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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真默默地沿着山道向前走着,这时叹道:“说起来惭愧,贫僧当年跟这慕容施主一见如故,竟是被他的外表给瞒过了,其人谈吐文雅,学识渊博,更兼处处显示一副侠义胸怀,若是不知道底细的,便会认定他是世上少有的奇男子。”
王云峰也颇有感触地道:“这般的大奸大恶之徒,也的确是少见。他这一番谎言,竟是一箭双雕,牵累了少林,折损了我丐帮,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周春霆插口道:“应该是一箭三雕,王大哥切莫忘了那个萧燕山,还有那块银牌的事,保不准他正是想假借我们的手除掉那人,好得到那块牌子的。”慧真听了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们一路上边走边说,无移时便到了乔山槐所住的山谷,早见那乔妻坐在那棵大枣树下纺纱,旁边放了一个木制摇车,乔锋身上裹了被子躺在里边。半个月不见,他愈发长得精神了,见了人居然能呀呀地发出叫声来,手脚也不停地上下摆晃,好像从不知道累似的。
三人看着他那红扑扑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不由得又想起了雁门关黑石谷的那惨烈的一幕。谁能想到,这改变很多人命运的巨变,竟然便是因为一个人的一番说辞而引发的?他们心里还暗存一点侥幸,希望那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寺盗秘籍的消息是真的,这样的话,各人身上的罪孽还能稍稍减轻些。
三人在乔山槐那里呆了不多会儿就离开了,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无话,只觉心间沉甸甸地像压了铅似的。转过一个弯儿,便要到少室山脚了。突然,上面传来了镗镗的撞钟声,连续不断,震得满山回响。慧真咦了声,心想:
“奇怪了,这时候却撞的什么钟,难道寺里有什么大事故发生?”
原来,这钟声正是召集全寺僧众的讯号,只是,除了每年的佛诞、达摩祖师诞辰等几日外,寺里向来是很少这么大张其事地传讯。王云峰忙问:“慧真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慧真道:“方丈鸣钟集众,让全体僧众都赶到大雄宝殿去。”周春霆道:“不会是契丹武士来了吧?”
慧真马上加快了步子,王云峰和周春霆随后紧随,一到山脚,便见那里旌旗招展,六辆敞蓬大车一溜儿摆开,旁边的桩子上还系着数十匹骏马,有十几个宋兵在看守。三人见到这情形,才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沿着石板路向上攀时,忽听身后有人叫道:“三位别来无恙?”
三人寻声看时,见一个手拄铁拐的独眼汉子站在了身后,王云峰和周春霆又惊又喜,抢回身去,道:“铁大侠,真的是你!”来者正是在太原李金刀府里结识的那个“青龙三年一现身”铁狠。
慧真也随后迎上去,合十道:“阿弥陀佛,李大侠果然是信人,说要来我少林助拳,便真的光降了。”铁狠笑道:
“不敢不敢,其实凭贵寺的诸多神僧护持,再天大的劫难也能渡化得掉,在下此来,不过是想与贵寺结些善缘罢了。”
慧真道:“那就里边请,本寺鸣钟相招!贫僧正要上去看个究竟。”铁狠笑道:“这事俺却知道些底细了,咱们边走边说。”他左手里的拐杖在石板上轻轻一点,便跃上了三节台阶。三人急忙跟上,听铁狠道:“各位可曾听说龙幢上人这个人?”
这个名字一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周春霆和王云峰倒还罢了,慧真却是耸然动容,问道:“可是大雪山法华寺的高僧龙幢上人?”铁狠道:“不错,正是此人今天来到了贵寺,他现在已经被封为吐蕃国的护国法王。”他嘴里说着,脚下的拐杖却一点一点地,毫不吃力,慧真三人反倒要加快步子才能赶得上。
慧真心想道:“这吐蕃法王驾临敝寺,那自然是我中土佛门的一大幸事,无怪方丈要鸣钟聚众了。”他早就听说起西域高僧龙幢此人,据说他佛法精妙,宿缘深厚,具有无上智慧,并已经证悟了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神足通、宿命通、漏尽通等六大神通。又听说,这龙幢上人每隔五年,就开坛讲经说法一次,不但是西疆各地,就连天竺的高僧大德也多云集雪山法华寺,执经问偈,说大乘法,广播福缘,是以名闻天下。他既然又身添为吐蕃国的护国法王,此来中土少不得也要惊动北宋王朝了。
慧真心里这么想着,远远地就看见,一条红色的地毯已经从山门一直铺到了大雄宝殿里。四人来到殿门口,见那里除了几队宋兵外,还有十数名面目狰狞的大汉,护持着一乘白色的带蓬的肩舆,瞧那模样,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多半就是龙幢上人的随从了。
大殿里边已经聚集了近两千多名僧众,人虽多,却一派静穆。方丈灵德穿着红色袈裟坐在正中,坐在宾客首位的那个蕃僧身穿黄色袈裟,约有三十左右年纪,高鼻浓眉,满脸红光,神采照人。慧真心想,这龙幢上人看起了怎地这般年轻?
再依次看,接下来是一个四方脸的僧人,圆头圆脸,大腹便便,认得是开封府大相国寺的主持明山大师。后面却是一名身穿朝服的朝廷官员,面容清瘦,显然是奉旨前来护送龙幢上人的。
只听灵德禅师合十道:“素闻国师佛法精深,颇得三昧,今日光降敝寺,若能得无上智慧普照众生,实是我山门之大幸。”龙幢上人微微一笑,道:“小僧修为浅薄,克不敢当,久慕少林武功乃天下武学渊源,若能蒙受高僧指点,定能收益匪浅。”他说话声音很是温和,张嘴便是一口流利的汉话,当真是出乎慧真的意料。
灵德禅师听龙幢上人一来就扯到了少林武功上面去,忙道:“阿弥陀佛,我寺武功得自达摩祖师传授,只为驱倦、防兽、健身、护寺,只惜世人提起少林便念到技击,实是有违佛家本性,罪过,罪过!”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大相国寺的明山大师道:“说到宏扬佛法,开心明智来,国师先前在小寺已经开坛讲经数日,当真是佛音响亮,万象澄明!今日来到少林,却是专程为了武学而来。”他说到这里,嘻嘻一笑,转头看了那官员一眼,问:“刘大人,是也不是?”
那刘大人应声道:“没错,国师此来正是有意领教少林武功,方丈大师就不必推辞了。”灵德禅师听那明山也是把话头往武学上面引,心里便有所不喜。需知道,大宋跟那大辽连年征战,而西夏、吐蕃又在一旁虎视耽耽,不容小觑,故而开战的两国对他们都有所顾忌,多是安抚有加。灵德禅师原想这龙幢上人来少林寺是论证佛法,光大禅门,谁知却是要印证武功,所谓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寺的僧人倒还好说了,这吐蕃国的国师却是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正在沉闷间,忽又听龙幢上人道:“小僧虽天资鲁笨,却也习得些许粗浅技艺,这便请少林高僧多加指点了。”伸手在地上一拍,叫声起!身子依旧端坐在蒲团上,却是整个儿凌空而举,跃起一丈多高,但又并不是径直向前,反而旋转不已,旋到了大殿正中,却又突然垂直落下,依旧是盘膝而坐,面带微笑。众僧见他露了这一手绝技,都是惊叹不已。
慧真只听铁狠小声道:“好一招平步莲台!”周春霆道:“铁大侠如何识得他这一招?”铁狠笑道:
“不瞒三位,我跟这大轮明王倒还是有过一面之缘。”慧真听了,暗自诧异,后又想到这铁狠常年出没于西疆,要结识这龙幢上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少林群僧眼见这法王露了这一手武功,不免耸动,有些达摩院、般若堂的弟子更是觉得技痒,只是碍于方丈没有下达法旨,所以不敢贸然出列。
他们这边没有动静,殿外却响起一阵朗朗笑声:“佛门弟子在此比武谈禅,只是不知道俺们这些外来人是不是也有缘列席旁观呢?”众人转头看殿外时,却是丐帮帮主谢青山、福建莆田少林的灵清大师、峨嵋的金光道长、崆峒派的陆氏兄弟鱼贯而入。
慧真身为灵德禅师的爱徒,当然知道方丈的为难处,那龙幢上人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少林却未免便输给了他,只是对方贵为吐蕃国师,别说是过招时伤了对方,便是胜了一招半式,折辱了他,说不定便会引起两国间的纷争。
但若是不应战的话,传扬出去反让人误以为少林寺败在了龙幢上人的手里,未免又有损本寺的盛誉。现在见这些客人及时现身,心里一喜,想道丐帮等人要是肯出手接应的话,和龙幢上人的比武便是江湖之中的切磋较量,功过都算不到少林寺的头上了。
灵德禅师已经起身为龙幢上人和众位宾客做了引见,龙幢上人听了,合十道:“中原武林果然人才鼎盛,小僧听说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峨嵋的混元剑法、崆峒的两仪剑法、南少林的伏虎拳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绝技,今日得以见识,大遂平生所愿。”
众人见他一个蕃僧,偏居西疆,却对中原的武功路数如数家珍,不免惊奇,但听他的话外之意,又想将这些绝技一并领教,其口气之大也是让人为之侧目。
谢青山听他出言狂妄,不禁冷笑道:“丐帮的这两样微末小技虽然难入高人法眼,但也要看碰上了什么样的对手,遇龙降龙,见狗杀狗!”龙幢上人听他这一说,眼皮一翻,一对眸子精光四射,咄咄逼人:“美玉瓦砾,皆入粪土,龙狗殊途,般若同归。”
谢青山嘿嘿道:“他奶奶的,洒家听不懂你大和尚在嘟囔些什么,要打时,便先亮出你的真本事来。”一干僧众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只有灵德和灵清皱了皱眉,崆峒派的陆氏兄弟却是相顾莞尔。
却听龙幢上人高声喧了声佛号:“南无释迦如来佛!”平端着双掌在胸前划了个圈子,气沉丹田,身上的袈裟无风自动,簌簌乱摆。再见那对手掌,已开始腾腾地冒出了白汽,谢青山见了,吃惊不少,叫道:“果然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有些鬼门道!”但接下来的变化却更是出乎人意料之外,他的左手掌居然慢慢变成了赤红色,而右手掌则慢慢变得晶莹如玉,有不少人见了这等怪状,忍不住叫出声来。
慧真心想,这是什么功夫?西域密宗的大手印和中土的朱砂掌都能把手练成赤红色,可同时把另一只手练成寒玉的模样,则是前所未闻的事。
只听得身旁叮叮两声响,铁狠已经架着铁拐跃出了行列,叫道:“恭喜大师,几年不见,火焰刀和寒冰掌终于练成!”龙幢上人冲铁狠一笑,道:“原来是铁居士,青龙三年一现身,此次复出,只怕也是大有所成吧!”铁狠道:
“不敢,待会儿正要请大师指点。”
那龙幢上人依旧端坐在蒲团上,却把双掌往中间轻轻一拍,嗤然有声,左右分开后随即贴在了地面上,只听得噗噗地两声响,铺在地下的两块青砖竟被他的手掌吸了起来。灵德禅师等人见了,都是心中一凛,须知那青砖铺在脚下坚固异常,几百年来早被踩踏得硬如铁石,却被他轻易而举地便吸了起来,这份内功当真够惊世骇俗的了。
那两块青砖被龙幢上人吸在掌心里,片刻工夫,左手的变得红通通一块,右手的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众人心下不觉汗颜,有的人甚至还在想,这蕃僧若不是会妖术,如何能这么厉害?至于龙幢上人适才的狂妄之言,此时也无人再怀疑了。
龙幢上人见自己这一招立威得逞,把两块砖头同时向前一掷,啪地在眼前碎成齑粉,簌簌洒下,然后合十冲着灵德禅师道:“阿弥陀佛,小僧献丑了,还请方丈大师不吝指正。”灵德禅师道:“善哉善哉,国师神功无常,老衲拜服!”
龙幢上人眼睛一扫众僧,道:“听说少林寺有位慧光师父,身兼少林十七种绝技,号称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材,不
知道可否现身一见?”灵德禅师听龙幢上人说出了慧光的名字,便知今日若是不迎战,他是断然不肯罢休的,当下道:“还请国师掌下留情。”
龙幢上人听他这一说,微微一笑,道:“小僧今日若是不慎出手伤了贵寺弟子,少林是不是也会像当年对付血魔僧一样,将我格毙于此呢?”
灵德禅师和福建莆田少林的灵清主持听了这话,悚然一惊,拿佛珠的双手微微颤抖。慧真这一辈的弟子却是对那个什么“血魔僧”的名字并不熟知。
忽听得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原来明王此行是有为而来,但不知你与那西域轮回谷的‘血魔僧’什么关系?”
龙幢上人寻声看去,见左边闪出一个干枯精瘦的老僧来,面容蜡黄,眼袋下垂,年纪比灵德还要大上许多,显然是志字辈的少林高僧。当下道:“不敢,论起这血魔僧的辈分来,小僧倒是应该称他一声师叔,只是从未见过面,听说他老人家来过一趟少林,便再也没有跨得出这寺门,想必当年便是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