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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信手一挥,那满掌珠翠钗簪,一齐脱手飞出,全部端端正正插回欧阳玉娇发上,半支也没有落空。
欧阳玉娇骇然变色,怔了片刻,小敛衽施礼道:“多谢大师父。”
枯禅和尚道:
“平凡人行事最忌急躁,你们两家连廖氏兄妹的面还没有见到,便舍命厮拼,贫僧深感不以为然。
“现今章施主已经平白牺牲了两名弟子,理当共享受廖氏兄妹秘密,不如柳施主伉俪认为如何?”
柳天鹤笑道:“大师父说得对极了,咱们空白争执了许久,竟忘了先找那廖氏兄妹是不是真在客栈内。”
他避重就轻,并未对枯禅和尚作何承诺,自然是为自己预留后步,准备待找廖氏兄妹之后,再作打算。
欧阳玉娇了解丈夫的用意,连忙接口问道:“大师父是否也有意留下来,参加搜寻廖氏兄妹的行动呢?”
枯禅和尚冷冷道:“出家人当戒绝贪婪,不过——”
欧阳玉娇抢着道:“咱们也知道大师父持戒严谨,不会为宝藏边密动心,如宝藏真被咱们夫妇得到,咱们一定要拿出一笔钱,替大师又修座富丽堂皇的大庙。”
枯禅和尚微笑道“那贫僧要先谢谢欧阳施主了。”
欧阳玉娇道“这算是咱们夫妇许的愿,决不会食言的,大师父,要走了么,恕我们夫妇不远送了。”
她脸上笑意盎然,心里只恨不得和尚快走,暗忖着:
“你这秃驴多管闲事,早些滚吧!今天咱们夫妇落了单,只好忍气吞声,旦等宝藏到手,那时会齐”十二友“,再跟你算帐。”
谁知枯禅和尚却含笑摇头道:“贫僧虽然不在贫念,却想看看那廖氏兄妹是什么模样,所以暂时还不打算走。”
欧阳玉娇心中暗骂,脸上仍然堆满了笑,说道:“其实这还不是江湖传闻渲染的,把那廖氏兄妹说得多神秘。
“依奴家猜想,左右不过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那里就真成了三头六臂的人物,大师父看了,多半会失望。”
枯禅和尚微微一笑,问章冰岩道:“章施主是否确知那廖氏兄妹还在客栈中?”
章冰岩道:“在下师徒来得最早,曾经搜查过后院,并未发现他们踪迹,这客栈别无出路,廖氏兄妹若未离去,八成就在这几间客房内了。”
枯禅和尚目光一扫,笑说:
“这儿总共十来间客房,他们若真在房中,早已目睹我等争论的经过,只怕正在暗地好笑哩。”
欧阳玉娇道:“如果换了奴家是他们,既然无路可走,早就自己出来了。”
枯禅和尚道“不错,由此可见他们若非业已离去,必定有超人的镇定功夫,诸位万万不可小觑他们。”
章冰岩道:“在与不在,只要一搜,就可知道了。”
枯禅和尚摇摇手道:“且慢鲁莽,让贫僧先劝道他们一番,最好能够使他们自动走出来,免滋误会。”
于是,拄杖扬声道:“贪僧枯禅,久仰廖氏兄妹之名,欲求一晤,并无恶意,二位施主如在房中,即请回答。”
伍云卿暗打一个手势,二人立即朝后院掠去,由于她们分别易容成青年男女,枯禅和尚诸人立即随后追去。
距养心庄四五里远处一座密林中,十二妖围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欧阳玉娇淡淡一笑,道:
“其实,要证实消息是真是假,也很容易,咱们只要派一个人到养心在去探查一次,使知实情。”
柳天鹤说道:“养心庄戒备森严,又如何进得去?”
欧阳玉娇道:“当然是用计混进去。”
柳天鹤又道:“咱们十二个人都曾朝过面,万一个被庄里的人认出来,撕破了面皮,倒变成弄巧成拙,连现在这份假交情都完了。”
欧阳玉娇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妙计?快说出来听听。”
欧阳玉娇低声道:
“现在庄中菜蔬用物,不都是由来吉号送去的吗?而且每次送货甚多,庄里总得吃用数日,咱们可以把彭老么藏在莱篓内运送入庄,等候到夜静更深,再悄悄从菜篓内溜出来,岂非种不知鬼不觉。”
柳天鹤和饶斌不约而同的称赞道:“妙计!妙计!”
欧阳玉娇口里所说的彭老么,便是“顽童”彭永龄,此人天生一张娃娃脸,看来只有七八岁,其实却已是三十的中年人。
唯因身裁矮小,喜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又号“斑衣顽童”,一身轻功炉火纯青,的确是探庄的最佳人选。
饶斌道:“小弟这就回店去安排,今夜依计行事,只是,彭老么孤身一人混进养心庄,似成分派人手,准备接应。”
柳天鹤道:“这是自然,咱们素性先将快马备好,如果彭老么能把廖氏兄妹架出一个来,咱们也就不用操心了。”
计议受当,十二妖各自准备,饶斌回店安排好十几大篓新鲜蔬菜和米炭杂物,分装二辆牛车。
其中一只菜篓内,密藏着混身衣行衣靠,携带兵刃和迷香烟筒的彭永龄。
为了谨慎起见,饶斌和阴子虚都不便露面,只命一名干练的店伙押车,午后末刻起行,进往养心庄。
估计行程,牛车抵达养心庄正是傍晚时分,于是,柳天鹤等十一个人,直到吃过晚饭,才分批出城。
薄暮时分,大伙先后赶到前次那片密林会齐,没有多火速发的店伙也押着二辆空牛车回来了。
饶斌招呼空车驶进林内,问道“货都送到了没有?可曾见着霍管事?”
那店伙答道:“霍管事不在,货物是厨房大师傅点收的,现有清单收据。”
饶斌又问:“是在庄门交货,还是送到厨房点收?”
那店伙道:“小的直接将货物送到跨院库房,亲眼看到卸货入库,等东西都堆好了才回来。”
饶斌道:“没有什么事故吧?”
店伙答道:“厨房大师父交待,庄里急需大蒜和大葱,叫下次记住多送一些去。”
饶斌点头道:“很好,你很能干,有赏。”
话音甫落,挥手一掌,竟将那店伙劈翻,接着一轮拳打脚踢,连两名车夫和三名搬货工人全部击毙在地上。
阴子虚道:“杀得好,这样才干净俐落,即使事不成,田帆也不会怀疑到咱们的身上了。
柳天鹤道:“彭老么须等到三更以后,才能行动,现在时间尚早,大家先调息一下,等有才有精神。”
众人答应着,立即纠纷在林中席地坐下,调息养神,准备蓄精养锐,接应“顽童”彭永龄。
他们自认事情绝对机密,却万万想不到林子里正隐藏着另外一个人,而且,就在距离乱林不远的一堆大石后面,还有两人屏息而待。
林中那人身躯干瘦,轻功却已达化境,他高高坐在一棵大树顶上,早将柳天鹤等人的言谈经过饱览无遗。
此时,只见他的身形微幌,竟从树顶冲天拔起,除了衣不带风飘落林之外,座下树枝竟然没有颤动分毫。
那人折向石堆后面,默默的坐了下来,另外两个人急忙低声询问道:“大师父,怎么样了?”
敢情那人正是“干尸鬼见愁”枯禅和尚,另两人一个是“飞天断魂钩”章冰岩,一个是“病即中”赵一帖。
枯禅和尚把头点了点,徐徐道:“果然是柳天鹤那批东西,现在彭矮子已经潜入养心度去了,大约要到三更以后才会动手。”
赵一帖急忙低声道:“这么说,廖氏兄妹当真在养心庄内,咱们可不能叫十二妖得了手去。”
枯禅和尚冷冷一笑,道:
“急什么?且让他们把人劫出来,咱们再下手也不迟,如果传言不确,咱们就犯不上和旧机结这架子了。”
章冰岩道:“轩辕十二妖人多势众,若叫他们得了手,只怕——”
赵一帖接口道:
“这话说得对,大师虽然功参造化,究竟双拳难敌四手,依我愚见,不如趁现在先把柳天鹤这批人弄倒,彭矮子就微不足道了。”
枯禅和尚问道:“你打细怎样对付柳天鹤这批人?”
赵一帖道:“在下配有一种失魂香,无色无烟,药效却极强,只须用上三数粒,不出片刻就能将他们十一个全数黛倒。”
枯禅和尚不屑的哂道“哼!除了这种下五门的手段,老衲也知道你一定想不出别的方法。”
赵一帖毫无愧色,反而笑道:
“轩辕十二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下五门的手段。”
枯禅和尚冷嗤道:
“你可以不择手段,老衲却不能不顾身份,再说,你以为区区薰香|奇|之类东西就能制|书|住柳天鹤,未免太小觑轩辕十二妖了,你若不信,尽可去试试。”
赵一帖这才有些腼腆的感觉,忙陪笑道:“在下只是说说而已,既然大师不屑如此,那就不用也罢。”
章冰岩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低声道“赵兄那东西不妨也预备着,在必要的时候,再用不迟……”
枯禅和尚突然目光一闪,嘘道:“噤声,有人未了。”
章、赵二人凝神听了半盏热茶的时光,果然听见大路上传来一阵辚辚车声。
又过片刻,一辆轻便马车缓缓由远处方向驶来,车上黑沉沉的未亮灯火,窗帘也严密掩垂着。
石堆后三个人都瞬也不瞬盯着那辆马车,心里不期然泛起一丝惊疑的感觉,看情形,马车是往养心庄去的。
但为什么紧闭车窗,不燃灯火,充满了神秘诡谲的气氛?
第十七章 天涯飘泊一书生
正猜疑之际,那辆马车却岔离开正道,傍着十二妖匿藏的乱林边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马车既未继续驶行,也不见有人下车,车辕上那名驾车汉子系妥缰索,竟悠闲的取出纸煤和火镰,似欲燃火吸烟。
火石溅起一星火光,使人看清了那驾车汉子的面貌,赵一帖几乎脱口叫了出来:“怎么会是这个厌物?”
敢情那驶车汉子,竟是自称为“天涯飘萍生”的穷书生。
若非枯禅和尚用冷峻的眼色阻止,赵一帖真想过去把他拖下来狠揍一顿,这厌物实在太可恶了,一向混吃混喝。
夜晚还不肯安安份份在宾馆里睡觉,弄辅马车停在这儿是安的什么心?别的不说,至少已经惊动了林子里的轩辕十二妖。
真是碍事障眼,莫此为甚,再看那穷鬼,居然慢吞吞吸着旱烟,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毫无离去之意。
赵一帖越想越气,忍不住深手入怀,悄悄扣了一枚淬过毒的“五鬼闷心针”。
但他尚未发手,耳边却响起枯禅和尚冷冷的声音道:
“你最好安份一点,没得老衲的同意,不准擅出手,否则,坏了大事,你这条命就别想再要了!”
赵一帖悻悻的,指着那穷书生,嘎声道:“可是……对……”
枯禅和尚冷叱道:“不许出声,再多嘴老衲就捏断你的狗脖子。”
赵一帖吸了一口气,只得把下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月黑风高,旷野寂寥。
那穷书生默默的吸着旱烟,轩辕十二妖躲在林中毫无声息,他们显然已经发现林外停着一辆神秘的马车,但却非未出面干预。
苍穹如弓,大地似弦,越见寂无声,这弓弦也就越崩得紧,章冰岩虽然一直没有开过口,手心里却紧紧接着两把冷汗。
等待本来已是难以忍耐的就自从多了这辆马车,等待就更漫长,更难忍耐了。
忽然,寂寥中响起一阵轻微的衣袂振风声音。
那穷书生按熄了烟锅余火,迅速从车辕上站起身子,举手掩唇,发出几声“呱呱”的夜枭鸣声。
转瞬间,一条人影宛如脱弦之矢,由养心庄方向疾掠而至。
人影敛处,却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穷书生问道:“二虎,事情如何?”
那名叫二虎的男孩子点点头,道:“人已经见到了,果然是黄衣宫门下,穿着黄色剑衣佩着暗器。”
穷书生凝思了一会,颔首道:“你且别惊醒他们,只须将他们的穴道制住,悄悄背出来,我在这儿等你。”
二虎道:“现在就下手么?”
穷书生道:“现在就下手,越快越好,如果你一次无法带两个人出来,那就分两次吧!”
二虎笑道:“两个人我还搬得动,不过,庄里戒备很严,万一遇到拦截,却腾不出手来应敌。”
穷书生道:
“果真遭遇拦截无法脱身,你就用啸声告警,我会来帮你,咱们虽然不想菜田帆破脸,到不得已的时候,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二虎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啦!”
二虎口里应着,身形一闪,轻烟般消失在夜色中。
那穷书生好像突然心情沉重起来,一跃下了马车,负手在林边踱步徘徊,不时驻足,抬头望望养心在。
只听他轻轻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祸水!祸水!又是一对祸水兄妹,血溅屠杀不知要到何时方止?唉……”
章冰岩看了这些经过,他如坠五里雾中,忍不住哼声问道:“大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枯禅和尚也是满脸迷惘之色,摇摇头道:“这件事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赵一帖道:“这穷酸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次,枯禅和尚没有再叱责他,只轻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