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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等一个更好的时机。等更多人对外国不满,那他行事起来便会更顺利。但如果一直没好时机呢?他也会坚持实行计划,因为他必须抓住主战派的心。因为除了主战派,他就没甚麽支持者了。在群臣、贵族的交头接耳中,他总是隐约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奥罗」。
第二年四月,时机似乎逐渐迫近。穆拉雷除了入侵亚米西亚,还攻击加劳里斯,与第四军团作战。韦尔特在朝会中提出主动攻打穆拉雷——也就是先王以前未能实行的计划,可是臣下还是反对的多。
在朝会中,臣子们总是这样吵嚷不休:
「侵略还不算严重,只要好好防御就行了。」
「等到严重时才反击,国家都要亡哪!是不是要等到我国被列国联攻,才能叫军爷们高抬贵手打一场呀?」
「我拒绝回答这问题,因为你太激动。」
「严重与否每个人的尺度也不同,谈论也是没用的。」
「没用?如果谈论是没用的,你还当甚麽政务官?不如去守门口!」
「你这是断章取义!扭曲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每个人的看法也不同,客观标准是不存在的……」
「请别扯开话题,现在是讨论国事,不是哲学。」
「我认为战争太浪费人力物力,不如用来铺设城市间的道路,会更有建设性。」
「铺来给谁走?你知不知道,道路和国防的关系?路可以给国人使用,也可以让敌军长驱直进。没有国家安全,道路反导致危险。」
「道路可以促进经济,有了钱,军队就强大。」
「本末倒置!未等到有钱,国家就……」
「你的意思是我国军队不够强吗?你别忘了第三军团对抗穆拉雷,次次都获得胜利。」
「就只会躲在城堡中往外射箭!」
「这是战争的方式的一种……」
「只会其中一种方式是不行的。战争经验不足!是我国所有军队的共同问题。你看以前勇猛的第一军团,现在单靠老将支持……」
「就是经验不足,所以不宜发动大型战争。」
「还是再观察下去再说,我始终觉得事态根本不严重,陛下未免过敏了。」
「你说,怎样才叫严重?是不是……」
无限量的提议、无休止的反驳、无节制的诡辩、无尽头的重复,霸占了整个春夏。直至穆拉雷军被第三、四军团打跑了,仍是没有结论,於是时机这样过去。有些人还说:「早就说不用理会穆拉雷人!陛下实在是过份紧张,欠缺镇定!」
到了七月,北方的洛布伊丹入侵。差不多的朝会又开了好几次,韦尔特对麻烦臣下的印象越来越糟,主战派对反战派亦越来越厌恶。幸好反战派仍不甚团结,在朝会中甚至自己人吵起来。因此韦尔特对大普利奴斯计划,依然未气馁。
「我必须继承父王的遗志!」在身世的阴影笼罩下,他总是这样向自己说。
一五五七年——国王登基的三年多後,是多事的一年。
四月,首都人民在王宫前示威,要求把包围这儿的城墙拆掉。因为随着人口增加,城墙内的土地已不够应用。地价於是升高,租金亦因而提升。人民苦於此,於是提出了要求。
他们叫着口号:「让城墙倒下来吧!建设我们新的富拉比萨!」
可是韦尔特只专注於大普利奴斯计划,而身居高位群臣对人民的要求也不关心,所以对於低微的人民,他们只是敷衍一下就算了。对於韦尔特,他认为与其花钱拆墙,不如加强军备好了。他现在正忙於提拔官员,招揽支持者。对於反对者,则让他们忙於别的事务。例如亚西狄亚.布尼斯公爵——反战派中身份最高的人,韦尔特派了他去处理关於城墙的事,亦即象徵式的资询民意,以安抚人心。当举行关於战争的朝会时,他总忙於会见市民而没空出席。而在众官之中,也有人主张改建城墙,其中一人就是韦尔特曾打算提拔的希维利.亚西斯。
六月,国人议论起王位继承人的问题来。安黛与韦尔特己成婚几年,只是仍无所出。韦尔特不想给安黛压力,所以向她说有没有孩子,是上天的意旨。如果他真的没孩子,王位会由国王的弟弟菲哲文继承。菲哲文现在则一如往日与总理纳雷安一起专注於行政事务。由於纳雷安已六十多岁,健康不好,很多事都交由菲哲文处理。
七月,第三军团来报说,穆拉雷军近在境内大举调兵,很可能再次入侵。韦尔特在朝会中向众臣读出了报告,并在没资询过他们的情况下,就宣布向穆拉雷展开长期的进攻。目标是夺取土地,打击敌军。如果可以的话,把穆拉雷灭掉。他这麽决断,是因为知道和臣下商量的话,到他发疯了也开不了战。
他还向大家说:「其实我国一直就在与穆拉雷打仗,就像今天春天,第三军团也和他们打过一场。战争并不是现在才突然开始的事,因此大家根本没必要太过紧张。」
可是老实说,韦尔特自己并不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开战时机。因为现在是七月,穆拉雷的夏天又特别热,出征的士兵会很幸苦。可是难得第三军团在战前来了个报告,而不是像往日老是打胜後,才来个气定神闲的报告。这报告可以在朝会中,制造大敌当前的危机感,对於争取支持者很有利。
虽然这宣报是很突然,但这种当机立断也有好些臣子欣赏。他们大概是都已厌倦了永无止境的争论,希望有个最後决定。於是开战的命令书,由使者骑着快马送出去了,韦尔特与主战派获得了胜利。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四方,首都的人民,有些表现得很兴奋,他们这是我国耀武扬威的机会。他们确信祖国的军队,会打败穆拉雷人。也有些觉得担心,怕战争会带来不可测的变动。
不管各方人士怎样想也好,西南的战争开始了。可是正当大家等待捷报的时候,一个坏消息在八月初由使者带来了首都。使者不是来自第三军团,而是来自费沙——一个位於首都以西的城市。使者带来了当地最高长官——安切特的信,信中说费沙的市民暴动了。他们包围了市政厅,并带上武器威吓要杀死他及其他官员,并抢光官库的储粮。
韦尔特与众臣都大吃一惊,因为平民攻击官员的事非常少见。人民不听政府的命令,社会哪还有秩序可言?韦尔特觉得此时得马上平定,如果不及时阻止人民,不但费沙的官员有性命危险,还会成为人民反抗政权的坏榜样。群臣少有的,大致上都赞同。
然而使者却补充了首都的人们不知道的事。他说费沙市民暴动并不是因为一时的狂乱,而是因为当地最高长官安切特犯了严重的错。他说安切特先前下令要储粮防灾,强行把人民手上的小麦徵收入官库。市民於是很不满,一来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二来费沙的小麦一向是外地输入的,就是本地有天灾供应也不会断。
由於这政策规定人们要交粮,而不可用钱替代,市民纷纷买小麦以供缴交,然而小麦价却因此而急升。最糟的是,人人都知道安切特有个好朋友是小麦商,小麦加价他是有份的。人民因而指安切特小麦商官商勾结,群起暴动。
韦尔特於是马上派官员到费沙,撤查事情是否真如使者所说。并写了命令书给第六军团,命他们立即到费沙维持秩序。韦尔特在命令书中,叙述了使者的话,并强调说:
我已官员派去调查。如事件并未查明,未知谁是谁非。请对人民及官员保持礼貌,没有必要就不要动武。要记住,你们虽是军队,但今次面对的不是战场上的敌人。武器带基本去的就行了,别引起恐慌。
到了月尾,调查出了结果,事情真如使者所说的一样。安切特及某几名被革职,新任最高长官人选是谁则正在考虑中。安切特的小麦商朋友,因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缴收的小麦被发还给市民,市面的麦价回复正常。第六军团离开费沙,但在附近继续驻紮,直至新最高长官上任。
由於这件事,韦尔特决定开始亲自巡察各地城市﹐以防有类似的事发生。国王的队伍——包括二百名侍卫、十五名文官、四十名仆从,以及运载行李的马车队,由首都的西面城门出发——那是首都市民要求拆掉,但现在依然屹立的城墙。
九月,韦尔特到达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奥撒斯。那是一个农业为主的地方,房屋稀少,但风光如画,而且古色古香。那儿保留了封建时代的城堡建筑,成为今日的市政厅。从城堡的狭窄窗户望出去,可以远望到森林和河川。虽然首都有河穿过,但它所见证的是繁华。可以很近的见到、甚至摸到,但却没有奥撒斯这儿的壮丽。离开了麻烦的朝会,韦尔特的心难得地得到了安宁。他觉得可惜的,就只有安黛没有一起而已。他带来的文官,在这儿开展了工作。他们检查帐目,参观各个地方政府部门,又访问官员及市民。
某一天,使者带来了捷报。第三军团顺利攻陷了穆拉雷城市巴告夫里塔。首都的人已知道这件事,正在欢腾之中。市民在街上高呼:「国王万岁!」
这晚,韦尔特在城堡中发了一个梦:
韦尔特坐在沙发上,他的前面有一个茶几,几後又是一张沙发。先王坐了在上面,脸上挂着安慰的微笑。而在先王远远的後方,艾班坐在一张木椅上,看似苦痛的手肘支膝,双手掩面。
先王轻拍着膝盖,对韦尔特说:「太好了,你没有忘记我的遗愿。穆拉雷,哈哈……穆拉雷。你的行动,证明了我没选错继承人。」
韦尔特不知说甚麽才好,只是硬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可是听到父王这样说,他的内心是高兴的。他甚至忽略了他见到的两个人,都是已死了的人。
先王继续念道:「做得好……做得好,我得这天己等了三十年有多了。以後普利奴斯的命运、你的命运会是怎样,就看那些军人的表现了。」
韦尔特点头道:「是的,希望他们会节节胜利。」
先王也点了点头。这时,他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连鞘的长刀刀鞘与刀柄都是银色的,上面镶了大量的各式宝石。光芒在闪烁着,流光在转动着。他把它递向
韦尔特:「你记得它吗?」
这把刀,韦尔特觉得似曾相识。他边思索边问:「这把是……」
先王没回答,反而转脸各着艾班:「艾班,你会记得吧?」
艾班掩着脸,用微弱的声音回应道:「是陛下当年送给奥罗的宝刀。」
听到奥罗的名字,韦尔特的心猛地麻了一下。
艾班继续说:「他带着刀逃了。」
韦尔特大惊,一跃而起,脸色也顿时青了:「他的?那刀为何会在这儿的?」他的心「卜通卜通」的剧跳起来。声音很大,大得他仿佛听见了心跳的回音。
艾班没再说话,先王於是道:「他要回来了。」
第十五章荣华首都的罪恶
纵使第三军团在穆拉雷得到了一次胜利,为大普利奴斯计划踏下了坚实的第一步,韦尔特的喜悦并没维持了多久。都是因为那个梦,令他的心中像是多了一根刺。
「他要回来了。」梦中的父王是这样说奥罗的。
韦尔特边苦笑边想∶「只是一个梦罢了,又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我这麽慌张干吗?」他觉得自己真的太敏感了,敏感得像个女人。他曾听人说过,女人会为一个恶梦而闷闷不乐上一整天。现在他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
但他对自己的反应也不感到惊讶。之前他就是因为发了个上断头台的梦,才毅然决定杀死艾班。而且他的恐慌也不没有来由,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是生死荣辱的关键。
在巡察各城市的路上,他大部份时间无事可做。检查地方政府帐目之类的事,有他带来的官员去做。他在首都的工作,现在由总理、菲哲文等人代管。在由一城到另一城的途中,他也只是坐在马车之中。因此可以让他思想的时间,比他在王宫时更加多。他想他究竟应不应该,继续当普利奴斯的国王。
如果他不是先王之子,那麽不再做国王就是理所当然的。冒充正统王室是罪行,甚至比公开强抢王位更加可耻。强抢王位的人,至少还有要力量才能成功。可是欺骗,却不用付出一分一毫。韦尔特不知自己是否欺骗了世人,在这不明确的情况下,他退位的话是比较稳健的。因为就算他是正统,不要王位也不是罪行。法律上或道德上,都没说过王室人员不可放弃自己的特权。
说起放弃特权,他又想起首都的民主份子。如果他放弃王位,依民主份子的愿望把国家的权力交与平民,那世界会变成怎样?这是他所想像不出来的景况,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民主份子的观念。如果这样做的话,贵族们一定会马上反对,把这当成是一场叛乱吧。他们也许会去镇压平民,把离经叛道的退位国王处死,然後另立新王。
这不是一个好的结局,除了新国王谁都不会怎得益。可是他知道弟弟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