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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捕探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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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姜葱与四大天王周旋多年,多少也懂得在说话中找退路。「山上早晚凉,我叫你嫂子准备些衣物,再给你送上来。」

  「那枝葱!」蓝大王喝道:「她的衣服你统统送上来,再去置办一整套的凤冠霞帔,叫上五百坛美酒,明天就要!」

  「我、我我没钱」姜葱意识到蓝大王的意图,话都结巴了。

  「钱给你!」蓝大王掷出一锭元宝。

  「这不够」姜葱不敢再说,只得拾起元宝。「可我要下山,进到城里都半夜了,还要去找店家」

  「那就後天天黑之前!」蓝大王狂笑道:「後天晚上,你家秀姑妹子就成了我押寨夫人了。」

  「老蓝,你这回婚事操办得太急了。」洪大王还是不以爲然。

  「你给秀姑太多活儿了,要不是缝不完大旗,我早就睡了」

  洪蓝两大王吵了起来,黄白两大王忙劝和,说都是兄弟吵什麽。

  荆小田暗自思索着,她是可以继续埋伏山寨当探子,缝战衣之余,再想办法送出密信,可是蓝大王已经迫不及待要抢她做押寨夫人了。

  她不能等人来攻破山寨,她必须想办法脱身才行。

  她不怕,也不急,她只是想念孩子们;她从来没离开他们这麽久,她好想毛球,好想七郎,好想阿溜也想着那个其实也很孩子气的他

  两日後,黄昏时分,荆大鹏心急如焚,跟着送酒的车队等在兔耳山下的山寨关卡。

  他原是送密函给西丘庞知县谈三县对付山贼之事,顺便接回小田;一看到姜葱送来的帕子地图,便急欲只身抄小路上山寻她;岂料庞大人也看到後,原本不打算有所行动的他立即决定攻山,还非常有效率地找来当地的指挥使合作出兵,由衙门几十个捕快扩大爲八百人大军。

  兵分三路,两路由小路攻上,一路假扮酒商,由大路送酒上去,一堆准备抢功的军校、捕快全走在前头,即便他和西丘的徐捕头熟识,也被赶到後面去。

  他没空去抢功劳。小田不知道他们的计画,他一上山就得找到她,否则在乱兵之中,她又不知死活换了少年装扮,岂不被误爲山贼而遭殃!

  七彩烟火直冲天际,显示前头已掠倒小贼,杀上山去了。

  他急奔上山,别人忙着打打杀杀,他左掠右窜,照着帕子地图,直接冲到她可能所在的屋子。

  「小田!小田!」屋中一片漆黑,但能闻到布料特有的剌鼻气味,他确定是她所居住的地方,又大叫道:「荆小田!你在哪里?」

  「八哥哥。嘻,八哥哥来了。」

  他循声找去,撞倒了不少布匹,这才在角落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她!还没近身就闻到她满身酒气。他适应了暗处的光线,果然见她已换了少年装束,只是一头秀发来不及束髻,随意紮起垂在脑後,两只手掌抓来抓去,也不知是否被蚊子或臭虫咬了在搔痒。

  「小田!」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蹲下来擡起她的脸,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楚她。「有没有受伤还是怎样?」

  「八哥哥,八哥哥!」她撒娇似地唤他,小嘴就扁了。「呜!」

  「没事了。」他轻抚她的脸颊。

  「蓝大王说要娶我当押寨夫人,我不给他娶,想说先灌醉他,他就没办法对我乱来,可、可是哈哈」

  「可是你先醉倒了。」他拉起她,发现她全身软绵绵的。

  「我没醉!」她倒还有力气,一把推开了他,一直紧紧揣抱在左手臂弯里的包袱掉下地,她急得立刻蹲下去捡。「哎呀,包袱!」

  「包袱别捡了,不是针线和衣服吗,别管了。」

  「不,很重要,要带回去。」她摇摇晃晃地,还是能将包袱紮在背後,再在身前用力打个结。「嘿,八哥哥,我们去哪儿?」

  「回南坪。」

  「呵呵,要回去了。毛球,姊姊带很多东西回家去喽。」

  他拉了她往前走,可她走一步跌一步,醉得东倒西歪,碰到墙壁就靠上去傻笑,压根儿走不动了。

  他二话不说,蹲下身直接扛她到肩头上。

  走出屋外,迅速一瞄敌我情势,看样子是打得满顺利的,官兵见他衣着,知是自己人,西丘衙门以爲他是便装的兵,兵以爲他是西丘捕快,皆未挡他扛着一个人离去。

  荆大鹏一路跑下山,一开始还听到她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麽话,後来就没了声音,应该是睡着了。

  虽是下山省力,可扛着一个人跑了这麽久的山路,又担心她的状况,他仍得找个地方停下来歇息。

  爲了这次的攻山行动,早已净空山下的村子,几间房子门户洞开,他随意找了一家推门进去,找到了床,便将她扔了上去。

  他在桌上摸到蜡烛,拿火石点亮,再去外头找水,幸好还有半缸子的水,他打了一脸盆,端到房里。

  「唔唔」荆小田像条虫似地,在床上蠕动,滚来滚去。

  怎会喝成这样!他看了好笑又心疼,见那包袱堵在背後不能让她好好平躺下来,便伸手帮她解开。「包袱我帮你拿下来。」

  这麽沉!他拿起包袱,心头也跟着沉了一下。

  隔着布巾稍微一捏,虽然里头还裹了几层衣物,但经验老到的他已然明白藏着的内容物,他那沉下去的心又往下沉进更黑暗的深渊里。

  他信任她,担心她,巴巴地跑来救她,可瞧瞧,她回报了他什麽!

  他取走包袱,她也顺利地躺了下来。

  他拿出巾子,放进水里打湿绞干,帮她拭去脸上的尘沙和汗水。

  冰冷的巾子碰触到她发热的脸颊,她陡地睁大了眼睛。

  「八哥哥?」

  「嗯。」

  「呵呵呵。」她又绽开傻笑,往身前一摸,摸不到熟悉的包袱巾,又往肩头後面摸,然後在身边摸来摸去。「咦!包袱呢?我的包袱呢?」

  「在这里。」他提起了包袱。

  「啊,包袱还我」她猛地坐起身,向前抓去。

  他心寒不已。即使是醉酒,她也是神情紧张,知道那是贵重之物。

  许许多多复杂难明的感觉在体内翻搅焦急、担忧、害怕、怜惜、思念、欣喜、欺骗、失望、心痛他再也按捺不住,瞬间爆发,用力将包袱掷到桌上,并未紮住的包袱巾散了下来,滚出里头的珠宝。

  「这包袱里面都是些什麽?!」

  「什麽是什麽啊?」她迷迷糊糊的,扑到了桌前,坐下来抱住了包袱,嘻嘻笑道:「都是值钱的东西啊。」

  他冷冷地看着她,酒後吐真言,这就是她的真面目。

  「这珠錬可以买一块田。」她拿起一串珍珠项链,歪头瞧看着。「这玉镯子也可以买一块田,这块金牌可以盖一间好大好大的大屋子」

  他心酸,也心痛。难道她是穷怕了,看到好物就据爲己有?

  「我买四块田,自己住一块。」她还在说着:「一块分给阿溜,一块给毛球,一块给七郎。呵呵,毛球和七郎两小无猜分不开,他们的屋子和田地要连在一块儿才行。八哥哥,我也给你买一块田」

  「买田!买田!」他大声吼道:「你可知这是不能拿的赃物!」

  「嗄?!」她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朝他瞠大眼眸,嚷道:「啥赃物呀,这都是我的!」

  「就算是山贼送你的,也是赃物!是赃物就要上交官府,核对过去几年被抢劫的失物清单,说什麽也不是你的!」

  「是我的爲什麽要给官府?!」她趴到桌上,将所有的东西收拢在臂弯里,撅起了小嘴。

  原本指望她只是醉酒胡闹,但她这般无异于山大王的蛮横态度让他彻底地失望了。

  「是你的?!」他痛心地道:「山贼抢了来,你又趁隙偷了去,你这般行径跟强盗有什麽两样?!荆小田!」

  吼叫有如打雷,她吓得震动了下,擡起头盯住了他。

  看了半晌,她涣散的目光终于对上了那张冷脸。

  「叫我做什麽啦!」她双肘撑在桌上,紧闭双眼,按住自己的头颅,呻吟道:「头好重、好痛、好晕有没有水?」

  「那里!」他指了水盆。

  她跌跌撞撞走过去,直接将整张脸浸入了水里,待擡起头来,又拿水猛泼脸,泼得半个头脸和胸前衣服都湿了。

  她按着墙面,站稳身子,看到了桌上的珠宝,又看到了荆大鹏的冷漠神色,突然感到背後一阵疼痛,连带牵动心脏也跟着揪痛,强烈的痛楚令她终于清醒,也好像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我醉酒糊涂了。」她喘了一口气,一闻到酒气,不觉皱起眉头,虽感晕眩,仍尽力把话说出来。「我把蓝大王给我的东西收在包袱里,本想今晚逃下山,没料到你们突然攻上来,他们跑出去迎战,我、我」

  「你怎麽?你赶快去拿包袱好逃走?」

  「是。我打算趁乱逃走,可我太醉了」

  「醉得糊涂还能紧紧护住你的包袱,还说是你的!」

  「我真的醉了,我以爲里头是我讨来的银子,还有要买给毛球他们的东西」

  「你不用拿毛球他们来当理由。」

  「我知道那些都是证物,这才准备带出去,待我酒醒了,自然会上交衙门」

  「你不会交上去!你背了包袱就回去了,还打算连我一起瞒住!」

  「不是这样的」

  「我早该知道,你会同情王府的内贼,你就是还存着贼性!」

  重话如巨石狠狠砸落,荆大鹏一出口就後悔了。

  「是哦?」她嘴角轻轻一勾,竟是笑了。

  她跟这个千古不化的顽石荆大鹏解释有什麽用?他向来认定就是认定了,她是贼就是贼,连疑犯都有公堂说明的机会,她却只能直接让他定罪。

  曾是炽热亲吻的唇,一说出口却是刻薄无理的吼骂;自以爲已得到他的信任,从此一家人快乐过日子,原来还是不可能的奢望。

  她已分不清是背在剌痛,抑或心被拧痛,初见他找到她的喜悦已消失无踪,天知道那时她是多麽害怕,还以爲就要死在山上了。

  她默默坐了下来,将所有的珠宝收拢好,仍旧用衣物包住,再以包袱巾紮紧,推到桌子的另一边。

  「给你。」

  她挂着淡淡的笑,荆大鹏却觉得她笑得凄凉,笑得孤寂,顿时感到头重脚轻,呼吸困难,待看到她收拾包袱的双手时,更是怵目惊心。

  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她的双手从手掌到小臂,里里外外,全是又深又红的指甲掐痕,多数几已掐出血来,凝干成细小的暗黑色血痂。

  他以爲她在抓痒,其实是她一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酒入肚肠,即使不醉,也是微醺晕茫,若要让神智和体力维持清醒到能够随时逃走,她得掐多久?又掐得有多痛?

  这回的探子任务危险艰巨,她能仔细绣出山寨情势图,足见用心;可他见了面却只有谩骂,他对她除了怀疑,还有什麽?

  此刻,他还有满腔的怒气,气山贼,更气满脑子馊水烂泥的自己。

  「山贼灌你喝酒,你爲什麽要喝?」

  「蓝大王一直缠着我,我要找机会逃走,只能先让他别缠着我。他想灌醉我,我也来灌醉他,我没喝过酒不代表不能喝,没想到我酒量还不错,没有醉死耶。」

  「你没有醉死是因爲你该死的一直掐自己!」他抓起她的手腕,大声地道:「把好好的两条手掐成了什麽样!」

  「哟,还真难看。」她随意瞄向手臂,轻轻一甩就甩开他的手,再将袖子抹下来遮挡住血痕。

  他闻到血腥味,心头一绞,又道:「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她交臂胸前,明显的拒绝意思。

  「你爲什麽不辩解?」

  「辩解什麽呀?」

  「包袱的事。」

  「我已经说了,可你信吗?」她一笑。「不信嘛。你一开始就将我当成了贼,不管说什麽都不信了。」

  「你只要说清楚,我就信!」

  「哪个醉鬼讲话清楚了?谁又会相信喝醉的女贼的话?」

  「不准你再说你是女贼!」荆大鹏大吼。

  他记起了杏花湖畔,她掉下委屈的泪水,从那时起,他不就愿意相信她了吗?爲何还是以最严厉的目光挑剔她的所作所爲?

  他大可等她清醒後再来问包袱的事;办案都可以变通了,罪犯也能因爲提供证据或供出同夥,因而获得相当程度的脱罪条件。在初识尚且不是那麽了解她的那时,他不也放她一马,拿当探子做爲不追究案子的交换条件?

  何以相处日久,他待她越是苛刻?他承认,她的过去犹如他黑暗的心魔,他不敢、也不愿去碰触;另一方面却期待她能自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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