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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哥儿道:“什么人的密函。”
白眉和尚道:“二姑娘的母亲。”
“那函了说什么?”
白眉和尚道:“要老衲帮忙寻访那二姑娘的下落。但老衲早已和武林同道绝缘,已非昔日的灵敏耳目,又不便派遣寺中僧侣出去访查,但对方乃老衲救命恩人,又不能不尽心力,只好于夜晚之间,改装外出,查访那姑娘的下落。”
黄十峰道:“大师可曾查出她混入雨花台中吗?”
白眉和尚摇摇头,道:“一则老衲不去那等地方,二则老衲做梦也没想不到,二姑娘竟会混踪于风尘之中……”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昨天她突然来此见我,留下一信要老衲转给容施主……”
容哥儿道:“老禅师,这些事在下都告诉黄帮主了。”
白眉和尚淡淡一笑,道:“那二姑娘临去之际,虽然勉强装出镇静,但老袖察颜观点,却瞧出她内心中有着无比的痛苦,临行之际告诉老衲,如若她母亲找来此地,要老衲转告一句话。”
黄十峰接道:“什么话?”
白眉和尚沉声说道:“花残阳春,月沉香江,八个字。”
容哥儿低声诵吟道:“花残阳春,月沉香江……这不是好事呀!”
白眉和尚道:“她和老衲谈说这两句话时,神色出奇的平静,和初见老衲时那装作之情,大不相同,当时老衲也未用心想它,事后想来,越来越觉不对。”
容哥儿道:“不用去想,一听就知道不对了。”
白眉和尚苦笑一下,接道:“这些年,老衲面壁拜佛,早已想把江湖上的恩怨忘去,事事都向仁慈之处想,一时被她蒙住,事后想来,心中甚是不安,本想易装离寺,追寻于她,却又要等待容施主转交她留下的书信,老衲虽已遁身空门,皈依我佛,但六根未净,仍然念念难忘那救命之恩。”
黄十峰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却突然接口说道:“那二姑娘留下这两句话,是要借你之口,和她母亲诀别了。”
白眉和尚还未来得及接口,容哥儿却抢先说道:“花残阳春,那是说含苞时节,已受摧残,月沉香江,是一句慰藉母亲之言,她将很安静地死去。”
白眉和尚叹道:“不错,老衲也是这般想法。”
黄十峰回目望着窗外,道:“自她清醒,似是就已动了必死之心,天涯这等辽阔,咱们何处去追觅芳踪呢?”
白眉和尚道:“我佛慈悲,但愿能保佑那二姑娘平安无事。”
容哥儿叹息一声,道:“可怜她小小年纪,身怀绝世武功,竟因一点心灵上的负担,自弃自绝。”原来容哥儿和二姑娘一场比剑之后,心中对她剑术上的成就,暗自生了敬慕之心。
白眉和尚道:“老衲要告诉容施主的,就是这些了,容施主到达金凤谷后,见着那江夫人,就说老衲已去追寻那二姑娘,三年之内,不论寻着与否,都当赶往金凤谷中负荆请罪。”
黄十峰道:“大师不失昔日豪雄之气,但错不在你,大师自是不用自责过深。”
白眉和尚道:“十几年面壁苦修,早已看破名利二字,唯独对恩情二字,未能摆脱。”
黄十峰忽然站起身子,低声说道:“大师,二姑娘的事,晚上片刻再谈不迟,咱先到后殿瞧瞧如何?”
容哥儿道:“瞧什么?”
黄十峰道:“那装死的怪老人。”
容哥儿道:“我瞧他是真的死了,不用再费时光。”
黄十峰微微一笑,道:“两位请再听我黄某一次,如若咱们这次去后,仍然未发现什么,那就算他死了。”
容哥儿当先站起,道:“黄帮主这般坚持,必有见地,大师再去一次如何?”
白眉和尚点点头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黄十峰低声说道:“大师,那座后殿,除了殿门之外,还有可通之路吗?”
白眉和尚道:“再无可通之路。”
黄十峰不再言语,抢先出了禅室。
容哥儿居中,白眉和尚走在最后,将近后殿时,黄十峰突然停下了脚步,道:“两位步履轻一些。”悄然行近殿门。
容哥儿和白眉和尚,看他如此小心,只好提气而行。
侧耳听去,果闻那大殿之中,似有物品移动之声。
这座后殿,乃慈恩寺中禁地,除了初一、十五打扫之期外,寺中僧侣一律禁入后殿。
白眉和尚一皱眉头,探手从怀中摸出铁钥,却被黄十峰伸手阻止,低声说道:“咱们再候片刻。”
过了约一盏热茶工夫,突闻砰然一声大震,传了出来。
这次,响声甚剧,似是重物落地,三人都听得十分清晰,白眉和尚难再忍耐,挺身而起,打开铁锁。
推开殿门望去,只见那盛装怪老人的木棺,棺盖早已打开。
白眉和尚急奔棺前,低头望去,棺中哪里还有怪老人的踪影。只急得白眉耸动,顿足叹一声,道:“老衲竟然被他骗过。”
黄十峰流目打量了一眼,低声说道:“容兄,关上殿门,守在门口。”
黄十峰目注那座高大的金身佛,道:“阁下能闭气装死,瞒过两大行家,足见高明,自非无名之人,如今行藏自露,何不出面相见,黄某这里恭候了。”
哪知过了片刻,竟不闻回应之声。
白眉和尚沉声说道:“如若他还在这大殿之中,不难搜查得到。”
黄十峰道:“不在那金身佛像之后,就在那黄绫围绕的棺木之后。”
白眉和尚略一沉吟,道:“纵然要揭开那两具棺木搜寻,也是在所不惜。”
只听一阵清亮的笑声,传了出来,道:“不用搜查了。”
黄绫启处,缓步走出一个面目清瘦伯髯垂胸的青衣老人来。
白眉和尚双目中神光暴射,冷冷说道:“阁下的装死之术果然高明。”
青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可是瞒不过丐帮中的黄帮主。”
黄十峰道:“请恕区区眼拙,不识老丈。”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朽名不见经传,纵然说出姓名来,只怕黄帮主也不认识。”
黄十峰道:“黄某见识寡陋,不知老丈那装死之术,是不是盛传于武林的龟息之法?”
青衣老人笑道:“黄帮主果然是富有心机的人物,想从武功之上,问出老朽的来历?”
黄十峰暗道:“此人好生精明。”当下说道:“老丈言重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老丈既不愿说出姓名、来历,区区等也不便再多追问,但老太不惜装死,混人此地,想必有所用心?”
青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这话似是不该你黄帮主问。”
白眉和尚道:“老衲和黄帮主交非泛泛,他问和我问都是一样。”
青衣老人缓步行到那具空的棺木之前,笑道:“几位一定要知过吗?”
白眉和尚道:“不错。”
青衣老人抬头望了那高大的金身佛像一眼,道:“在这座高大的金佛之内,藏有着一件无价的宝藏,老巧就是为那佛中藏宝而来。”
白眉和尚不自觉转顾那金身佛像一眼,道:“这个老衲……”
那老人接口道:“你从未听说过,是吗?”
白眉和尚道:“如若那金佛身内真有宝藏,老衲岂有不知之理。”
青衣老人道:“老朽说的句句实言,诸位不信,那也是没有子的事了。”
黄十峰回顾了那黄绫环绕的棺木一眼,道:“如若老丈能取出宝藏,我等相信。”
青衣老人道:“此事容易,不过,会毁去这尊高大的全身佛像。”
目光一探白眉和尚,接道:“如是大师同意,老朽就立刻动手。”
黄十峰明知那青衣老人施的诈言,但却无法代作主意。
只见那白眉和尚低头沉思了一阵之后,说道:“一定要毁去这尊佛像?”
青衣老人道:“是的,除此之外,老夫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白眉和尚纵声而笑道:“毁损我佛法像,虽是罪大恶极的事,但为了那无价宝藏,老袖只好担待下了。”
青衣老人道:“好!”缓缓举起右掌。
白眉和尚道:“且慢动手。”
青衣老人垂下右掌道:“怎么?大师可是有些后悔了,不过,时犹未晚。”
白眉和尚道:“如果这座金佛被你毁去,但却不见宝藏,那又该将如何?”
青衣老人淡淡一笑道:“老夫说有,自然是有了。”
黄十峰冷冷说道:“如是这佛像之中,确有藏宝,那就用不着毁去这座佛像,那藏宝之人,在塑造此像时,定会留下取宝之门。”
青衣老人微微一笑道:“黄帮主能够统领丐帮,果是非常之才,不错,这佛身就该有取宝之门,只是老夫瞧它不出。”
黄十峰道:“区区之见,如有藏宝,只怕也在两棺木之中。”
容哥儿高声道:“不错,这座后殿,没有藏宝便罢,如有藏宝,定在两具棺木之中。”
那青衣老人两道冷峻的目光,缓缓由两人脸上扫过,道:“两位可是见老夫由那黄经环绕的棺木之间走了出来,就认定那藏宝在棺木中吗?”
黄十峰道:“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阁下忘记说了。”
青衣老人道:“什么事?”
黄十峰道:“咱们对阁下的话,不愿信任。”
青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诸位既不愿信任老任,何不打开棺木瞧瞧?”
这句话又是大出了黄十峰等意料之外,一时间相顾无言。
看那青衣老人相貌生得十分朴实,但却是有着浩瀚如海的智慧,他轻描淡写两句话,常使三人有着无法回答之感。
毁去佛像、开启棺木,都是慈恩寺的大事,黄十峰、容哥儿,都无法作得主意,只好三缄其口,不再作声。
白眉和尚凝目沉思了良久,道:“老袖自入佛门以来,早已忘去杀劫二字,老施主苦苦相逼,那是逼老袖忘去佛门中的身份,恢复我‘追魂金刀’之名。”
那青衣老人神态安闲,微微一笑道:“老夫说那藏宝在佛像之中,诸位不肯相信,更要说藏宝在两具棺木之中。”
白眉和尚接道:“如果依你之意毁去这座佛像,仍然不见藏宝,当该如何?”
青衣老人道:“大师之意呢?”
白眉和尚道:“老衲之意,老施主要付出毁去这座佛像的代价。”
青衣老人道笑道:“好!老夫出资重塑金身,造一座佛像就是。”
白眉和尚道:“这未免太便宜了。”
青衣老人道:“那就请大师开价过来。”
白眉和尚缓缓说道:“我要老施主身上鲜血,洗刷毁去佛像之罪。”
青衣老人避重就轻轻地说道:“如是这座佛像确有藏宝,大师又当如何?”
白眉和尚微微一呆,半晌答不出。
黄十峰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那要看藏宝为何了?如是佛门之物,自然应当归慈恩寺中所有,如果金银珠宝之类,那就为你所有。”
青衣老人笑道:“如若是尔等无法辨识之物,或是武功秘籍之类,那又该如何分配?”
他神态从容,使人无法从他神情上猜测出一点端倪,连那久走江湖,极善察言观色的黄十锋,也有些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才对。望了白眉和尚一眼,愕然无语。
白眉和尚抬头望了那高大金佛一眼,道:“这座佛像自老衲入寺以来,一直是这般形势,那两具棺木,也在老衲人寺之前,就存放此地,不论是那佛像或棺木所有之物,都为我慈恩寺中所有。”
黄十峰暗道:“好啊!这和尚倒是贪心得很。”
但闻那青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这和尚这般小气,老夫也不用和你谈了。”转身向外行去。
容哥儿守在殿门外,只觉他走得正大光明,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否该出手阻拦于他。
黄十峰道:“拦住他。”
容哥儿应声拔剑,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右手挥动,长剑打闪,幻起一片剑花,拦住那青衣老人的去路,冷冷说道:“在下希望老丈不要以血肉之躯,试挡百炼精钢,只怕就不好装死了。”
那青衣老人眉头一耸,冷冷说道:“怎么?几位可是瞧老夫,太过善良吗?”
黄十峰道:“老丈来去匆匆,不觉太慌张一些吗?”
青衣老人装疯卖傻地说道:“如若取出藏宝,他们也不肯分给老夫,老夫留此作甚?”
黄十峰道:“老丈取走了重要之物,留下的不要也罢。”
那青衣老人脸色一变,道:“黄十峰,丐帮虽然在江湖上实力庞大,但老夫不害怕,你这般污蔑老夫,是何用心?”
黄十峰看他动了怒火,反而镇静下来,淡淡一笑,道:“在下只不过随口一言,老丈何须动火,如是老丈未取寺中藏宝,就算我搜查一下,也是无妨。”
青衣老人沉吟了片刻,又恢复冷静神情,目光凝注黄十峰的脸上,道:“阁下一定要搜查吗?”
黄十峰道:“如果搜查不出什么,也好证明老前辈的清白。”
青衣老人淡淡一笑,道:“老夫一生之中最是不愿吃亏,搜出藏宝,老夫甘愿认罪,如是搜不出来,你当如何?”
黄十峰道:“在下向老丈请罪。”
青衣老人摇摇头,道:“太笼统了,最好事先讲个清清楚楚,免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