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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得上死在想要保护的孩子手里时更多的悲伤。
不，不，不……
紫岚向后退去，却没办法掩饰那双手上正在不断滴落的鲜红。
他夺门而出，迎面撞上了气喘吁吁赶到这里的月颜。
浅褐色的眼睛望着他，里面充满了绝望的感情。
除了眼泪，那种东西，叫做恨。
幻术本身其实并不可怕，但它利用的恰恰是人心的弱点。只要你有回忆存在，哪怕是自己都不想记起也可以在幻境的世界里化为具体。幻术的作用更像是一种奇异的催化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阴暗，所以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也各不相同。
但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会让你从心灵深处感到一种窒息的绝望。
心底最后的防线在刹那间崩溃，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比清晰。不可预知的强大力量透过封印的缝隙疯狂地向外溢出，摧毁着周围的一切，也在摧毁着他自身。
伴随着内心世界的摇摇欲坠，沉睡的少年睁开了紫色的双眸。
……迪斯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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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返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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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路亚。”印叫着面前的少年，溃散的精神让他陷入了某种不正常的状态，不过多亏这样，才使得他在那片的混乱流隙中找到了紫岚的主体意识。
但是紫岚没有反应，低垂着头像一个受伤的孩子。黑色的瞳中看不到让人熟悉的光芒，可怕的力量在他的身侧涌动，像困在笼中蠢蠢欲动的猛兽，随时可能破除封印张开锋利的獠牙袭来。
印试图靠近，但在十米左右的距离便被魔力的风暴拦了下来。
紫岚缓缓地抬头，看着他，“你……是谁？”
很短的疑问，让印双肩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曾经最熟悉最了解他的人，用陌生的目光看着他问：你是谁。
想要张口回答：我是印啊。可是说不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今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八年前，也是像这样，无法停止破坏与杀戮的王者用最后的神志对他做了唯一的请求。
印，答应我，如果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那么便由你？？杀了我。
混蛋，竟然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这么轻易地将这个沉重的责任丢给他……
张开的爪尖在微微震颤，印知道现在是面临选择的时候了。
如果不在此时动手，之前被他重创的迪斯路亚的第二人格暗便会苏醒，并逐渐夺取身体的主动权。
到了那时候，没有人可能阻止死亡之力达到全盛的冥王。
即使是身为观察者的他，也不能。
越来越狂暴的风息将脸颊和手臂划开了一道道血口，疼痛在蔓延，心跳在加速。
杀？还是不杀？
观察者，顾名思义，他们是神的使者，冷眼旁观着整个世界，维系它的平衡性，在某些可能威胁平衡的因子超出限度的那一刻，从世间抹杀。
从一开始，迪斯路亚便不过是他观察的对象。
他理应没有心，也不需要感情。
光芒在紫色的眸中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平静与冷漠。印突然凌空跃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去。这是他的使命，将罪恶的花朵扼杀在萌芽的时期。
还记得我与你之间的约定吗，印？
如果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那么便由你？？杀了我。
“原谅我……”轻到不可耳闻的低语，长爪挥动，血花飞溅，透明的魔力剑刃撕裂了他的肩膀和手臂，印呻吟一声，但没有停下来。
原谅我……是一位，最不合格的观察者！
艰难地穿过那层保护主人的魔力风暴，印朝紫岚伸出了手。银色的长发漫天飞舞起来，他的额上浮现出了闪着光芒的神之印记。
命运之神啊，以我观察者之名，返还与你契约的代价。
把我的朋友，我最宝贵的东西……还给我！
瞬间异常明亮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笼罩，能够感受到像当初达成契约时一样的感觉，痛楚还是悲伤，印不知道，但他知道某些失去的东西正在重新回到自己的体内，那是他曾经支付给神的代价？？与迪斯路亚的关系性。
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狂暴的风流已经平息下来了。
紫岚看着他，怔怔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良久终于缓缓地叫出了那个名字，“……印。”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清醒过来了吗，笨蛋。”印哼了一声，不料紫岚突然上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印啊了一声，直接被扑倒在地，马上痛得咧开了嘴，这家伙疯了吗，看不出来他伤得不轻……
不过动了动，印没有推开面前的人，任由他像家长一样开始数落自己。
“乱来的家伙，欠扁的家伙，不开窍的观察者！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啊！”紫岚抬高了语调，他是很想冲印大发一次火，哪能不生气，简直是要气炸了，他竟然胡来到支付那样的代价。
这样的八年，他一定，活的很寂寞吧……
可是毫不知情的自己却……
高亢的声音低了下去，紫岚摸了摸眼睛，他在笑，努力不让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不过你回来了，我最好的朋友回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印看着他，然后没等这番感人的重逢进入到后续阶段便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紫岚痛得大叫，喂，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不用一上来就这么狠吧？
刚想到这儿紫岚就后悔了，他想起来印是能够通过意识与他进行交流的，这么说来他刚刚想的那些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法眼”了。
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美人发飙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呀……
不过晚了，某人还没来得及溜走便被某美人揪过来毫不留情地好好“问候”了一顿？？附带补上了刚刚扑倒他的那一笔？？为什么多年不见的问候就是用拳头打招呼啊。
虽然人是变的比以前更漂亮了，不过这脾气……咳，不敢恭维。
直到紫岚被追得抱头哇哇大叫，印才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嗯～舒服多了，你果然就是欠扁。”
剩下满头是包的某人嘴角就在那里抽搐啊抽搐。
认识这个暴力美少年，他这是倒了哪辈子的桃花运啊……
紫岚在郁闷，没有注意到印低头，眼底泛起一缕难以察觉的隐忧。
隐翼的主上，你的心机已经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设计这样的幻境，目的不是迪斯路亚，却是为了他。让他以观察者的身份解开与命运之神签订的契约，这样一来妨碍的最后因素已经不在，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封印的解放。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但你又何以知道，我会在最后一刻背叛神、背叛属于观察者的使命呢。
印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的内心深邃的像浩瀚的海洋，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的确很了解他。
因为自己也是不该存在的存在，有着比观察者更加孤独的命运吗。
？？拥有黑白之翼的双翼者。
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怀着复杂的忧思，印转头看向前方，紫岚也跟着看过去，幻境的迷雾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往这场神圣旅途的终点。
“看来是主人在邀请我了呢，上吧！”紫岚道。
“……”没有回话，印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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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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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岚望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是来帮他的？”
“……”神无摇头。
“那么不是了？”
“……”神无再次摇头。
紫岚真的不明白了，这个人模棱两可的态度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一种莫名的情感让他不想与这个人为敌，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不想对他动剑。
在他心存犹豫的同时，紫光一闪蛇影在他的脖颈上划开了一道血口，龙落本能地抬起，咔的架住了紧随其后的另一把蛇影。但诡异的弯刃却借助灵巧的优势，翻手一个回转，利用对方出剑的间隙再次袭来，哗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第二道血口。
紫岚急忙退后与神无拉开了距离，抹去脸上的血暗自吃了一惊。
好快的速度，好绝的攻击方式。
这个男子的身份到底是……
“忘了自我介绍，影之暗杀者。”对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回答道。
影，大陆的第一杀手？紫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竟然是实力如此可怕的对手。不过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神无为何要执意与他一战。
“对敌时不一心一意可是会送命的，刚才的首招权当对你放水一次。”神无甩了甩手中的双刃，“不必询问战斗的理由，只需要问问握在你手中的剑的本能就可以了。”
下面的话，说在心里没有让他听见：让我来看看，当年的那个孩子是否有所成长，是否有强大的实力可以……超越我。
见对方的心意已决，紫岚也不再多言，“……我明白了。”
抬起了手中的剑，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属于龙落的本能？？战，唯战。
紫色的幽芒再度袭来，被紫岚侧头躲过，长剑紧逼之上，却被蛇影的刃口卡住，哗的重新在他的手臂上撕开了一道。而当紫岚要收剑蓄力的同时，身后盯紧的獠牙却再一次袭来，让他不得不挺剑回防。
呼吸逐渐变的急促，两把刃交相配合的轮番攻势，让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而只能被动地勉强应对。神无的杀招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另一种攻击的形式，暗杀者的所有招式都不花哨，甚至简单地可以用一招来囊括，但是里面的杀气却变化莫测，可谓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紫岚敏感地察觉到，神无的气息还是如一开始那般泰然自若，由此可见，他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否则到现在为止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止会有这么少，而且可以毙命的地方也没有留下致命的伤害。
好奇怪，提出对决却又不将他逼入死地，这个人到底意欲何为？
“你的实力便只有如此吗，真让我失望。”神无冷冷道，攻击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一些。
“呜……”紫岚再度接下袭来的蛇影，这能怪他吗，那对诡异的双刃本身便是他剑招的克星，速度和灵巧性双方面都是对方占据着绝对优势。
“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呢。”神无哼了一声，幽幽地反问道，“除了手中的剑，你便没有其他可以使用的力量了吗？”
紫岚一惊，在下次挥动龙落的同时，火焰从剑尖的上端燃起，将来袭的对手不得以逼退了两步。
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伴随着剑招一起的是……对，魔法。
强大的对手让他这项早已掌握却还在沉睡的能力开启了吗。
而后方观战的绝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你选择的方式吗，神无。
以实战的方式来让年轻的王者，开启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能力，因为毕竟，当年接受全冥族膜拜，身后飞舞着毁灭之龙的冥王，让人深深铭记的并不是他精湛的剑术，而是他那强大到可怕的魔法。
不过由你本人提出这场对决，也是放不下心中的另一种感情吧。
那种对这个少年遗留的恨，也将化为这道道攻击的伤痕刻印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些伤痕即使再多，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愈合而消失。
神无，你果然还是，太温柔了呢……
而面对已经可以同时掌握两种力量的紫岚，神无也知道这场对决快要接近尽头了，面对着物理与魔法的双重压迫性攻势，即便是他抵挡的有些吃力，也许为了平衡性他应该动用暗杀之术，不过最终他没有，对待这个孩子，还是下不了手呢。
龙落的剑锋笔直地刺来，神无勾了勾唇角，好像算是他输了吧。
还不错，你这家伙，实力应该已经超越你大哥我了吧。
手中的蛇影垂落下去，神无并没有抵挡这带着致命杀伤力的一击。
迪斯路亚，不要伤他！
内心的世界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印猛然叫道。
突然而来的意识冲击让紫岚的动作僵停了一下，而这一下让龙落剑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从神无的耳侧擦边而过，几缕黑色的碎发从空中飘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周遭凝结的剑气将那副面具震成了碎片。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刹那，黑色的眼睛缓缓地睁大，游弋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