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必了,不必了。谢谢你。谢谢你,艾尔德来得。”她脖子和脸上泛起的红晕烫得像火烧一样,但她觉得看到他的笑脸,火烧也值了。他抬起两个手指,给她行了个礼,然后快步朝治安官的办公室走去。
科蒂利亚继续朝家里走去。她走出商店时还觉得那盒子是个负担,而现在却觉得它轻如鹅毛。这种感觉持续了半英里左右,但当自己的房子跳入眼帘时,她感到汗水从她身上流下来,手臂也有些酸疼。谢天谢地,这个夏天总算要结束了……等等,那难道不是苏珊吗?那丫头正牵着马进门?
“苏珊!”她喊道。她已经摆脱了刚刚的心猿意马,声音也恢复了原先的冷漠和清楚。“过来帮帮我,否则我这个要掉到地上去了,鸡蛋也会打碎的!”
苏珊走了过来,把费利西娅单独留在前院里吃草。若是十分钟之前,科蒂利亚肯定不会注意这个女孩有什么异常——她的思绪完全被乔纳斯占据,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她心里的浪漫想法已经被毒辣辣的太阳消解了不少,现在她又是那个现实中的科蒂利亚了。当苏珊接过盒子的时候(几乎和乔纳斯一样轻松),科蒂利亚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这丫头现在的样子。首先,她的情绪已经改变了——由先前接近歇斯底里的激动情绪变成了现在愉悦的平静,连眼睛都透着快乐。那是几年前的苏珊……而不是今年那个无病呻吟、老惹麻烦的丫头。但科蒂利亚抓不住什么把柄,除了——
除了一点。她伸手抓住女孩的辫子,她的头发看上去乱得有点异乎寻常。当然,苏珊一直在骑马;那可以解释为什么头发乱七八糟。但这并不能解释她的头发为什么颜色变深了,就好像是明亮的黄金失去了光泽。当她感觉到科蒂利亚碰她的时候,她跳了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有点心虚。为什么会这样?
“苏珊,你的头发是湿的,”她说。“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游泳了?”
“没有!我路上停了下来,在胡奇的马厩外把头伸到水泵里了。他并不介意——他的井很深。天太热了。我一会儿还要洗个澡呢。我想洗个澡。我还让费利西娅在那里喝了水。”
女孩的眼睛显露出一如既往的真诚和直接,但科蒂利亚总觉得肯定另有隐情。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并没有想到,苏珊可能隐藏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在她心里,她侄女根本就是个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连诸如生日礼物或是惊喜晚会这样的事都憋不住……甚至一两天都不行。但肯定有一些别的东西。科蒂利亚把手放在女孩的衬衫领子上。
“但这里是干的。”
“我很小心,”她说,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姑妈。“湿衬衫上的灰特别难洗。姑妈,这还是你教我的。”
“苏珊,我碰你头发的时候,你为什么躲闪?”
“噢,”苏珊说。“我是躲闪了。自从那个古怪的老女人用同样的动作碰了我的头发之后,我就开始讨厌别人碰我的头发。现在,我能不能把东西拿进去,然后把我的马牵到没有大太阳的地方去呢?”
“不要那么没有礼貌,苏珊。”但其实侄女声音里的急躁反倒让她放心一点了,这有点奇怪。苏珊已经改变了的那种感觉——那种另有隐情的感觉——开始减退。
“那你就别这么啰嗦。”
“苏珊!你要向我道歉!”
苏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的,姑妈,我道歉。可天气实在太热了。”
“是很热。把东西放到储藏室去吧。谢谢。”
苏珊抱着盒子向房子走去。当女孩走了好几步之后,她才起脚,这样她们就不必并排走了。方才无疑是她犯傻气了——跟乔纳斯的打情骂俏让她头脑不清醒——但这女孩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年龄,而且她们今后的生活与她下面七周的良好表现息息相关。收割节之后她就会成为托林的问题了,但在那之前她会是科蒂利亚的麻烦。科蒂利亚想,最终苏珊还是会履行诺言的,但在收割节之前,她必须盯牢她。事关一个女孩的童贞问题,还是警觉为妙。
插曲 堪萨斯,某地,某时
埃蒂动了一下。附近,无阻隔界还在不停地低鸣着,像是个不停发牢骚的丈母娘;在他们头顶上,明亮的星星就像新的希望一样闪烁……或是像恶兆。他看了看苏姗娜,她正盘着双腿坐着;他看了看杰克,他正在吃枪侠的煎饼;他看了看奥伊,它把鼻子搁在杰克的脚踝上,以崇敬的眼神看着男孩。
篝火已经很微弱,但尚未熄灭。远远地挂在西边天空上的魔月也是如此。
“罗兰。”他的声音自己听来都沙哑得有些老气横秋。
枪侠刚刚停下来喝了一小口水,他扬起眉毛看着埃蒂。
“你怎么对整件事情的细节都了如指掌呢?”
罗兰看上去被这个问题逗乐了。“我不认为这是你真正想问的问题,埃蒂。”
他没有说错——这个丑陋的高个子老男人永远都是对的。埃蒂觉得这是罗兰最让人生气的特点之一。“好吧。你的故事讲了多少啦?我真正关心的是这个。”
“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是不是想睡觉了?”
他在取笑我,埃蒂想……尽管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而且,他也没有觉得不舒服。没有觉得关节发僵,尽管他一直盘着腿听罗兰跟他们说蕤和玻璃球的故事;他也不想去方便;也没有觉得饿。杰克还在啃那块仅有的煎饼;可能老百姓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攀登珠穆朗玛峰吧……因为那座山峰就在那里。那么他又为什么一定要饿或是困或是关节僵硬呢?火尚在燃烧,月亮还未下山。
他看着罗兰的眼睛,发现枪侠正在读他的心思。
“不,我还不想睡觉。你知道我不困。但是罗兰……你已经说了很长时间了。”他停下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抬起头来,有点不自然地笑了。“我本来想说你已经说了好几天了。”
“但现在时间不同了。我告诉过你;现在你自己也看到了。最近,每个夜晚的长度都不一样。白天也如此……但在晚上,我们更注意时间的流逝,不是么?是的,我觉得是的。”
“是不是无阻隔界把时间拉长了?”既然提到了这点,现在埃蒂觉得声音清晰得可怕——就像金属或是世界上最大的蚊子在振动。
“也许会有点影响,但在我的世界,现在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
苏姗娜就好像是一个刚从沉梦中惊醒的女人。她看着埃蒂,那眼神既陌生又不耐烦。“让这个男人说话,埃蒂。”
“对,”杰克说。“让这个男人说话。”
奥伊仍然把嘴搁在杰克的脚踝上,附和着说:“话。话。”
“好吧,”埃蒂说。“我没意见。”
罗兰用眼睛扫视了他们一遍。“你们确定么?剩下来的就……”他好像说不下去了,埃蒂觉得罗兰心中满是恐惧。
“继续,”埃蒂平静地告诉他。“原原本本地把剩下的故事告诉我们吧。以前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四下看了看。堪萨斯,他们现在身处堪萨斯。某地,某时。虽然他从未见过眉脊泗和那些人——科蒂利亚、乔纳斯、布赖恩·胡奇、锡弥、快马佩蒂和库斯伯特·奥古德——但他现在对他们产生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罗兰失去的爱人苏珊也让他感觉很熟悉。因为当下,现实已经变得很脆弱——只要罗兰愿意,黑夜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埃蒂甚至怀疑罗兰是不是注意到了黑暗。其实他为什么要注意呢?埃蒂觉得,罗兰的心已经被漫漫长夜占据很久了……黎明的到来似乎还遥遥无期。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枪侠布满老茧的双手。他充满怜爱地轻轻摸了摸这双手。
“继续,罗兰。把你的故事说出来。把它讲完。”
“讲完,”苏姗娜有点恍惚地说着。“了结这个故事。”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月光。
“讲完吧。”
“完。”奥伊小声说。
罗兰握住埃蒂的手,握了一会,然后松开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微微跳动的火焰,埃蒂觉得他正在寻找通往过去的路径。一扇门一扇门地试,直到他发现一扇开着的门。他在门后看到的东西让他微笑了起来,然后他抬头看着埃蒂。
“真爱是无聊的。”他说。
“你说什么?”
“真爱是无聊的,”罗兰重复了一遍。“就和其他让人上瘾的强效毒品一样无聊。而且,像其他强效毒品一样……”
第三卷 来吧,收割
第一章 猎女月下
1
真爱,就像其他让人上瘾的强效毒品一样,是无聊的——最初的邂逅和最亲密的接触过后,接吻变得寡淡,爱抚变得乏味……当然。也有人例外。这些人是陶醉在亲吻之中的人,他们享受彼此的爱抚时,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更清晰,所有的颜色都变得更鲜艳。就像其他强效毒品一样,真正的初恋只有对深陷其中的人来说才是让人乐此不疲的事情。
而且,像其他强效毒品一样,真正的初恋是危险的。
2
有些人说猎女月是夏天最后一个月亮;也有人说它是秋天的第一个月亮。但不管怎么称呼,猎女月都显示了这个领地生活上的一些变化。西风渐起。风势愈烈,当风向改变时则更加寒冷,出海的人们在防水油布下面穿上了毛衣。在罕布雷北部的领地大果园里(约翰·克罗伊登、亨利·沃特纳、杰克·怀特和忧郁而富有的克拉尔·托林的小果园里也是如此),收获季节已经到了,成群结队的采摘者聚集在那里,随身携带着特制的采摘梯;后面跟着马车,车上装着空桶。格拉夫酿造屋的下风处——特别是在滨海区以北的领地酿造间的下风处——空气中充满了压榨果肉的甜味。离清海海边较远的地方,虽然猎女月逐渐消减,天气却仍然很暖和,天空也依旧澄澈,只是夏天的酷热已经随着商月一起消散了。人们已经开始收割最后一批牧草,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完成了——最后一批牧草总是很少,农场主和地主们都会诅咒这稀少的牧草,一边还抓着自己的脑袋问自己何苦费这个劲儿……但他们当然是知道答案的,当多雨而邋遢的三月来临,马厩的干草阁和储草箱很快就会空掉。在这个领地的花园里——农场主的花园比较大,地主的花园比较小,还有城里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后院——男女老少都穿着旧衣旧靴,头戴宽边帽,为今年的小收成忙碌着。他们在脚踝处把裤子束得紧紧的,因为在猎女月主宰天空的那段时间里,会有大量的蛇和蝎子从沙漠里到东边来。等到魔月变胖的时候,旅者之家和街对面百货店的拴马桩就会出现响尾蛇。当然,其他的店主也会得到同样的拴马桩饰品,但当收割节上奖赏拿出最多蛇皮的人时,获奖者总是来自酒吧或商店。田间和花园里,女人们把篮子放在陇边,头发扎在头巾里,收割节符咒则藏在怀里。她们摘下最后一批番茄,最后几根黄瓜,最后几个玉米,最后的帕利和明戈(眉脊泗的农作物)。那之后,等气温再低一些,深秋的风暴来临之时,笋瓜、南瓜、尖根和土豆之类的东西也成熟了。在眉脊泗,收割的季节已经到来了。在每个繁星密布的夜空,猎女月挂在东方的天空,照耀着这片中世界的人们不曾见过的奇妙土地。
3
那些被强效毒品控制的人们——海洛因、魔鬼草和真爱——往往发现自己正在隐秘和激情之间寻求微妙的平衡,就像走在人生的钢丝绳上一样。
即使是在头脑最清醒的时候走钢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眩晕状态下简直就是不可能了。从长期来看,完全不可能。
罗兰和苏珊正处于这种心思狂乱的状态,但至少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而且,这也不是一个需要永远保守的秘密,最多保持到收割节集市日那天。如果大灵柩猎手按捺不住,事情甚至会结束得更早。罗兰认为,首先采取行动的人应该是对方。但不管是谁先采取行动,乔纳斯和他手下的人肯定会参与。他们与整件事密不可分。对这三个男孩来说,这可能才是最危险的。
罗兰和苏珊很小心——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最小心的了。他们从来不会连续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也不会连续两次在同一个时间见面,他们也不会偷偷摸摸走去幽会地。在罕布雷,骑马的人很常见,但偷偷摸摸走路的人却很可疑。苏珊从来没有求朋友替她的“骑马外出”打掩护(尽管她的朋友们可以帮忙);俗话说,需要不在场证明的人往往就是有秘密的人。她能感觉到,姑妈对她的骑马外出越来越不安——尤其是在傍晚时分——但目前,她还是能接受苏珊常常强调的理由:她需要独处的时间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承诺和责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建议最初是由库斯的女巫提出来的。
他们幽会的地点包括柳树林、海湾北拐角处的几个废弃的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