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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改在四点,时间就充裕了。没了车晚上和念云出去太不方便,他正为这别扭,便招呼司机掉头加速往回开。
金茂大厦处在上海最中心最繁华的位置,可能没人舍得在这么金贵的地段开修车铺,搭上出租司机又拎不清,路上又堵车,从把瘪轮胎扔上出租车,开出地库沿街去找修车铺,到一溜儿烟开着卡宴回到学校,愣花了他整整一个半小时。
他跑回宿舍先飞快地冲了个澡,然后穿着小裤衩坐到笔记本前,迅速浏览着网上的餐饮信息。昨天,他在一家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已定了位,但车库里的小插曲让他改了主意——饭店那种地方也不咋地。挑来挑去他选了一家临街的、有档次,看上去还比较清静典雅的西餐厅,打过电话定好位,又跑进卫生间吹了吹头发,抹了点发胶,仔细地刮了一遍胡子,然后拿出早准备好的那身衣服,一条磨得有些发暗,裤腿开了若干小洞的牛仔裤,一件介乎于藕荷色与天蓝色之间,大宽领的运动T恤,麻利地穿好后,虽没大镜子,但他想象了一下,这身穿着应该是念云喜欢的那种,既粗犷又不失朝气的样子,没问题!
一切收拾停当,看表,三点半了,抓起手机下楼。
走出楼门,陈可给他打电话,贺飞边走边接。
陈可说:我们回来老半天了,老周正找你呢。贺飞问什么事?陈可说:可能叫你一块去校办开会。贺飞说:去校办开会叫我干嘛,我又不是老师。陈可说:我也不清楚,看着老周挺急的。贺飞说:我没在学校,有急事,正忙呢!你跟他说找不着我。陈可问你什么时回来?贺飞说你别管了,可能今天都回不去了。
刚挂上,警察又来电话,让他去警局把车库遇劫的事做个笔录,贺飞两句就给回了。
又碰上添乱的了!
想关手机又怕念云和他联系,还是给念云打个电话让她别来学校,直接在外面见吧。约哪呢?他不自觉地仍朝小湖走着,边走边琢磨。转过操场才看见小湖,不想,她已经到了。
虽然念云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一身显得有点过于成熟,像职业女性那种深蓝色的套装,头发也扎了起来,但他还是远远地就认出了她。顺手关了电话,他不由自主跑了过去。
“嗨!”
念云转过身:“嗨。”
他笑着问:“到了怎没给我打电话?”
念云扶了下挎包的肩带,“哦,我刚到。”
他傻笑道:“我还以为——”觉出念云在打量他,他感觉好极了,“以为还要等你一会儿呢!”
念云也笑了:“是吗?”
不经意间,他发现念云和上次有点不一样。她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若隐若现着一丝倦意,一缕忧郁,似乎压力重重,身心疲惫。
见贺飞眼中闪着疑惑,念云故作轻松地又笑了一下,“怎么啦?”
“哦,没什么。”贺飞想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特别累,又一想还是先出了学校再踏踏实实问吧,便指了下停车场的方向,说:“我的车在那边,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用了,这挺好的。”
“这里,现在是挺安静的,待会儿下课了,好多人都会来这溜达,乱乱哄哄的一点也不安静了。”贺飞不想让念云知道公司里的人正在找他。
“没关系的——”念云像是鼓了鼓勇气,说:“我今天来,是想,把我的事告诉你,有的事——你还不知道。上次太突然了,所以你问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说着,她咬着嘴唇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甚难开口地停住了。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 贺飞无所谓地说:“不就是赵森那事吗?我早知道了!”
念云忽有点慌神,“你,知道了?”
贺飞道:“我见到蒋猛方了,就是诓我去倒汇的那老混混儿,当然就全清楚了。”
“蒋猛方?”念云盯着他,愣愣地问:“蒋猛方,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装傻!但那老油条想再诓我,可没戏了!一看他那奸相,我全明白了!”
念云脸上随之拂过一股怪怪的表情,轻声说:“不光是赵森那件事,这些年,很多事都太突然了,之前——”
正说着,她包里的手机响,轻叹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看了下号码,立刻有点紧张地说:“是医院的,我先接一下。”说完,她拿着手机快步走开了,走出老远才接通。
“妈,是我什么?医生和你怎么说的?”贺飞只听到了这两句。
念云边说边顺着湖边向远处走去,还特意回头看了看,明显不想让他听见。
贺飞只好原地等。
似是对医院那边的情形特别挂念,特别担心,念云站在小湖对岸,忧心忡忡地听着,紧张地思考着,不停地对着电话问着,说着
是不是她妈妈的病特别严重,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不禁长叹了口气。
见到念云前,他心里对今天的期待多极了。先在湖边窃窃私语地倾诉一会儿,再卿卿我我地吃一顿烛光晚餐,然后到江边相偎相依地享受静悄悄的朦胧夜色,再然后他想溜进她的心,看看他们的明天,后天,以后,将来
望着念云焦虑不安的样子,蓦然,他模糊的感觉,自己的期待仿佛与她的憔悴,沉重,格格不入!
忽发现湖边没一点风,幽幽的湖水,一摇不摇的枝条,都异乎寻常的宁静,静得有些压抑,静得有些阴沉。
天上,像是要下雨,又像不是。一团团青灰阴郁,薄厚不一的浮云,密密麻麻地交错在一起,缓缓地吞噬着最后几条隐隐的蓝白色的光芒。贺飞一时分不清,藏在那灰蒙蒙,暗沉沉的幔帐后面的,是深邃的沧桑,还是迷茫的无助
打了很长时间,念云才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站在对岸愣愣地看了看他,似是先定了定神,她低下头默默地走了回来。
贺飞迎上去,到她身前柔声问:“你妈妈的病,是不是很厉害?”
念云呆呆地立了会儿,轻声说:“一般吧,不是,特厉害。”
“是什么病啊?”
她没答。
“我看你刚才打电话,挺着急的,她还好吧?”
念云把电话放回包里,像是宽慰自己似的说:“还好,已经,见好了。晚上我回去,再问问医生吧,我觉得主要她是太紧张了。”
“你今晚还要,回杭州?”
“对。”
“你妈妈,住院了?”
“住了,住一个星期了,医生说,恐怕还要再住几天。”
贺飞想念云回了杭州,见面又不方便了,可也不好留她,便说:“那,那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念云说:“不用。”
贺飞受不了她对他这么生疏,这么掩饰,这么拒之千里 !拉起她的手,他又疼又急:“你,是不是——压力特别大?”
念云低头不语。
“我能,帮你分担一点吗?”
沉默了片刻,念云黯然说:“你,帮不了的。”
“我能,只要你让!”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他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只要你让,干什么我都愿意!”
她的身体猝然一抖,之后要推开他,他没让,呼着热气反而把她拥得更紧:“我什么都愿意——我想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
她仍要挣开:“你放开我,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我在听。”他双手牢牢箍在她背后,生怕她像上次那样“跑了”。
“你这样,我说不出来。”
他轻吻着她的发丝:“求你了,就这么说吧。”
“你这样,我真的说不出来。”
“没关系,我问好了——”深吸着她的体香,他问:“你想我吗?”
念云无语,任他拥着。
等了等,他分开她额前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那令他柔肠寸断的疤痕:“伤,真的全好了?”
“好了。”
“当时,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挺厉害的。”
“多厉害?”
“骨折了,还有积液,做了两次手术。”
他的心被撕了一下:“对不起!我真该死!”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她淡淡地说。
“银行门口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
“还,恨我吗?”
“不恨。”
“当时呢?”
“当时,有一点点。”
“不是因为,怀疑是我抢的吧?”
“当然不是,就是觉得你有点——笨。”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能,原谅我吗?”
“能。”
慢慢地,她的身体让他有了软软的被依靠的感觉,只是仍未抱他。
贺飞说:“能,抱抱我吗?”
她顺从地轻轻抱住了他,接着,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贺飞问:“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念云说:“快四年了。”
“为什么来上海了?”
“我那时,遇到刮风下雨,头总是特别疼,我妈听说上海有一个医生,专治头疼病,就带我来了。”
“没再回北京?”
“没有,那时我妈为我爸的事,情绪一直不好,也想,换个环境。”
“你没上大学?”
“嗯。”
“为什么?”
“”
良久,贺飞又问:“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
“现在?”迟疑了片刻,念云说:“暂时没干什么,没有特别合适的。”
“以前呢?”
“以前?以前挺多的。”
“说给我听听,好吗?”
“最初开过一段网吧,后来——”
“网吧——”贺飞分开念云,夸张地惊叹道:“闹了半天,我们是同行啊!”他向她道歉时,觉出她哭了,他想逗她开心,笑一下。
“同行?”念云不解:“你们也开网吧吗?”
贺飞说:“不开,但我们都是,靠internet赚钞票啊!”
念云想了想,明白了他在哄她,“讨厌。”虽蹩脚,她还是笑了。
愁容散去,她轻轻地,甜甜地,娇羞地笑了,像朵妩媚初现的夏花,迷人极了,贺飞看得有点发呆,情不自禁地揽过她,侧头去吻。
他轻轻地触着,吻着,她似是刚要迎合又躲开了。
忽然,她逃似的挣开了他,退了一步她侧过身,呼吸有些急促地说:“贺飞,你别这样了,让我把要说的先告诉你,好吗?”不等他答话,她接着说:“那个赵森——”
“贺飞,贺飞!”
愣怔中贺飞回头一看,毛小新隔着岸边的草坪站在小路上叫他。
犹如琴弦骤断,他心里烦坏了。
“喂,你过来一下。”毛小新又叫。
贺飞横着甩出一句,“叫什么,干嘛?”
毛小新使劲冲他招了下手:“有急事,你过来一下!”
看毛小新不像是在开玩笑,贺飞老大不情愿地棱了他一眼,转对念云说:“等我一下啊。”
走到毛小新跟前,他立眉问:“什么事?”
毛小新瞟了眼念云,坏笑道:“真够投入的,哥们儿,我在这晾半天了!焦健说你在鸳鸯角泡美眉呢,我还不信呢!”
“快说,什么事!”
毛小新道:“别急呀,真有事——老周和万sir找你一下午了,急的快在公司蹦高儿了!”
“蹦什么高儿啊?不就是去校办开会吗?我一会儿还有事呢,去不了!”
“不行啊,焦健去公司前路过这,看见你了——老周才发我来叫你!”
“看见怎么了?我长着腿不会走啊!你说到这时,我早走了!”
毛小新又瞟了眼湖边的念云,“嘿,我看你还是回去照一眼吧!老周说,不是开会,是向钱校长汇报一件十万火急的事。万sir说他不方便,只能老周和你去。”
贺飞一门心思,想赶紧打发走毛小新:“行,我知道了,你走吧。我看看再说。”
“别介呀!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呀?”
“没准儿!”
“老周说,钱校长明天就要出差了,他特意请钱校长今天晚点走,等着你们呢!”
贺飞火了,瞪着毛小新嚷:“我不明白了,找钱校长汇报,他偏叫我干嘛?从来他都——”
“贺飞,”念云走了过来,“要有事,你先去吧。”
贺飞说:“没事。用不着我去!”
毛小新见念云通情达理,忙顺势劝:“要不,你去照一面,快去快回,也好说啊。”
念云说:“贺飞,没关系,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贺飞看着念云,犹豫着。
念云善解人意地嫣然一笑,“快去吧。”
二十九、而止
贺飞仍舍不得走,他给周一雄打了个电话,想能推了最好。
谁想周一雄张口就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骂他不务正业,带头上班溜号,还关手机,还说瞎话骂完说:快五点半了,你别回公司了,直接去校长楼前面等我吧,我这就过去。说完,周一雄不容他找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