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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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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非收不可!”

“长毛公于”的语声已经冷下来了。

甄玉珍再也隐忍不了。

她就针芒相对,也冷冷地接口说:“就算家父顾及颜面,格于情势而非收那份糕点不可,本姑娘决不领受你的衣料!”

甄宗威焉曾是一个没有骨气或者正邪不分的人?

他之所以如此礼待,如此迁就对方,并不是毛氏父子的名头太大,功力太高,而乃是来者是客。

不然的话,他早已倒履相迎,早已阿谀奉承,又何来诸多推辞呢?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

那就是息事宁人,见风使舵。

凡事能圆则圆,能转则转,总不至于一见面立即恶脸相向,何况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今,气氛凝了,甄宗威就借机问一问对万的来意,探一探对方的目的。

“毛公子何甚指教,何妨直言。”

“好!告诉你。”毛延龄神色一正说:“昨天,我在大街上邂逅了令爱,感到一见倾心,是以欲聘甄姑娘为妻室……”

甄玉珍一听霎时脸布寒霜,她踏上一步,戳着手指说:“呸!

你在做梦,本姑娘绝不会嫁给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样?”毛延龄望望然地说:“湘西毛家。有头有脸,长毛公子,武林闻名……”

“哼!湘四毛家,面日憎人,长毛公子,恶名四扬!”

“丫头,不得胡说!”甄宗威开声喝退了他的女儿。

然后展着笑脸.陪着小心说:“甄家门楣微低,实在攀不上毛家偌人的……”

“同属江湖儿女,当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可是小女貌薄德鲜,也配不上公子的雄才……”

“那也是晚辈自相中意,就没有德貌之说了。”

“奈何小女……小女……”

甄宗威言短辞拙,他再也编不出什么来了。

“令媛怎么样?”

毛延龄既然有所决定,他焉会轻易地放过对方?

遂气势咄咄地逼迫了起来,追问了起来。

这一逼、这一追,倒挤出了甄宗威的灵感。

他立即按口说:“奈何小女已经有了婆家。”

“有了婆家?”毛延龄听了果然怔了一怔,但只是一怔,随后狞声地说:“婆家是谁?”

甄宗威的神色终于也严肃起来了,他说:“至于对方是谁?毛公子似乎不用知道,就算老朽说了,你也未必会知道。”

“说了也是,对方是谁,本公子的确是无须知道,不过……”

毛延龄略一停顿,然后拖长了语气说:“令爱我是要定了,限你三日,三日之内去把这门亲事给退掉!”

他拂袖而行,上前拉开大门,尽自地扬长而去。

“毛延龄,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甄玉珍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礼品,猛地朝对方身后掷去,但是,只听“砰!”地一声,东西却撞在当门之上。

父女二人四目相照。

最后,甄宗威喟然长叹一声说:“玉珍,你知道他叫毛延龄?”

“是的!”

“那你可又知道他父亲乃是何许人物?”

“他父亲不正是横行湘西的‘湘西僵尸’?”

甄宗威黯然地说:“不错,一个‘长毛公子’已经是人见人怕,而‘湘西僵尸’更是武林中的魔头,江湖上的煞星!”

“怕什么?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他是‘长毛公子。’任他是‘湘西僵尸’,到时候女儿倒要好好地斗斗他们!”

甄玉珍说的乃是违心之论。

她当然了解对方的斤两,而他们父女二人又有多重。

但是,事情既然遇上了,明知不敌,也得奋力以赴,总不能束手任人宰割?

甄宗威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说:“唉!真是初生之犊!”

三天很快地过去了。

第三天,毛延龄果然言而有信,他一大清早就来到了甄宗威家的大门外。

“开门!”

甄宗威父女也没有失约,对方才一叫喊,大门就霍然地打了开来。

而且,还递出了一把剑,窜出了一个人!

她是谁?她乃是甄玉珍!

甄玉珍根本尚待字闺中,并未适人。

甄宗威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推托之辞,搪塞之辞。

这就可看出毛延龄的身手来了。

在剑出突然,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他竟然临危不乱,反应快捷,一个鲤鱼打挺,筋斗倒翻.就脱出了对方剑锋区域之内。

“贼子,你再吃姑娘一剑!”

甄玉珍一鼓作气,立时跟进一步,探腕回臂,随即又是一剑,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授予的机会。

可是.毛延龄毕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在甄玉珍悄无声息地亮出一剑,那时候,他的确有些仓促,有些急迫。

如今是第二剑,第二剑可就从容了,毫不在乎了。

只略略地晃动一下身子,简捷了当,轻而易举,又避过那能吹毛断发的宝剑青锋!

“哎呀!你怎么问声不响地暗递冷剑?”

他还挑逗起来呢!

“像你这种邪恶之人,人人皆能得而诛之!”

“是吗?可借凭你却还不配!”

三剑、四剑.甄玉珍细细地展了开来,源源地攻了过去,尽其余力,竭其所能。

毛延龄回手了,他身形摆动,双掌挥划,忽人忽右,或虚或实地还之以颜色。

艺业是难以勉强.体能也勉强不得,十招一过,甄玉珍就气喘了,就力绌了,剑势也就连带地迟钝起来了。

挥洒自如,得心应手,毛延龄越打越显精神,越打越见本能。

他左掌轻探,右掌疾撩,“啪!”的一声,自己手心找对了目标,对方宝剑却指错了方向,它先凌空而出,然后倒返地面,直插尘埃.兀自颤抖不停呢!

“勿伤吾儿!”

甄宗威原本栖在门内窥探着!戒备着,今见他女儿不敌受创就立时掠了出来,猛地攻了过去。

“本公子也舍不得伤她哩!”

毛延龄用的是双掌,甄宗威用的也是双掌。

毛延龄人瘦常薄,甄宗威人壮掌厚。

毛延龄出掌轻淡飘忽,甄宗威的掌势则虎虎生威,骤看起来,优劣分明。

但是,甄宗威竟然是好景不常,他耗力,他伤神,地转动不灵。

因此,只不过多打了十几招,二三十招下来,也就步上了他女儿的后尘,气喘、力短.脚步也开始散乱了!

甄玉珍正如毛廷龄所说:“舍不得伤她。”是以她只是手腕遭对方拍击了一下,经过休憩,经过按摩已不碍事。

如今眼见老父处境危垂,立即拔起宝剑支援了上去。

毛延龄飘忽的身形更见飘忽了,毛延龄快速的掌影益发快速了。

几曾何时,历史重演,故态复现,甄玉珍的宝剑再次地飞向苍穹,而甄宗庆的胸脯上,也挨了人家一掌!

幸亏,毛延龄有所企求,他抑制着恶跟,按擦了凶性,没有运上毒功。

仅以传统的艺业应战对方,不然的话.甄宗威父女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非残即亡了。

“嫁给本公子有何不好,你们为什么不情不愿?”

“你可曾照过镜子?你又可曾扪过肺腑?”甄玉珍柳眉一竖,满脸不屑地说:“哼!像你这种人,姑娘我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

“那倒不是。”甄宗威接口说:“自古薰莸不同器,正邪难共处。”

“哦!那你们是说我的行为不正喽?”

“不错!你可听说过‘十日所视,十日所指’?”

“处事由我,笑骂任人,各人有各人的所好,各人有各人的习性,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毛延龄矫情立异地说着。

甄宗威叹息一声说:“言偏词激,真是积深难返!”

“无论如问,令爱本公子是娶定了,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作准备,三天桥就来纳采下聘!”

毛延龄语落人动,他毛头一昂,又扬长地走了。

地处边区,时在清晨,是以没有惊动多少的人。

父女二人沮丧地回进了屋子里。

甄玉珍黯然地说:“爹,我们该怎么办呢?”

甄宗威也是仰屋兴嗟,照样的一筹莫展。

“祸事,真是祸事啊!”

甄玉珍如今是一脸忧愁,她幽幽地说:“总不能教女儿嫁给那恶名昭彰的毛延龄吧?”

“当然不能,当然不能啊!”

甄宗威愁上心头,愁,愁,愁……

“向侠义门求援……”

“两湖地区何来门大户大的侠义门?纵然有,谁又敢去招惹肿睥睨武林、纵横江湖的‘湘西僵尸’毛永寿父子呢?”

“找公门,找官府!”甄玉珍神色一正,她侃侃地说:“婚姻乃是两厢情愿的事,毛延龄他焉能凭一己之私,强娶民女,这不是目无王法吗?”

“哎,王法只是束缚一般百姓、善良黎民,对江湖人,尤其这种狂猖扬厉,恣睢暴戾的魔头,根本是无能为力,起不了作用!”

“那女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们围坐愁城,他们日暮途穷,仿佛已经成了黄台之瓜!

忽然一丝光在甄宗威脑海中闪烁而过,他眼睛顿时一亮。

脸容立时一展,说:“有了!”

甄玉珍一听不由精神一振说:“有了什么?”

“既然斗不过人家,那避总可以吧?”

“对!我们再到江南去!”

主意既定,父女二人立即整当一切,漏夜地又背乡离井,俶装束去了。

他们在江南一躲就是经年,后来听说“湘西僵尸”父子已经遁迹江湖,父女二人遂又兴起还乡之念。

谁知到了潜中地方,竟然不期而然地又遇见了“长毛公子”。

“长毛公子”一见喜不自胜,他当然是旧事重提。

甄宗威父女一见虽惊异万分,但他们仍是一本初衷。

结果,交谈不成,刀兵又动!

毛延龄利诱无功,他诉诸武力,改以威逼。

甄宗威正气立朝,他威武不屈,奋力抗御。

最后,毛延龄为逼使对方就范,他施出杀手之铜,随即运上了毒功。

最后,甄宗威用尽了浑身解数,无奈依然无济于事,肩头上还是中了对方毒指。

“这就是以往事情的经过。”甄宗威感慨地,但也快慰地说:“这可是老朽命大,遇上了福星麦少侠你,也是小女的幸运,假如不然,我必将尸横当地,血流三尺!”

他转目看了甄玉珍一眼,又继续地说:“而她,也羊入虎口,已经落进在‘长毛公子’之手中了。”

“甄老英雄未免夸大其词,过于看重晚辈了。”

麦无铭谦逊地说着。

甄玉珍心中有事待询。却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今见她父亲的话语告一段落,顿时就急急地开口了。

“姚姐姐,麦少侠不就是麦小云吗?但你怎么叫他为铭弟呢?”

“好,那现在换我来叙述叙述吧!”姚凤婷先朝麦无铭笑笑,接着说:“铭弟,你多原谅,也多担待,姐姐的心中实在藏不住话,不说非但不快,而且会憋死人呀!”

麦无铭能说什么?他也只有无言地朝对方笑笑。

就这样,姚凤婷遂放怀地把麦小云兄弟以及地狱门的关连,还加上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给抖了出来。

飘宗威听得惊心、震动。

甄玉珍地听得欣羡、钦佩。她说:“姚姐姐,那你们明天就要去天都峰?”

“不错,公的方面,为武林正义,为江湖安宁,我要去。至于私的方面,虽然已经在毛延龄的身上扳回了一掌。但那不够,仍旧要找另一个大的、老的讨旧帐,再说.我说出口活也得算数呀!”

“你说什么了?”

“我不是答应过毛延龄也去天都峰走走吗?”

“唉!”甄玉珍叹息了一声,然后黯然地说:“可惜小妹我……”

甄宗威在一旁接口了,他说:“丫头,你可惜什么?”

“可惜我见不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

“谁说你看不到?”

甄玉珍听了不由一愣,旋即欣喜地说:“爹,你的意思可是说我们不回家了?”

“谁说我们不回家?’

甄宗威竟然开起他女儿的玩笑来了。

甄玉珍一脸幽怨地说:“那你刚才说……”

“我是说我们父女二人也跟麦少侠他们去天都峰走走,然后再回家去。”

“啊!爹,你真好,你真好……”

甄玉珍突然蹦了起来,雀跃起来,这哪里像个二十好几岁的大姑娘嘛!

“你先别高兴,事情还不一定哩!”甄宗威又浇上一盆冷水说:“以我们父女的能耐,如去也只有替麦少使他们扛扛旗,呐呐喊,但不知是否会增加负担,成了累赘呢?”

“甄老英雄可别这么说。”姚凤婷关心地接口说:“只是你肩膀上的伤……”

“肩上的伤不碍事了。”甄宗威摇了摇手臂说:“经过麦少侠的神功妙手,如今已经回了春了。”

“晚辈只是适逢其会,坐享其成而已。”麦无铭推托地说:“那必定是甄老英雄敷的金阳创药药效灵验。”

“算了吧!”甄宗威笑笑说:“什么金阳创药药效灵验,我自中了毛延龄的毒指以后,哪一天不敷他三次五次的,怎么前两天一点也不灵验呢?”

“这……”

麦无铭不禁无词以对了。

“嘻!怎么样?呛到了吧?”姚凤婷轻笑了一声说:“所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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