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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人冷漠一笑,道:“好!既然承认老身武功强过了你,那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老身问话……”话声微微一顿,接道:“令堂是否已到了洞庭湖?”
容哥儿摇摇头道:“这个在下确实不知。”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看来,不加刑罚,容公子是不肯据实回事了?”
容哥儿道:“老前辈加刑罚,在下也是一律不知。”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也许容公子是铁打的罗汉,不畏刑苦。”
容哥儿看她说话之时,杀机浮动,心想她可能突然出手,暗中运气戒备。
那中年妇人缓缓举起右掌,道:“容相公先接老身两掌试试?”
容哥儿一面运气戒备,一面抬头看去,只见那中年妇人不过片刻工夫,整个的手掌,都已经变成了鲜红。
一直没有讲话的玉梅,突然开口叫道:“少爷小心。那是朱砂毒掌,不能硬接。”
中年妇人血红右掌,缓缓向下拍去,一面说道:“这室中很小,容公子如若不肯硬接老身的掌力,只怕不易闪避。”
她落掌奇慢,缓缓向容哥儿前胸拍下,正因她落掌过慢,反使容哥儿无法预料掌势攻取之位,只好全神贯注,蓄势待敌。
那中年妇人掌势逼近容哥儿前胸半尺左右时,突然由慢变快,一闪而下。
容哥儿一吸气,陡然向后退出两尺。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好身法。”右掌一转,横里拍来。
她未出的掌势没有收回,一转快速绝伦。
这石室本就不大,容哥儿退了两步,人已退到石壁前。
除了硬接下对方拿势外。唯一的办法,就是施展突袭手法,逼她中途撒手。
但对方连环快速的攻势,使容哥儿没有时间还击。
形势逼人,只好硬起头皮,接下了一掌。
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容哥儿感觉到这一掌,有如去在烧热的铁板之上,整个的手掌上有着一种火烫的感觉。
那中年妇人和容哥儿对了掌之后,飘身而退。冷笑一声,道:“年轻人,老身的掌力如何?”
容哥儿道:“并不见得强过在下……”
中年妇人冷冷接道:“瞧瞧你右手再说。”
容哥儿举手一看,只见整个右掌,泛起了一片紫红之色,不禁心头骇然,暗道:
“这掌力如此恶毒。”
但闻那中年妇人接道:“那红肿之势,逐渐的向上蔓延,二个时辰之内,你全身都将肿胀起来,那时,所有武功也随着消失。”
第三十四回一命得偿一面缘
容哥儿一面听他的说,一面运气相试,果觉中掌的右臂上,有一股热力,在侵慢的向上伸延扩展,心中暗自震骇,忖道:“看来她说的并非虚语。”
只听那中年妇人接道:“正因那毒性发作的缓慢,你将尝尽病榻折磨的痛苦,十二个时辰之后,你即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想你的亲人。”
容哥儿一直肃立不动,静静的听着。
那中年妇人停了一阵,仍不见容哥接口,又道:“容公子,你知道老身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事吗?”
容哥儿道:“你让我心生恐惧,求你治疗?”
中年妇人道:“容公子果然是聪明得很,死了实是可惜。”
容哥儿道:“我如不畏死亡,不知老前辈还有什么手段对付在下?”
中年妇人脸色一变,道:“有!老身实不愿在你容公子的身上加诸酷刑,但你容公子苦苦逼迫老身,实叫老身为难得很。”
容哥儿仰天打个哈哈道:“老前辈有什么恶毒手段,尽管施尽!不过,有一事叫在下死不瞑目。”
中年妇人道:“什么事?”
容哥儿道:“在下一直未见过那真正的一天君主,实为一大憾事。”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似是有意的让那紫帷后面之人听到。
中年妇人沉吟了一阵,道:“你已经决心死了,见他不见他,有何不同?”
容哥儿道:“我要证实我心中所思,那一天君主是何许人物?”
突然站起身子,直向紫色帷幕走了过去。
那中年妇人似是料不到容哥儿有这一着,急急喝道:“你要找死吗?快些站住。”
喝声中右手疾起,直向容哥儿右肩抓去。
她出手快速无比,容哥儿还未打进紫帷,那中年妇人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容哥儿的肩头之上。
容哥儿右肩一沉,右手臂抛出,一招“巧打金铃”,反向那中年妇人右肘上打去。
他虽然右手受伤,但因掌毒发作迟缓,尚有拒敌之力,这一击更是全力出手。
那中年妇人只想抓住容哥,阻拦他走入那紫帷中去,但因容哥儿反击之势,快速异常,迫得她不得不回掌自保,右手一转,啪的一声,硬接一招。
容哥儿受伤的右手,又硬和那中年妇人拼了一招,只觉腕掌间一阵剧疼,几乎失声叫出。但这一掌,也阻止了中年妇人的攻势,使他走入了紫帷中去。
那中年妇人心中大急,怒喝一声,突然反手一指,点向玉梅。
玉梅骤不及防,待要让避已自不及,被那中年妇人一指戳中穴道,刚刚站起的身子,突然又掉了下去。
那中年妇人一指点倒玉梅,望也不望玉梅一眼,紧随在容哥儿的身后,行人那紫色的帷子中去。
容哥儿行进紫色帷子之后,只见一个全身黑衣,身材娇小的人,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之上。不禁喃喃自语,道:“果然在找意料之中。”
那黑衣人背对紫帷而坐,但交椅和衣袂,还在微微的颤动,显然,她是以极快速的方法,转过了一个方向。
这其间,只不过一瞬工夫,那中年妇人已然紧随而入,扬手一掌,劈了下去。
她心中似是怒极,出手再不留情,掌势直奥向容哥儿的后背。
容哥儿急急向前冲了两步,避开中年妇人一击,左手一抬,发出一掌,反击过去。
原来,他右手伤势沉重,骨痛如折,已然没有反击的能力了。
但闻虎皮椅上,坐的黑衣人清脆的声音,传入耳际,道:“雪姑,住手。”
那中年妇人第二招已经攻出,闻声突然又收回去。
黑衣人举起左手一挥,道:“你下去吧!把那女娃儿也一起带走,我要和这位容相公好好的谈谈。”那中年妇人先是一怔,继而欠身一礼,退出紫帷。
容哥儿右手如废,心想今日已然难再逃过毒手,确不料那黑衣人竟然从中阻拦,心中大是奇怪。
只见那黑衣人缓缓转过身子,面对容哥儿,缓缓说道:“你一直想见我,是吗?”
声音柔美,动听至极。
容哥儿道:“你就是真真实实的一天君主吗?”
黑衣人道:“现在是我,过去不是……”
容哥儿道:“这话怎么说?”
黑衣人道:“事情很简单,你怎么不肯用心想想呢?”
容哥儿道:“姑娘之意,可是说,你是在他人之后,接下了这一天君主之位?”
黑衣人道:“你很聪明。”
容哥儿道:“在下受伤很重,照那雪姑的说法,我似乎非死不可了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你此刻身受的毒伤不轻,能够救你的,只有我和雪姑两人,不过,还有一个人,也许有此能耐。我做事,一向不愿留下任何一个疏忽漏洞,因此,你在未死之前,还有一丝生机。”
容哥儿淡淡一笑,道:“有一件事,强过我对生死的重视。”
黑衣人道:“什么事,如此重要?”
容哥儿道:“那就是一睹你真正面目。”
黑衣人道:“嗯!想不到我还有这大魔力,竟能使一个人生死不顾的,只想见我一面。”
容哥儿道:“在下有着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证明内心的推断是否有误。”
黑衣人道:“这么说来,在你的内心之中,早已有了一个概念,是吗?”
容哥儿道:“不错。”
黑衣人道:“那很好,你可否说出你心中推想的人物?”
容哥儿神情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照在下推断,阁下是金风门中的江大姑娘,江烟霞。”言罢。双目炯炯盯注那黑衣人的反应。
只听那黑衣人格格一声脆笑,道:“你可想证实你的推断吗?”
容哥儿道:“在下满腹愿望,以此最强。”
黑衣人道:“可惜的是,世间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想证明心中之疑,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容哥儿道:“什么代价?”
黑衣人道:“死亡!我可以让你证明你心中的推想,但必须付出死亡的保证。”
容哥儿道:“肥不知要在下如何一个死亡法?”
黑衣人道:“简单得很,我给你一粒天下至毒的药物,你先服用下去,然后我再取下面具,让你证实心中所思。”
容哥儿道:“好吧!”
黑衣人指指靠窗处一张小桌,道:“在那木桌正中抽屉之内,有一个黑色的铁盒,打开盒盖就是,你自己去取!
容哥儿双目凝注在那黑衣人身上瞧了一阵,缓步行近木桌,伸手拉开独屉,果然见到一个黑色铁盒,打开盒盖,只见盒中放着二粒黄豆大小白色丹丸。
容哥儿伸手取了一粒,托在掌心之上,道:“可是这白色药丸?”
黑衣人点点头,道:“不错,你要再想想是否该吃。”
容哥儿一举手,吞下药丸道:“现在阁下可以取下面具了?”
黑衣人缓缓取下面具,笑道:“其实你已经猜对了,为什么还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容哥儿凝目望去,烛光下,只见一张轮廓秀美,面色苍白的脸儿,正是金凤门中的江大姑娘。容哥儿虽然已经猜中是她,但一旦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仍不禁有些愕然,道:
“果然是你!”
江烟霞理一理长发,道:“不错,被你猜中了。”
容哥儿长长吁一口气,道:“当世武林之间,有几人能够想到,谋划称霸武林,依仗药物,统帅着近千武林高手的人物,竟然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女孩子!”
江烟霞笑道:“但是你猜中了啊!你值得自傲了。”
容哥儿道:“那是因为在下太敬佩江姑娘才华了。虽然是匆匆几面,但姑娘却表现了惊人的才华,在下想不出世间,还有比你江姑娘再聪明的人了,因此,常常想到姑娘。”
江烟霞微微一笑,说道:“没有那两次会晤,你今天也许不会死了容哥儿心愿既偿,突然感觉一种死的悲哀,黯然无语,不觉垂下头来。
江烟霞淡淡一笑,道:“怎么?后悔了,是吗?”
容哥儿抬头望了江烟霞一眼,道:“在下并不畏死,只是感觉到死得太早了一些,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江烟霞笑道:“我看到很多人,他们都有着慷慨赴死的精神,可惜的是,他们冷静下来想一会,大部都改变了初衷,自然不能深怪你容相公了。”她说话十分温和,盈盈微笑,神情娇柔,直似和闺中好友,促膝谈心,丝毫不见敌意。
容哥儿伸手摸摸怀中的剑谱,和那有关自己身世的记述,竟然连阅读的时间,也是没有,就要糊糊涂涂的死去。
想到伤心之处,不禁长叹一声,望了那江烟霞一眼,欲言又止。
江烟霞柔声说道:“坐下来,不要紧张,这药物虽然恶毒,但死亡时并无痛苦,我原是为自己准备的应用之物,想不到你却先我服用了一粒……”
容哥儿接道:“怎么?你随时准备死亡?”
江烟霞道:“俞若仙不是等闲人物,令堂更是位很难对付的放手,如若她们能够早两年联手合作,我绝然不是对手,因此,我不得不早。作准备,万一事败,服药自绝。”
容哥儿道:“现在,她们联手晚了吗?”
江烟霞道:“晚了一些,但他们还有机会。”
容哥儿沉吟了一阵,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姑娘可否见告?”
江烟霞娇媚一笑,道:“反正你死定了,多告诉一些事,又有何妨?”
容哥儿道:“天下武林和你何仇何恨,你为什么要举行这次‘求命大会’?”
江烟霞笑道:“我如不举行这次求命大会,他们岂不要相继毒发而亡?你说这是为作恶,还是行善?”
容哥儿冷笑一声,道:“如若你不在暗中施展毒手,这些人就根本不会中毒了。”
江烟霞微微一笑,道:“你是说我在这些人身上下了毒?”
容哥儿道:“你是真正的一天君主,自然是你下的毒手。”
江烟霞道:“你看我今年几岁?”
容哥儿怔了一怔,仔细的打量了江烟霞一阵,道:“在下看姑娘不足二十岁。”
江烟霞道:“他们中毒已经多年,怎么能是我下的毒呢?”
容哥儿道:“那么你召开求命大会用心何在?”
江烟霞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容哥儿道:“在下心中十分迫切知晓内情。”
江烟霞道:“好吧!对一个将要死亡的人,我一定不会使他太过失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举行这次‘求命大会’,使武林道上中毒之人,全都解去内腑之素。”
容哥儿道:“这么说来,你是在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