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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忘我,我忘时光,倒也相得益彰。”
当下跟僧人进了禅堂,去参拜达摩祖师的影石,早有小沙弥去灶间烧好了浴汤,慧真经过一番浸泡搓洗,再穿上新的僧袍,顿时神采奕奕。他在初祖庵用过些茶饭后,便告辞而去。
沿山道缓缓而下,见山峰清秀,峭壁间天水倒挂,松柏如同伞盖,竟从中看出了往日所没有的雅致。他乍从昏暗斗室里出来,不免贪看沿途的风景,所以这路走起来就慢了。
将要下到五乳峰的山脚时,慧真突然听到左边的山林里有响动,似有人在追赶什么,转头便看见一只山兔窜了出来,一条后腿显然受了伤,连瘸带拐地仓皇而逃,后边追着一个穿粗布衫子的孩童。
那兔子窜到慧真跟前,猛地又折向右边的灌木丛,只见那童子一声叱喝,手一扬,一块石头嗖地飞了出去,正好打在兔儿的后脑壳上,手法竟是奇准,那山兔向前翻了个跟头,栽倒地上四腿蹬得几下,就不再动弹了。慧真觉得自己一出关便碰上杀生之事,心中不忍,赶忙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那童子急步跑上前去,将兔子拎起来,一脸的欣喜。慧真见他长得浓眉大眼,约有五六岁的模样。那童子注意到慧真在看他,便拿了兔儿走过来,说:“大师父,我可不是想故意杀生的。”
慧真听他这样一说,笑道:“小施主只要心怀慈悲就好!”那童子道:“我阿爹前儿个就病倒了,听娘亲说,吃点肉补一补就会好的。”慧真听他这一说,心中一动,问:“你阿爹可是姓乔?”
童子脆生生地道:“是,我叫乔锋!”慧真听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道他原来都长这么大了!拈指一算,可不是怎地,当年抱他来嵩山时,孩子已经过了周岁,加上自己面壁的这四年零一百六十三天,按虚岁算,这乔锋也真的有七岁大了。待见孩子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便腾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
他蹲下身,端详着乔锋的脸蛋,从那眉眼间,依稀便能看出当年萧燕山的影子。慧真心下不禁叹息了声,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脑门,道:“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这孝心,这便带我到你家去吧,贫僧替乔公念上一卷经文,当可解除他的病厄。”乔锋听了,大喜道:“多谢大师父!”牵了慧真的手,便往山下走,别看他年纪还小,腿脚却很是轻灵。
此处离着乔山槐一家所住的向阳山谷已经不远,两人只小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菜园、枣树和篱笆墙。乔锋松开慧真的手,拎着兔子一路小跑,朝着草屋奔去,远远地便在喊:“娘,娘,有位大师父要给爹治病了。”他跑进了篱笆墙内,不留心脚下被石头一绊,便向前摔了个嘴啃泥。
只见一个妇人急急地从屋里出来,口里叫道:“锋儿,没有摔坏吧!”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见乔锋鼻子磕出了血,忙替他擦拭,心疼地道:“看看,都流鼻血了。”
乔锋却并不觉得痛,喜滋滋地举着兔子,在乔妻面前摇晃,叫道:“娘,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待会儿煮好了,爹吃肉来,娘你就喝汤。”乔妻听了这话,心里甜丝丝地,说:“娘舍不得吃,兔儿肉留给锋儿吃,好长个儿!”
乔锋道:“不娘,我吃您做的馍馍就行了,锋儿已经是大孩子了。”
慧真这时已经走进了篱笆墙,看到这温情的一幕,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还记得贫僧吗?”乔妻抬头看着慧真,赶忙站起身,喜道:“这不是慧真大师吗?”乔锋道:“娘,大师父说要给爹治病呢!”
慧真道:“听说乔施主身体欠佳,贫僧便顺道来看看他。”乔妻道:“他那身子骨又没啥金贵,哪里敢劳动大师您?”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忙不迭地把慧真让进屋去。
那乔山槐正躺在床上,见妻子引着慧真进来,慌忙坐起身,道:“慧真师父,好久不见了。”慧真见他的脸色乌青,眼圈的地方隐隐有些黑气,竟然不是一般的伤风受寒,忙道:“乔施主这病倒好像是中了毒了?”乔妻道:“大师说的是,慧元师父也来看过了,给了一粒丹药吃了,说是被什么虫物咬着了。”
乔锋听到这里,插嘴说:“爹,爹,我昨天还在菜园旁打死了一条蛇。”乔山槐笑着问:“你打死它作甚?”乔锋道:“保不准就是它咬的你啊!”乔山槐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道:“锋儿,爹平日里是怎么跟你说的,要少杀生,多积德。”乔锋点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慧真在一旁看了,心下大慰,暗道:“长在乔氏夫妇这样的淳厚人家里,这契丹孩子肯定能改变心性的。”想到这儿,道:“乔施主,且让贫僧给你略治一下。”伸出双手,握住了乔山槐的双腕,默运真气,给他驱毒治疗。
他这三年多来,领悟了许多武学之道,内功修为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乔山槐经他精纯的真气这一灌输,脸上的黑气便慢慢地消散,也有了少许红润。
待慧真运功完毕,乔山槐感激不禁,连声道谢,乔妻则早就起好了茶,双手端了一碗给慧真。便在这时,听到乔锋在外面喊:“爹,娘,慧元师父来了!”慧真听了,心道我临去初祖庵时,曾托付慧元师弟常来照看这一家人,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尽心尽意。当下跟乔妻走出门去,就见乔锋牵着慧元的手走进院来,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几包草药。
慧元乍见乔山槐的屋里走出个僧人来,一愕,待认出是慧真来,不禁惊喜交加,合十道:“师兄,你已经出关了?”
慧真也稽首道:“慧元师弟,别来无恙?”慧元喜道:“昨天方丈还提起过你,说是算计着五年快到。我正想顺道去一趟初祖庵瞧瞧你,不成想便在这里碰上了。”
慧真道:“我在下山时,恰好碰上了乔锋,听说山槐染有小恙,便顺道过来探视一下。原来师弟早就过来为他诊治了。”慧元道:“乔施主是被什么毒虫咬了,但并无生命大碍,我今天特地让药王院的师兄给他配了几付药,服下后自当康复。”
当下,把几包草药交给了乔妻,又嘱咐了几句,便不再进屋看视,却与慧真结伴下山。那乔妻自是千恩万谢,乔锋这小小孩童也代着父母送出两僧好远一段路,才自行回转。
两人走出五乳峰,转去少室山。慧真想起虫二先生的事,便问慧元,这期间可曾与那黄月山的徒弟张广陵有过来往?慧元道:“不瞒师兄,这几年中,我跟那位张君倒也见过几次面,至于逍遥子前辈的隐身之地嘛,却也是在这河南地面上。”慧真听了这话,合十道:“如此说来,我等前去拜见倒也方便。”
慧元沉吟道:“说距离近倒也是实情,只是这几年,那位逍遥子先生性格大变,隐逸于信阳附近的鸡公山逍遥谷里,近乎要与世隔绝,即便连张广陵等徒孙辈的逍遥宫弟子,也不曾见上几面。”慧真道:“见与不见,得讲个缘字,他是前辈高人,我去参拜只当报以诚心。”慧元道:“师兄说的是。”
两人说着,便到了少室山脚,又沿着青石路阶朝山门攀去。慧真道:“好久没有听说王云峰和周春霆两位的消息,师弟跟他们也素来交厚,当可略有所闻?”慧元道:“丐帮的王云峰施主嘛,早就升任副帮主之职,江湖上的威名日盛;至于那位周春霆施主,原先的慧心剑客早已在尘世中除名,他于两年前在浙江天台山的止观寺剃度,法号明光。”慧真听到这儿,哦了一声:“他到底还是皈依了佛门,善哉善哉!”
两人又闲聊了些寺中的情况,眼见着寺庙近前,入门后就分开来走,慧真自去少林方丈灵德禅师处拜谒。灵德听小沙弥通报说,慧真已经由初祖庵回寺,心下甚喜,马上传他进来,师徒二人四年多不见,自然有不少的体己话要说,谈到参禅悟法上面,灵德听慧真多得正味,深明佛义,较之面壁前大有进益,心里很是高兴。
这一谈便是两个时辰,末了,慧真朝灵德禅师拜道:“师父,弟子想请您准允,特许慧真再下山去做一番云游。”
灵德禅师听他一出关就要下山去,感到很意外。听慧真又道:“弟子虽然在面壁期间多有所悟道,只惜尘世间还有牵绊,需要弟子前去解铃便是那萧燕山的师门之谜,此结一天不解,弟子便一天不得安心。”
灵德禅师知道慧真对于五年前,在雁门关黑石谷前的那场祸事始终耿耿与怀,久而久之已经成为一块心病,便道:
“所谓因果报应,三界惟心。你若是想着完满,便去吧,为师只送你一句话——能自改者,与无过同。”
慧真合十道:“弟子定当铭记于心。”灵德点点头,转身从禅床边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慧真,道:“这是丐帮的王云峰施主两年前送来的一封信,说到他在青洲时曾遭受一个蒙面黑衣人偷袭,万幸所练的‘降龙十八掌’已经有了五分火候,又得帮中弟子在旁救援,才把那人惊走。”
慧真抽出信来粗粗地看了一遍,上面说那人的身手着实可怕,如同鬼魅,让慧真千万小心提防。灵德道:“那个黑衣人也曾于夜里潜入我少林寺来,被达摩院的弟子撞上过一次,双方动起手来,幸好他手下留情,只点了两名玄字辈弟子的穴道。你想这黑衣人可能是谁?”
慧真皱眉道:“会是慕容斌?”灵德摇头道:“未见得,他早就成为众矢之的,本身自顾不暇,又如何要去加害王云峰?”慧真道:“只怕问题还是出在萧燕山遗留下的那块银牌上面。”灵德道:“这倒也能说得通,所以,你若真的要下山去云游的话,便需小心提防些个。”慧真道:“是!”
离开少室山后,一路上走去,不多时便到了登封地界,他身上虽然带了盘缠,却并不投店,而是端钵沿门化缘,一碗饭一钵水足可充饥。夜了,则寻一处庙宇,进去挂单。
前两天的行程一直是平安无事,但到了第三头上,慧真心里无端地便罩上了一层阴影,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背后有人在偷偷跟随,但真待回头看时,却又并无异常。
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多疑,原因便是王云峰的那封信在心里作祟的缘故,但再三思揣,却又觉得事情并不像想象得这么简单。就这样,慧真越往前走,心里的不安情绪就愈重,那种危险就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蝎子,随时都会扑出来咬他一口,但却偏偏藏而不露,只在暗中窥视。
这一天下午到了宝丰城内,慧真走得又饥又渴,瞧见前头有一家饭庄,正想过去化缘,忽然听到东头人声喧哗。
他寻声看去,只见人群闪开处,一乘白色的肩舆飞驰而来,抬杆的却是两个侏儒模样的人,身穿黄袍,他们箭步如飞,竟如同狂马奔驰。
慧真心想,看这两人的身法分明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却如何做起人家的轿夫来了?心里这么想着,那肩舆就晃身而过,一阵香风扑鼻而来。那肩舆却是用白色的纱罗做顶蓬的,隐隐地,能够看出里边坐着个粉装少女,姿态绰约。
肩舆的去势甚急,迎风一吹,纱罗飘动,便显出了里边佳人的一角,慧真闪目看去,虽是惊鸿一瞥,却也瞧了个正着,见她娇艳如花,明艳照人,却不是林凌波是谁?
慧真心中一震,便想出声招呼,那肩舆却早向前冲了出去。眼看着他们转过街角要往东下去,拐角处却突然窜出一辆急驰而来的马车,朝着肩舆撞了过来。
街道两旁的行人都齐声惊呼,只道肯定要发生不幸,却见那乘肩舆蓦然腾空而起,两个侏儒脚下飞快地来回踩踏,
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车的顶蓬上,随即脚尖一点,抬着那肩舆又向前冲去了两丈多远,落地后却并不耽搁,转过街角不见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间,慧真再看时,那马车已经冲到跟前。他害怕惊马伤了路人,便要跳出去拦住它,不成想,那马车却硬生生地在街心刹住了,车轮擦得路面哧哧作响,马的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车蓬的门帘一撩,两个穿葛衫的汉子一起跳了出来,叉着手站在街心,冲着肩舆过去的方向冷笑。其中一个道:
“没看得出来,这两个小矮人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没被咱们撞个稀巴烂!”
另一个道:“那就暂且让他们多活几个时辰,大师兄说了,他们往前去肯定要在那香山寺投宿,咱们今晚便去把他们给料理了,把那雌儿劫了去,献给师父他老人家,不啻是大功一件。”先前那人点头,深以为然,道:“我星宿门这次驾临中原武林,自当杀人立威扬名立腕威震天下”
慧真听到“星宿门”三字,心中一凛,难道说那辛阳春已经来到了中原?那两名星宿门的弟子瞧见