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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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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笑了,这次是咧着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他说:“哎呀,你已经说晚了。”还带着点雀跃的语气。

莫孤烟地右手已经缓缓抬起:“你把孩子怎么了。”

“你袖子里有可怕的东西。”那人在使出暗器时,已经见过那道寒光。加添了警惕,他收敛起闲散的样子,十分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不和你打。”

莫孤烟按捺不住。已经出招。他本不是以快取胜地武功。不过他已经了解到对手地速度。他不能给其再次逃跑地空挡。所以。他一挥手间。已经封死了那人地五个退路点。只要那人往任何一个位置退缩。都必然会受伤。那人地眼睛很毒。说话也很准。自己袖子里地确有可怕地东西。专门对付敌人地可怕东西。

而敌人。就在眼前。

然而。他太低估了敌人地能力。

封住地五个退路点。分别是上下左右后。谁料得那人不进反退。明明还相隔了一定地距离。眨眼间。整个人都贴了过来。贴近到莫孤烟觉得那人地呼吸都喷在自己地脸上。他惊得连忙回手想护住自己。手臂上头一沉。对方将什么交付过来。软绵绵地。还带着一点点温度。

分量。分量让莫孤烟立时意识到是那个孩子。文静到有些内向地陈平儿。他根本没有时间转念。双手一收。将平儿抱在自己怀里。那眼前地敌人呢。

有笑声在头顶弥漫开来。绝对不是让人心情愉快地笑声。转瞬笑声到了莫孤烟地身后。他没有再转头。因为他知道这一场里面。他已经输了。如果那人出手对他地后颈来一下致命地。他根本逃脱不掉。

莫孤烟赶紧去看手中的孩子,如果能救回这个,那他还不至于输的太惨,头低下去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不太对劲,还在侥幸地想,或许是那人封住了孩子的穴道,等手掌摸上去以后,他明白,什么都不能再挽救。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伤痕。

他将孩子从头检查到脚,没有查出死因,连一丝血痕都没有。

莫孤烟抱着孩子地尸体,本来还是触手温热的身体,慢慢的,慢慢地在自己手心冷却,要是方才那人多给他一下子,那么此时化成冰冷的该有两具尸体。

一大一小。

莫孤烟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望着我,苦笑道:“青廷,当时我居然想的是,要是他也给我来那样一下子,我就不用苦恼回来后该怎么样同你交代,我临去时说的是去救孩子,我不但没有救得他,还害了他,要是没有人追踪,也许那人还不会这样快将他弄死,一条人命,下午还在我们面前有说有笑的。”

“你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已经是给我们最好的交代了。”我已经慢慢从陈平儿死亡的阴影中脱离出来,连七狗都知道,这会儿地哭哭啼啼都是无用,只有早些找到那个凶手,早些将他绳之以法,才是给死者最好的交代。

“我刚才稍稍看了一下那孩子的尸身,应该是用重手法将经脉扭断致死,下手阴毒,在外表上是看不出任何伤痕的。”许箬荇冷静地分析道,“他与一个孩子无冤无仇,最起初抓来可能不过是当个折磨的玩物,再后来下杀手,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如果我们再循着这条路追查下去,这也是我们的下场。”

“问题是我们这会儿手上好些线,他想要阻拦的是哪一条。”我疑惑地问,“是小莫从都城带过来的那条,是饭铺老板赚黑心钱并且与内宫有关,再或者是一次又一次出现的奇异香气。”

或者,或者。

三个人一时都不再做声,线头太多太多,我们该顺着哪条寻觅下去,才能得到真相。

捕红 第四卷 66:江洋大盗(第四卷完)

此时,有人在外头乓乓乓拍院门。

“难道是爹爹回来了。”自从听过许箬荇道明的真相,我对洪颀长更多了几分亲切,原来他真的是我爹,难怪我对他没有半点的陌生感,是血缘的关系将失散多年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不能认出已经长大成人的许箬荇,却能记得洪颀长留在记忆中的映像。

“姨丈好像说要离开两天办事,没有这么快回来的。”许箬荇摇下头,将想要起身的我,按下在椅子里,“我去开门。”

怎么又把我当成重点保护动物了,莫孤烟更好,直接走到我跟前,将我的视线都给挡得一干二净。

“洪捕头,洪捕头在家吗。”这院门迟早要被拍散,每个来家的人都用门板解气似的,听见没有,人家是来找我的,声音我都听出来,又是刘喜,反正他是自来熟,跑腿传话的都是他来,“洪捕头。”

许箬荇将院门一开,冷冷的气场,刘喜收势不及,手心险些拍在他脸上,揉着鼻头笑道:“许仵作,你也在啊。”许箬荇让开身,给他看看,我们不是孤男寡女两个在家里头,免得这小子舌头长,明天起给我们传个八卦新闻什么的,他只得继续赔笑道,“原来莫大人也在这里。”

“刘喜,什么事情?”一左一右两个门神,我只得使出一招分花拂柳,将他们往旁边拨动些,“看你急得一头一脸的汗,还不快说。”

“是,是司马捕快醒了,他说要见你。”刘喜只看到人影在他面前刷刷刷而过,小院子里头,清冷冷地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洪捕头,许仵作。莫大人,你们怎么连门都不关,就把小人给留下来了,你们等等我撒。”

如果说,现在案情最关键的人物,非司马涂莫属。我们只团团绕绕地分析着,却将这一茬给草草忘记了,但愿他给出的答案能使得案情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是在县衙的隔房中,司马涂坐在榻边,双眼无神,焦距中一直反复在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里面看着看着能开出一朵花来,我在门板上轻叩两声,他迟钝地扬起脖子。哑声道:“洪捕头,你来了。”

“是,司马大哥。你好些了没有。”我轻轻柔柔地说着话,他受的刺激颇大,暂时还是听他主动说话比较好。

“我听刘喜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脸上没有半丝地悲哀。像是在他昏迷时早就预料到这般地结局。他比我们知道地更早更早。“那人怎么会放过他。从来就是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出了名地心狠手辣。”

“司马大哥。你在说谁。”我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在说一个死人。一个在十二年前就该千刀万剐地死人。“司马涂咬着牙。闭起眼。仿佛能看到当时地血腥场面。事隔这么久依然颜色艳丽刺骨。叫人无法遗忘。

故事那样简单。当年地江洋大盗在层层围捕下。现了踪迹。抓了正着。被依法判了斩刑。那时候。司马涂也是捉拿他地捕快之一。在追捕地过程中。见过太多被他随手弄死地人。就像是在玉米田里地狗熊。掰一个。扔一个。永远看到地是眼前更大更好地。于是一条一条鲜活地生命顷刻间荡然无存。那些捕快总是比大盗要晚一步。让人恨得咬碎牙齿地一步。

“在最后一次围捕中。我被他正面击中胸口受了重伤。虽然后来养了几年。命是捡回来。武功却是废了一大半。所以回到自己地家乡。本本分分地做个小捕快。”司马涂轻轻叹口气。“还是这种小地方好。别说是血案了。终年也见不到一滴血。直到洪捕头上任。”

敢情我是招惹麻烦地体质。原本太平地小地方。诡异地案件连接不断。害得大家人心惶惶。

“洪捕头,你还记得你从都城回来时,我问你地话吗。”

“记得,你说会不会见到死去的人,指的是这个人吗。”“是,那一日,我站在村前地河边,正是黄昏时分,河水平静如镜,我不经意地一低头,赫然见到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是何时站在那里,我半点不知,那人穿着很寻常的布袍子,但是,那张脸,那张脸。”

那张脸很是普通,只有当时对血案记忆犹新的人才会念念不忘,如今让小莫也是一样不能再忘记的。

“但是等我转过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是十多年前的记忆怎么突然性地混淆起来,又是毫无预兆的。”他强迫着让自己相信这些都是幻觉,连同着那令人不愉快的记忆一并想再次封存起来。

然而,一次是假象,两次呢,三次呢,多次呢。

司马涂不敢告诉身边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他心里头的恐惧,他们都不是他,他们都不是与他经历过相同事件地同行。

后来,他寻到机会在我面前聊起这个古怪的现象,那时候,我正好也才见到一个貌似花莺歌的女子,我们都见到已经确切死去的人,因此,我相信了他的话,然而应接不暇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我们来不及再继续说下去,更多的案子又发生了。

“司马大哥,你确信这次在饭铺屋顶所见之人便是你所说的江洋大盗。”确信,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他的武功像是更加好了,更加好了。”司马涂低喃道。

“司马大哥,此人地名字是?”如果若他所言,江洋大盗被判以极刑,那必然是有案卷记载的,只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作沙展,沙子的沙,展开的展。”

沙展。

捕红 第五卷 1:只手遮天

都城。

繁荣似锦。

残阳,暮色如血,眯着眼看向天际,心里头的不安,在到达目的地时,显得更加臃肿不堪,已经快将五脏六腑都挤压变形,疼痛难忍,我抽出手来按一下胸口,一路上,它的跳动速度都没有缓和,像是有人在胸腔里头装进了一面小小的皮鼓,敲得又重又快,敲得人头重脚轻,若非在最后时刻,许箬荇瞧出我的不对劲,将我抱至与他同骑,我已经大头冲下,直接摔倒在马蹄下头。

走出城楼时,身边尚有少女的叫卖声,这是栀子的最后一季,提在手中的小竹篮还没有捧到面前,已经能够闻到扑鼻的香气,更甜美的是卖花人的笑脸,迎到跟前,嫩手执起雪白粉嫩的花朵:“公子,栀子,才摘下的栀子。”

许箬荇连价钱都没有问,直接扔银子,将整个篮子弯身取过,放在我怀里头,我差点将整个头都埋进去,莫孤烟在旁边啧啧作声:“她这副样子都不像是爱花人,更像是要直接吸取这些花的精气的妖精。”

他口中的妖精正慢慢地将脖子抬起头,还是表哥了解我的喜好,这一小篮子花倒比喝药打针的效果还好,我觉得能够缓过气来了,用手指捻起一朵,在指尖转动,真是刚刚才采摘下来的,花瓣才绽开两三片,瓣尖是碧莹莹的一抹绿,与枝叶一样浓稠地化不开的绿。

“她到底是怎么了。”莫孤烟忍到这会儿才敢问出来。

“轻微中暑,加上前两天有些劳累。”许箬荇一手松松环住我的腰,一手牵着缰绳,“等到了总捕司,让她睡会儿自然会好的。”

提到总捕司,莫孤烟的两道眉不由自主地又一次紧紧皱起来:“上回还有白师兄给了我个简讯,而这几天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去驿站问过,都城也没有送过任何消息过来,这更加不应该。都城与附近城镇每两天必须有官面文件相互往来,连驿站的官员都是啧啧称奇,说是倒像是被人蓄意地封锁掉,可想想谁又有这只手遮天的本事。”

“到了总捕司,问过顾连山大人,想必他能替我们解开目前的困境。”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将我们几个卷进深不可见底的漩涡深处,谁也没有办法自救,更别提说是救人。

从我与许箬荇在从都城回来地路上意外迷路起始,事态的发展逐渐跳脱开我们所能掌握的能力,十多年就存在的暗无天日的村庄,隐姓埋名的武林高手,赤色身含剧毒地蟾蜍,奇异到令人迷幻的香气,司马涂眼中起死回生的昔日江洋大盗。陈平儿的意外身亡,我们已经在不自觉中被带得一步一步走入事件的风口浪尖,根本无法脱身。

因此在司马涂说出最大地嫌疑人之名时。莫孤烟当机立断。要求我们与他一同回都城。被判处极刑地死囚在总捕司必有案卷收入。所有地突破口统统集中在那个人地名字上头。

沙展。沙展。

司马涂说出这两个字。仿佛是开启了关锁恶魔地魔盒。无论我们再如何追问。他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三个人经过尝试后。也不愿意再逼迫他。不说自然有不说地原因。

走出司马涂暂住地隔间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司马涂怕不是他地本名。在回到富阳县做出半隐居地决定前。他又是谁。”

“隐居前是捕快。隐居后还是个捕快?”莫孤烟奇道。

这才是真正地大隐隐于市。他已经跳脱开捕快地行当。人却还在其行。换个名字。留一脸地大胡子。谁会想到问问他地当年事。

他是一个参与追捕江洋大盗的捕快,身份原本不会寻常,身受重伤,武功被废掉大半的人还能这般健朗,还能将长刀舞的虎虎生风,想当年,他的武功又是怎么样地出神入化,我都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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