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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八百年前宋人手中突火枪的第一声枪声响起,武术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将要衰落下去。自从那1840年6月广东岸边的第一声炮声出现,武术的时代就已经过去了。民国时期大量杰出武术家的出现不过只是回光返照,那也是武术在面对现代枪炮仅有的一次抗争。
那次抗争是成功的,国术的概念正式被提及,无数武术高手不用再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那次抗争也是失败的,因为比起杀人的效率来说,武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枪炮的对手。曾经可以封王拜将的武艺在现代化的枪炮面前根本一文不值,欲求卖艺而不可得——于生死搏杀之间锻炼出来的技艺在人们的审美中未免太过丑陋了些。
“你们……”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张如晦终于艰难的开了口,“你们之前,一直没有将目的公布?”
“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的。”露库拉齐亚摊开了双手,“那些魔术师都是群没胆子有野心的家伙,纯属没事找事来了事又怕事。这样大的变革,多数家伙一听估计就缩卵了。”
不止如此,真正的危险还来自于一些想要保持现状的魔术师,还有那些科技侧的敌人。在这样的宣言面前,无论他们是否尽释前嫌,起码螺旋之蛇一定会闹得举世皆敌。
“其实,也不是没有说过。之前在威尔士的时候,我们曾经发布过宣言,不过似乎被协会完全屏蔽掉了。”萨蒂亚吉特略微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少天师的话,应当能明白这是为何了吧?”
危险,这样的思想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任何的群体之中一定会有着不同方向的思想,既然有了稳健派,那就一定也会存在激进的声音。如果这样的宣言发出,会有多少本身思想就足够激进的结社和家系参与进去呢?别的不说,但丁原本隶属的结社“密密尔”多半会有所行动。这个以北欧神话中智慧之泉命名的结社向来以激进与猛烈而闻名,成员不仅个个都是杰出的魔术师,同时还是极为精锐的日耳曼战士。
虽然张如晦的脸色乍一看上去平静如初,但是他那拳背上暴起的青筋、不住抽搐的眼角已经说明了一切。螺旋之蛇的两位魔术师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一般,各自都露出了微笑。
“重现魔术荣光”的话语就如同罂粟花一般美丽,也同样充满剧毒。这样的话语一旦让人听到便会像寄生草一样,永远的扎根于心里,绝难将其拔除。
“你……不劝我两句?”
白清炎刚想表示一下,说明自己被那个叫做萨蒂亚吉特的家伙施法堵住了嘴,没法出声说话。自己胸前的一颗纽扣却突然传出了不屑的声音。
“劝个蛋头!”
白清炎这才想起来,空切普特在自己身上装了不知多少设备,以供他掌握整体局势,把某颗纽扣悄悄换成扩音器神马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种事情就算我劝了,难道你就会听了?我可不知道我区区一个人造人程序员有这么大面子。
“再退一步说,劝与不劝,这都是你的决定,关我什么事?屁大的事情还要来找我?干涉你的决定,谁也无权!
“还有……”空切普特好像是喝了口水,缓了一下,“姓张的,你给我听好了——”
“张如晦,你爸喊你回家吃饭!”
不知为何,在听完这句话后,张如晦整个人好像是做出了什么极为重大的决定似的,那紧绷的双肩却忽然轻松了下来,双拳也渐渐地放了开来,眼中的光芒却更加明亮。
看到这一幕,“螺旋之蛇”的两位成员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
“我想好了。”张如晦抬起了头来,用着极其轻松的语气说道,“从我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被教育这一个事实:龙虎山张家在道门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在神秘一侧也将享有至上的殊荣。
“这个事实没有错,我小时候见到的任何一个外人见了我都要躬身行礼,就算是长我一两辈的长辈也会放下姿态来。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开心,因为我享受到了‘尊重’——无论这是对张家的尊重也好,对天师法力的尊重也罢,总归是有了尊重。”
“但是——”张如晦的语调忽然急促了起来,“——我们的世界难道仅仅只有神秘这么一点的空间吗?
“就算还有梵蒂冈、时钟塔、彷徨海……神秘的空间只不过这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已,这个时代早已是科技的时代。”
“从古至今,人类前进的步伐一直是从为止到已知。总有一天,世上再也不存在人类不可知之物。到了那个时候,‘神秘’也将完全的消亡。
“两位前辈。”张如晦再次缓缓的抱拳行礼,双拳之上好似有千斤之重,“我们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第二十七章 回应吧(2)
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是身为神秘侧最大势力之一未来继承人所发出的宣告。
撒丁岛的魔女和褐色的绅士相对苦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那个通过科技产物发话的人是谁,但他无疑让少天师打定了主意,不再参与到神秘侧的复兴中来。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龙虎山张家又该如何自处呢?”萨蒂亚吉特用着极为缓慢的语气问道。
“那就让他结束吧,如同那些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事物一样。”张如晦的眼中尽是一片决然,“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天师的血脉突如其来的降临人间,也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间。”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来兮何所终。白清炎的心中蓦然跳出了这句话来。
对于一个绵延千年的大家族来说,自己的血脉无疑是最为自豪的东西。龙虎山张家两千年血脉传承,在全人类中都算得上是出了号的。但就在今天,少天师却用着最为决然的姿态说出了这样凄绝的话语,向自己的血脉做出告别一般的语句。
沉默良久之后,萨蒂亚吉特叹息了一声:“道门现今年岁在百年以上的……还剩多少人?”
神秘侧当中虽然同为“探知不可知之事”,但是各人与各人探究的方面也不同。死灵术士专爱在人体解剖学上做文章,炼金术师则是整天摆弄瓶瓶罐罐的化学高手;有人想要在死后永生,专爱玩灵魂不灭和死徒化的把戏,道门却恰恰相反,这些羽衣翩然的道门羽士们求得就是一个长生。无论是丹鼎门的炼丹服气也好,符箓派的画符养元也罢,最终的目的不过是长生二字。
练气士们的道行到了人仙的时候就可以享有三元之寿,就算不是人仙,外丹派有的是延年益寿的方子,内丹一派也往往能够长命百岁。符箓派在这方面虽然弱了些,但是符箓三宗胜在道统长远,往往最顶尖的道士都能直逼地仙果位。除此之外,道门中还有专门研究各种血统之人,太华派的列子御风术就是混合了鲲鹏血脉的后果。既然都不是人类了,寿命长一些自然也没什么的。
在道门最为辉煌的年代里,人仙都足足有两百多位。虽然乍一看和现在比起来多也没有多到那里去,但是那个时候人口可要比现在少上太多,百分比实在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反观现在,虽然地仙数量远超当初,但这完全是由于限制放开的原因,在古代的时候地仙多半都是要直接飞升的。而人仙就更不用提了,数量本身就不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更是十不存一。丹鼎符箓两派人丁凋零,余者寥寥。
“我虽然没有将所有的名单都看过,但是数量想毕……不会在五十人以上的。”张如晦皱着眉头从脑海里搜索讯息,最终给出了一个并不准确的数字。虽然他贵为龙虎正一道少天师,但毕竟还是没有正式执掌正一道,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权利知道的。
“其实就算是猜也该能猜出来了吧?”萨蒂亚吉特的头略微低了些,眼神中露出了追忆的神色,“原本时间已过百年,再加上两度大战,天朝几经动乱,道门屡次被打压,留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多?和我同一时代的人……已经多数都进了棺材了吧?就算是我……这等行将就木之人,也算是半条腿迈进棺材里了。”
虽说练气可以延年益寿,但人寿终有尽时。有些时候双方争斗,为了获胜使出一些大耗元气的招数来,吐大姨妈三升那都是轻的,少活上那么几年也是免不了的。萨蒂亚吉特百年以前进入阁皂道学习道术,以他的修为来说活上百八十年也算是轻而易举,行将就木云云多半只是自谦之词罢了。
“我等修道之人,钱财名声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这些根本没有什么用。只不过……”萨蒂亚吉特的声音忽的高了起来,“……有些东西,就算是整个人全都进了坟墓,也是要伸出手来抓住的。”
作为在过去黑暗的年代里凌驾于多数人类之上的群体,魔术师的思维方式注定与寻常人有着太多的不同,将所有的生命奉献于神秘的探索、在魔术的道路上不断前进直至根源才是正统的魔术师。人的死活?关我屁事!如果一个魔术师在需要做人体实验的时候肯去选择一个人来做实验而不是随便抓一个,那就已经可以叫一声“大慈大悲”了。
总而言之,对于魔术师来说,只有自己才是真的,其他的一切包括家人都是可以用来舍弃的东西。但是有一点是恒定不变的,那就是对于神秘的态度。有些人将自己的未来都奉上,为的就是让自己能继续在神秘的道路上继续前进;有人不惜将己身毁灭,也仅仅只图的是能够继续将家系传承下去。
而这些螺旋之蛇的魔术师们不惜与全世界作对,只为了能够将魔术再度发扬光大,实在是能够赞一声“大梦想家”——如果不是这个愿望实在是太过群嘲,说不定顶他们的人会相当多。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够放下一切全身心为了理想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萨蒂亚吉特虽然看上去仅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实则是练了道门的金丹石髓之术,所以看起来年轻,事实上已有百岁高龄。露库拉齐亚看上去更年轻,年龄也已经是奶奶级的人物了。两人原本又都是不问世事之人,如果不是为了这样的理想,只要在自己家里坐着,总没可能祸从天上来。
这个理想太过美丽,就像是阳光下流光溢彩的气泡一样,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瞬间破灭。但是就有那么一群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个气泡,期待着它能够飞上蓝天。
“虽然我真的很想同意,但是出于某个理由,我不能同意两位的理想。”张如晦摇了摇头,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理由呢?不能说一下吗?”
面对着露库拉齐亚的问询,少天师摇了摇头。
“那么好吧,谈判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露库拉齐亚做出了很遗憾的样子,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砰”的一声,仓库的玻璃瞬间就被人撞了个大洞。Berserker伴随着无数散碎的玻璃渣一同落地,长枪灵活的在手中打了两个转。
“Master,要打架吗?”Berserker兴奋的问道。
“要打何必进来?直接和我动手不就行了?”虞轩的声音冷冷的从上方传来,双手按在了剑柄之上,身上的战意竟是比Berserker还要强上几分。
两侧的气氛原本还因为萨蒂亚吉特的缘故有些缓和,双方还互相攀上了关系,没有想到就在这一瞬之间居然再度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白清炎已经握紧了拳头,全部的精神力都已经调动了起来,只要双方一动手,他自信可以在两秒内就将黑岩完全唤出——虽然这样的速度对于从者来说多半不够用,但是对于多数魔术师们来说足够了。
对方的魔术师有两人,己方却只有受了伤的张如晦和自己,虞轩和Berserker动起手来一时半会儿肯定解决不掉,无论怎么算都是自己这边吃亏。
只不过张如晦依然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一副“我无所谓你们随便艹”的样子,看起来什么都不担心。
“啊拉,我说Berserker,我有说让你进来咬人吗?”露库拉齐亚掩起了嘴,眼神则是看向了对面双剑在手的虞轩,“没有御主的命令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什么的,还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呢!”
“只不过是因为有条狗到处乱咬人,我担心我家的Master出事了而已。”虞轩说起话来也是夹枪带棒,“连条狗都管不好还说不定得了狂犬病什么的……这样的本事也就活该当一辈子老处女了,在那里搔首弄姿的估计也没人看。”
“我啊,好歹还是有料,所以才能弄两下。不像某些人,想要搔首弄姿都没有那个本钱。”露库拉齐亚还特意抖了抖自己的胸部——其实她就算不抖在欧洲女人里面都算是相当有料的了,虞轩本身是天朝人这根本就是先天不足完全没得比的……
“看来在某句话上我得改口了。”虞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剑刃已经隐隐约约出了几分鞘,“胸部那么大多半是被人揉大的,至于是自己努力还是别人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