说是干什么的吗?”
小厮定定神,道:“老头姓禇,说是徽帮帮主。一个年轻人姓风,另一个姓柳,说话都是京师口音。”
李之问又惊又喜又害怕。
“老禇”自然就是在凹凸馆前和了然一起逃跑的那个老人。李之问虽听人说起过徽帮帮主姓禇,还是没料到那个大胆的老嫖客就是徽帮帮主。
至于姓风的年轻书生,自然就是凭白无故送给皮条老华一千两银子的那个年轻人。
一直想找却又无法找到的关键人物,现在却一下全来了,岂不让李之问惊喜?但他马上又想到了“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心里直打小颤。
好半晌,他才咬咬牙道:“就说我马上出来,快去!请他们在客厅等候。”
小厮走后,李之问又匆匆想了想应对之法,这才忐忑不安地走向客厅。
厅中三人见他出来,也都站了起来。不用介绍,李之问也能看出谁是谁。
姓柳的小书生俊俏得出奇,李之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马上又不敢看了。
因为柳影儿脸已板了起来,眼中也现出了怒意。
四人分宾主落座,李之问马上问道:“不知禇帮主三位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禇不凡沉声道:“李公了,听说令尊李公遭人绑架,老夫好生难过。四家中,张、马二家是敝帮的兄弟,老夫断无坐视之理。老夫昨日方至扬州,本欲去凹凸馆和风少侠会晤,不料凹凸馆也已人去楼空,四下尽是捕快,若非一个老友拦阻,老夫势必会被当作疑犯抓起来。老夫觉得绑票案和凹凸馆发生的事两者之间牵连颇多,便到各家来找找线索,想查出正主儿来。不知李公子可否提供一些情况。”
李之问忧郁地道:“小可能有什么线索?一大早起来,老父就失踪了。”
风淡泊道:“李兄,在下那日在酒店之中,恰从窗口看见李兄正和一个胖大的独眼僧人争吵,其后皮条老华也来了,所以在下记住了李兄的相貌,昨日早晨在街上碰见李兄时,便贸然上前招呼。当时李兄劝在下赶紧逃命,想必是刚从凹凸馆中出来,而且知道凹凸馆无人,那么,李兄当时想必还不知今令尊已经被绑架了吧?”
他认出李之问就是那个拦路报警的花花公子,不由来了精神,知道李之问肯定清楚某些情况。
李之问“啊啊”几声,道:“原来风兄就是平白赠银周济老华的那个人啊!”
风淡泊倒怔住了:“李兄如何知道?”
李之问苦笑道:“扬州城并不算很大,而且风兄赠银之举也太过离奇,自然很快就会传扬开去。”
风淡泊点点头道:“李兄,尚请回答在下方才之疑。”
李之问黯然道:“家父一向起得较晚,所以小可一向是在外消磨片刻之后,再回家向他老人家请安。昨日从凹凸馆回家之后,方知家父已遭绑架。”
风淡泊道:“李兄何不仔细回想一下这几日凹凸馆中发生的事,咱们各抒己见,一起参详参详,或可找出点眉目来。”
李之问眼睛亮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自己看法相同的人。而且,直觉告诉他,风淡泊这个人可以信赖,而且会是他查明此事的强助。
他开始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细细地讲给风淡泊他们听。
禇不凡听完之后,面色大变:”那个什么杜若的保镖会是赵氏双雄吗?这就怪了!赵无畏号称‘赛仁贵’,为人正派耿直,他的两个儿子,怎会去给一个妓女保镖?”
风淡泊沉吟道:“如果我们找到赵氏双雄,就能得知杜若是什么人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杜若并非什么妓女。赵氏双雄在武林中声望不低,赵家又号称武林世家,赵氏兄弟无论如何,也没有公然毁坏家声的道理。我看杜若必是假名无疑,有没有这么个人还难说得很。因为那徐大娘也说,没见过杜若是什么样儿。所以这个‘杜若’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引诱张侗的诱饵。而张钢去后不久,这个‘杜若’便将他请了进去,对不对?况且,那个小丫鬟口称是‘小姐’的旨意,可见‘杜若’必是一个幌子,便是真有其人,名字身份也必是假的无疑。”
李之问颌首,道:“小可并非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糊涂得很,但以常理推断,风兄之言,的确可信。那天和张桐刚到凹凸馆,杜若就在楼里吹箫,想必就是为了吸引张桐。张桐这人本就如此,越是神秘的女人,他的兴趣也越大,杜若想必就是利用这一点。”
风淡泊道:“杜若的身份若有问题,那么她来此的目的便极可疑。了然大师到凹凸馆和赵氏双雄打斗之时,有一个青年公子从小院里走出,一口就道出了然的名头来,随即傲然而去,这个青年公子必是张桐无疑,那么张桐想必是中了杜若的圈套,或是心甘情愿地投入了杜若一伙,或者他们原来就是一伙儿的。张桐从凹凸馆出来后,却又未曾回家,那么他去了哪里呢?李兄那天叫张桐去凹凸馆里,他情形如何?”
李之问想了想道:“儿可先叫他一同去凹凸馆,他说那里的姐几平常得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柳影儿,又道:“但一听我说新来了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而且还没梳弄……”
他又看了看柳影儿,有些不自然地道:“他就一跃而起,兴冲冲地随我去了。小可与张桐交往日久,知道他的确就是这种人。”
他觉得在柳影儿面前说这些话,实在有点不好出口,但又不得不说,窘得脸上有些发烧。
风淡泊点点头,道:“凹凸馆的人全部失踪,看来极有可能是杀人灭口。若说馆中之人尽是杜若的同党,随杜若一同逃走,实在太难以置信。所以咱们不妨假定凹凸馆中有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杜若等人不得不杀这个人,但只杀一个,嫌疑更大,而且以后也难保不坏事,所以干脆全部灭口。请问李兄,凹凸馆中,当时有其他人吗?”
李之问自然明白,风淡泊说的这“其他人”,指的是嫖客,不由微笑道:“小可岂能知道?那晚小可未在凹凸馆中。”
风淡泊的脸也已微微发红:“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其他人恰巧因为留在凹凸馆中而一起失踪呢?”
李之问道:“大概没有。要是有的话,只怕扬州城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风淡泊想了想道:“那么,在下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李兄,一般说来……妓院什么时候……,嫖客最少,或是没有嫖客?”
他的脸已红了,因为柳影儿直朝他翻白眼,那气鼓鼓生似想活吃了他。
李之问恍然大悟:“啊——一般说来,大约是早晨和上午………人最少,甚至没……没人。
风淡泊沉声道:“咱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凹凸馆中人被杀,是李兄赶到之前一两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
李之问若笑道:“以风兄之推想,似当如此。”
风淡泊面色越来越凝重:“李兄到时,却发现了了然大师正在乱找人,而了然大师是宿在凹凸馆中的。如果咱们不怀疑了然大师的话,那么了然大师当晚怎会了无知觉呢?须知了然大师内力深湛,武功很高,听觉反应自然很灵敏,除非那些人下手时动作极轻,或是用了毒药,否则了然大师断无不知之理。要不就是他们早就准备下手,事先用迷药一类的东西弄翻了了然,再不然就是了然酒喝得太多太多,醉得不省人事,但即便如此,他们为何不杀了然…禇老爷子,也许了然大师有点奇怪吧?”
禇不凡疑惑地道:“你小子乱说些什么呀!了然秃贼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怎么会干绑票这种事?这秃驴人虽放荡,但绝对不是肯听命于人的善主儿,而且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