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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卦?”
话说女娲于万妖群中遴选轩辕坟狐狸精,琵琶精,雉鸡精,狐妖已抢先一步附身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身上,并取了其元神,几日后站稳脚跟,借纣王选妃之机登堂入室。琵琶精王贵人驾着妖云前来探望姐妹,回轩辕坟时见天雷万顷,只得按下云头,先行躲避。
然而王贵人朝客栈里一看,只觉浩然身周正气充盈,天地元气浩浩荡荡,把她熏得五体舒泰,暖洋洋地欲呻吟出声,心痒难耐。又见浩然眉宇轩昂,身形修长,实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王贵人便这么盈盈走了进来。心内思量,要想法把这男人的精元吸干吸净。
浩然尚且不知自己在她眼中已变了金灿灿,香喷喷的烤鸡,忽记起传说中王贵人遭姜子牙打回原型一事,马上有了计较,史书记载,姜子牙擒住王贵人,后一同进宫,琵琶精于纣王面前被打回原型,正好借这机会潜入宫中。
姜尚不动声色,把蓍筒移到一旁,王贵人摸了个空,娇嗔道“小道长,给奴家算一卦?”说时间又要去拈龟甲,不料龟甲却被浩然尽数收走,桌上只余一方砚台,总不好去摸满是墨水的砚台,于是王贵人一只洁白玉手尴尬地停于半空,收也不是,取也不是。
姜尚冷言道“既然与蓍草,龟甲均是无缘,那便看个手相罢。”王贵人浅浅一笑,梨涡顿显。
周遭围观者纷纷起哄,姜尚只是不理,一手拉过王贵人柔若无骨的手掌,翻了个面,唏嘘道“你身周死气凝重,可不是福禄之像。”
“小女子刚死了夫君。”王贵人一颗心却不在子牙身上,转而朝浩然频送秋波道“身周自然怨气深重。”
浩然冷笑道:“只怕不见得吧。”
“人有坏人,妖也有好妖。”姜尚又说:“若是好妖,放你无妨,浩然兄?”旋即反手把王贵人的脉门扣住,琵琶精也不反抗,娇呼一声。“道长这么握着人家的手不放是有何用意?”一面假意挣扎。
浩然心知肚明,姜尚并不知女娲派遣三妖祸乱朝闱一事,只当王贵人是过路妖精,四周人等交头接耳。浩然又冷笑道:“只怕是吃人吃太多了吧,琵琶精。”
身份被一语道破,王贵人与姜尚同时色变,假挣扎的变了真挣扎,假擒拿的变了真擒拿,王贵人浑不料此人对自己来历如此明了,慌忙站起身来,抽身欲退,无奈被姜尚一只手扣住了命门,脱逃不得。
说到轩辕坟,浩然忽起一念,旋即以眼神示意姜尚该做点什么。后者却只抓着王贵人的手,局促不安。围观众人大声喧哗起来。
浩然以唇语传意无果,只得出声道“把她打回原型,快!”
“我……等等让我想想……别急别急……”姜尚的话不亚于一道天雷把浩然整个劈翻过去,只见王贵人眉毛一挑,大声呵斥道“小色鬼!快放开老娘!”紧接着与姜子牙扭作一团。
一时间客栈内围观者早已涌了上来,七手八脚要拉开姜尚与那美貌寡妇,而劝架的手全不在姜尚身上,你问在哪?
自然是搂腰肢的搂腰肢,抓胸脯的抓胸脯,摸脖颈的摸脖颈,直拉得王贵人衣裳凌乱,粉肩半露,春光乍泄,气喘吁吁,自成精以来头一遭被扒了个精光,又被粗茧老手数只伸进怀中揉来揉去,捏来捏去,偏生王贵人命门被制,无计可施,受一群脚夫阿三占尽了便宜。
“刺拉”一声,不知哪个猴急的货借解围之便,把王贵人的白裙撕去半截,卜卦变了一场闹剧,那边子牙忙转过头去,不敢多看,一只手颤颤巍巍,要松又不好松,浩然终于忍无可忍,随手操起一物,正是桌面那仅存的砚台,朝王贵人天灵劈头盖脑狠狠砸去。大喝道:
“王贵人!你妈叫你回轩辕坟吃饭!”
瞬间客栈内静了。没摸够的人一窝蜂朝外涌去,边跑边喊“算命的打死人拉!!”
火烧琵琶
翌日朝歌皇宫,午门前禁林军一字排开,以木桩搭起火台,浩然与姜尚只是远远站于殿下,日上中天,殿门处座上容貌看不真切,定是纣王与苏妲己无疑。
浩然低语道:“你这时候怎么想起来了。”
姜尚尴尬答道:“昨天太慌张,太慌张。”
两人交头接耳间,殿上台阶处已发问道:“何事。”
“回大王。”黄飞虎出列朗声道“朝歌昨日发生一起命案。”
说话间武成王黄飞虎把王贵人算卦被石砚击毙一事朝纣王禀报,末了又道:“浩然,姜尚二人断言这女子是只成精的妖孽,是有呈大王……”
“胡言乱语!”座上一女子尖锐声音指责道,显是掩不住愤怒,“随处抓个女人就是妖孽,我看这二人分明是登徒子,借算命缘由造次;猥亵良家妇女不成,便把她打死,把这两人抓下去问斩,女尸拖出去埋了!”
苏妲己仗着身蒙圣宠,不由分说便打断武成王陈述,后者身为镇国元帅,何时轮到一名后宫嫔妃顶撞?当下心中极恼,也不动声色,淡淡道:“大王明察,姜尚自有令这妖精现出原型之法,若事实与妲己娘娘所猜无异,再问斩不迟。”
殿前天子长身而立,身形雄伟,负手于身后,一派君王气势。半晌后纣王点评道:“嗯,这女妖面目姣好,通体白净……”
妲己冷哼一声。纣王忙转了话头道“孤也觉得不像良家妇女,这便动手罢。”
此时王贵人玉体横陈,身上已被姜尚横七竖八贴满了瘟黄符,赤沙符,胸口又被压了一柄算尺,衣群散乱,半遮半掩,看得卫兵暗吞口水。姜尚示意,便有人拿了火把来,焚烧木台,片刻黑烟蒸腾,风起云涌,女尸却丝毫不见焦黑。就连浑身所贴符咒,亦无一燃烧,旁观众人均是议论纷纷。
是个明眼人也看得出妖孽了,纣王走下些许,朝火光中望去,道:“飞虎所言为实,要如何让它现出原型?”
妲己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做声,心下更有计较,不料姜尚朗声道“须以道家三味真火灼烧,方能令其现出原型。”
纣王的话中带了些许笑意,揶揄道“那方才的火都是烧给孤看的?”
子牙笑而不答,左手小指屈曲,绕过无名指背,以中指箍住掐了个火诀,吁气朗声。一声清斥,引动地底真火扑出,霎时间火焰熊熊冲天而起,比先前干柴烈火猛了百倍,顿时把一座木台卷为灰烬,晴天朗日,炸雷声响,吓得场上众人均是一个趔趄,心中狂跳不已。
唯有纣王,浩然与姜尚三人巍然不动。再定睛一看,灰烬中女尸已化为一具玉琵琶。
苏妲己又悲又恨,偏生无可奈何,强自收敛心神,娇声道:“果然是一只妖孽。道长功不可没。”
纣王回身归座,黄飞虎把琵琶从灰烬中拣出,交到子牙手中,示意二人上前去。妲己又柔声道:“大王,不如把这玉石琵琶上了弦,让臣妾为您弹奏……”
“嗯”纣王点头笑道:“便依爱妃所言。”又朝浩然,姜尚二人招手,让其上殿前来。
姜尚把琵琶放在台阶上,二人距纣王妲己数十步遥,自有内官接过呈上。然而苏妲己一见二人,却是不可遏制地抽了口冷气。
纣王道:“姜尚除妖有功,着其领下大夫之职。”
姜尚忙谢恩,周遭一片寂静,独有幽香阵阵,沁人心鼻,饶是姜尚七十余年修为,亦抵受不住,一时间头脑昏沉。浩然忙伸出一手,拉住姜子牙。朝阶前望去,与纣王目光接上。
二人互视片刻,浩然知晓此时是混入宫内寻找轩辕剑的最好时机,又朝苏妲己看去。心下寻思该说点什么,让纣王也封自己一官半职,方便行事。最后目光落在狐妖玉臂上挽着的一段彩绫之上。
“你叫什么名字?”纣王忽问。
“浩然。”
“再上前来。”
浩然依言走了几步,立于纣王三丈内,苏妲己一时色变,忙挽住纣王臂膀,不愿放开。
姜尚极小声道“七大法宝之一,倾世元囊,浩然兄当心。”
话说上古女娲造人,使一绫罗浸于泥水,再随手挥出,落地泥泞尽化为人,自此人间雌雄配对,女娲被奉为世上撮合男女的情爱之神,那绫罗便是混合先天阴阳浊气至宝。上附迷魅之力,颠倒众生。后赐予狐妖,带到朝歌以方便迷惑天子之用,称“倾世元囊”,是不亚于雷公鞭的妖族法宝。
然而这浊气碰上了浩然的一身先天正气,竟是冰消瓦解,散于无形。妲己心内疑惑不已,面前这男子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令女娲的神器法宝失效,这到底是怎么了?
幽香渐不可闻,纣王受魅惑许久,终日不离妲己身边半步,此时浩然正气与浊气互冲,正气占了上风,令纣王头脑恢复片刻清醒,眼神迷离,最终神采一焕。问道:“孤在哪见过你?”
浩然审视纣王,心中暗想,若无妲己迷惑,不,若这该死的昏君当初不在黎山题诗亵神,当是才貌皆备的美男子。
纣王三十出头,正当壮年,目如朗星,浓眉似剑,鼻梁高挺,唇宽厚而神清朗,英姿勃勃,看那身形,却是比浩然还高了半头。英俊中带了一股帝王的神采,只令人不自觉地想臣服于身前。
再看那狐妖眼神恍惚,魂不守舍。浩然不禁暗自好笑,要没有倾世元囊,没了女娲这座大靠山,也不知是谁迷倒了谁。
纣王又问了一次,浩然方回神答道“没有。”
妲己眼珠转了几转,斥道“大胆刁民,如何不跪?”
浩然扫视狐妖几眼,心知肚明,懒得再与妲己多啰嗦。正色朝纣王道“我跪天跪地,不跪君王。”
一语出,殿下众人纷纷呱噪,当即便有人要冲上前来捉拿浩然。纣王摆手示意不妨,驳道“君王身为天子,是天地派来统领四方真龙化身;普天之下,莫若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跪天地,为何不跪君王?”
浩然思忖片刻,纣王于传说中思辨极是聪颖,文武双修,看来史书在这一点上的记载无误。遂答道:“天子是人仆,见自己的仆人何须下跪?”
这话一听,连黄飞虎亦为之动容,怒斥道“大胆!还不退下!”
“神农尝百草,后羿射日,诛巴蛇,斩大风,何不是以身为仆?”浩然略一沉吟,便答道,“万古贤王尧舜禹汤,平生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不是仆性使然,又是什么?”
浩然停了一停,又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夏桀把黎庶万民当作可驱赶的羊群,可挥霍的财产,直到羊群反啮,万民倒戈,成汤依此而得江山,大王可是忘了?”
殿下首相商容,亚相比干,武成王黄飞虎等人均是面面相觑,既因纣王沉湎美色已久,今日竟会与一草民互辩而吃惊,又因浩然的“先天下之忧而忧”而群情耸动。
“错”只听纣王答道“天子是为人父,并非人仆。你分不清父与仆,天性使然:为人父者,必全心全意为子女而谋,往往愚昧小儿把父母当成了奴仆,反而不思这背后缘由。你父母可在?”
浩然全没料到纣王的思维竟清晰至此,反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再抓不到对方话中的漏洞,只得强辩道:“若不以身为仆,何来称孤道寡?”
这话说得极无理,矛头已脱离了广义的君臣子民,直指向纣王本身,后者却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不与浩然计较。又问道“你父母可健在?修真之人无不抛妻弃子,离母别父,可见你是不懂的了。”
浩然黯然道“我自小没有父母。”
“战乱?”纣王又问。
浩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纣王接着说:“若无君王保护万民,统领天下,这神州便将置身于水火之中,人民背井离乡,痛失亲人。上古洪荒,共工一头戗上人间柱不周山,天塌地陷,三皇之一的女娲娘娘造石补天,拯救万民,你见了她也不跪?”
浩然被说得心服口服,只得缓缓跪下,纣王再次站起,朗步踱出殿前台阶,日渐西斜,天边白鹭成群,嘶鸣而过。校场上山呼“万岁”“圣明”之声不绝于耳。
纣王手掌宽厚温暖,十指修长有力,握着浩然的手把他扶起。浩然唏嘘不已,又念及自己身世与来时的乱局,肩负使命沉重,不知何时才能达成,心痛难言,说不出半个字来。纣王回位后,伸出手臂,让妲己挽着,道“不知为何,孤一见你,便心中欣喜。仿佛隔世的兄弟般,不自觉想亲近。”
此言一出,殿下一众又是心惊不已,连姜子牙亦疑惑抬头,目光中均是不解。天子竟会当着满朝文武面前说出这话来,浩然的荣华指日可待。
然而纣王身侧,狐妖早已恨得牙痒,先是姐妹王贵人现回原型,那浩然正气又源源不绝,压得她气息不顺,只想先一步把纣王带离这男人身旁,不受天地正气干扰,倾世元囊方能继续迷惑。妲己一只玉手下意识地紧抓纣王手臂。青葱般的指甲几要掐进肉里,只听纣王说:“你也留在宫里,奉个官职,孤与你得空了好好聊聊,就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