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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们就角逐一场吧!”谭士雄环目四周,见瞧热闹的人围得密密麻麻,他皱皱眉.啧啧嘴说:“这里人多,施展不开,换个地方怎么样?”
“哪里都行!”
“走,上‘一里林’!”
谭士雄临走朝身旁的一个徒众低低地交待了几句话,那个徒众略一颔首就离群而去了。
江胜海看见了,但是,对方讲的是什么话?
恐怕只有听的人知道,江湖险诈,反正走一步算一走,他也就懒得去理会它。
主事的人起步走了,观事的人则缩腿不前了。
因为,这究意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凶杀殴斗,拳脚是不长眼睛,刀剑也认不得人的,又何必放下己身之事不做,而去招祸惹端呢?
但也不是全没有,只有二三个;大概这二三个人胆子较大,好奇心浓,他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里林离城不远,一里嘛!何须多久就到了地头。个个站好了方位,当然,江胜海必定被圈在中间。
江胜海却有自信,这几个人还能抵挡得住,应付得来。
人之可贵,莫过于有自知之明。
“大头鬼”知道人家的手底下有多少?而自己的手底下又有多少?
但是,今日里,看他的样子,好像稳当得很,他大概有所依靠,有所仗恃吧?
仗恃人多,恐非主因,多几个庸手,只能助助声势.大不了拖延一些时间,或者维持一个均衡之局。
那靠山又是谁呢?
至今未见现身露面,是以还不知道。
谭士雄显得神清,显得气爽,他说:“老沙.人家找的既然是我们兄弟,我们兄弟这就一起上吧!”
“好,上!”
沙良全“哭丧棒”一摇,立即摆开了架式。
哭丧棒,其实乃是竹节鞭,但他的外号既然叫做“小头鬼”,是以人们也管那竹节鞭为哭丧棒了。
谭士雄使的乃是“拘魂牌”,“大头鬼”除了头大以外,其他部位是又矮又小,什么武器都感到碍手碍脚,所以干脆就去打造了一方拘魂牌,既合身份,又称体能,真是绝配。
两个人一长一短,一高一矮,正拟上下其手的时候,江胜海却突然开了口。
“且慢,你们先回答我几句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又是“大头鬼”说的话。
“你们二人也投入了幽冥教?”
“不错!我们兄弟如今执掌幽冥教的石埭分坛。”
”总坛何处?”
“无可奉告。”
“那教主是谁?”
“也无可奉告。”
“是怕我挑去你们的总坛?”
“哈!凭你?那真是痴人说梦话了!”
“那必是怕我在你们教主面前告你一状?”
“哈哈哈……”谭土雄仰天一阵大笑,然后说:“我们兄弟行如肆,坐如肆,这到德行无人不知,又有什么可以告的?”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掩掩藏藏,未敢挑明?”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
江胜海没辙可寻了,他吁出了一口气说:“好吧!你们可以出手了。”
他更为宣赫,所带的兵刃乃是一双,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吃饭睡眠,这双兵刃向不离身。
井且,带着它们,一无负荷,二不累赘,三嘛!什么事情还全要靠它,非它不行。
那是什么?那乃是一双……一双肉掌!
哭丧棒挥动鬼哭了,耳闻阴风惨惨。
拘魂牌扬起神号了,眼见黑影幢幢。
身为地祗的江胜海焉敢怠慢?他要树典范,昭权威,挽回有悖常例的事情。
因此,铁掌回舞旋转,霎时之间,日遮天蔽了,石走飞沙了,果真是又临阴曹,重返地府了!
狼抓虎扑.兔起鹘落,+几二十来招一过,道光扩张了,魔焰萎缩了,“大头鬼”见势不妙,他顿时大声地吼叫了起来。
“你们讲是死人呐,怎不会上来需帮忙?”
这一叫可惊醒了围绕四周的幽冥教徒,他们钢刀一摇,就齐齐的扑过来了。
有道是“人平不语,水平不流。”
这些人全体一动,站在路口那二三个胆子较大,结伴来瞧热闹的人也就走上来了。
而且,其中的一个开声说:“倚多为胜,岂是英雄行径?我们看得气愤不过,说什么也得出手帮忙了。”
潭士雄听了不由怔了怔,他紧紧地盯着那三个似曾相识的中年人,沉下喉咙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瞧热闹的人呀!”
“那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知道。”开声说话的那一个似乎不以为意,畅然地说:“你们都是所谓幽冥教里的人。”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别忘记‘烦恼皆因强出头’所惹出来的!”
“惹就惹吧!”那个人无可奈何地说:“谁教我们眼睛短视?见不得不平事,谁又教我们肚子不大?装不下乌烟气!”
“好,那我就教你们恨终身,烦恼一辈子!
潭士雄拘魂牌一举,立即朝讲话的那个中年人提了过去!
他们这一对上,另两个也就无言地加进了江胜海那个大圆圈之中,各找对手,战在一起。
江胜海笑了,他边打边笑地说:“道友,多谢你们援手了。”
“义之所在,何谢之有?”
这三个人真是胆子大来瞧热闹的观众吗?不是不是。
那他们该是江胜海口中所称的道友了?不错,这下对了,双方若是共同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就叫同道,也叫道友。
而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更进一步,三人与他一样,亦是地狱门派遣当地的外围人物,开口说话的是石埭城隍,闷声不响的则乃福禄土地了。
石埭城隍的功力也在“大头鬼”谭士雄之上,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功夫深浅没有侥幸,技艺高低不凭运气,一是一,二是二。几招下来,谭土雄惊心了,他大头一晃.怔忡地说:“阁下上下,如何称呼?”
“在下诸葛单。”
“喔——屠牛士!”
谭士雄突然想了起来,不由脱口地说着。
“可惜你不是牛,只是一个鬼。”诸葛单含蓄地笑笑,说:“不过,且别失望,我也是鬼兰,鬼魅魍魉,照样地屠。”
“呸!”谭士雄狠狠地啐了一口说:“你也别自得意,要知道鬼是专门祟人之身,专门拘人之魂!”
“那是恶鬼,那是厉鬼。”诸葛单一语双关地说:“莫非你是从地狱门逃出来的孤魂野灵?”
这不正触到了谭士雄的痛处?脸色一凝,强自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奋起余力作孤注一掷,奈何,不行的还是不行,三斧头一过,汗就淋了,气就促了,眼见节节败退!
那一边的形势也是大同小异,合大头、小头二鬼之力尚不是江胜海的敌手。
后经其余徒众加人,略见扳回,昙花一现,石埭当地的城隍土地立时出头介入了。
福禄土地的功力或及不上潭士雄和沙良全,但是,几个幽冥教徒却还不在他们二人的眼内,因此,输赢立判,高低即分!
就在这个时候,稀疏的树林中竟突然的逸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来,只见他飞掠回旋,迂曲梭穿,江胜海四个人全皆踉踉跄跄地各中了对方一掌!
这个黑衣蒙面人的功力真有如许高深吗?
那也未必,只因他悄无声息,又因他趁人不备才能一举成功!
江胜海一见不由目毗眼裂,他口中喃喃地说:“是他,是他,翻倒地狱门的就是他,戕菩萨他们的也是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虽然身中一掌,但对方也是出手仓卒.未能贯上全力,是以略经调息,即无大碍。
咬着牙,绷着脸,一步一登地朝黑衣蒙面人走去!
“还命来!还我儿子的命来!偿还地狱门中一干人的命来!”
有道是“一人拚命,万夫莫敌。”江胜海如今犹如一只疯虎,他果然豁出去了;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雪恨,把对方立毙于掌下!
黑衣蒙面人也为对方这举动所怔住了,但是,他毕竟是个人物,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回气、凝神、吐纳、运动。
只见他手指渐渐发蓝,只见他顶门渐渐冒烟,岳立当地,渊不扬波,静候着江胜海那千钧之一击!
江胜海脸如吐血,掌若涂丹,身子疾冲而上,双掌猛盖而下,这是两败俱伤的招式,这是同归于尽的战法,因为,他自知不敌,只要讨本!
可是.他虽然已经高估了对方,奈何依然估得不够,仅闻黑衣蒙面人轻笑了一声,倏地身形一回,就鬼魅般地脱过来势。
倏地右手暴出,那指掌已轻飘飘地拍向江胜海的后心。
看起来,黑衣蒙面人还是未曾使上全力,其实,他不必使力,这次若给按上了,对方的性命从此了结,从此报销!
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毒,毒,君不见他的头上曾经在冒烟,他的指爪已经变了色,那就是毒的显示,毒的外泄,姚凤婷不就是伤在他的毒掌之下吗?
“孽障,尔敢!”
在这将及未及,间不容发之际,无动有偶,树林内又飞出了一条人影来。
这条人影急动流失,快逾闪电,他在黑衣蒙面人抬手拍向江胜海的时候,就同时地递出了右掌,并且.早过一刻印上对方的肩头。
黑衣蒙面人虽然遭到矛盾相照,还诸己身,但也未曾受伤,只是被迫横出了好几步。就这样,拍向江胜海的手掌顿时落了空。
而江胜海也因此捡回了他的一条命!
难道不是无独有偶吗?难道不是巧事相连吗?
这个解救江胜海的人员是身穿褐衣,但他的面上也覆着一块丝巾,只是这块丝巾的色泽是黄色的罢了。
“是你?”黑衣蒙面人似乎认识对方.略一定神,略一迟疑,然后转朝一干幽冥教徒说:“走,大家回去!”
从哪里来,回那里去,只见他身影一动,率先的又隐入树林之中。
这是命令,谁敢不尊?
其实,就算黑衣蒙面人不说,潭士雄他们照样会溜之大吉,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啊!大师,又是你啊!”
江胜海见对方的人全都走了,他喘出了一口气说着。
“不错,又是老衲。”
“这是第二次了,是大师你第二次救了我的性命。”
“阿弥陀佛。”褐衣蒙面人宣了一声佛号说:“大成孔子,有教无类,佛祖释迦,曾拯生灵,这原本是我出家人的本分。”
“既然如此,他们危害天下苍生,大师何不一举将这些恶人给歼灭之?”
褐衣蒙面人摇摇头说:“缘有因,故有果,时未届,法难施,只要日子一到,彼等自有报应。”
“那大师可知这黑衣蒙面人乃何许之人?”
“知自知之,识自识之,但他尚非正点祸首,施主你就不知不识,任地去罢。”
“喔!对呀,他不是正点祸首……”江胜海喃喃地说:“正点祸首,我曾见过,也自以得……”
第十三回 秦岭三蛇难逞强
麦无铭了应岭南洪一钧之约,不得不走了回头路。
一天下午,他步出了王渡镇,打算当晚投宿在天台城内。
这一带山脉绵延.那当然是天台山的脉络了。
大道上的行旅不多,只是寥寥落落。
忽然,他看见一个和尚迎面而来。
和尚、尼姑,经常地在外行脚,经常地在外募化,那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这个和尚却有些与众不同!
他.身披浅灰袈裟,脚踏八耳芒鞋,年在三十之谱,一脸凝重,满头大汗,风尘仆仆,仓住地交肩而过!
麦无铭见了顿时泛上疑云,他想;“这是为什么?做和尚应该是跳出三界,四大皆空,应该是走得飘逸,走得从容。
“而这个和尚.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行色匆匆,莫非……”
莫非什么?莫非这个和尚的肚子在痛?莫非这个和尚的老婆病了?真是岂有此理,别人的事情他怎么猜得透,看得出?
“喔!”
此路不通,另一条蹊径却在麦无铭的脑海中浮映了起来。
“这座是天台山,国清禅寺不正在天台山麓吗?自己曾经往来地在这条路上跑了好几次,今日何不前在国清禅寺晋谒一下国隆大师?以谢救父之德,以尽晚辈之礼。”
忆麦无铭的父亲悟非大师,当年曾经被万里船帮挟持在杭州飞来峰的龙泓洞内,却为同在灵隐寺听经的国隆大师所救。
主意既定,再次回头,立即快走几步,俾使向前面赶路的那个和尚讯间国清寺座落和所在。
可是.转眼之间,那个和尚已经弯入了朝东的一条歧路。
麦无铭驰到那条歧路之口,见道旁树立着一个指标,他不禁吐出了一口气,也放缓了脚步,因为,指标上面写的赫然就是国清禅寺!
何用再问,跟着走吧!
恐怕前面那个和尚也是国清禅寺的寺僧。
未几.黄墙硫瓦,隐隐在望,山高路陡,阶石连连,两个人一前一后,着实走了不少辰光。
寺院终于到了!
这座寺院果然就是国清禅寺,这个和尚果然也是国清禅寺的僧众!
只见他步了进去,与里面另一个年岁相若的和尚在四大金刚之间,在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